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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天宝站在船上喊了沈三娘半天,都不见她应声,一张俊脸不由转为铁青,心中着实恼沈三娘不识趣,但又思及她轻怒薄嗔时的娇态,心顿时软了大半,“等你嫁了我,看你还怎么不理我。”盖天宝低声恨恨道,他一心痴恋沈三娘,缠磨着父亲要娶三娘,父亲也答应了,就等父亲来平江上沈家提亲。
“少主当真怜香惜玉。”轻柔如水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一名白衣秀士似笑非笑的站在舱门口,这名白衣秀士约莫二十出头,眸光如水、风致楚楚,雌雄难辨。
盖天宝冷哼道,“管你何事!”他素来被其父娇惯,喜怒形于色,完全不假掩饰他对白衣秀士的厌恶,他讨厌一切长得比自己俊美的男子,尤其是这男人居然比女人还美,简直不可忍。
白衣秀士对他冷眼不以为忤,柔声道:“少主可想见沈三娘子?”
盖天宝斜眼看着他,“你有法子?”
“少主若只想见三娘子形貌有何难?”白衣秀士伸手一指,舱中一面铜镜浮起一层薄雾,待薄雾散去,镜中出现了沈三娘船舱中的情况。
这时的沈三娘听说了玄尘道长回来的消息喜上眉梢,正巧笑倩兮的同长宁说笑,怀中还抱着睡醒了、正在蹬脚玩的铃儿。盖天宝许久不见沈三娘,突见她笑靥如花早就看痴了,旁人一概看不见。
白衣秀士独孤器看到沈三娘,不由面露异色,他天生异种,目能望生灵根骨气运,这也是他能获得今天这地位的主要缘故。当初盖天宝喜欢沈三娘,盖嘉运就请独孤器去看沈三娘气运,当时她头顶红烟笼罩,显然生来富贵,气运颇佳,加上沈家势大,若能嫁入盖家,定能增强盖家的气运。可如今再看沈三娘,却发现她身环云气,赤红如火,圆如车盖,将她周身笼罩住,其中似有鸾鸟腾飞。
世俗中除了少数几位一方霸主外,他从没在其他人身上见过如此气运,尤其沈三娘还是女子。难道她这段时间还有什么奇遇不成?独孤器暗自思忖,心中不由起了贪念,能增加气运的宝物,至少也要是通天法宝吧?他目光一扫,目光落在沈长宁身上再也移不开了,“少主可知这名小娘子是谁?”他指着沈长宁问。
盖天宝随口道:“她应该是沈家五房的独女吧,叫什么长安还是平安。”
独孤器道:“这名小娘子可比沈三娘子漂亮许多了,长大后定然是绝色美人,少主为何不喜欢她?”
盖天宝古怪的瞅了独孤器一眼,“一个黄毛小丫头有什么好喜欢的?当然还是我的三娘好!你不会喜欢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吧?”
独孤器展颜一笑,“我只是告诉少主,这位小娘子年纪虽小,可长大后定是绝色。”独孤器心中鄙夷盖天宝,这厮不学无术就罢了,连赏玩美人的目光都没有。沈三娘不过是一寻常俗世美人,而那小女娃只要稍稍再大些,定是举世罕见的绝色。想不到世俗也有先天之体,真是出乎意料,她可是养青莲的好宝贝啊。
“那等她长大后再说。”盖天宝还是专注的瞧着沈三娘。
独孤器见盖天宝一脸痴情,嘴角微晒,心中不停算计,心中的贪念最终让他决定铤而走险一次,他花了数十年功夫都没有找到一个先天之体,这次错过了这丫头,还不知过多少年再能遇到第二个。沈家连自家孩子是天耳通都不知道,还要找玄尘那老牛鼻子来封印神通,想来家中即便有修士庇护,也法力低微。沈家五房早只剩了一个驽钝不堪的嗣子,这丫头身份比不上沈三娘贵重,就是不见了,沈家也顶多寻上一段时间就罢,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长宁和沈三娘一心往福济观赶去,长宁起初一心扑在铃儿身上,可渐渐的她总觉得似有人在偷窥自己,她眉心微皱,正待查明,画舫却已靠岸了,她暂时放下心头诡异感,让乳母抱着铃儿,她跟三娘也不坐车,戴上羃离就往福济观走去。
独孤器远远地跟着两人,见此情形,心中微动,可不能让玄尘那老牛鼻子见了她,不然照老牛鼻子迂腐的脾气,人族能修炼的好胚子,他都当自家幼崽爱护,独孤器手指轻轻一弹——
“哎呀!”沈三娘也不知怎么回事,腿一软,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幸好长宁反应快,一把搂住沈三娘,没让她摔倒在地,但沈三娘还是不可避免的扭了脚,她娇生惯养,何曾吃过这等苦楚,当下眼底闪过水光。
长宁对铃儿乳母道:“你先带小娘子去福济观,三姑娘脚扭了,我们先去茶楼休息一会。”
乳母连连应声,忙着铃儿快步往福济观走去,目前福济观外人来人外,沈家走的是人相对稀少些的后巷,有些绕远路,但总比挤入人群好。长宁看似是扶着沈三娘,实则是轻松的半抱着沈三娘往茶楼走去。
独孤器远远望着两人,嘴角微挑。盖天宝见沈三娘扭伤了,恨不得厉害冲上去,但思及她向来对自己没好脸色,又有些悻悻不乐。独孤器提议道:“少主不如替三姑娘找个看骨伤的大夫。”
盖天宝连声吩咐身边僮儿去找大夫。
茶楼里沈三娘羞愧对正在替她摸骨的长宁道,“都怪我不中用,关键时刻还出这岔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阿姐又不是有意要扭脚的。”长宁宽慰三娘道,“且我们也不知铃儿病因到底为何,过去也是碍事,不如让玄尘道长专心救治铃儿。”她摸了摸沈三娘的腿骨,扭得不厉害,但这几天也动不了了。
沈三娘遣小厮去福济观打听消息,两人翘首以盼的半个多时辰,小厮才满头大汗回来禀告道:“玄尘道长已经开始在救治小娘子了,他说小娘子是什么天生耳什么的,小人也听不大懂,不过跟玄尘道长一起来的另一个女冠说小娘子是她的弟子。”
“天生耳?”沈三娘茫然的望着长宁,“鹤儿,那是什么?”
