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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拳下去,詹东身体明显有些站不稳,他大约没料到一直静默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想动手的林容深会突然还手,詹东从晕眩中回过神来,便感觉嘴角有什么粘稠之物,伸出手一抹,手指上沾染的是血。
他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又看到不远处打了人林容深却仍旧潇潇洒洒站在那里,詹东脸上一片赤红,仿佛被人羞辱了一般,他突然又将挡在他面前的婆婆往旁边一推开,挥拳又上来了。
房间内传来我妈的尖叫声。婆婆被詹东推开后,还没站稳又眼看着詹东又冲上去了,便坐在地下又是哭又是闹。
为了防止这场混乱扩大,当时我什么都没想,直接朝着林容深扑了过去,当拳头飞速朝着我的脸挥过来时,林容深都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反应不过来,因为在这样的突发状况下,时间还如此之短,根本连容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当詹东那一拳头离我的脸只有一厘米之远时,我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的半边脸在今天注定要残时,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反而是耳边带了一阵巨风,有一双手直接捂住脸颊,耳边一片寂静声,连我妈很婆婆的哭喊声都消失无踪了。
我微张着嘴唇。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寂静声维持了好几秒,詹东妈妈焦急的哭声突然爆发了出来,我第一时间将护住我左脸颊的那双手拿了下来,快速转头去看时,才发现詹东挥过来的那一拳,落在聊我们身后墙壁的一副插画上,他的拳头正好落在插画的正中间,镜面在他拳头周围碎得痕迹斑斑,他拳头上有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腕一直蜿蜒到手肘的位置。
詹东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怎样,一直保持那个动作没有动,眼睛是闭着的。眉心是拧着的。
无论婆婆在他身边如何担心尖叫着,可他都没有回应,那一刻的他像是雕塑一般,伫立在那里,莫名让人心颤。
我站在那里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许久都没有动,直到我妈忽然从一旁冲了上来,拉住还在林容深面前傻愣的我大声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看看!”
我反应过来,动作急促的朝着詹东小跑了过去,刚想抓住他手臂询问他有没有事,可手碰到他皮肤上的血,又吓得缩了回来,我有点手足无措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忽然在这一刻无比希望这一拳能够真实的落在我脸上,哪怕我毁容残废,也好过这样的场面。
我妈见我手足无措的模样,更为着急了,不断在旁边提醒我,让我看看詹东的手怎么样了。
可婆婆突然爆发了,冲上来拽住我的衣服,便声嘶力竭大哭说“夏莱莱!我们詹家到底这辈子欠了你什么啊,你竟然为了一个奸夫不惜来伤害我儿子,他这手要是废了,我也不活了!”
我被婆婆拽得摇摇晃晃,她还在嚎着哭,我也没有打算推开她,直到詹东说了一句“妈,够了。”
他这句话,很成功的让婆婆停止了哭闹。我们都同时看向詹东。
他砸在镜框上的手终于缓缓动了两下,从墙壁上拿了下来,手背上全部都是刺入皮肤内的碎玻璃,让人都不禁背皮一凉。
詹东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看向一旁站着的林容深说了一句“我输了。”他嘴唇有些发白,嘴角带着一丝苦涩。他说“这么多年了,我和林容深这个名字斗了太多年了,我已经非常累了,我以为自己有这个能力能够让莱莱爱上我,我有这个信心让这段婚姻走得更远,可到今天我才明白。有些事情人是算不过天,也逆不过天的。”
他瞳孔内隐约有水光闪过,他说“既然是这样,那我选择放弃,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身边躺了一个有生命灵魂却不在我这里的女人。对于我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
詹东说完这句话,忽然朝着我身后走了过去,他从地上捡了一份被掉落在地的文件,不顾手上的伤动作干脆利落的从那文件内拿出几张4纸张。
他粗略的看了两眼,直接从口袋内拿出了一支笔,在那纸张上毫不犹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后,他那份协议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桌上的一角,然后看都没有看我,从这里离开了。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婆婆第一个冲了过去,拿起刚才詹东所签字的协议看了一眼。忽然将那份协议捂在怀中大哭着喊了一句“天啊,这是造得什么孽啊。”
她说完后,又看了一眼远去的儿子,将怀中那份协议扔在桌上后,便追喊着跑了出去。
我妈是第二个走过去看那份协议的,她看到纸张上詹东签下的名字。忽然反手拿着纸张朝我脸上砸了过来,她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砸完便上了楼,剩下我和林容深站在那里。
林容深看向地下洒落的纸张,他弯下身从地上捡了起来,仔细浏览了几眼后,便哼笑两声说“看来他死心了。”
声音里多少带着一丝风凉之意。
他递到我面前问“要过目吗?”
我盯着林容深轻松的表情。问“你很开心?”
林容深说“当然,今天的你让我很意外。”
我说“你意外什么?”
