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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面带笑意的公仪天珩,以及在他旁边的顾佐。
他觉得很意外,但并没有莽撞行事,而是迅速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应该是在……沐浴?但如今看来,他却似乎是昏迷了一些时候,醒来见到的也并非是他的新婚爱妻,而是两个虽说见过,却不曾攀谈过的几乎是陌生人的家伙。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长河岳依旧不曾贸然责问,而是撑起身子,站起身来:“两位这是?若某不曾记错,此刻某不当见到二位才是。”
顾佐很欣赏长河岳的态度,他果然就跟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沉稳。
公仪天珩则是微微张开五指,将那落在地面的细针吸起来,悬浮在长河岳的身前:“你可记得此物?”
长河岳的眼力颇佳,自然看清楚此物,旋即皱眉:“此物是?”
顾佐道:“你摸一摸自己的后颈。”
长河岳心里一凛,果然伸手摸了摸。
尽管武者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这针眼照理说是很快会消失的,但这细针炼制不易,就算只能让人昏睡,实则也是有一股力量附着在伤口上的,所以恢复起来,也比普通伤口更慢。
恰好,就可以让长河岳顺利感知到。
长河岳陡然生出了许多想法,更似乎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存在,他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眼前两人,大概知道,他恐怕是被这两人解救,而为了知道真相,也得从这两个人着手才行。
顾佐欣赏他的态度,就不卖关子,说道:“你跟我们过来吧。”
长河岳就跟着两人,来到了他的新房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如同痴呆一样立在房间里的侍女青菀,又马上四处寻找自己的爱妻,随后,便立刻在喜床上看到了静静躺着的武英媛。
长河岳急忙冲过去,诧异发现,武英媛正陷入沉睡,即使他的脚步声不轻,也依旧没有半点醒转的意思——以他爱妻的谨慎,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当即他转头问道:“两位,我的妻子她——”
顾佐看看公仪天珩。
公仪天珩微微一笑:“你且将她扶起。”
长河岳急忙照做,然后,他似乎想起什么,朝武英媛后颈看去,果然发现那里也有一个针孔,里面似有细针——他当下毫不犹豫,就迅速用气劲一吸!
刹那间,那一根细针,就骤然拔出,被他抛到了另一边去。
与此同时,武英媛也醒了过来。
她同样是面带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经历过不少战事的女战神,武英媛尽管看到了青菀的不对劲,也感觉到自己新房里多出了公仪天珩和顾佐这两个人,但是她想到这两人的身份,想起自己刚才似乎昏迷的不对劲处,也同长河岳一般,没有闹出任何动静来。
顾佐很满意两人的态度,就和公仪天珩对视一眼后,将事情挑挑拣拣,慢慢地讲给了他们听。
武英媛听完,吃了一惊:“——两位是说,青菀潜伏在我身边,是为将我的一切吸取,来造就她的魔功大成?”
是的,顾佐和公仪天珩给武英媛、长河岳的解释,当然不会是什么鹈鴂之体幕后黑手之类的,而是将一切推给了青菀个人,让两人认为她是修炼魔功而利用武英媛,并且趁着两人新婚并无防备时,来吸取武英媛后远遁的。当然了,青菀临时决定的挑拨两城关系而让自己脱身的计谋,这个还是告知了两人的。
武英媛闻言,怒不可遏:“竟然是如此!”她陡然回想起从前种种,“因此,青菀曾经进境缓慢,而我要教她习武,她亦言说‘残忍’,不愿学习,亦是欺瞒于我?她分明是如此恶毒之人,亏我从前还以为她心性纯善,是不欲杀生方才不肯习武。原来只是她根本无须苦修,时机一到,我之一切,便都归她所有!”
长河岳也极为愤怒:“如此卑劣之辈,千刀万剐,不足以解恨!”
