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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虞音起了个大早。
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连厨房卫生间的角落都没遗漏。
虞音又把挂着的衣服窗帘,还有换下来的床单被套什么的都洗得干干净净,晾在院子里晒着。
辛苦了一早上,虞音看着窗明几净的小院,还有晾了大半个院子的衣服,心情很是畅快。
不过大黄不太开心。
因为打扫时扬起的灰尘让它灵敏的鼻子很不舒服,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而且刚挂上的衣服把阳光遮了大半,它只能不情愿地换了个地方晒太阳。
为了补偿大黄,虞音把早上起来煮好的白煮肉切了一块喂它。大黄吃了肉,终于不再继续用屁股对着虞音了。
“小坏蛋,你故意的吗?”虞音笑着摸了摸大黄背上的毛。
逗了一会儿大黄,虞音把那台家用缝纫机搬了出来,在整个冬季少有的温暖阳光下,认真工作着。
工作到三点,虞音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开始忙活晚上的年夜饭。虽然一起过年吃年夜饭的只有她和大黄,可年夜饭还是得好好准备。
虞音先炸了酥肉,荠菜丸子和排骨。然后把黄老师寄来的腌肉香肠和熏鸡,切了装出一盘腊味拼盘,放锅里隔水蒸。
还煮了一大盆青菜豆腐汤。以前家里常常做这个,豆腐放得少,她却偏偏喜欢吃豆腐,虞乐那会儿最喜欢和她抢豆腐吃。
看时间差不多了,虞音炒了几道家乡风味的小菜,这顿还算丰盛的年夜饭,差不多大功告成了。
虞音等到汤煮好,开门把门上的旧对联门神像取下来烧了,挂上新的。然后才把鞭炮挂在门口。
六点钟,虞音准备放鞭炮。
忽然想起,以前老家的习俗是长子长孙点鞭炮,但因为虞乐年纪小,一直是虞音在做这事。为这个虞乐抱怨了好久。可后来虞乐长大了,却没机会让他去点了。
大黄的汪汪声忽然把虞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揉了揉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绽出笑容,“乐乐,新年快乐。”然后点燃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像一个开关,一响起来,门外各家各户也跟着放起了鞭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虞音开始还怕大黄被吓到,可大黄不仅毫不害怕,还兴奋地一个劲儿在院子里转圈。
吃年夜饭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虞音给朋友们老师们都发了祝福短信。
于是,虞音和大黄吃得开怀时,手机一直在响。
大家都回了短信,王涵婷和蔡蕾是打电话过来的。和她们聊完了,虞音心情很不错。
放下手机,虞音继续一边欣赏烟花,一边品尝食物。
“忽然觉得我手艺好像提高很多了呀!你说是不是?大黄。”虞音笑着对大黄说。
大黄正埋头啃骨头啃得正香,听见虞音的话,它抬头对虞音欢快地摇尾巴。
“你也这么觉得……咦?谁的电话?”虞音正笑着,忽然听到手机响,有些疑惑。
拿起手机一看,是叶初阳。
虞音愣了一下,马上接起电话。
“喂,叶初阳?”
“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代我向你家人问好。”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新年祝福,虞音还是感觉到暖心。
除夕夜,虞音过得很开心,没觉得孤单。她不止有大黄陪伴,有朋友师长的关心,还有不时出现在天空中的各色烟花。
这是个温暖的除夕,在虞音的记忆里留下了斑驳的色彩。
另一头,南桓市寸土寸金的天湖小区。
“谁的电话啊?”叶正信一边端着小酒杯,一边悄悄注意着儿子。叶初阳刚挂了电话,他就努力做出一副和蔼相,想和儿子搭上话。
“……一个朋友。”叶初阳不冷不热道。
“你什么时候交上朋友了?”叶正信有些惊讶,从小到大,除了柯健这孩子心大不和他计较,就没有受得了他这冷淡性子的。
“健健,你跟叔叔说说!”反正他一向没法子从他儿子那得到回答。
柯健抬起头就要说话,被叶初阳眼风一扫,果断决定保持沉默。叶初阳这个小心眼一定会记仇的!
“叔叔,我也不知道。”柯健小心翼翼瞥了眼叶初阳,“我们,不是一个社团的啊。”
叶正信还想再问问叶初阳在学校的情况。
正好这个时候,柯明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笑盈盈地说。
“开饭了,都上桌吃饭吧!”
三个男人都起身去洗手,然后去厨房帮忙端菜。
饭菜上桌,菜色丰盛,叶正信笑着说,“明丽,你这手艺越发好了!”
