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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a300_4(); 彼时的他们远远没有今日这般强大,对异能的掌控亦是生疏。虽然力量的强弱在觉醒异能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但无论何等卓越的天赋,未经训练,能达到的程度亦很有限。
比如现在的井生,莫说是面对群蛇,哪怕是直面草原上迁徙奔腾的庞大马群,也可以做到化形吧。
但那一夜,他很快气喘吁吁,剩余的毒蛇亦不再变化,甚至那些藤蔓也开始蠢蠢欲动,即便失去了毒牙,也可以用柔软的身子勒断他们的喉咙。
她不知道华顺做了些什么,飘渺的雾气沾染着铜锈般的绿意,渐渐笼罩冲在前方的毒蛇。毒蛇在那层薄雾中翻转腾挪,转瞬间失去生气。
老宁站在最靠近舞台边缘的地方,嘴角发出“嘶嘶”声响,像是在模仿着毒蛇的声音,蛇类停止了爬行,转身没入舞台尽头的缝隙。
“那个晚上啊?真是有趣啊!”华顺和着酒吧的乐声,敲击着小桌,回应着她的话题,“就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可惜我们只有七人罢了。”
“我当时还以为,以你的个性,一定会生气呢!”苏婉看着同样陷入缅怀的女伴,语气温柔。
“生气?怎么会呢?”对方的笑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乐声中,“我只是性格豪爽,又不是火爆脾气。不过那时真正像是女中豪杰的,其实是岸明那家伙呢!”
“对啊!确实是岸明呢!”苏婉应和着自己的女伴。
岸明的声线永远冷硬如冰,如同极地永冻的深河,难以探察声音背后隐藏的情感,她说,”这样的数量根本无法战胜,大家静静地离开吧,蛇感觉不到我们。”
没有人移动脚步,大家觉得岸明是被吓坏了,因此口不择言。岸明拨开站在前方的男生们,向蛇群的方向走去,仿佛前方根本不是死亡的威胁,而是闪耀的镁光灯和座无虚席的观众
苏婉仿佛看到那时的自己,颤抖着抓住岸明的胳膊,“不要,不要因为大家而牺牲自己。”她以为岸明是要以血肉之躯吸引蛇群的注意。
“不是牺牲,只是做给你们看。”短发的少女这样说道,她的面庞轮廓冷冽,像是沙场之上的铠甲寒光闪烁。
蛇群像是被隐于虚空的手指掌控,纷纷绕过岸明穿着黑色皮鞋的双脚,“你们看到了吧?”岸明直面着大家,扬起双手,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演讲,“但我只能坚持一会,趁现在,全部离开,再向保卫处报告此事!”
小礼堂的灯陡然间全都亮了起来,室内顷刻间宛如白昼。谁也没看到达铭何时跑到了电灯开关处。
“能把舞台留给我吗?岸明君?”发出声音的是民善,苏婉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民善。
彼时有着圆圆脸庞的那个少年立于耀目的灯火之下,他敦厚的面容依旧令人信任,若说句不敬的言辞,他真像是沐浴着光辉的神明,他说,“岸明君,请您直接离开舞台就好,千万不要转身,因为我想有几条蛇已经发现了您。”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讨厌猜谜的自然是井生,他极力向前平伸着右手,像是希冀让蛇群再度变形。
“不要勉强自己,用力过猛可是非常伤身的,甚至会失去意识哦!”苏婉记得彼时的自己尚且看不清达铭的动作。
从礼堂后部的灯光控制盒到她们站立的舞台边缘,距离超过十米,但那冷峻英武的少年瞬息而至,轻松地拍了拍井生的肩膀,像是在劝慰竞技中有勇无谋的队友。
他转向舞台上的民善,“民善兄,请收拾残局吧!如果引来楼管,真是麻烦啊!”
