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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随心将莫惑与祁真的情况看进眼里,自知从大哥嘴里撬不出什么东西,吃过饭便把花笑言叫了过去,细细询问一遍经过,不可思议:“真亲上了?”
“当然是真的,我们亲眼所见!”花舵主仍是很激动,“没想到楼主这么霸气!”
凤随心问:“那杨公子什么反应?”
花舵主更加激动:“出去散了一会儿心,回来与楼主谈过后便不怕他了,我感觉夫人应该也是喜欢楼主的!”
凤随心觉得这事有点意思,终于起身去找大哥,走到半路发现几个风雨楼的人在往祁真的院子跑,便叫住了一个:“怎了?”
那人道:“薛疯……薛公子去找杨公子了,听说闹起来了,楼主也在那里呢。”
凤随心顿时好奇,跟着他一起赶过去,刚刚迈进小院就听祁真的声音传了来,简直痛心疾首:“有你们这样当护卫的么!”
他望向声源,只见姓薛的正被他的护卫扶着,似乎是晕了,而祁真站在面前愤怒地瞪着他们。他不由得问了问左右的人,得知祁真方才骗薛公子莫惑来了,并趁对方回头的空当让左侍天点了人家的穴道,顺便一掌劈晕了。
他轻声一笑:“他这是?”
风雨楼的人笑得不行:“薛疯狗死性不改又装病,结果夫人信以为真,想把人送去解忧堂看看,薛疯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活该啊!”话音一落,那边祁真再次怒道:“身为家仆,竟然不为主子着想,你们安得是什么心!”
护卫试图把事情拉回原位:“……有有有了莫楼主,他就就就好了。”
“胡说八道!莫楼主会医术么?”祁真说罢看向凑到身边的几名风雨楼的人,见他们齐刷刷摇头,道,“你们看看,莫楼主压根不会!薛公子病成这样你们怎么不知劝劝他?如此拖着,身子岂非越来越坏!”
护卫弱弱道:“我们公子的身子其实还好……”
“都咳血了还好?对你们而言怎么才叫不好?”祁真用“你们是不是巴不得他死”的眼神看着他们,失望地摇头,“算了,我不指望你们了,把薛公子交给我,我找人把他送去解忧堂。”
护卫道:“……他不会去的。”
祁真眯起眼,王爷的气场全开:“他不去你们就不管了?这是人话么?”
护卫:“……”
“我知道薛公子的心思,也懂他,”祁真心痛道,“正因为我懂,所以更清楚要先养好身子,否则什么都是妄想,你们说呢?”
护卫:“……”
他们还能说什么?
祁真满脸正义,最后问:“是你们送,还是我找人送?”
护卫僵住,风雨楼一众见状跟着帮腔,“他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主子啊?”
“这样了都不带着他看大夫,是不是想等他彻底病倒换个主子?”
“哎哟,太阴险!”
“难道是落枫山庄的死对头派来的?”
“有可能!”
“……”护卫在众目睽睽下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总不能坦白说公子没病,只得把人一扛,快速离开。
祁真看向身边的人:“劳驾,给他们准备个马车,要好一点的。”
风雨楼一众都要笑抽了,一直强忍着,颤声道:“夫……杨公子放心,我们会挑几匹快马,争取尽快送薛公子就医。”
祁真点头,维持着担忧的模样目送几名护卫跑走,幽幽道:“也不知解忧堂的人有没有办法。”
风雨楼一众稀罕死他了,急忙安抚:“解忧堂的人都很厉害,会治好的。”
“但愿如此罢。”祁真轻轻叹息,与他们聊了几句,示意他们早些休息,然后便溜达着回屋,往床上一扑,埋进枕头里笑得不可抑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暗卫:“……”
左侍天:“……”
让你装病吐血,本王成全你!祁真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但好在记得控制着音量,没有笑得太张狂。暗卫默默看看他,动作一致看向左侍天。
左侍天咳了声:“少爷,小心隔墙有耳。”
祁真快速收敛,坐起身,双眼亮晶晶的,显然心情不错。左侍天吩咐两名暗卫去外面守着,确定没人凑近偷听这才问:“少爷不喜欢薛公子?”
