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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西原工作之余,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年底的画展上。
谢以潆身体不好,早期胎囊不清晰,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才能确认她怀的是双胞胎,谢以忱一高兴不仅给西原放了长假还给西原安排了两个实习生,官方说法是实习生能协助西原顺利举行画展就算他们过了实习考核,到时候让他们直接到谢氏上岗。
袈措的身份没有曝光以前,谢以忱、容璟、沈流年还有蓝家的三兄弟无疑是上流社会众多名媛丽姝梦寐以嫁之人,在她们眼中,谢以忱等成功人士都是三十出头的黄金单身汉,跺跺脚整个商界都得一震,长得又好,哪个女人不想有这样一个归宿。袈措以沈家继承人的身份回到沈家后,她们的老公又多了一个名额。
可袈措唯一一次接受采访就公布了他已娶妻。
没有图片,仅仅这些文字就占据了各大娱乐报纸、商业杂志的头版头条。
也因为这件事,蓝家发布声明和沈家彻底决裂。
沈长乐身体本来就差,听到这个消息后彻底一病不起。
弥留之际,沈长乐告诉沈流年,他想见见袈措和西原。
沈流年把他父亲的遗愿告诉袈措后袈措没有什么反应。
沈流年无可奈何,就去找了西原。
毕竟是亲生父子,西原思量下,要袈措带她去了医院。
从六月开始,沈长乐在医院吊了两个多月命,袈措也只来过两回。第一次是为了让沈长乐签字,第二次就是现在。
“父亲,大哥和大嫂来了。”沈流年叫醒了沈长乐。
也许是回光返照,沈长乐睁开眼睛看着并不亲近的两人。再早一年,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的商业王国会交到这个儿子的手中。他们之间除了血缘、利益再无任何瓜葛。一场露水情缘,三十年前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毕竟是沈家的血脉,沈长乐把他带回了沈家。可当几名专家会诊,一致得出结论说这个孩子遗传母体,患有严重的变异性先天心脏病,他活不过二十岁。沈长乐有些可惜,沈家能养活这样一个孩子,但是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活不过二十岁的孩子与沈流年的母亲生嫌隙,沈长乐把这个满月的婴儿和一笔巨款全部留给了索达堪布。袈措,就连这个名字都是上师给他取的。
十年前索达堪布已经是八十三高龄,沈长乐无意中知道了袈措的存在,暗中派人拿到袈措的血样验过dna,沈长乐惊讶于这个活过了二十岁的儿子。
这二十多年来,除了平安出生的沈流年,他的孩子全部夭折。沈流年的母亲死于难产,他无意经商,最后成了医学界的翘楚。
沈长乐终于把眼光投降了这个被他遗弃过的孩子身上。
沈长乐让人在藏地观察了袈措两年,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年已经是藏地反人口贩卖组织的发起者,十几个人敬称中的二哥。隐而忍,狠又慈,他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沉稳和睿智。沈长乐用手段将袈措网络在自己手中,他果然没有看错,七八年的调.教,他以沈家二哥的身份将沈家的生意打理地井井有条。
沈长乐慢慢地看向了西原。
本来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这个女人的忽然出现打乱了一切。
也正因此,沈长乐才看到了袈措真正的实力,他敢和蓝祥笠叫板,他敢和蓝家彻底翻脸,他能在大批董事撤股的时候有经济能力支撑住沈氏正常运作。
这些全都是他掌控之外的。
不过无妨这些都是沈家的。
“西原——”沈长乐细细想着这一切,忽然感叹:“西家的老将军已经走了几十年了,可惜了,也是人丁单薄。”
他知道西家,西家的背景涉及政党,早个四五十年,谁敢动西家的一草一木。可现在不一样了,不过是一个百年后没落的皇家贵族、将门之家,况且,西原这个女人还和容家的儿子离过婚,在沈长乐眼里,西原永远配不上沈家,配不上沈家的后人。
沈长乐一口闷气郁结心口,指着西原说:“你配不上沈家,配不上他!”
袈措身上的气场陡然一凝,把西原挡在自己身后,袈措冷冷地看着行将就木的沈长乐说:“沈先生请你自重,有什么冲我来。你再说我太太一句不是试试?”
“大哥——”
“沈先生,我——”
“西原大嫂,我替我父亲向你道歉,但请你包容包容这样一个老人。”西原一开口,就被一旁的沈流年打断。沈流年几乎是恳求着西原说了这番话,他深知西原说话的风格,他怕她一开口他父亲就被气过去。
袈措对沈长乐没有恨意,也没有感激。
顶多就是一个接触了十几年的陌生人。
西原也不生气,摸了摸袈措的胳膊安抚他,说:“沈医生多虑了,我没有生气也不会对一个病人无理。”
西原看着沈长乐,说:“沈先生,我和袈措都希望您能好好养病,早日康复。”
袈措皱眉看西原认真地说:“我并没有这样的希望。生死有命,非人力所愿。”
西原揉了揉额,她知道袈措这样说只是在阐述这个事实,可别人未必这样想。
果然,沈长乐气道:“畜生!我是你的父亲!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个白眼狼还要咒我死?”