民善静立着,像是没有听到达铭的建议,又像是在积蓄力量,无论如何,在面面相觑的震惊中,舞台上的群蛇渐渐消失了。
就连先前在老宁的“蛇语”中隐没于舞台缝隙与幕布之后的蛇类也发出重物投入水中的声音,仿佛在目力无法触及之地,民善正将群蛇困于不知所在的领域。
“民善啊!他就是那样深藏不露,与他的模样格格不入呢!”华顺与苏婉高声笑谈着,但她的音量与酒吧中热烈的摇滚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今天说起这么愉快的往事,你只是喝果酒,真是与氛围不合啊!”
苏婉没有理会华顺的揶揄,继续说道,“那天的达铭真帅呢!说起来,我们这几个人中,井生、老宁、达铭都是帅哥呢,井生是热血少年的类型,双眸闪耀,身形灵动,仿佛金光璀璨的太阳。
老宁是沉稳的绅士,看到他就会想起中世纪回旋的楼梯、古老门庭的浮雕、暗夜中的斗篷、寂静无言的雅礼。
达铭本身就是侠客吧,剑眉星目,但他又披着刺客的黑衣,他俊秀的面孔总是隐藏在难以捉摸的阴翳之中,真是忧郁的哥特剑客呢!”
“天啊,天啊!”华顺惊呼着,笑得前仰后合,“也只有你这样的文艺女青年能想得出这么多形容词!”
苏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对友人的“嘲讽”早就习以为常。那晚的达铭又是什么模样呢?
她记得身着深黑衬衫的少年像鹰隼般高高跃起,掠过众人头顶,落在民善身边。
礼堂的穹顶很高,他达到的高度,绝非仅凭双足可以做到,那甚至是超过撑杆跳高的程度。
他俊秀的面孔在炽热的灯火之下一览无余,“最后一击由我来做,民善,展现你的空间吧,我很担心毒液会外泄呢!”
她分明看到有什么在民善周遭渐渐膨胀,像是实现设置的气球,此时正被特定的装置充满氢气。她再次看到色彩斑斓的蛇类,在球形的屏障内交错盘结,嘶嘶作响,那大团的毒物,让她泛出酸涩的恶心,几乎要俯身呕吐。
但她根本不舍得从那灯光照耀的舞台移开目光,达铭的手中聚集起模糊的影子,日后渐渐变强的她方才知晓那是达铭的风刃,聚形于虚空,他挥斩劈砍,蛇类的血液与残肢像是漫天血雨,在民善背后簌簌直下。
那有着圆圆面庞的少年终于开口了,“我要感谢你们的参与与英勇,我向你们的临危不乱顶礼躬身。
苏婉,你一定为时常听到别人的私密对话,看到阴暗之事而感到困扰;
井生,你一定有过不慎将自己的宠物变成没有呼吸的玩具,而孤独饮泣的时候;
岸明,你是不是有时会发现大家都忽略了你,仿佛你根本不存在;
华顺,你是不是恐惧过你所触之物,化作毒物,夺取他人性命;
老宁,你自信于自己上天赐予的声音,你也忧虑过自己的玩笑话,会被他人照做执行,比如,你去死吧。”
民善停了下来,苏婉难以忘却彼时死寂一片的众人,像是披挂多年的画皮被陡然撕下,谁知道那眉目如画的人皮之下是与常人无异的容貌,还是狰狞可怖的妖颜。
民善像是根本不准他们思索,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厚重的北国口音,像是荒凉辽远的北地苍穹,有着神示苍生的况味。
“我们都是被拣选的人,恰如人生而平等,我们亦生而拥有迥异于他人的能力。你们一定恐惧过,质疑过,深觉孤立无援,独自行走于幽暗幽谷,乃至不知前路。
你们隐藏如斯,宛如强忍着所有苦痛。你们不发一言,穿过整座城市。
请相信我,我们不是异端,我们不是怪胎,我们不是不容于世的妖邪。庆幸之至,我们时至今日,未伤一人,我们稍稍懂得如何控制这份力量。
我们拥有这样的能力,必然肩负同等的荣光。在校园的围墙之外,在他人无法得见之处,正有恶魔在猎杀着我们这样的人类,以及并无能力的常人。
并且已有无数的前辈,为了守护这个人间,在无可得见之地,洒下他们的热血。
宛如保家卫国的沙场,我们理应凝聚我们的身心,我们不该辜负这上天赐予的异能,我们不该忘记千百年前先哲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们的秘社终将守护这个世界。”
苏婉记得自己是第一个眼含热泪的人,民善并不具备老宁的异能,却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其他人在那个夜晚想来亦是有所折服。