祁真道:“嗯。”
暗卫忍不住了:“少爷对莫楼主……?”
祁真不想撒谎,诚实道:“我看上他了。”
暗卫:“……”
祁真目光坚定:“我要把他弄到手,让他当我的王妃。”
暗卫:“……”
祁真道:“所以你们得帮我,别给我拖后腿!”
暗卫被刺激得大脑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左侍天尚有理智,静默一下道:“少爷,你和他才刚认识,根本不了解他。”
“我很了解,”祁真顿了顿,“我这样说兴许你们不信,总之我是认定他了,大哥二哥那边我自有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左侍天见他连那两位都考虑过了,便知他恐怕是来真的,只得沉默。暗卫见状也知劝不了,回想莫惑那身气势,暗道绝不会是在下面的人,心疼地看看小王爷,壮着胆子摸了把他的头。
莫惑这时已经回到了书房。
凤随心一路跟着他,眼底满是笑意:“你觉得他怎么样?”
莫惑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词:蔫坏。
不过坏得并不令人厌恶,相反还很讨喜,连他心里也有些想笑。
其实祁真与薛舒岚根本不认识,亦不清楚人家的秉性,得知薛舒岚抱病,想送人去就医也无可厚非,但不知为何,他就觉得那小子是故意的。
他问道:“你与他说起过薛舒岚的事?”
“没有,我连你的事都没说过,”凤随心笑道,“怎么,你怀疑他是成心的?”
“嗯。”
凤随心道:“兴许是别人对他提过几句,也或许那姓薛的长得就让人想虐,”他有短暂的一顿,语气玩味了些,“再或许……他不是喜欢你么?想赶走薛舒岚很正常。”
莫惑充耳不闻,而是忽然想起晚饭时候的事,便将卫玄叫了来,方才趁着人多,他让卫玄问了几件事,如今应该有结果了。
卫玄道:“楼主,他们都说杨公子没向他们问过话。”
莫惑道:“他的手下呢?”
卫玄道:“也没有。”
所以那小子到底是从哪知道他的喜好的?如今加上薛舒岚的事……莫惑只觉先前模糊的感觉又回来了——祁真似乎对他们很了解。
他看向自家弟弟:“真有天齐宫?”
“算是,”凤随心没有隐瞒,“他姓祁,天家的人,他说是天齐宫少主,确实没有骗人。”
竟是当朝小王爷!莫惑与卫玄皆是一惊,紧接着莫惑问:“你去皇宫干什么?”
凤随心的神色没有半点不自然:“闲着无聊,去转了一圈。”
莫惑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看了他一眼,干脆将思绪转到先前的事情上。
若他方才还在怀疑祁真是故意接近他们,等得知那小子的真实身份后便打消了念头,因为朝廷想插手江湖也不会先拿他开刀,更不会让一向得宠的小王爷亲自出面,更何况还有小金球在,所以那小子确实是要找人。
凤随心看着他:“你在想他的事?”
莫惑问:“他当初是如何对你说的?”
凤随心便简单叙述了一遍,包括曾撒的谎。莫惑听到他对祁真说要找的人已经结婚生子,想起祁真的态度,暗道只是说声谢谢,那小子搞得这么暧-昧作甚?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你又在想他?”凤随心笑得别有深意,“说实话,你觉得他怎么样?”
莫惑冷淡道:“欠揍。”
凤随心一直在观察他,猜出大哥与祁真的关系恐怕不是花笑言以为的那样,闻言便笑了笑,感觉大哥不像对待其他初遇者一样将人无视得那么彻底,起身道:“我看他挺好的,你可以试试,总不能真的一个人过一辈子。”
他走了,书房又一次恢复安静。
薛公子大概是觉得哪怕回来也会被打晕送走,因此暂时没折回。祁真大为满意,专心陪着一笑谷的前辈,得空了便去莫惑的书房里逛荡,刚开始还会问几句找人的进展,后来则径自拖着椅子坐到莫惑身边看书。
莫惑原本不习惯与人亲近,但奇怪的是并没觉得厌烦,而且这小子也不闹腾,便干脆随他,顺便问了问当初为何要给他夹那些菜。
祁真诚恳道:“那几样都是我喜欢的,我想对你好,就夹给你了。”
莫惑沉默地与他对视一会儿,问道:“那为何故意赶走薛舒岚?”
