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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钱是我的,我的钱也是我的”遗忘回到楼下大厅时,钱币正哼着自己填词的歌曲,心情似乎很好。每次赚钱的时候,老财务总管的心情都很好。
“别人的酒是我的,我的酒也是我的”旁边调洒的酒精也在哼歌,同样的曲子不一样的歌词,听上去一样奇怪。
令人更加惊奇的是大肥婆也哼唱着同一首曲子,当然歌词也是极具其个人色彩的。
“别人的美貌是我的,我的美貌也是我的”
而大肥则悄悄躲在厨房里轻哼:“我的老婆是我的,别人的老婆也是”唱着唱着又下意识地停住,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扫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的爱妻在之后,他才放大声高唱:“也是我的”
见这四人心情如此之好,遗忘也很难装出沮丧的难看样,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
“要不要来一杯?今晚钱币取消喝酒的限制令。”酒精爽朗地笑道,这恰是他心情愉快的原因。
“不用了。”受邀请的人很难得地拒绝,想到那瓶打碎在尚项-房间内的“风流”她觉得自己今晚还是不要沾酒的好“看起来你们今天的心情好像都很好。”
“错,有一个人非常不好,正躲在顶楼做奇怪的实验。”大肥婆暗示地指指楼顶,只要没有其他美女站在她身旁,她的笑容通常都会无比妩媚动人。
“是吗?在生气。”遗忘似叹息着轻道“何必这么认真呢?再怎么说我都比他大九岁。”
“大九岁有什么关系?一个十二岁就用自制手枪毙了亲生老爸的小表足够成熟,就像我烤的这只鸭子。”老婆心情好自己心情也好的大肥从厨房内端出一道拿手菜“只是不知道味道能否比得上烤鸭。”
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因大肥的话集中在某人微红的脸上,并且每个人都笑得既奇怪又邪恶。
“我又不是恋童癖,怎么可能同他发生什么?更不会吃了他,你们放心。”遗忘只觉寒毛直竖,因完全清楚他们此刻脑海中的肮脏念头。她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便落荒而逃。
“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哦,我只是问她‘烤鸭’的味道而已嘛。”大肥葛焱故作迷糊。
“大概是她太紧张了,语无伦次。”酒精同情道,紧绷着的嘴角快撑不住欲爆笑出声。
“不过上次我明明看到他们接吻的啊,原来没发展下去,太可惜了。亏我还特意放了颗烟雾弹好让酒吧停止营业喔呵呵呵呵”原本含恨不已的大肥婆在发现财务总管恍然大悟的愤怒表情后,立马干笑两声溜之大吉。
“哈哈哈哈哈哈”调酒的佟霆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他的同伴们每个都很恶劣,真是太有趣了。
于是在钱币追杀大肥婆的怒喝声中,在酒精放肆的笑声中,早就习惯了的酒客们视若无睹地低头喝自己的酒。一切都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这些家伙太过无聊了吧?她和军火他们顶多接过吻而已,真是的,也太会想入非非了,也许的确是吃得太撑又缺乏运动的缘故。
走在四楼的楼梯上还能听到楼下大厅喧哗的人声,逃出来的遗忘苦笑,而在看到四楼实验室中那个年轻的身影后,苦涩由嘴角蔓延至心里。
照理有十多间房间的顶楼已全部打通,形成一间与楼下大厅一般大小的私人实验室。各种各样的电脑仪器、机械仪器以及化学室里常见的瓶瓶罐罐与粉状、颗粒状的物质分门别类地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剩下的空间中则铺天盖地地堆放着成小山的专业书籍,几乎无站立之处。
这是军火的私人领域,而此时他正坐于实验桌旁利落地拆卸一把自制的红外线迷你手枪。
果然是心情很不好遗忘在心里暗叹。凡是对军火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只要其一不高兴就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制造发明的东西拆个粉碎,狠到片甲不留。
轻咳一声,她示意自己的到来。
“你来干什么?”屋主闻声没有抬首地冷冷问。
察觉他隐藏的怒气,她微笑地走近,伸手抚摸他硬质的短发“不高兴?”
“不用你管!”又把他当小孩子,裕智庸厌恶地移开身子,躲掉对方那只充满温柔诱惑的手。
“是因为项尚礞和狄亚威?”她知道他的不安,八年的朝夕相处足以了解彼此的心与思维方式“他们只是我过去的好朋友而已。”
真的只是朋友吗?浮现在军火俊颜上的讥嘲表明主人的不相信。再相遇时的欣喜若狂,还有项尚礞看着遗忘的眼神他不相信项尚礞和遗忘只是好朋友。
“真是孩子气,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她无奈地笑笑,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另一人就像条被钓上岸的鱼般蹿跳起来。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你总要把我当孩子?”