身边三人欢声笑语,叶初阳只是安静地吃饭,并不插话。
叶正信心中暗叹,那些年把儿子送到岳父岳母那,确实是如他所盼,初阳被教育得很好,既不像他,也不像陶仪柔。可是,父子关系也生疏了。
有心补偿儿子,叶正信放柔语调,“儿子啊,爸爸给你买一个新的小提琴好不好?我记得你那个都用了好些年了!”
“……”叶初阳夹菜的筷子顿住了,半晌,他漠然道,“不必了,我已经很多年不碰小提琴了。”
叶正信尴尬的笑了笑,“是吗?那你有什么想要……”
叶初阳忽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饱了,柯阿姨您们继续。”转身就走。
叶正信只能叹气,苦笑一声。如今他们父子走到这步,也不知道该如何挽回。
“健健,你吃的差不多了吧?去看看初阳,桌上有零食,你们俩一起吃。”柯明丽朝愣头愣脑的儿子使眼色。
“明丽,你让健健好好吃饭,等会儿他要是饿了,我给他热饭。”
柯健左右看看,乖乖放下饭碗,“叔叔,我吃饱了!”也跟着跑到客厅。
两个孩子走了,大人都叹气起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叶正信笑,“你家健健听话懂事,身体健壮从小就不生病。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两个老不死又来找我了,说自己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了,想见见孙子。”柯明丽保养得宜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冷厉的笑。
叶正信喝了一口酒,叹气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跟放不放得下没关系。”柯明丽拿过叶正信身旁的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你以为他们如今放下身段来求我,真的只是想看孙子这么简单?他们是想给健健改姓呢!”
“只要你不答应,他们打什么主意都没用。何况健健现在这么大了,也懂事了,不会被他们骗的。你带健健去见他们一次,也堵了话头。至于其他的事,跟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要麻烦你初二开车送健健去一趟。”
“你不过去?”
“现在那女人天天提心吊胆就怕健健抢了贺辉留给她们母女的那点遗产。贺家那两个老东西嘴上不说,心里恨不得我死。”柯明丽嘲讽一笑,“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那女人是怎么想的?以你如今打下的这份家业,怎么会去稀罕贺辉那点东西?”
柯明丽冷笑,“她当年勾搭上贺辉后,为了逼他和我离婚娶她,故意闹到我面前。现在不过是怕我报复她。却不知道我到现在都没报复她的理由就是她让我看清了贺辉那恶心的嘴脸!”她想想都要作呕,那个无耻的男人竟然还想瞒她一辈子,坐享齐人之福!
“唉,你也别老想那些旧事了,好好过好现在的日子吧!”叶正信把酒瓶拿回来,倒酒。
“……你别光说我。”柯明丽神色复杂,“你呢?你又放下了多少?”
“……”
叶正信端起酒杯,一口闷了。好半天,才闷闷道:“也是,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啊。”
客厅。
叶初阳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书本上,可从阳台传来的声音,却让他心烦气燥,不能静心。
“我不喜欢贺健这种名字!柯健要顺耳多了,不是吗?”柯健神色烦躁,把手里的牛奶硬糖捏的嘎吱响。
“嗯。”叶初阳轻轻点头,心中叹息。
柯健的家事,他早有耳闻。
听说,柯健的父亲,贺辉,因为是家中独子,从小在父母宠溺中长大,一直很是风流荒诞。
上大学遇到了柯阿姨,一见倾心。之后就疯了一样死命追求柯阿姨。好不容易,死缠烂打娶到了柯阿姨。两个人也过了段夫妻恩爱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
就在柯健父亲人生最得意时,那时他家业丰厚,有妻有子,有着人人羡慕的美满生活。他却没有珍惜,悄悄在外有了情人。
更令人唾弃的是,他竟然企图瞒着妻子,想要家里家外两全其美。
幸好柯健父亲的情人并不甘心一辈子只做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故意闹到了柯阿姨面前。
柯阿姨一向坚决果断,知道了这件事后,用最快的速度离了婚,带着儿子从头开始奋斗,还给儿子改了姓。
离婚之后柯健父亲却后悔了,他希望柯阿姨原谅他,和他重新开始,并承诺不会再犯错。
就算柯阿姨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他依旧每天去柯阿姨公司。然后有一天,他在路上出了车祸。
柯健的爷爷奶奶,把儿子的死归咎到柯阿姨身上,还把柯健父亲的情人和私生女接回了家里。
不过柯健比他幸运,他的父亲伤害了他的家庭,可他的母亲加倍的爱他。
不像他,因为长得像那个滥情的女人,他父亲曾经看到他的脸就生厌,为此把他送到外公外婆那一待就是十年。
叶初阳早就觉悟,想必要等父亲有了其他孩子,才能如他所愿,父慈子孝一家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