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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夫人闻言,知道丈夫的态度显然已有所软化,便道:“这孩子个性谨慎,又是个实心眼儿,虽然有点倔强,不过就是这一处和别人不同,她会做她认为对的事情,即便是磊儿阻止她,她也不会撒手”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一扬。“光凭这一点,我就能肯定,她一定能尽心尽力的为磊儿着想。”
“是吗?”既然妻子说得这样有把握,那么,就随她的心意去办吧“撇开别的先不说,反正磊儿也是该有个伴儿”齐一白喃喃自语着。“那些婚嫁之事现在还言之过早,等他们伴熟一点,年纪大一些再说吧!”
“这是自然。”听到丈夫的回答,齐夫人的脸上终于漾出了一抹微笑。
“叩!叩!叩!”
熟悉又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原本躺在床上,沉浸在书本中的齐磊立即翻身坐起,脸上飘过一丝不耐,正想开口赶人,房门却已被推开,伴随的是一个温吞的女声。“少爷,我进来了。”
是元碧纱。
她走进内室,将托盘放到桌上,走到他身边,温言地道:“少爷请用饭。”
“等我看完再吃。”齐磊故意将书凑到脸前遮住,元碧纱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微微一笑,那遮在他脸上书本的字也同时吸引了她的目光,于是下意识地跟着念了出来。
孰料齐磊听到她的声音,随即撤下手来,一脸狐疑地问:“你识字?”
元碧纱愣了一下。“我爹爹教我念过几年书”
齐磊闻言,将书本摊在她面前,故意指出几段连自己都不大识得的字句对她说道:“那这是什么字?”
这还是齐磊第一次主动接近她呢!元碧纱有些欣慰地想,于是便就着书本的句子逐字念着,没想到她越念,齐磊的神色越是复杂,半晌就又把书从她面前抽走。
“少爷?”元碧纱看着他。“您怎么了?”
怎么了?齐磊自己也很难说明,只是觉得她跟别的丫头不大一样,对她识字比自己还多,忍不住就心里泛酸。“没事,我要出去了。”说着就翻身要下床。
“等等一下啊!”元碧纱忙拿起桌上的饭碗,急奔到他身前意欲阻拦。
“做什么啦!”齐磊皱着眉,干脆借题发挥。“你很讨厌欸!”
对!他讨厌元碧纱!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讨厌!装什么好、卖什么乖他看到她健健康康、不咳不嗽,整个人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就有气!
毕竟他自小多病又缺乏玩伴,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暴躁又孤僻的性格,稍有什么不顺心就窜上跳下的发火,通常这一招对下人们都很管用,有时候连母亲也得买他的帐,可是近两个月来,他身边多了这个叫元碧纱的家伙,老爱跟他作对,故意让他觉得很不安。
般什么!他才是主子欸!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底下的人只有照办的分!可就拿现在来说吧!元碧纱恍如一尊门神似的挡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碗饭,圆圆大大的杏眼里有着一股坚持,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少爷,您还是用过饭再出去吧,这样精神也会好得多”
“我要去书房!”
齐夫人请了一位见多识广的塾师按时给他讲课,这是对凡事都没什么耐心的齐磊唯一感兴趣的事情,因为透过师傅,他才能知道许多外界所发生的奇闻异事,除此之外,只有书本的世界还能略微对他产生吸引,毕竟家中开的是书肆,齐一白总是不吝于将最新出版的连环图带给儿子做为打发时间的消遣,去除上课的时间,大多时候他宁愿把自己关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现在,难得他想踏出房门,元碧纱这家伙却老是挡路,真是碍眼极了!
“让开!”齐磊叱道,这大概是元碧纱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以后,他最常讲的一句话了吧!