遗忘困扰地看着他的激愤,不知如何表示。她并没有把军火当成小孩子,即便第一次见面对方只有十二岁,可在她眼里他也不是孩子,只是说他孩子气。谁会把一个近二十岁、风都罪恶分子避之惟恐不及的魔当孩子看待?
“算了。”遗忘那种不解的表情让军火泄气,懒得再多说,他负气地继续拆卸的枪械。
“你到底在气什么?我已经解释了,真的只是朋友。”她自背后环住他结实的腰。将脸贴在其已散发出成熟男人味道的宽背。由于特殊的成长经历,裕智庸远比同年龄的少年们早熟,可却也有蛮不讲理且任性的时候。
“我”他的声音干涩,充满不安的犹豫“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总有一天抛下风都的一切,回到原来的世界。毕竟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遭陷害的特工,不是被判死刑的超级罪犯。”
害怕她的离去?她轻笑出声,胸口溢满一种甘美的酸涩“怎么可能?要走我早就走了,我这辈子都不会主动离开风都的。”
“那如果是项尚礞要你走呢?”他突然尖锐地反问,同时也感受到她身体的瞬间僵硬,就如先前在楼梯口时一样。那个男人对遗忘而言果然具有不同意义。
遗忘松开手,无法制止的惊骇使得两人都陷入不可避免的缄默。楼底下钢琴的布鲁斯节奏随晚风断断续续地晃悠进窗户,还有那喧闹的人声隐隐约约地,让人觉得难受。
从来也没告诉过谁,自己曾喜欢项尚礞,那是她过去心中一个天真又美丽的梦幻。遗憾的是只要是梦总也有醒的一天,在死里逃生的某一天,那个少女般粉色的梦就碎了。她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喜欢项尚礞的,盲目地崇拜有着光辉英雄表象的特别行动组组长,因当时自己全无经历的年轻。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咧开嘴,似乎想笑。
“八年前,你到风都的第二天。”他深深地凝视她,目光已融入成熟男子独有的宽容与深沉“我看着你偷偷地把皮夹中的照片烧掉”
这么早之前就知道了吗?出乎所料。她想伸手拨开额前垂落的碍事发丝,但手指抖得厉害。
“我还看到看到你哭了,哭了很久”军火又补充一句。
“不要再说了。”她打断他,知道已经没有解释她与尚项-之间关系的必要。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会让军火觉得更愤怒更悲哀而已,即使她已经把过去的自己连带感情全盘否定。
“你忘不了他,是不是?”又是同一个尖锐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他隐忍了八年。
心抽痛起来,全为这八年来他明知不问的体贴。她让他不安了整整八年之久,有这么久吗?即使回想起来八年是一蹴即过的间竭,然而亲生经历的过程是何等煎熬?如果不曾经历,那么她就不会为他心痛。
对上他早熟的悲伤眼神,她主动搂住他的脖颈。然后将脸埋在他的胸膛,紧紧抱住。
有时候语言终究是苍白无力的,已没有解释心意的必要,只要拥抱。虽然军火比她小了九岁,可是她相信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他会了解的。
不会走,不会离开风都,不会和他分离这样的情思,她不会开口告诉他,她想要以时间与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坚定心意。毕竟,在善变又危险的世界中,承诺与誓言皆如南柯一梦,她想要的是更长久的笃定。
感到她在自己怀里抖个不停,军火搂紧她,原先的不满化为担心“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不”闷闷的声音,接着是越来越清晰的笑声。
她竟然在笑!被耍的人脸色立刻由愤怒刷成难堪的苍白,推开怀中笑着的人,他手足无措。
“对不起”笑够的她忙着道歉,看似不合时宜,可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可笑。
要不是项尚礞他们突然到风都,要不是军火一再问那个她离不离开的问题,她永远都不会了解自己内心有多依恋风都的一切。更荒唐的是,这八年来,军火一直很认真地想要确定她的心意,但直到现在她才在无意间肯定了自己与军火的感情。十分荒唐呢,恋上一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九岁的少年。
军火半是悲伤半是无奈地瞅着笑个不停的人,最后只有放弃地转身高去。
他对她的情意就那么可笑吗?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就因为年龄的差距,他对她的情感就只能归为荒唐可笑的那一类吗?还是终究她忘不了那个装模作样的东之国警署的副署长?那么他又算什么?他在她心中也许只是个小弟弟,也许只是同伴,也许什么都不是相处八年的时间,也许只对他而言是重要的。