公仪天珩道:“此女所习魔功,很是骇人,因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武英媛道:“公仪公子请说。”
公仪天珩便说了:“在下意欲将其送回宗门,由师尊出手打探,以得知她魔功来历,以及是否有同样修习魔功者。一旦发觉,必然要尽数铲除。”
武英媛沉吟片刻。
按照她的想法,被青菀欺骗了这么久,两座本应从此合作亲密无间的城池都因其险些毁去,她自然是想要亲自处决青菀的。但是如果没有面前两人,她根本不可能发现青菀阴谋,甚至因为她的缘故已经惨遭毒手,这又让她难以拒绝对方的要求……
倒是长河岳,只稍作思索,便道:“原本也是两位抓到了青菀,若是她对两位有用,两位尽管拿去就是。”
武英媛顿了顿,也不曾反驳长河岳的话。
公仪天珩便露出一个笑容:“如此,便多谢两位了。”
这时候,天边已显出一缕晨曦,已然是即将天明。
公仪天珩倏然又道:“葛石敬那边,恐怕要多留意些。”
对于他来说,葛石敬那个档次的人,他当然是无所谓的,但是毕竟葛石敬是青铜级势力的弟子,如果对方要来找两个黑铁级势力的麻烦,那肯定多少还是会有那么一点麻烦的。
此言一出,武英媛和长河岳的面上,倒是出现了一丝尴尬之情。
刚刚顾佐与公仪天珩在提起青菀阴谋的事时,自然也要提起他们是怎么发现的——不然他们没事盯着一个侍女做什么?所以,意外发现青菀和葛石敬有一腿的事情,他们也就说了,只是没有提出他们听壁脚的事情而已。
可饶是如此,这种阴私的事情被两人知道,武英媛与长河岳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自在的……他们很快恢复情绪,对公仪天珩的提醒表示感谢。
武英媛道:“葛石敬日前输给了夫君,很是丢脸,一时半刻间,应当也不会再度出头。如今只看他对青菀有几分在意……若是他当真过来要人,我只管说那青菀因为偷盗财物而被城主府赶走即是。只消给出这个理由,想那葛石敬亦不会做出什么,否则,他的脸面便更不好看了。”
至于还有可能出现的暗地里的一些麻烦事儿,他们也并不惧怕。
公仪天珩便一笑:“既如此,在下与阿佐便不在此处久留,以免被外人瞧见,反而不妥。两位今日大婚,在下且祝二位早生贵子,武道长伴。”
武英媛面上一红,这位女战神亦是难得娇羞。
长河岳则抱拳爽朗道:“多谢两位祝福!”
顾佐则是想了想,丢过去一个瓶儿:“不论如何,也是扰了你们的洞房花烛,谨以此物,权作补偿罢。”
长河岳接过瓶儿,马上道:“两位救我等性命,哪里有补偿一说……”
但这个时候,顾佐已经跟着公仪天珩闪身而出,远远离开此地了。
……其实吧,压根也不是什么补偿,不过是因为顾佐因为两人的表现很好,对他们有些好感,找个由头送点东西而已。
而等两人离开后,长河岳打开那瓶儿,只嗅一嗅那气息,顿时便是气血翻涌,通身发热,又有一种暖洋洋的感受,同时还有一种禁不住的欲念……骇得他连忙将瓶塞塞上。
一旁的武英媛也同样察觉了什么,顿时脸色变得火红。
公仪天珩一手揽着顾佐,另一手扛着青菀,迅速朝着两人的临时住处而去,他的口中,却是悠然发问:“阿佐,你送了什么?”
顾佐听得此问,眨了眨眼:“也没什么……”
公仪天珩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佐一眼,并未多说,只道一句:“日后为兄却无须此物,阿佐可要记得了。”
顾佐差点呛到,面红耳赤,再不多说一句话了。
真是的,原来大哥知道那是什么啊……其实也就是助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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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菀的事,很快被新婚的小两口告知了他们各自的父亲,两位城主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两座如今如此亲近的城池,居然差一点就会变成死敌了,不由得对做出这种事的邪魔妖女,更加痛恨。
当下里他们就想要将青菀抓来凌迟,方能泄心头之恨。但在两人听闻青菀被公仪天珩带走后,便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也许以武英媛和长河岳的阅历,相信了那一番理由,可是以他们这两位城主经历,便能猜测到,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不过显然,这是要隐瞒他们的,不当被他们知道的。
因此,武振煌与长河堰便将此事放下,只当如此解决算了。
之后,武英媛和长河岳在成婚第二日时,才将他们的洞房补过,这一回没人搅局,自然是一夜旖旎,而因为彼此战意相合,互有好感,双修的作用也颇不错。这一夜交流后,他们的境界竟然齐齐有所突破,武英媛而今已然是脱凡境小成,而长河岳也达到了脱凡境巅峰!
