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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娥已经不是之前柳宗名义上的姨娘了,她被小厮推着来到了前院。
到前院的时候,她还不相信难道夫家是真的来了人?待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一双儿女的时候,她才是真正的苍白了脸,第一反应居然是对一旁的柳宗说:“表哥,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我们?跪在地上的半大小子抬起头来目光阴郁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她穿着锦缎的衣衫,一身的粗糙皮肤也养白了些,但是多年以来的农妇生活却让她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显得低俗无比。
而一旁的小姑娘怯怯的抬起了头,面上还有些柳宗当年喜欢过的小表妹的影子,让柳宗一眼便看出了,这一双儿女是王春娥的亲生子弟。
“虎毒不食子,你居然连你的一对儿女都不认,实在可恨。”小林氏铿锵的说完这句话后,又对身边的小丫鬟说“孩子是无辜的,将他们扶起来吧。”
满院子的丫鬟婆子的双眼都看到了王春娥身上,真是一个没良心的毒妇,一双儿女跪在地上首先想的不是让他们起来,而是否定自己是这一双儿女的母亲,真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睛不成?
小丫鬟将王春娥那一双跪在地上的儿女扶了起来,那半大小子起来后开了口:“我父亲去世前,留了遗愿,说要我母亲为他守寡终生。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母亲,你还是随我回去吧。”父亲尸骨都还没有下葬,这个母亲就在乡间对其他汉子眉来眼去,最终想起了自己从前的表哥,居然包袱一卷,就跑路了,留下他们兄妹两在家中鸡飞狗跳,真正无情。
柳宗虽然没有碰王春娥,但是王春娥怎么愿意与儿子回家过那些平凡的田园生活,她用力摇了摇头,“不,我不去,你父亲前生是对我一点都不好的。”
“父亲对你不好?我们家是穷了些,但是父亲在世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全是紧着母亲你的。”在一旁的小姑娘出了声,眼中含着泪,她是个单纯的性子,可这半年来,没了父亲母亲的庇护,可是迅速的成长了起来。
小林氏看到旁边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了一丝同情。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柳氏在自己的院子里有些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白氏来了将她搀扶到了院子离门口,看到这一双跪着的儿女,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王春娥还骗她说一双儿女过继给了大伯妥善处置呢,看这个模样,完全不是!
王春娥回了头,见自己在柳家的靠山斩钉截铁的让她回去,她连忙走到了柳氏面前:“姨母,我是真的在乡间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才…”
“俗话说,宁可跟着讨饭的娘,也不跟着做官的爹。表妹,你这个行为是真的心狠,丢了我们老夫人的脸啊。”在一旁扶着柳氏的白氏有些失望的说道,“当年柳家老爷去世的时候,老夫人可是咬紧了牙关,吃了不少苦才将夫君养大,最终将夫君培育成才啊。”
柳氏听了白氏的话脸更黑了些,对啊,当年她过了许多的苦日子,才将柳宗培养成才,而王春娥怎么就受不了这个苦呢?还累得一对儿女上门寻亲。
“柳老爷,您好歹也是当大官的人,这事儿,怎么处理您看着办吧。”姚大站在一边突然出了声,他带着这一对小崽子可不是真的好心要带他们来京城寻母亲的,他来的目的,不过是借着此事,向当了官的柳家敲诈些钱财。
王春娥听了这话,有些仓皇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大伯,这个男人她可是了解的,是个混色不吝的,敲起钱财来,可从来不手软。
柳宗狠狠的瞪了站在一旁的王春娥一眼,“我表妹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寻亲?只怕是你们亏待了她吧!”一句话说出,将事情给翻转了。
可惜姚大并不是省油的灯,他凸着眼睛说:“哦?是我们亏待了她?我弟弟死了以后,田地和房子我们都是好好的给她的,连播种的时候都是我们帮她播了呢。若是大人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乡间打听一番。”
柳宗皱着眉头问王春娥道:“可有此事?”
王春娥只是一个乡间妇女,贪慕虚荣,被人抓包了面上十分紧张,“表哥,他们真的十分苛责于我,你要相信我啊。”
“我大伯从未苛责于你。”在一旁的少年突然说道,“姚家的人还指着你为父亲守寡养育儿女呢,怎么可能要逼你走?”在这几月里,他尝尽了人情冷暖,心中最恨的,便是这个说走就走的母亲!
