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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骆老太爷寿辰那日,曲潋随着家人一起去了平阳侯府。
他们虽然已经来得挺早的了,可是等到平阳侯府前的那条街道前,仍是被那络绎不绝的车辆给阻了路,可见今日骆老太爷的寿辰,京中大多数人还是重视的,而这种重视还有皇帝、宁王府等给的面子的原因。
怎么说骆老太爷都为大周立过汗马功劳,如今退居幕后落得一身病,天下人的眼睛盯着,皇上也不会做出寒了功臣之心的事情来,反而该给的面子一样都不会少,也因为如此,对平阳侯府多有恩宠。
有时候,皇帝的态度也代表了一个家族的荣华富贵,京中众人的行事,也多看皇帝的眼色。如此上行下效,其他人自然也会给骆老太爷这个面子。
曲潋坐在马车里,无聊之中,掀开马车往外看了眼,见一时半会可能进不去后,便放下帘子,开始观察起马车里的家人来。
她娘自然是很贞静地坐着,弟弟也是个乖巧听话的,两人正低头检查着稍会要给骆老太爷的寿礼。唯有姐姐似乎情绪有些不稳定,虽然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和平时差不多,但手中那条帕子又被她绞成皱巴巴的了,看着在倾听季氏说话,其实心思根本不在上头。
曲潋留了个心眼,她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仔细盯着姐姐,万万不能教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等了大概一刻钟,马车终于从侧门进去。
曲潋和曲沁扶着季氏下车时,一眼便看到正在二门处迎客的骆家几位夫人。
“哎哟,曲三太太、沁儿、潋儿,你们来啦。”骆四夫人笑盈盈地迎了过来,她脸上的笑容比平时灿烂了许多,看着曲沁的神色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自从沁儿定亲好,也不像以前那般过来了,潋儿也是,不管如何说,这里是你们的外祖家,平时该多亲香才对。对了,今儿槿儿也会回来,届时你们姐妹几个可以好好聚聚。”
曲家姐妹俩自然恭顺地应了,根本将她的话当耳偏风。
骆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瞧四弟妹说的是什么话,这两个孩子可是定亲的大姑娘了,定了亲和未亲定是不一样的,要学的东西也更多,自是不能像以往那般了,你也该体谅两个孩子才是。”
骆四夫人被她一顿抢白,脸色僵硬了下,讪笑道:“大嫂说得是,潋儿可是镇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自是不一般。”
两人虽然笑盈盈的,但是话里各藏机锋,都拿姐妹俩的亲事及态度说项,让原本心绪不宁的曲沁当即冷了脸,淡淡地道:“两位舅母若是忙的话,恕我们先失陪了。娘,我们先进去给外祖母请安。”
骆大夫人和骆四夫人都被曲沁这生硬的态度弄得微微皱起眉头来,还是骆大奶奶机警,忙过来相陪带她们进去,顺便叫了个婆子将曲湙引到外院的花厅去。
“沁表妹可别见怪,今儿是祖父的生辰,婆婆和四婶心里高兴,所以就多说了几句。”骆四奶奶解释道。
曲沁此时心情不好,自不耐烦应付人,当下敷衍地道:“是么?我还以为两位舅母是因为大表姐的事情不太开心呢。”说着,她朝神色不自然的骆大奶奶掩嘴一笑。
骆大奶奶讪笑着,心里也不知道曲沁知道多少,当下不好再说什么。
说来,自从骆槿进了大皇子府,大皇子为了她将安侧妃给冷落了后,安国公府越发的不待见平阳侯府了,连嫁过去的骆柯也被埋怨。若非骆柯当初回娘家说道,让骆四老爷抢先动手将骆槿推出去,他们安国公府的姑娘何至于被冷落如此?