“不行。”元碧纱的回答也仍然没什么新意,只见她捧着饭碗,递到他的面前。“吃饭。”
齐磊皱起眉头,清瘦的脸上流露出一股嫌恶。“是你说过,我想不吃就可以不吃的。”
“那是指喝药,这是饭,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告诉你,你要逼急了我,我就吐给你看!”这招总该见效了吧?齐磊挑衅地道。就一个小孩的德行来说,他此刻看起来真的有够欠扁。
“人是铁、饭是钢,吃药是治标,吃饭才能固本,少爷明明都五、六岁了,看上去还这么瘦,不吃饭怎么长得高、长得壮?”元碧纱平平板板地道,孰料此话一出,却激怒了齐磊。
“谁五、六岁告诉你,我八岁了!”
元碧纱错愕一愣,怎么也不敢相信,原来他竟才小她三岁而已,只是天生的多病身,让他的个头看起来像五、六岁的孩子一般矮小,夫人竟都没告诉过她,害她一直误会到现在不过惊讶归惊讶,下一秒她仍旧坚持。“八岁就八岁,又不是八岁就能不吃饭。”
“我就偏不吃饭!”
元碧纱打蛇随棍上。“少爷若是不想吃饭也成,您吩咐一声,看是要厨房下面、煮饺子,还是蒸馒头、艾窝窝”
“你”齐磊被她气得半死,恨恨的一跺脚,不过他晓得凭他目前的能力是争不过元碧纱的,要是把事情闹大,让娘知道了,他又只有罚站的分,衡量利害之下,能够最快解决这个麻烦的对策只有一个
齐磊于是走上前,抢过那碗饭来就往嘴里胡乱扒了好几口,塞得两颊鼓胀胀的活像只腮鼠之后,便将剩下的半碗饭推回元碧纱手中。
“让开!”他口齿不清的喝道。
元碧纱见状,差点笑出来,虽说齐磊是个发育不良的孩子,瘦不拉几的,可是他毕竟承袭了父母的好相貌,要是个性别那么暴戾,他五官俊秀、白白净净的模样可说是人见人爱了,瞧他这会儿闹着别扭,双颊鼓胀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笑什么笑”齐磊瞪着她,别以为她咬着下巴忍住,他就看不出来了。
“没、没”元碧纱忙低下头去,抱着那碗剩饭退到一边。“少爷好走。”
齐磊冷哼一声,撇下她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当齐磊迈着小步伐走进书房里头的时候,书案前已经坐着一个青年男子,只见他羽扇纶巾,一派温文儒雅相貌,深藏不露的双眼似乎总在思考着些什么,原来他正是齐夫人延请来教读的夫子——公孙柏。
“师傅。”齐磊恭敬的行了个礼,那模样宛如换了一个人,乖巧到不行。
公孙柏听到齐磊唤他,于是回过头来,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微微一笑。“你来了。”他听到齐磊说话有些含糊,于是细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两边腮帮子胀鼓鼓的还不停的动着,显然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于是便轻轻用扇子敲了他的头一下。“怎么,还在用饭?”
“没啊!”齐磊摇摇头。“吃完了。”说完,很努力的把口中残余的食物给吞下去。
公孙柏仍是笑,这孩子最近食量略有进步,要是能因此把身体养胖些,那就再好不过了。
“师傅,咱们今天读什么书?”齐磊仰着头看他,一脸企盼。
他向来对谁都不轻易打开心防,只有公孙柏是唯一能教自己服气的人。他学识渊博、脾气又好,而且还文武双全,连誉满商界的爹爹对公孙师傅也是礼遇有加,由此可见他的能耐,齐磊只佩服有本事的人,公孙柏在他的心里就排第一位!
而公孙柏呢?他对齐磊这孩子的心思向来是亦师亦父,虽说名目上他只是个教读师傅,然实际上他更是齐一白重要的友人,只是平时总爱在外游历,偶尔才回到京城中小住。
他性喜飘泊,并没有固定的居所,齐一白索性向妻子提议让他住到家里来做儿子的师傅,如此一来既让他省去了寻觅住处的烦恼,磊儿的教育也有了着落,再者,公孙柏也颇为喜爱齐磊聪颖好问的性格,所以便二话不说的答应了下来,师徒相处久了,一个自由不羁、一个刁钻机灵,竟也投契十足,对盘得很。
“师傅?”
