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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或者又该说,他只是单方面不讲理也不接受拒绝地霸住了自个儿认定的媳妇人选,惹得云侬闹心无比,偏又抵不过他的死皮赖脸和百折不挠。
老实说,这些日子来,其实他也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大事,不过是时不时摸上她的手揉揉捏捏,不然就是一直将她置于他两眼看得到的地方总之,一整个千手观音上身的他,只要逮着了机会,他的手便会三不五时地绕上她的腰将她搂着,就像是小心翼翼在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在确定她是真正属于他的般,结实贯彻与她日日形影不离,无论她推了几回,面部向来就没能多几个表情的他,都能不败不屈地贴回来,搞得她现下都快有些知觉麻木。
最让她禁不住的是,他老爱站在她的身后将她深深搂进他的怀里,再弯下身拿面颊轻轻贴着她的,每回被他这般粘着蹭着,她都怀疑会再如此生木取火下去,他俩会不会不小
心蹭出个什么好歹来,逼得她不得不按住胸口那颗狂跳的心,再三驱赶自家出品的登徒子,省得他这么蹭到后来,她的心一个意志不坚就会跳出她的胸坎,然后蹦到他的掌心里去。
“木头,关于成亲一事,以往我是真的没想过。”再次被他占了便宜紧紧箍住腰肢后,她抚额长叹“你也知道,一直以来我就当你是我的亲人。!
这教她怎么能习惯呢?
在彼此相伴的长久岁月里,她早已在心头上为他挪了个家人的位置,也认定了他这人,就是她永生不离不弃的血肉至亲。可他却心血来潮地突然对她说,他认为他在她心头上所居之处风水不好,大爷他要搬家,还硬要搬至良人这位置上落户生根,不经她同意便开始大兴土木,任她这地主拦也没法子拦,只能望赖皮兴叹。
江湖上打滚这么多年来,见过不要脸的,也见过没骨头撒泼的,独独就是没见过这高人一等的赖皮大仙。
“不然这样,从今日起,我开始慢慢考虑?”知道他左右都听不进耳,她好声好气地改采另一策略。
“要考虑多久?”严彦不上当地问,大有挟持人质不放之意。
“呃”她一个头两个大地推搪“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黑眸缓缓扫过她的心虚,虽是早就摸透了她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却还是敞开了大门任她这要犯暂时脱逃喘息。
“好,你考虑。”
“那么现下你可以告诉我,咱们究竟要上哪了吗?”大大松了口气后,云侬总算有心情探知自个儿在前些天夜半里,莫名其妙被人自床上挖出来塞进马车的原因。
“新家。”
“哪来的新家?”何时起他俩之间有小秘密了?她怎事前都不知情?
“买的。”
“你老实说,你哪来的银钱?”素来在她面前皆是坦白的他,居然不显山露水,将这事在她眼皮子底下瞒过了去。
“攒的。”
“那——”
“待会儿再问,就快到了。”严彦将马车往小道上一拐,策马走进一片古木参天的密林。
行至密林深处后,一间建在小坡上的不起眼民家便映在眼前,当马车一进入民家外围的围墙后,一股子令人不适的胸闷感立即拂至,她低下头深吸了口气,好半天才觉得舒坦些,待她再次抬起螓首时,眼前的风景霎时令她一窒,方才所见的破旧民家已不知哪去了,她瞠大了水目,定望着眼前这座不但有楼有阁,还有数座整齐院落的小山庄。
“这是怎么”障眼法?
“碧绸老人独创的阵式,专为我打造的。”严彦停妥了马车,指着外头的院墙向她解释“这阵式可隐可守,普天之下只有他与我能解,等会儿我会告诉你如何解阵以便日后出入。”
碧绸老人?
那位满头花发白须曳地,凭着一身莫测高深的本事,听说被朝廷养在宫外的客座国师?
“你买这阵式做什么?”她问得颤巍巍的,也终于体认到了他在“认真”之后的事情严重性。
“安家宅。”为了日后不让任何人擅闯,也为了她的安全。
“花了多少银两?”
严彦却选择收声不语藏起答案,她偏首看他一眼,隐隐又开始觉得头皮发麻不已
倘若她没记错的话,据传闻碧绸老人一个普通的阵式,就得花上千两白银,若是特意为人打造的话,那就非得耗上万两不可为了娶媳妇,他真有必要这么认真和大手笔吗?
“进去看看。”严彦没空看她发呆,扶她下了马车后,就将浑身飘飘然的她拉进庄内。
踏进里头后,云侬才发现,这处山庄其实并无她想像中的那般雕梁画栋,反倒是她已习惯多年的朴实无华,或许是严彦针对了她的喜好所安排吧,令她连适应的时间都不需要,淡淡的熟悉感立即笼住了她。
她一一看过庄内每处院落,里头的桌椅床——生活用具,全都一应俱全,就连她房里的衣柜也塞了满满的新衣裳被他拖着逛过庄内一圈后,云侬站在花影扶疏的庭园里,对于倍大的新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些年,你把赚来的钱都”原来一直坚持省吃俭用,从不浪费半点银钱的他,为了就是这个?
“喜欢吗?”
总觉得有什么哽住了喉际“你这呆子”
“嗯。”严彦没有否认她的说法,只是
他是呆,但她是傻啊。
她这个人前处事精明利落,人后护短的傻姑娘,自小以来就是一门心思地对他好,总是傻傻的为他设想,恨不能事事为他做尽,好让他避开所有险途与可能产生的伤害,可她却从不想想,她呢?她又将自个儿的人生放在哪呢?