“沈先生,首先我没有咒你,其次咒骂无法致人死亡。”
“大哥,你就再别气父亲了。”
袈措严肃认真地说:“我并没有气他。”
沈长乐大口大口吸着氧气,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难道都是他的报应?
vip病房里非常安静,沈长乐盯着天花板,慢慢地说:“你就不能叫我一声父亲吗?”
“抱歉,我没有叫陌生人父亲的习惯。祝沈先生早日康复。”
袈措握着西原的手从病房里出来。
他的脸庞依旧俊美刚毅,没有一丝伤感的印记,西原用食指轻轻挠了挠袈措的掌心。
袈措握紧西原,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颊,认真地爱惜地说:“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西原盯着袈措使劲摇摇头。她无法说话,有种一开口就掉眼泪的感觉。
西原平复下泪意,问袈措:“袈措,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袈措和西原之间最多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除了这些以及俩人情到深处时由心之语,他们从没有任何海誓山盟或是甜言蜜语。
“袈措,我真想在这个时候死去。”想在最爱彼此的这一刻死去。除了这样,西原再也想不出她到底会有多爱袈措了。
袈措破天荒地没有指责西原愚蠢,袈措揉了揉西原的发顶,认真说:“不许胡说。”
沈长乐在见过袈措后的第二天就去世了。
虽然袈措掌家,但是沈长乐的去世还是对沈家造成了不小影响。袈措更忙了,整个九月都在国外开会、亲自解决各种问题。
沈家的生意链遍布全球,袈措世界各地地飞,每到一个地方就是先查当地和中国的时差,每天都会在晚上九点之前给西原打一通电话,告诉西原他在哪儿,在做什么。
这些事情西原从不问起,袈措多累都要和西原说这些。袈措没有给西原报备行程的意识,他只是觉得,不管他在哪里,总有一个西原愿意听自己说话,她不会打断,不会生气,不会厌烦。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亦是他的幸运。
袈措出差回来后就到九月底了。
小别胜新婚,两个人整天在一起。
自沈长乐去世后,袈措教了沈流年很多生意上的事。
沈流年热衷医术,但为了能帮大哥还是很认真学习。
沈流年不能独当一面,但是一些小问题还是能处理。
临近十一月,公司所有事情步入正轨,袈措终于闲了下来。可西原又出问题了,她遇到了瓶颈期,莫名其妙地烦躁和灵感缺失,怎么都画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
袈措决定带西原出去旅行,问西原想去哪里。
西原想了想抱着袈措的胳膊说:“我想去撒哈拉沙漠,以前不敢坐飞机,现在你可要保护我。”
袈措笑着说:“好的,夫人。”
最好的路线是从摩洛哥去一趟西撒,可是正碰上摩洛哥、利比亚这些国家内部政局动荡,袈措和西原最后打算去埃及。助理处理了所有工作,临走前,袈措先带着西原去检查了身体,西原总会感觉很疲劳。
正好赶上谢以潆产检,闺蜜两个非要搭伴,袈措和谢以忱只能由着两个祖宗。
谢以潆坐在车上盯着西原的肚子,说:“西原你常常疲劳该不是怀孕了吧?”
“不知道。”
“哎西西你怎么比我还不靠谱!你大姨妈多久没来?”
西原想了想说:“我那一向不准。不过好像有一个半月没来了。”
“估计就是有了,等会让沈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沈流年?你和他?”
谢以潆瞪了西原一眼,说:“你想多了!沈博士在这方面是专家,我的情况有点特殊,以忱特地请了他来的。”
西原只能感叹:“嗯。老板对你是真爱。”
西原到医院后做了检查,她怀孕一个月了。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袈措刚回来后的几天。
谢以潆高兴地直问是男是女。
谢以忱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她是一孕傻三年。
谢以潆的检查也一切正常,两对夫妇就坐在一起等结果。
西原笑嘻嘻地看着袈措,说:“这下去不了撒哈拉了。”
“以后陪你去,带着宝宝。”
“还说不喜欢小孩子,这不还没出生你就想着ta了!”
“不许诬赖我,我从没说过我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两个人低低地在一起说话,忽然沈流年出来了,他把谢以潆的检查单递给谢以忱,倚着门对他们笑着说:“大哥,你来取一下大嫂的单子。”
沈流年第一次让袈措去干什么。
袈措一怔,摸了摸西原的头发,说:“等我回来。”
“好。”
谢以忱皱了皱眉。
“怎么了?”
“没事。”
袈措跟着沈流年走到他的诊断室。
空气中流动着消毒液的味道,桌上放着厚厚的医书,玻璃下压着纸,上面记满了常用的药物。
袈措站在桌前拿起西原的检查单。
沈流年盯着袈措的眼睛,说:“大哥,这个孩子生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