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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身体总有个极限,当无限接近那极限后,便会出现不良症状。
曲潋超常发挥,一口气跑得都不带喘,等终于停下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头晕、气竭、胸口疼、呼吸不顺、腿脚发软等等让她难受得只能蹲在角落里,落在旁人眼里,可怜得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
追着她来的少年站在远处,见她蜷缩着身子蹲在那儿,心脏有种窒息的难受感。
他远远地看着她,神色慢慢地变得阴沉。
她边喘着气,边想着自己刚才的举动,终于爆发了一回,心里十分解气。可是解气过后,她又有些不安,那种不安来源于——
“你跑什么?”
听到这道阴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曲潋不禁僵硬了下,顿时当作没听见。
然后,在她的视线中,出现一只手,那只手的形状很好看,就像玉雕的一般,皮肤白晳看不到一丝瑕疵,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像秀颀的青竹一样。只是此刻,那漂亮的手背上有几条被什么利甲挠破的痕迹,已经沁出了血迹,虽然不多,但是衬得那白晳的皮肤,显得有些触目心惊。
曲潋不免有些心虚,可见先前盛怒之下,那一爪子挠得有多凶。不过曲潋不承认自己如此凶残,那是因为他一个大男人皮肤却白得像个女人一样的缘故,而且也是他先惹她生气的。
那只手伸过来,扶住她的肩膀,然后便见那人蹲在了她面前,为她轻轻地拍抚着背部为她顺气,只是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看着她,里面闪烁着的情绪,让她头皮都要炸起来。
曲潋瞥了他一眼,见他抿着嘴,那双妖美的双眸阴森森地看着自己,顿时不知哪里升起来的胆色,就着蹲着的样子转了个身,不想看到他。
“你别得寸进尺!”他有些气急败坏地道:“爷长这么大,还没哪个人敢给爷脸色看,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不计较了,可你却仍连续两次伤了我,你倒是委屈上了。”
曲潋将脸埋在膝盖中,不理他。他都非礼她了,还不允许她反击么?哪有这样的道理?
“抬起头来。”
就是不理他。
等被人强迫地抬起头,曲潋脸一撇,又转了个身,继续将头埋在膝盖里。
“喂!”他更气了,脸色铁青,“惹了我,我还没做什么呢,你倒是矫情上!别以为我真的容忍你……”
曲潋听得不耐烦,哼了一声,有种就直接将她杀了。
“抬头,不然别怪我亲你。”
曲潋马上抬头,便看到蹲在面前头发披散的少年,在这片天色阴沉、墙院斑驳的地方,那铁青的脸色,飞舞的长发,如同一个艳鬼一般,让她不禁有些萎了。
嘤嘤嘤,真可怕!
他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冷声道:“我还没生气呢,你倒是生气上了。”他咬牙切齿,一双妖美的眼睛凶光毕露,“你是我的未婚妻,背着我对旁人好,算什么?”
“呸!那是我姐!亲姐!”曲潋怒声道,一把将他的手拍开。今天她决定不忍让了,要让这个人知道,姑娘她也有是脾气的。
“那又怎么样?”他理所当然地道:“我才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以后是你男人,你应该只看着我、对我好才是,其他的阿猫阿狗你理他作甚?我都没因此而罚你呢,你却抓破了我的手,血都流出来了……以后都将指甲剪了!”
曲潋看他一点也不害臊地说出这种霸道总裁的话,差点想要抓狂,恶狠狠地想,她就不剪指甲,要留得长长的,以后生气就挠他!
见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布满了怒火地瞪着自己,让依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少年莫名其妙地道:“你瞪我做甚?难道我说得不对?”然后他冷笑道:“别以为另一个我好说话就骑到头上来,告诉你,今天的事只许一次,以后不准如此了。”
曲潋哼了一声,又转身背对他。
“喂!”
发现她像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纪凛沉默了下,压抑着脾气忍耐地道:“你到底要如何?”他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给我道歉!”曲潋马上道。
“道什么歉?”他纳闷地看着她,觉得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曲潋转头一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顿时又要气坏,倏地站了起来,扭身便走。
纪凛要拉她,被她甩开了,似乎一点也不怕他了,也没有了以往那种顺从或者是虚与委蛇,脾气有多大就有多大,敢和他甩脸,一点面子也不给。
纪凛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
等曲潋快要走离这处院落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问道:“你到底要如何?别再无故闹脾气了!我可不会纵着你!”他的声音寒气森然,忍耐着怒气。
这个人格的脾气素来不好,忍耐力也有限,他更喜欢直接动手,不喜欢的人弄死便算了,要不是她,何必如此忍耐?
“道歉!”曲潋坚持,“说你以后会尊重我,不再无缘无故发脾气!”
“哪有男人和女人道歉的道理?而且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从未无故发过脾气!”他冷冷地道,一副“男人就要顶天立地,和个女人歪歪缠缠的作甚”的霸道总裁模样。
曲潋心情又坏了,怕自己又忍不住一爪子挠过去,压抑着脾气道:“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再见!”