以他们的年纪,如此实力,已然是极不错了。
同时,公仪天珩决定让一名天人境战奴将青菀送回十绝宗,亲自交到化血殿主的手里,但其中关乎于鹈鴂之事,故而他还需要一块传音石,亲口诉说并封禁起来,一并送回去。而传音石这种东西,在资源如流水,每一次战事都要不断流出去的八荒城城主府来说……是没有的。
那么,想要弄到这玩意,就只能自己在八荒城中逛一逛,找东西最齐全的商行购买了。于是乎,在回到八荒城之后,公仪天珩就带着顾佐,两人一起上了街。
说起来,自打他们来到八荒城以后,没彻底摸清环境就碰上了比武招亲的事儿,还没逛过街呢。
在几名战奴的暗中保护下,两人来到了街道上。
这八荒城虽然是黑铁级城池,但占地面积不小,每一条街道上,房屋都是高大结实,大约也是为了防备那些荒兽突破防线、闯进城中。到那时,这些房屋就是最后的防线,能让房中的武者们再多阻拦敌人一段时间。
城中的商铺也大多建造得很宽大。里面售卖的东西,如那等繁华之地的精致奢华不同,这里的灵兵往往造型未必美观,但力量十分强大;这里的丹药也没有很多噱头,常常直接标明药效,一瓶十余粒地盛放着;这里的各类战甲很多,奢侈品很少,凡是能用的东西,杀伤力大多不俗;一些天材地宝也会直接摆放在柜台中,任由来往的行人一眼便见到,随手可购买……
除此以外,地面上的摊位常铺着厚厚的兽皮,在这兽皮上的东西则大多杂乱,有更珍贵的皮毛,荒兽骨骼精肉等,同样有一些天材地宝,甚至还有一些荒兽身上特有的材料,一些破损的灵兵以及一些说不出什么名字但隐约不凡的东西等等。
顾佐朝这些摊位看了看,发现东西虽多,可是以他现在的境界,很多东西只需要差遣战奴前去搜集即可,并没有什么值得他自己购买下来收藏的。他也扫过一些商铺里展现的东西,那些大概也就是质量比兽皮摊位上的强一点,要说珍贵的罕见的,乍看之下同样是没发现什么。
公仪天珩陪着顾佐缓缓而行,也顺便将城中道路、每一条街上的各家门面记住,哪怕是暂时没用呢,也将信息搜集起来。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间,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神风商行。
顾佐微微诧异:“神风商行?大哥,是申元白的商行么?”
公仪天珩颔首:“正是。早听闻他将神风商行发展得极好,遍及众多城池,没想到,连这八荒城里也有。”
顾佐就来了兴趣:“如果是神风商行,以申元白的能力,里面应该有传音石售卖。既然这里有分行,不如咱们就在这里购买。而且,咱们跟申元白也打过几次交道了,他为人也还算可信的。”
公仪天珩挑了挑眉:“阿佐所言有理,你我便入神风商行罢。”
神风商行是申元白的地盘,申元白是黄金级势力天武宗的弟子,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他们还真不担心会买不到传音石。
两人走进这神风商行里,明显就能感觉到比起其他的大多数商铺来,都显得更规整些。商铺里有若干相貌清秀的少年少女,都是面带笑容,等待着客人的到来。而立在一个高柜之后的管事,看着大约三四十岁年纪,气息随和,看着像是个和气生财的人。
总体来说,在这四处弥漫战意的八荒城里,只要走进这神风商行,就能有一种很舒适、很平和的感觉,叫人忍不住多停留一会儿。
顾佐和公仪天珩在商行里走了一遭,发现这里的东西大多并不是来自于本城武者狩猎荒兽后售卖,而是从其他城池里调运而来,以丹药和灵兵为主,尤其有不少一次性的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在战场上——尤其是荒兽多的时候,产生瞬间清空一片的巨大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这里武者急缺的东西,没什么花哨,但特别实用。
顾佐看了一遍后,也不得不认为,这申元白的生意,做得还真是够可以的。
就在两人逛了一会儿后,就有个少女主动走上前来询问:“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婢子可以为两位介绍。”
顾佐差不多也看完了,便点点头,笑道:“我们需要传音石。”
少女的笑容不变:“商行中有三等传音石,不知客人需要第几等?”