林容深说“你忘不掉我,毋庸置疑。”
我反手给了林容深一巴掌,刺耳的一巴掌,打在林容深的脸上,很快指头印便出现了。林容深嘴角的笑也随之冷了下来,我从他手上抽出那份离婚协议,头都没有回直接上了楼。
我和詹东的婚姻结束一拳头的距离当中,如果不是在那一瞬间我冲出去挡在了林容深身边,我们的婚姻根本还不可能结束这么快。
我突然觉得每个人死心瞬间都很像,当初我对林容深心思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詹东对我心死却因为我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明明只是想停止混乱的一切,可谁知道那样的举动,无疑是在詹东脸上狠狠砍了一刀,伤到了他男人的自尊,也让他在林容深面前输得彻彻底底。这对于一个男人,无疑是毁灭的打击。
是我亲手将自己的婚姻推向了终结。
那天过去后,第二天詹东便找律师来和我谈离婚的事情,他没有到场,全程委托给了别人,我和律师要求要见上詹东一面。
律师笑得客气告诉我。说是他的委托人似乎不大愿意再见我。
如此赤裸的拒绝,倒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律师见我沉默了,便喝了一口咖啡说“夏小姐,这份协议是詹先生重新拟定的,相比您昨天那份条件更为优渥,詹先生让我问您,是否还有什么要求吗?”
詹东非常的仁至义尽,把该还的钱全都还给了我,还把当初我们娘家赞助给他的资金以双倍奉还给了我,他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最近这几年,公司的利润很好。被他做得有声有色的。
可我似乎对他缺少了很多的关注,竟然不知道我的丈夫在商场上有了如此大的成就和地位,难怪,这么些年,身边不断有人提醒我,让我地方詹东身边的女人,小心被人半路截食。
大约是对詹东不爱吧,对于那些人的话我充耳不闻,也对詹东身边的女人没有丝毫提防,而詹东自己也算是洁身自好,也从来没有让我难堪过,更没有什么花花艳艳的事情传出来,我们之间除了他的前女友,而婚姻最大的问题便是林容深。
这个横在我们两人中间,永远都过不去的堪。
终于在这一年爆发了出来。
离婚协议最终我签了,也没有再多话,只是对律师说,一切全都按照詹东条件办理即可,我没有丝意见。
律师听到我这样说,便将桌上的文件收了起来,他笑着说“夏小姐,您和詹先生是我见过离得最平静的一对夫妻。”
我说“他也很平静吗?”
律师说“是的,相当的平静。”
我说“我们之间没有多少感情,而金钱方面。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多,更加没有孩子的问题需要处理,平静也是正常的事情。”
律师笑了笑说“那我该对您说句恭喜了,对于只有条件的婚姻,这对于当事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婚姻应该是避风港,而不是冷冰冰的条件。”
我嘴角扯着一丝笑,轻声说“谢谢。”
我和律师谈完后,便回了家,我妈死气沉沉的坐在沙发上问我,是否真决定好了。
我想都没想,回答说“詹东已经想好了。”
我妈问我“你呢?”
我说“我?”
我妈冷笑说“你别和我说你离婚后,要和林容深在一起。”
我抬起手发誓说“如果我这辈子和林容深在一起,那么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妈继续冷笑说“夏莱莱,你别和我耍那些花腔,我觉得你现在要做的,是去挽回詹东的心。”
我放下手上的包说“挽回詹东的心这件事情我要做的话,早就做了,所以现在我更加不会做。”
我妈忽然抹了一把眼泪,起身就想从沙发上离开,似乎并不想多和我说话,不过,在她起身那一刻,我轻声喊了一句“妈。”
她停了下来,背对着我说“干嘛。”
我走上前,从后面拥住了她在岁月中不知不觉逐渐矮小了的身体,我说“以后我就陪着你好不好,就算你以后养老送终这种事情没有人帮我,我一个人也可以做的很好,可妈妈,我真的快乐,因为我是如此的热爱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不想因为婚姻,就把我生活中所有的爱好全部剥夺,人活着,难道不就是让自己开心吗?我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定死在老一辈人定下的规矩中将就的过着自己的一生?不结婚真的不好吗?”
我妈沉默着没有说话,她仰着脸,有哽咽声从她鼻腔内传了出来,她说“人不结婚,就和动物没有什么分别,你看,动物结婚吗?”
她甩下这句话,便将我抱住她身体手扒开,然后朝着楼上走去,我站在那里看着,在心里想,对啊,动物不结婚,为什么人要结婚呢。
难道人这么聪明的高级动物,还要靠婚姻来维持自己的一辈子吗?我们明明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却总被婚姻捆住,总感觉周边碍手碍脚,到后面,对待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失去了动力,直至灰心放弃归于平凡,成为一个只会做饭煮饭照顾孩子的家庭主妇。
可女人,不该是这样,这样的她们逐渐会变成男人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