齐磊一句话将走了神儿的公孙柏给唤了回来,他抬眼看了看外头,笑道:“清风徐来,今儿个天气很凉爽啊,咱们不念书,为师的教你画画吧。”
“画画?”齐磊一愣,直觉地想那是什么玩意儿啊!比起来,他倒宁愿听师傅说故事呢!
“怎么?你不喜欢?”公孙柏看出了他的迟疑。
齐磊连忙摇头。“师傅教什么,磊儿都愿意学。”
“狗腿。”公孙柏淡淡一笑,在桌上铺开了一张大大的宣纸,然后命齐磊坐到边上,拿起毛笔正要下笔时,齐磊便好奇的开口问了。
“师傅,画画不用准备其他的颜料吗?这样就成了?”
“你以为墨色画出来的画就只有黑色吗?”公孙柏先将笔蘸了蘸墨,然后便在纸上轻轻一点,那一点就有着浓淡之分,他一边说,一边看似无心地在那黑点上随意添上几笔,瞬间一只小鸡就活灵活现地完成了;画完小鸡,他又在旁边随意直直地勾了几笔,就成了几竿墨竹,以手指沾墨,在纸上按出几枚指形,再以笔加上枝叶,又成了葡萄。
齐磊看得好玩,眼睛睁得圆呼呼地,公孙柏见他感兴趣,于是又另外捧过一个青花瓷盆,在里头注满清水,然后滴了一滴墨汁,再以笔尖轻轻地在水面上将墨汁给画开,待水面出现不规则的纹路之后,另外拿过一张宣纸放入,让墨被吃进纸中后再撩起,放到一旁晾乾。
“这就叫浮水印。”言情小说吧公孙柏道:“待纸张干了以后,用浓墨添画上几条鱼,就是鱼儿戏水图了。”
鲍孙柏不过小露两手,齐磊就看得兴高采烈,他原以为画画不过就是拿枝笔在纸上涂,可从来没想过原来竟可以用这么有趣的方式把画给“玩”出来,他忙拽着公孙柏的袖子,不胜钦服地嚷着要学。“师傅,这可比念书还好玩,以后咱们天天都来画画!”
鲍孙柏呵呵一笑。“刚刚不知道是谁,听到要画画还蹙着眉头,顶不乐意的呢!怎么这会儿翻脸比翻书还快?”
“徒儿知错了嘛!”齐磊也不怕师傅笑他。
“要学画画可以。”公孙柏道:“不过书还是要读的,只要你用功一些,为师可以另外再教你。”
“真的?”齐磊听得双眼不住发光。
“为师几时骗过你了?”公孙柏习惯性地拿着扇子,又往爱徒的头上轻轻一敲。“好啦,闲话休提,刚才是我示范,现在可换你画一遍给为师瞧瞧了。”
“徒儿遵命!”齐磊忙不迭地拾起画笔,殊不知这一握笔,在画纸上所摁下的第一笔,将决定他今后的人生。
为他启蒙的师傅公孙柏也绝没想到这就是开始,一个日后将震动京华的天才画家的小小开始。
不知不觉中,匆匆已三年多的时光过去,依旧是盛暑时节,依旧是蝉声鼎沸。
元碧纱端着一盆待洗衣物走到井边蹲了下来,弯着腰往井里汲水,她的盆子里放的都是齐磊换下来的衣服。
自从齐磊彻底迷上画画的那一天起,她的差事就多了一项,那就是把他因作画而弄脏的衣物彻底洗干净。元碧纱想不通,画画不就是拿笔蘸着颜料、铺开宣纸在桌上一笔一笔的画么?可齐磊这鬼灵精怪的脑袋却常常干些与众不同的出格事情,有时看他不拿笔,反倒拿布团或指头当画具,兴致一来还泼水泼墨的弄得整间房凌乱不堪,齐一白受不了儿子这样胡来,便勒令他不许再使用书房,另外配置了他寝房隔壁的房间做为画室,有了专属的画室,齐磊更是如鱼得水,待在里头一整天都不嫌腻,他本人兴致是很高啦,不过可累坏了收拾的人,这人不是别人,自然是元碧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