顾佐看向少女:“不同等级的传音石,怎么说?”
少女回答:“下品传音石,可传递数息声音,声音可保存三日;中品传音石,可传递声音一盏茶时间,声音可保存七日;上品传音石,可传递声音半个时辰,声音可保存半月之久。三等传音石,任凭客人需要。”
顾佐了然。
他的确知道有传音石这么个东西,不过因为以前基本没用过,所以这传音石的具体效果,是不清楚的。现在他倒是明白了,毋庸置疑,要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得用上品的传音石。
所以,顾佐就问道:“不知上品传音石的价位是?”
少女微微诧异,然后答道:“上品传音石,价值三百玄晶。”她想了想,还是继续把另外两种的价位也说出来,“中品传音石价值五十玄晶,下品传音石价值三百灵晶。”
顾佐听了这报价,也觉得这传音石并不便宜。
说来这玩意纯属消耗品,基本上用一次以后,在声音持续的时间到了就会立马变成粉碎,一般人最多也就是用中品了——一盏茶时间啊,要传话什么话说不完?上品基本上是没人买的。
通常情况下,商行里准备上品传音石是为了显示商行的底蕴,倒并不是真的寄望于用最贵的传音石赚玄晶。
因此,顾佐还是说道:“就上品传音石吧。”
少女也是没想到,这回居然真有个要买穿上品传音石的冤大头。
不过,做生意的不会将客人往外推,在顾佐言明要买之后,她当然也就露出殷勤的笑容:“既然如此,请客人稍等,婢子去将上品传音石取出来。”
说完后,少女就让自己一位同事继续在旁边招待两人,她自己则赶紧去跟那管事言明,而这管事在听到少女的话后,则是稍稍怔了怔。
然后,他就亲自走到了顾佐和公仪天珩面前:“两位是想要购买上品传音石?”
顾佐道:“正是。”
管事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踌躇的神情。
顾佐眉头微皱:“难道说,你们这里没有吗?”
管事急忙道:“并非是没有,只是,这上品传音石通常无人购买,故而它藏于总商行的宝库中,并未在此。两位客人若是想要,恐怕得稍等几日,也好让王某自总库里将其调来。”
顾佐恍然。
也对,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放上同样的东西嘛。
只是,如果再等一等,恐怕就来不及了,青菀是他们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得尽快送回十绝宗化血殿才行。否则要是晚了一步,被他们组织的人发现半路截了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顾佐不由得就想要在八荒城其他的商行去看一看了,尽管那些商行也未必有现货,但总是要都看过一遍,他才能死心的。至于这边,既然确定有,不如让他们也先去调货,做两手准备。大不了,也就是多买一颗传音石而已,正好也拿来做个储备……
就在他思绪连转的时候,忽然间,自楼上走下一个人,开口道:“公仪兄,顾药师?”这声音低沉内敛,却颇有一种威仪。
顾佐抬头一看,也愣了:“申兄?”
公仪天珩微微一笑:“申兄。”
原来此刻从楼上下来的,竟然就是申元白!
这就奇了怪了,申元白怎么突然跑到八荒城来了……他难道不是应该在总部坐镇的同时,苦练修行的吗?
尤其公仪天珩,心中陡然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不过,在此时两人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便都很欣喜地与申元白打了招呼。
申元白看向两人,问道:“你们到申某商行之中,凡有所需,但说无妨。”
那管事急忙在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申元白道:“原来是要上品传音石。申某巡走四方分行,身上正好带有一些传音石,上品亦有一颗,可以转让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