这种时候,两家怪的并不是大皇子的反复薄情,怪对方给自己下绊子,反而将自家姑娘们在大皇子府以后会如何都给忽略了。
骆大奶奶这些天常听婆婆为了骆柯在安国公府受待慢一事指桑骂槐,对四房满腹怨气,与骆四夫人见面后,这对妯娌面上虽然仍亲热,但是言语间总会刺对方两句,让她这当晚辈的颇为闹心,不知怎么办好,唯有听丈夫的,避着点了。
在骆大奶奶引着曲家人去嘉善堂时,平阳侯府门前也来了两辆朱轮华盖马车,一看到马车旁边骑在马上的少年,门前迎客的骆大老爷忙带着长子迎了上去。
盖因伴着马车骑马而行的是宁王世子周琅和镇国公世子纪凛,不用说也知道那两辆马车里定然是这两府的长辈。
果然,马车停下来后,周琅和纪凛分别翻身下马,两人皆站到马车车厢前肃手而立。
等马车车门打开,便见第一辆马车里,宁王携着宁王妃下了马车。后面那辆马车,也见镇国公走下来,镇国公夫人因为今日身体不适,倒是没有陪丈夫儿子过来。
“王爷、镇国公,可真是巧,你们一起结伴过来了。”骆大老爷笑呵呵地迎上前,同他们见礼,笑着寒暄。
宁王是个性情爽朗的,当下笑道:“在路口那边见着了,便一起过来了。老侯爷如今身体如何了?他老人家还好吧?知道他难得回京,本王可是一直都盼着来见见他,谁知道他却都推了,连本王也不见。”
骆大老爷忙解释道:“家父身体一直未见起色,这次回京也是因为思念家中的孩子,方回来住些日子,父亲不耐烦待得太久,过段日子又要回西陵院的。”
宁王听罢,不禁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那西陵苑环境美则美矣,却过于冷清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骆大老爷又忙和镇国公打招呼,不敢冷落他。这位可是当今皇帝的表弟,皇帝平时也抬举他,自然不敢待慢了。
镇国公对骆大老爷的示好只是略略地点个头,并未如何亲近,很快便随着宁王一起进门,宁王妃则被赶过来的骆大夫人迎去了后院骆老夫人那儿,留着男人们在前院。
长辈们走在前头,周琅和纪凛走在其后。
“暄和。”周琅走近一步,低声笑道:“没想到你今儿也过来,听说宫里的几位皇子今天都会过来。”
纪凛淡淡地道:“皇上抬举骆老侯爷,他们自然不会待慢了。”
“骆家好大的面子。”周琅不以为然地道。
“这面子总有耗完的时候。”
周琅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很快便没再放在心上了。他知道父王和骆老太爷早年在军中交情不错,所以父王愿意给骆老太爷这个面子。但骆家除了骆老太爷外,下面的子孙都让他不怎么看得上眼,久而久之,他也不太和骆家往来了。
今儿若不是骆老侯爷的寿辰之故,他也不会被父王拎过来。
两人跟着长辈到了一处花厅时,当看清楚花厅里的人时,周琅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花厅里,骆老太爷像个客人一般坐在下首位置,陪着坐在上首位置的大皇子,大皇子另一边也坐着二皇子、三皇子,这三位宫里最年长的皇子都来了,而且还来得这般早。再看此时众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模样,虽然气氛还不错,可是总让人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又是一翻寒暄后,周琅和纪凛与几位皇子聊了几句,便起身去逛平阳侯府的外花园。
这时,三皇子也起身对他们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罢,坐久了身体也有些僵硬了,正好去走走。”
大皇子看向纪凛和周琅,突然笑道:“三弟倒是好兴致。”
二皇子手端着一杯茶,来回看了兄长和弟弟一眼,并未开口。
“大哥若是有兴趣,也一起来,听说平阳侯府的花园建得不错。”三皇子说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哎呀一声,说道:“差点忘记了,大哥府里的骆侧妃也是平阳侯府的姑娘,大哥先前陪骆侧妃回门时,也是看过了的,并不稀罕。”
听到三皇子棉里藏针的话,在场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骆家陪在一旁的几位老爷闷不吭声,也不敢看向神色平淡的老爷子,宁王和镇国公一副世不关已的样子,神色都未变化,其他陪在一旁的人倒是小心翼翼地瞄着大皇子,心里已经肯定了三皇子怕是极为介意骆家女儿进了大皇子府的事情。
一个侧妃罢了,哪有什么回门之说?三皇子如此不客气,将大皇子和平阳侯府都一起讽刺了。
就在大家都等着看大皇子的反应时,便见大皇子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三弟想去便去,何必说这些儿话?为兄今儿是来给老侯爷祝寿的,自该多陪陪老侯爷。”说着,他看向骆老太爷。
骆老太爷笑了笑,拱手道:“老臣多谢大殿下的赏脸。承嗣,还不陪三殿下?”