彼时的众人都还年轻,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很是稀有,被媒体称为“天之骄子”,正是怀有满满责任感的年纪,换成现在,再想起那时的一场演说,只会因为其中的幼稚而笑得泣涕涟涟吧。
“我记得哦!从那个晚上开始,民善就被认定为这个团队的精神领袖了吧。”华顺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眉梢带笑,“他就是很容易让人信任呢,他像是怕承担荼毒生灵的罪名,特地告诉我们,那些蛇都是假的,是达铭找人做出来的。
他还说既然他可以将物体藏于身边的异空间,如果大家有什么没地方放的东西都可以给他。
听起来很有趣呢,那个年代,还比较匮乏呢,又不是现在,谁会有那么多用不到的东西呢!
他还说,达铭会成为我们的守护者与辅导者,让我们的力量枝繁叶茂。达铭确实是个好老师呢,我们都变强了。
还有井生,那天他简直迫不及待地马后炮。”
“对啊!”苏婉回应着侃侃而谈的同伴,双眸发亮,“那天井生说,既然玩得这么开心,我再来添点乐子!真不明白他的思维,那么险象环生的群蛇,那么激情澎湃的演说,怎么就成了一场娱乐?
也许之于他,人生如梦,游戏人间吧。总之他话音刚落,我就感到体内的力量像是绷紧的弓,盈满了力道,蓄势待发。
他说他可以让异能变得更强,但一旦使用,自己就会筋疲力尽。”
“是啊!他说完就瘫坐在地上,还是老宁和民善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回到宿舍。”华顺笑出声来。
“我们确实变得更强了!”苏婉忽而掩面哽咽,“但我那天没看到孩子们,如果以这双眼睛看到他们,看到他们……”
“怎么会是你的错?我们至少可以复仇啊!”
酒吧声浪剧烈,宛如猛兽来袭,醉生梦死的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相互抚慰、抱头饮泣的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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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良站在里会的入口,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尽管阿力尽职尽责地设置了让时间变慢的幻境,但他和阿力、星铎反复讨论了太久,即便躺在床上,大脑依旧转个不停,根本无法陷入沉睡。
虽然早上喝了咖啡,涂了万金油,依旧难挡困倦,就算是异能者,这十六七岁的年纪,也总是觉得睡不够呢!
他没有使用驱散困意的巫术,毕竟那个方法太痛苦了。
“哦?千良啊!你还不进去?”中年男人温和地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又绕到他的眼前,“啊?是昨晚没有睡好吗?”
那是一张清俊的面孔,轮廓清癯,瞳仁黑亮,双眉却浓密英挺。脸庞虽然不再年少,却因为岁月而蒙上一层沉稳的韵味,像是凌厉的剑刃藏于庄重古朴的刀鞘。
千良一愣,颇有些局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来者他是熟识的,是他参加执律者测试时的考官,倒是从未在里会中看轻过千良。
也许因为他出生于武神世家(注:武神是指拥有强大战力与攻击能力的异能族群,本书《武神》系列故事中有述),关注的只有执律者本身的实力。
千良尴尬一笑,“达铭前辈见笑了,昨夜新到的案子真是棘手呢!”
“哦?你近来多次大胜恶魔,都感到困扰,看来是不得了的事件吧!”男人的语气很温和,像是指导学生的导师。
“前辈您真是说笑了,谁不知道前辈曾经的战绩呢!”千良摆手拒绝着对方的夸赞,“但的确是奇特的异能啊!能够将人类化作他物,还可以将意识禁闭于难以探测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