遗忘张嘴,欲唤住迅速离去的失落身影,可在最后却扯出一抹无声的微笑。
这个傻瓜!她若不在乎他,不喜欢他,怎么可能让他吻她呢?只是当初她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仅是同伴之上。一直都把他的追求当做是他们亲密无间的一种玩笑形式,完全没料到在不知不觉间已超越了某条界限。
“这下麻烦大了。”她略微低头叹息,不知道军火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想自己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其他的事都等明天再说。
明天?在风都的人都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有明天。而这种惶恐明天的心情她已经不再有了,从八年前死里逃生的那一刻后就不再有了。
杀人抑或被杀?已经仅仅余下生存的麻木。而情感有些诧异呢,像他们这样漠视生命的罪人们竟也会有情感。
闭上眼,甩甩头,她无意间想到了那张在晚风中燃着火焰烧成灰的照片。平凡天真的女孩,丑陋又美好的四个字那张与血腥情报一同小心藏在内袋中的照片
人的心究竟是怎么样的?贪婪与眷恋?两者之间的分界之处又在哪儿?没有答案。诚如遗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还拥有人类基本的情感,父母、家人、过去的朋友这些年来真的都刻意遗忘了,只有风都成了她量后的憩息之处,她的生命只剩下罪恶的风都!——
*——*——
萨克斯低沉的乐音与拂过荒漠的热风,灼烤大地的骄阳,风都在华丽的日光中只显得越发破败不堪。宁静的午后,那飘进每扇窗户的萨克斯音乐都成了一种无法诉出口的苦闷及忧悒。
风都酒吧的午后与风都一样总是欠缺些生气,没有客人,而主人们一个个都是睡眼惺松的梦游样。把夜晚当白昼,下午当早上,错乱的时间与混淆的生活习性,在风都都是正常的。
“咦?军火还没下来吃饭?很少见。”大肥婆东张西望,确认道:“那三个短命的警察好像也没下来吃东西。”
“多半是睡过头了,我去叫他们起床。”正待遗忘准备上楼唤人时,项尚礞与狄亚威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想叫你们下来吃饭,你们那位女搭档呢?”
“你们没看到她吗?她并不在房间里。”狄亚威诧异地看看同自己打招呼的过去好友,然后神色大变地看着项尚礞。
“糟了”项尚礞灰了脸,懊恼地沉吟。
“她不会是一个人去找钱富贵那帮家伙的线索吧?真受不了这种高傲的菜鸟孔雀。”狄亚威呻吟,一觉睡醒就得面对如此措不及手的突发状况,他觉得自己同好友真是歹命。
抱此相同想法的另一人为私自行动的部下而紧锁浓眉“亚威,你留在这儿,我出去找她。”
“要去就一起去,你也应该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一同来就得一同回去。如果到时候就剩下我一人的话,我也没脸逃回东域。”
“照我的意思,你们最好谁都不要轻举妄动。你们的身份应该在昨晚就曝露了,与其三人一同出去送命,倒不如先安心等待,说不定你们那个搭档还有两手,能顺利回来。”大肥冷冷地劝说,话里有浓浓的嘲讽。
狄亚威想回嘴,却被遗忘打断:“我去找她,你们在这里等消息。”
“你疯了!就算他们是你以前的好朋友,但警察在风都的下场你也清楚,而且要是让军火知道,他会怎么想?”大肥婆尖叫,欲阻止某人的感情用事。
的确,在风都没有人会对警察有好感。连酒吧的人都不喜欢警察,只是出于与政府的协定而敷衍了事,更何况那些被警察追至走投无路而逃亡到风都的罪犯。凭曲澜的身手,对付一两个是够格的,但不会有这么幸运,风都的罪人们在面对警察时一向都能表现出超强的团队精神。
“军火怎么想,已经来不及顾及了。这是我的事,请你们不用多管。”遗忘淡然地道,她不敢看同伴们的脸,将目光转向项尚礞“我会把她带回来,只要还赶得及。”
“不行,得一起去,再怎么样曲澜都是我们带来的。”此次任务的总指挥很坚持。
“好吧,但你们要听我的话,不准胡乱行动。”不能再在去多少人的事情上耽误时间,遗忘点点头,只做必须的警告。
望着三人飞快步出歪歪斜斜的酒吧大门,钱币四人不约而同地叹口气。
“我以为经过八年的时间,她会变的,至少能变得和我们一样无情。”酒精摇首叹道,完全拿离去的同伴没法子。
“这下事大了,要是军火知道的话多半又会吃醋吧。遗忘到底是怎么想的?犯得着为那两个死警察得罪风都的人吗?而且刚才说话的语气真让人火大。”
“哼,军火那小表肯定会失恋。通常能让一个女人奋不顾身帮忙的理由就是她爱那个男人。”大肥一边替自己的爱妻按摩肩膀,一边发表自己的感言。