站在一旁的骆承嗣忙上前来,躬身应了一声。
三皇子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骆家的人,然后笑着抬步走了,周琅和纪凛有些无所谓地跟上,唯有骆承嗣压力极大,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未想见出了院子,正准备往东路的花园行去时,便见骆四老爷陪着四皇子、五皇子来了。
“三哥!”两位皇子正对着骆家指指点点,见到三皇子等人忙过来,然后又朝纪凛他们打招呼,“暄和、阿琅,你们也都在啊,这是要去做什么?”
“难得暄和、琅弟有兴趣,和他们一起逛花园。”三皇子笑着回答。
五皇子眼珠子往纪凛身上转了下,点头道:“好啊好啊,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三皇子轻笑了一声,便迈步走了,两位皇子忙跟在他身后,继续对着平阳侯府的环境指点。
纪凛和周琅见那三兄弟已经自己走开了,他和周琅反倒是慢悠悠地跟在后头,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反而是骆承嗣,对着这几位皇子,头都要疼了,觉得此时压力很大,胃都有点儿吃不消了。
他总觉得,今儿要发生点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怎么了?”周琅见骆承嗣神色凝重,好心地问了一句。
骆承嗣摇了摇头,转头看见纪凛时,双眼微亮,尔后想到什么,又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也不是好相与的。
等骆承嗣前去追着几位皇子后,周琅疑心道:“暄和,这四皇子、五皇子怎么也来了?”他扯了一片叶子捏碎,皱着眉道:“这五皇子仗着皇上宠爱,最会来事。”心里到底有些担心。
纪凛看着远处,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这时,已经走进平阳侯府东路花园的三皇子已经站在那儿等他们了,两人忙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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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潋随母亲和姐姐到了嘉善堂时,发现嘉善堂中已经坐了很多各府的夫人,有平阳侯府的姻亲,也有和平阳侯府交情不错的,反正只要数得上名号的都过来了。
而且让曲潋惊讶的是,祝蒹竟然也随家中的长辈过来了,见曲潋看过来,还俏皮地同她们眨了下眼睛。
曲潋回了个微笑,等给骆老夫人请了安后,便随着姐姐一起出去,到隔壁的花厅去喝茶,那里都是和她一样未出阁的各府的姑娘在,正是让这些姑娘们发展人脉的机会。
她们出去时,祝蒹后脚也跟着出来了。
祝蒹开心地过来拉着曲沁的手道:“幸好你们也来了,我在这里都不认识那些姑娘,也不知道和谁说话,只好坐在那里等你们。”
“既然如此,你怎么跟你祖母来了?葭姐姐就没来?”曲潋打趣地问道。
祝蒹难得有些羞涩了,“听说今儿宁王妃也会过来,况且我以后要嫁进宁王府,总要见人的……”
这便是祝老夫人今日为何会带祝蒹过来的原因,祝葭以后不嫁在京城,倒是没所谓。
曲潋表示理解,曲沁看着祝蒹难得羞涩的模样,心情却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