“天生耳——”长宁皱眉想了半天,突地灵光一闪,“天耳通!是不是天耳通?”
“对对!就是天耳通!”小厮叠声道,“道长说这是有大福气的人才会有的。”
“难怪铃儿会莫名损失元气,原来她是天生神通。”长宁恍然大悟,见沈三娘满脸疑惑,遂解释道:“天耳通是一种大神通,据说修炼到极致能听到三界六道所有地方的声音。”
“这么厉害?”沈三娘不解的问,“那为何铃儿还会生如此重病?”
“自古福祸相依,天赋异禀也不一定是好事。我们修行者施展神通是需要真元支持的,铃儿不过一懵懂幼儿,不懂修炼、也不懂如何控制神通,时常不自觉的就施展天耳通,她身上又没法力,只能消耗自身元气,所以她元气才会如此亏损。我想玄尘道长之前定是把铃儿的神通给封印住了,只是不知她为何又解开封印了。”长宁说,阿嫂和乳母会听到奇怪的声音,也是借铃儿神通缘故。
“既然玄尘道长既然铃儿病因,为何不告诉我们?”沈三娘满心疑惑,玄尘道长是有道高真,心性仁善,为何这次会隐瞒病情?
“天生神通者大多来历不凡,铃儿可能前世也是修行者,玄尘道长估计是看出了什么,才故意隐瞒不说。”长宁唏嘘道,“他应该没料到铃儿会突然解开了封印。不是说跟玄尘道长回来的还有一位自称是铃儿师傅的女冠吗?那位女冠应该就是玄尘道长找来的。”
沈三娘低叹一声,“你们都能修炼了,真好。”
“阿姐——”长宁迟疑的望着沈三娘。
沈三娘嫣然一笑,“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练气士的三灾利害我还是知道的,我这人凡心最重,好吃好玩好享受,又一心向往儿女情长,哪里受得了修行的清苦,像你这般天天茹素,我可受不住。”
沈三娘的话让长宁笑了,“人各有志,都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怎么算没志气呢?”
沈三娘说:“你们去修炼才好,不是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等将来修炼有成,给我炼制一枚驻颜丹,能让我保持青春,我就心满意足了。”
长宁扬眉笑道,“这有何难?等我将来会炼丹了,我把驻颜丹给阿姐当糖豆吃。”
“一言为定!”沈三娘伸出了修长的柔荑。
“一言为定!”长宁伸手同沈三娘的掌心碰在了一起。
“鹤儿,你可要多努力了,别等我老了,你再给我驻颜丹。”沈三娘逗趣道。
“阿姐放心,哪怕你老了,我也会让你恢复青春的。”长宁笑言。
姐妹两人相视而笑,说笑完毕,两人又往福济观望去,她们还是放心不下铃儿。
“阿姐,我想去看看铃儿。”长宁说。
沈三娘想了想说:“你多带几个人从后巷绕过去吧,那边人少一点。”
“好。”长宁也不想跟那么多人挤。
沈三娘在茶楼里等长宁从福济观回来,却不想等来却是长宁失踪的消息!伺候的她的家丁仆妇皆被人打倒在地,唯独长宁一人被劫走,劫匪还留了一张字条,要求沈家准备百两黄金。沈三娘和文氏哭的死去活来,两人皆认定是自己害了阿妹,要不是因为她们,长宁也不会独自去福济观。
沈三娘的祖父沈家家主接到长宁失踪的消息,大惊失色,连夜命人关了城门,一条条街巷的找长宁,平江府三教九流都接到了沈家的告知,只要找到人就赏黄金千两,这重赏让一大群人都出动了,一时平江府被弄的满城风雨。福济观主持玄尘道长也派出了弟子寻找失踪的长宁,人是在福济观后巷失踪的,福济观怎么都要担几分责任,且那劫徒光天化日之下在他们道观后巷劫人,简直就是对福济观赤|裸裸的挑衅!
盖天宝也得知了长宁失踪的消息,有心卖好沈家,主动上门要帮忙找人,这时的沈家父子哪里耐烦应付他,随手打发了事。要是长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引来老祖宗震怒,那才是灭顶之灾。老祖宗定不会灭了自己家族,可家族又不止他们这一支,他们到底只是老祖宗兄弟的后裔,并非亲子的后裔,都过去两百多年了,论感情哪有一手养大的孙女深厚?现在只求那劫匪只要钱财不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