王春娥不料自己的亲身儿子居然反过来指责自己,便对少年怒道:“闭嘴,有你这么对母亲说话的么?”话声刚落,王春娥才想起,她刚刚说的可是不认识这一对儿女的。
柳宗在刹那间,心中已经做了决定,“王春娥是我母亲的侄女,她对我母亲说受了苛责,我母亲才将她接了过来,至于她到底受没有受苛责,我便不知道了。”说完,他将袖子一甩,一幅万事不管的模样。
“哦?那我怎么听说,我这位弟媳妇,已经成了柳家的妾?”想丢包,可要看看他们姚家是不是好欺负的,柳家再厉害又如何?不一样是从乡间爬出来的?若是他们想以官身压死人的话,那他们便在乡间搞臭他们的名声,让他们连老家都回不得。
柳宗本来是想好好得与姚家的人说一说的,可是听姚家人说王春娥是自己的妾,脸又刷了的一下黑了,要知道,之前柳氏让他纳了王春娥便已经让他很恼火了,如今旧事重提,简直是踩了他的痛脚。他对身边的小丫鬟说,“叫秋寒姨娘来。”
众人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秋寒赶来了,他才对姚大说:“你看看我的夫人,再看看我的妾室,再看看你的弟媳妇,你觉得我的眼光有这么差么?”
秋寒姗姗来迟,但听到柳宗的这话时,面上却带过了一丝笑意,这个夫君,可真是嘴毒。
柳宗的话如刀子一般捅到了王春娥的胸口,她嚎了一声,“表哥,你忘了我们当年的誓言了么?”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小林氏听了这话似乎有些难过,用帕子捂住了脸,却只有黄嫂看到了她的嘴微微的咧了咧,哪里是伤心,是觉得好笑吧。
“誓言?你我并无婚约,哪儿来的誓言?”柳宗觉得和一个农妇话当年实在是丢人,狠狠的甩了甩袖子。
而在一旁的王春娥之子,双眼暗了暗,发誓将这个母亲带回去后,第一件做的事便是让她卧病在床,姚家可丢不起这个脸了。
姚大听了这话,双眼一亮,“弟妹,你到底与这个柳宗有没有夫妻关系?”
“有!”
“没有!”
柳宗与王春娥异口同声,可是说的内容却不是一样。
柳氏在旁边看了这么久,不用白氏说,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这位一向被她疼爱着的外甥女是要坑死自己的儿子呢!“你一直在我身边,怎么可能与宗儿有什么夫妻关系?”她忍无可忍怒斥道,完全没有了平常疼宠王春娥的心思。
王春娥回了头,看站在一旁的姨母,扑倒了柳氏的腿下,“姨母,你忘了么?是你亲口做主将我许给表哥的啊。你说了,我生过儿子,如果与表哥在一起的话,搞不好还能生一个大胖小子呢。”
王春娥的儿子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恶心,感情他也成了母亲邀宠的工具,“我想母亲是忘了,自从生了妹妹以后就伤了身子,被大夫评判说不能生了。”
听到这句话,柳氏狠狠的瞪向了王春娥,她居然骗她!
“我听闻有一种病叫癔症,的病的人总是想象一些不存在的东西,难道春娥你得了这种病?”白氏在一旁有些惊讶的说道,“你在柳府一直都是以老夫人的外甥女儿的身份住在这儿的啊。”呵,想欺负我的女儿,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白氏的这句话,让柳宗如抓住了浮水的木头,连连点头:“莫非你跟我们说的在姚家受尽了虐待,也是假的?”
王春娥抬头,见整个院子的人似乎都以看癔症病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我没有,我没有癔症!”
“说起来,在父亲未离世之前,母亲就有些喜欢说胡话了。”王春娥之子淡淡的说道,他本来已经放弃寻找这个母亲了,却不料姚大一定要带他与妹妹上京寻母,只怕是为了钱财,可是父亲去世后,姚大对他们,也是极尽欺压的,怎么可能让他得了好处去?
“是,是这样的,我记得我那妹妹也是得了癔症去世的。”柳氏急着将这个癔症的名头压在王春娥身上,连自己去世的妹妹都管不上了。
“呵,这种事哪里是一个癔症就能解决的?只怕是你们柳家强抢了女子,还要冤枉女子得了癔症吧。”姚大怎么可能放过柳家?又将这事圆了过来。
王春娥看了看柳家人又看了看姚家,嗷的一声说道:“姨母,你当初一定要表哥娶我为妾,如今还要冤枉我得了癔症,你于心何忍啊?当初,当初我只是来探望一下你而已啊。”
这一锅的脏水,倒了柳氏一脸,柳氏气得浑身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