祁真道:“我看他不顺眼。”
莫惑点头:“这次倒是挺诚实。”
祁真厚颜无耻:“我一向如此。”
莫惑不置可否,淡淡道:“我听凤尊主说你找人为的是说一声谢谢?”
祁真讶然:“这你也信?”
莫惑:“……”
祁真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才刚说完自己一向诚实,眨眨眼,补充道:“我不只是要道谢,还有别的事找他,这不能告诉你。”
莫惑垂眼看书,懒得搭理他。祁真便抓过面前的水果开始啃,片刻后见卫玄进来给了莫惑一张纸条,顿时双眼发亮。莫惑对此已经习惯,简单看完最近的消息便递给了他,知道他又要问东问西,于是等着一一作答。
卫玄将他们的情况看进眼里,笑着退了出去。
风雨楼的人最近也在观察他们,渐渐有些不满了,不由得围成一个圈:“就这么天天凑一起说话啊?楼主的魄力呢?”
“虽说吓着人家不太好,但现在感情有了,完全能更亲近一点嘛。”
“就是,万一夫人嫌弃楼主太冷淡,不搭理他了怎么办?”
“哎哟千万不能这样,好不容易找的夫人啊!”
众人越说越担忧,忍不住找到了花舵主。花舵主听他们说完也担心了,这天便趁着夫人出来溜达的空当叫住了他,问他住得可还习惯,与楼主相处得如何。
祁真道:“还可以。”
花舵主试探问:“楼主有没有欺负你?”
祁真道:“没有。”
花舵主道:“那你们平时都干什么?”
“看书闲聊,”祁真看他一眼,“怎么?”
难道楼主没看那几本画册?花舵主想了想,又问:“楼主没提让你和他睡一个屋?”
祁真转转眸子,温和地笑道:“没有,我在客房睡得好好的,去他那里做什么?除非是房子忽然不能住人了。”
花舵主愣愣地反应一会儿,眼睛一亮:“有道理!”
祁真装傻:“什么?”
“没事!”花舵主扔下一句,快速跑了。祁真维持着不解地眼神目送他在视线里消失,哼着小曲慢悠悠回到了书房。
当天晚上,祁真刚刚洗完澡只听砰地一声大响,窗户被人狠狠撞散了,原因是分舵的两个人切磋时太亢奋没控制住,导致撞了进来。花舵主闻声而来,看看屋里的惨状,说道:“看样子是不能住了。”
祁真对他简直不能再满意了,叹气道:“那我去别处睡吧。”
“别的房间也让他们撞了,暂时没空房,”花舵主提议,“杨公子不如去楼主那里睡一晚好了。”
祁真怀疑地看着他:“该不会是你们故意的吧?”