说着,她拎起裙子疾步走了。
走出了先前跑进来的院子,曲潋看了看,便选了个方向走去,很快便拐出了一道垂花门,然后看到熟悉的路。她来镇国公府很多次,有纪语帮忙,对镇国公府的格局很是清楚,刚才那一跑,跑到了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
等她走出垂花门,回头看去,发现原本一直压抑着脾气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不见了。曲潋抿了抿嘴,哼了一声不理会,连襄夷公主也不理了,往寒山雅居行去。
*****
“表哥,真的不用去救曲妹妹么?”襄夷公主端着一杯热茶,有些心神不宁地问道。
袁朗靠着迎枕而坐,身体几乎缩在了那张毛毯里,脸色依然惨白,神色清清淡淡的,他冷淡道:“不用,暄和自有分寸。何况他们是未婚夫妻,暄和既然答应了这桩婚事,想必心里也是喜爱曲姑娘,自不会伤她。”
襄夷公主愣了下,问道:“真的是这样么?如果是平时的纪暄和,我倒是相信他是喜欢曲妹妹的,可那个妖孽……他、他心思诡谲,脾气阴沉不定,那么小年纪就敢杀人,我、我担心……”
见她有些害怕的样子,袁朗知道她的心结,微微直起身来,拍拍她的肩背,然后便被她得寸进尺地窝了过来。
看到缩到他怀里一脸满足的小姑娘,袁朗沉默了下,到底没有再像以往那般推开她。
襄夷公主见他竟然没有推开自己,顿时大喜,就想应该得寸进尺地再做点什么时,帘子被人掀开了,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走进来,背着光线,那模样吓得襄夷公主差点忍不住惊叫出声,直到被人拍着背,说那是“暄和”,才放心下来。
“你、你怎么这个样子?曲妹妹呢?”襄夷公主有些担心地道,对上那双溢满妖异风情的凶戾眼眸,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突突跳着。
纪凛扫过裹在一件毛毯里的两人,阴森森地道:“你们倒是好兴致!”
袁朗见他心情不好,担心襄夷公主又管不住嘴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要遭殃,捏捏她的手,对她道:“襄夷,你先回去吧。”
襄夷公主想说什么,被袁朗的眼神给制止了,这是要让她听话的意思。
她也不敢在此时撩纪凛的虎须,只得不情不愿地出门,然后忙去询问暄风院的下人曲潋去哪儿了,等听说刚才曲潋跑了出去,让纪凛在身后追着跑时,目瞪口呆,觉得曲潋长得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这么好狗胆。
顿生敬佩之心。
暖阁里,袁朗亲自给冷着脸坐在旁边的少年斟了杯茶,说道:“这是怎么了?”
纪凛冷冷地看着他,没吭声。
袁朗也不在意,慢悠悠地道:“曲姑娘年纪还小,看着柔柔弱弱的,想来是个心思敏感的姑娘家,你应该多让她一些方是。不管有什么错,只要她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你便不用约束太多。”
纪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屑地道:“阿潋又不是襄夷,你以为对襄夷那套能用在她身上?自己都搞不定的事情,别来误导我。”
袁朗微微一笑,继续道:“是么?怕是刚才曲姑娘应该是生气走了吧?”不然这家伙怎么可能会阴森森地跑过来赶人?明显就是在迁怒。“姑娘家比不得男人,她们心思细腻婉转,作男人的,自是该让她们,必要的时候,可以放下身段哄上一哄,也没什么。”
纪凛神色微动,半晌没说话。
袁朗笑了下,以为他听进去时,却听他慢吞吞地道:“襄夷……我一直以为她生错性别了,是个男人才对。”
袁朗脸上的笑意顿时僵硬住,冷冷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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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潋沉着脸回到寒山雅居,见淑宜大长公主正和一群老夫人们说话,便到了旁边的偏厅。
曲沁正坐在那里和一个贵女说话,见到妹妹进来,便招呼她过来。
曲潋到了姐姐身边,没想到和她姐说话的是竟然是席姿,顿时吃了一惊,已有半年多未见她,席姿似乎变了很多,她今年也和骆樱一样要及笄了,身材有了少女的曲线,整个人都跟着美丽起来。
见到曲潋,她脸上有些不自在,起身对曲沁道:“沁姐姐,我等会再过来和你说话。”
曲沁笑着点头,由着她去了。
席姿礼貌性地和曲潋点了下头,便离开了。曲潋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这次倒是挺客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姐救过她,所以席姿不好再针对她。
“姐姐,席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她随景德侯夫人过来吃年酒,见着便聊了几句。”曲沁解释道,然后看她,“怎么了?先前见你脸色不好。”她想了想,“莫不是和纪公子吵架了?”
曲潋有些惊吓地看着她,姐姐你就算是重生的,但也猜得太准了吧?
见她这模样,如何不知道了,曲沁顿时有些无语。去年秋天时她还夸奖妹妹这辈子总算能和纪凛好好相处,没有随便闹脾气,不想今年就闹上了。难道这两人真是欢喜冤家?
“怎么了?”
曲潋自然不好告诉姐姐,是纪凛第二个人格气她的,那第二个人格,简直是恶劣得不行,不仅专.制霸道、自以为是,行事还像个霸道总裁一样,特么的讨厌了。以前她因为害怕,还能忍气吞声地去应付他,如今摸清了他的脾气,决定不能忍了。特别是她正为了姐姐的婚事上蹿下跳时,他竟然还为此而威胁她,简直不能忍。
“他、他不地道。”曲潋吭哧吭哧了会儿,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好。如果没人知道他的第二人格,那第一人格的纪凛简直是个完美的圣人,说他不好,只会让人怀疑。
这一刻,曲潋又觉得憋屈了。
曲沁不由失笑,“纪公子那般好的人,哪里不地道?是不是你误会他了?乖,别气了,许是话没有说清楚,等会儿有空,你再去和他说清楚话,切莫要耍脾气。”
曲潋差点萎了。
果然没人相信她,只会以为她发脾气。
就在曲潋恹恹地提不起劲儿时,襄夷公主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