当年为了他的一个心愿,她这个傻姑娘便为他人了掮客一途,他一日没达成心愿,她便一日继续当着掮客为他张罗生意。而今她这年纪,换作是他人,约莫都有近十岁的娃了吧?他已是耽误了她多年青春,再不赶紧加快脚步将她娶回家呵护着怎么成?难道真要让她操碎了心,十年如一日的为他夜夜辗转难侧吗?
兀自捺下心底对新家的震撼后,云侬勉强回过神,并想起了方才往参观厨房时所见着的不对劲之处。
“木头,柴米油盐酱醋茶呢?”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买。”他有些困窘地别开了脸。
她睐他一眼“你是要咱俩啃这座宅子吗?”
“钱没剩多少”一口气办妥了她的新居、嫁妆和聘礼后,他十年来的努力,也差不多空空如也了。
眼前的这座山庄,再加上那一马车令她眼花撩乱的聘礼,想当然耳,定会将他的心血全都耗之殆尽云侬轻轻叹口气,挽着他的臂膀一块走向马车准备卸货。
“走,上镇子买东西去,咱们不当喝露水的仙人。”若没记错的话,在来时的路上是有经过一座不大的小镇。
一路出了准备隐居的山林来到了镇上,他俩先是去添了该备上的用品,还未走至午间快打佯的菜市,云侬便在街上转角处发现了同行在镇上所留下的暗桩标记,她顺着沿途上的标记,在隐蔽处取来了同行所留下的江湖最新消息细读后,再不言不语地将东西放回原处。
“小侬?”严彦推推站在墙边不动的她。
“木头,你有没有这一带的地图?”不知怎地,她突然很想碰碰运气。
“我去买。”
她点点头“那我先去买菜。”
抢在菜贩与肉贩收摊前买好一堆食材的云侬,才想拎着这些去马车上置放时,就见满街的平凡百姓中,突兀地出现了一行神色勿忙的黑衣人,个个步伐疾快,行走落地无声。
她再三确定了他们腰际上一模一样的徽记后,她心湖上的怀疑涟漪,也开始一点一滴地扩大中。
买个菜都能遇上魔教教徒?
她想,这绝非是路太窄的问题,而是某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好,而她又搬家搬得太过凑巧。她站在路边思索方才所得知的消息,再配合上那些已然远去的魔教教徒背影,接着,她很诡异地笑了。
当严彦回来寻她时,就见她一人站在路边,笑得行经她身旁的人们都莫名心生寒意,她还掏出怀中的算盘拨了又拨,再拿过他送来的地图看了又看。
“小侬?”他不解地抱着她买来的青菜与萝卜看着她的举动。
她收起地图,满心成就感地拍拍他的宽肩。
“还是你乖,有听我的话从不和他们走在一道。”招摇饼市与从不张扬的差别,就在于其一有着被追着跑的风险,其二则可安稳地过着无风无雨的好日子。
听得满心云雾缭绕“他们?”
“你的同行啊。”她边说边迳自去拿他系在腰间的水壶。
严彦虽是不明她话里兜藏着些什么,但他还是逮住她心情不错的时机赶紧打铁趁热。
“既然我乖,那咱们明日成亲?”
正喝着水解渴的她,当下被呛咳得结结实实。
“咳,我不都说我要考——”她好不容易喘过气,一抬首就撞上了他可怜兮兮的目光。
“小侬”
她不自在地挪开眼眸“这事这事咱们回家再慢慢说。”
严彦扬扬墨眉,在讨不了好处之余其实一点也不心灰,不顾街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在看,他探出一掌揽过她的腰,她侧首瞪他一眼,他只好收敛点改牵住她的柔荑。
有过深刻教训的云侬知道,反正甩也甩不开这块牛皮糖,所以这回她干脆就不在大庭广众下挣扎丢他俩的脸面。
“等会儿先去药铺一趟。”快走至街尾的马车停放处时,她摇摇他的手提醒。
“你病了?”
“不是,有备无患而已。”
家中都已有了无人可破的阵式了,她这是想为谁备上?
因她而堆积了满腹疑问的严彦回到家后,还来不及找她解惑,就被她叫去一块整理起客房,然后又与她一块裁剪起包扎用的纱布。
“记得,今晚别那么早就歇下。”将一切准备好,又至后院收了一只信鸽后,云侬即对他交代。
“为何?”
“到时你就知道了。”她神情愉悦地向他再道“对了,子时过后,你把外头的阵式解了放个客人进来。”
客人?新家还住不到一日就有客人登门?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一如云侬所料,当晚就在刚过子时后不久,果不期然真有名不速之客前来他们家的大门前拍门。
拉开大门应客的严彦,在手边灯笼的烛火照映下认清了来客的面容,接下来,他便与来客双双僵着身子定立在大门里外,两两持续地干瞪着眼,大有隔门对峙相看到天荒地老的态势。
云侬的声音自宅内远远传来“木头,别看了,把咱们的榜眼君请进来吧!”
斑居杀手排行榜第二顺位的韩冰,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深夜黑不择路地奔逃至深山野林处,好不容易终于找着个可暂时歇脚的民家,却没料到,当这看似简陋的民居大门一开,随即敞开了另一处天地。
他先是瞪着大门里的华屋美院,怎么也想不通这之间的变化由来,而后他挪过眼,满心不痛快地瞪着眼前不对盘多年的同行兼某人帮凶。
“居然在这儿也遇得上你们”
“你大可滚远点。”对于来客,严彦还是数年如一日的死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