“不是,真是巧合。”花舵主说着再次劝他过去,最终成功说服夫人,颠颠地带着他去了楼主的卧室。
莫惑已经听见了动静,此刻便沉默地盯着花笑言看一阵,接着看向祁真,见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将人让进了门。
祁真有点紧张,但好在之前一直是与这人睡在一起,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爬上床向里面一窝,默默盯着他。
莫惑看他一眼,翻身躺好:“睡吧。”
祁真乖乖应声,又看看他,闭上了眼。
或许是莫惑在身边,他感觉非常踏实,很快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察觉到身侧的人,恍然回到了并未分开的时候,迷糊地凑过去,伸爪子抱着他。
莫惑立即清醒,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祁真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只觉熟悉不已,在他颈窝蹭蹭,继续睡。
“……”莫惑拎住他的后领向外拉。
祁真皱眉哼唧一声,又向他缩了缩。
莫惑:“……”
祁真总感觉少点什么,在他脖颈吧唧亲一口,咂摸一下嘴,这才满足地陷入更深一层的睡眠。
莫惑:“………………”
莫惑反应一会儿才回神,下意识想把他弄下去,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好不容易老实,要是折腾他,搞不好会再亲自己一口,便僵了一下,终究没有动。他摸摸脖子,掐了一把某人的脸,暗道一声睡相真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不像上次那般反感了。
他不习惯身边有人,本以为要半天才能睡着,但令人意外的,他很快就有了睡意。
梦里是一片淅淅沥沥的声音,小雨打在树上,沙沙作响。
暖色的光线晕过床幔,将这一方天地映得暖融融的,祁真躺在身边,呼吸绵长而均匀,他点了这人的穴道,扳起下巴狠狠吻了过去。
他猛地睁开眼。
窗外天光的大亮,又是崭新的一天。
胸腔内蔓延的强烈的占有欲还未散尽,他垂眼看着祁真,目光下意识在那唇上转了转,迅速回神,决定去洗把脸。
祁真醒后身边已经没了莫惑的影子,他在床上滚了一圈,伸了个懒腰,愉悦地起床穿衣。
一笑谷的两位谷主这次出门为的便是来找大儿子,谁知竟见他找了一个人,并且经过观察不太像是装的,终于满意。而荣夫人前天从大儿子那里得知几位有名的花匠要在蟠城开一个花会,想买些花种回去,于是便决定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薛公子后脚就杀了回来。
祁真立刻跑去接他,皱眉道:“这才过去几天,你是不是没去解忧堂看病?”
“我知道杨公子是为我好,所以去了,”薛公子道,“不过我们在半路遇见一位神医,他说我的病能治,开了一副药,让我按时喝便可。”
祁真问:“什么神医,别让人骗了?”
薛公子道:“不会,那药我喝过几次,确实好了很多。”
祁真问:“方子呢?”
薛公子在心里冷笑一声,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方拿出来给他看。祁真自然是看不懂的,敷衍地点点头:“只喝这个就行?没说喝多久?”
薛公子道:“一日三次,调理几个月便行。”
“那就好。”祁真扶着他回屋,嘱咐他好好休息,等到了午时便亲自去厨房吩咐家丁熬药,端着给人家送去,温和道:“来,熬好了,趁热喝。”
薛公子盯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忍下了。
祁真很是欣慰,交待他的护卫好生照顾他,三步一回头地出门,到了傍晚继续给他送药。薛公子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道:“这种事以后交给他们就好。”
“不行,他们先前就不怎么管你,我太不放心,”祁真吹吹碗上的热气,递给他,“给,喝吧,只要我在一天,便会照顾你一天。”
“……”薛公子的脸都绿了,端过药一饮而尽,扯扯嘴角,“其实我最近觉得好了很多,不用喝得太勤。”
“那怎么行,”祁真教育道,“身子是本钱,你才刚好一点,千万不能大意,药不能停啊!”
薛公子:“……”
祁真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维持着温和的表情进了书房,走到平时坐的椅子坐下,趴在桌上闷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莫惑抬眼看他:“去送药了?”
“嗯。”祁真坐好,漂亮的眸子满是笑意。
莫惑手指一动,想揉一把,但及时忍住了,问道:“你知道他是装病?”
祁真道:“猜的。”
莫惑道:“为何会看他不顺眼?”
“就是不顺眼,没为什么……”祁真说着见卫玄进来了,便收敛了些,听到他说封晏已经出发,不日便到,顿时一愣,联系一下莫惑有意支开父母的举动,再次确定凤随心是出了问题。
莫惑挥手让卫玄出去,察觉祁真在走神,问道:“在想什么?”
祁真看着他:“你最近会一直在分舵?”
莫惑道:“应该,怎么?”
祁真道:“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过段日子再回来。”
莫惑立刻问:“去哪?”
“保密。”祁真微微一笑,起身出门,仰头看看天际的霞光,暗道医圣可千万要活着,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他说走就走,休息一晚,转天一早便出发了。莫惑站在门口送他,望着他迈上马车,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特别不痛快。薛公子则松了一口气,目送马车离去,走到莫惑身边好奇问:“杨公子这是要去哪?”
莫惑不答,冷淡地扫他一眼:“你早晨喝药了么?”
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