“如果今天我们之中有谁遇到麻烦的话,你们会坐视不管吗?我们这些人真的那么无情吗?如果是的话,你们还在这里讨论什么呢?如果不是,就让遗忘按自己的意思做吧。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只要在一旁看就是。”钱币扫一眼身边的伙伴们,眯起的小眼里是了然一切的悠然。
如果今天他们之中有谁遇到麻烦的话,自己会坐视不管吗?自己真的是如此无情吗?没有人想回答这两个问题,即便自己有答案也不想回答。
“哼,随她好了,只要最后能摆平军火就好,省得那小子用炸弹把风都夷为平地”大肥婆的话说到一半便卡在喉咙内,二楼的人不知何时站在楼梯的扶手旁,看着听着他们的所做所说。
是——军火。他阴冷地瞥一眼不知如何为遗忘掩饰的慌张同伴,他漠然转身回实验室。
“该死的!谁在吹萨克斯?难听死了!”大肥郁闷地想骂人。
“他什么话也没说这下搞砸了,肯定是都听到了。”
“如果军火真的把那三个警察干掉,遗忘会怎么样?”酒精喃喃地问,其余三人心头皆都浮上不祥的阴云。
而年纪最大的钱币则什么话也没说,惯于设计他人的精明在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
他们的酒吧会因为遗忘的一意孤行,军火的愤怒而毁灭吗?他们没有把握。都是人,是人总是有弱点的,总有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他们相当清楚这点,否则也不会在风都度过余生。
萨克斯的苦闷气息突然戛然而止,只是酒吧里的几人愈加烦燥不安,为有些东西是他们永远都无法控制的——
*——*——
风都的街道同偏远的小镇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有似乎被风一吹就倒的小杂货铺;有充满晦暗气息的咖啡店;有不见客人的简陋餐厅在外表看来只是街道比别处脏乱。
午后的风都是倦怠的,这座罪恶之都只在入夜后才拥有无尽的邪恶活力。街道上出现的三三两两者基本都是刚睡醒的模样,而这些人还算是早起的鸟儿。
“为什么非要盯着我们看?昨天在酒吧里也是这样。”感受到四周非善意的注视,狄亚威不自然地轻声抱怨。
他们的身份一定是已经曝光了,有同样感受的项尚礞认命地在心里暗叹,如今重要的是快点找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曲澜。
遗忘走进惟一的一家咖啡馆,通常一觉醒来的居民都会在这里进当天的第一餐。但此时里面冷清得见不到一个客人,惟有老板一人边喝着昨天剩下的冷咖啡边看报纸。
“今天早上城里有没有新闻?”遗忘拿掉老板的报纸,如常客般微笑着打招呼。“没没有”瘦削的尖脸上有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一见柜台前三人,就慌张地收起报纸转过身。
冷眼看老板故意把杯碟弄出嘈杂的声响,遗忘自然知道对方正极力隐瞒她想知道的一些情报。
“真可惜,什么新闻都没有吗?我倒是有一个呢,记得军火昨晚上说想用这个咖啡馆试他新制的炸药好可惜”
碟子掉在地上,碎裂!畏惧于轻描淡写的威胁,老板颤巍巍地回首,带着恐惧神情的脸如地上碎了的碟,因害怕与乞求而支离破碎。
“他们三个都是警察而且早上的时候那个女人不在酒吧没有破坏风都的规矩”
“我又没有责怪你们破坏了规矩,只是问今天这条街上发生过什么事而已,何必紧张呢?”遗忘依旧笑盈盈,甚至拿起柜台上的咖啡杯浅啐一口,并不在乎是谁喝过。
“就在十分钟前,她被新进风都的那批人带走了,朝着乱坟堆的方向。”老板瞪着要挟者手中的咖啡杯,唇上的胡子几近掉下般耷落着,似在心疼那杯冷咖啡,又似在担心别的什么。
瞬间收敛迷惑他人的嬉笑神情,拿到正确情报的人什么话都没说,一个旋身便飞也似的冲出去。没有时间让她多说一个字,至于项尚礞与狄亚威就得看他们能不能跟上她的步伐,如果还要曲澜活命,她就不能浪费一秒。
飞奔的娇小身影如攻击猎物的飞禽,敏捷地掠过街道,穿梭过风都各式破败的建筑,迎向远处望不到边际的金色荒漠。
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爆发力与速度,要不是因为在特别行动组受过非人的严格训练,项尚礞与狄亚威这两个运动神经极其发达的男人早不知被甩得有多远。始终无法追上前面那个以前总是落在最后的女子,两人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惊骇。没有空闲交流几近于惊恐的感受,他们只能竭尽所能追逐那个越来越远的人影。
烈日下海市蜃楼般让眼睛无法确定的影由远处的模糊逐一清晰。没有墓碑的乱冢在多年后又将恢复成原先的平地,而未来得及全部腐烂的尸骨也将不幸地遭受日晒雨淋,不会有任何人为此留心或惋惜。死了就死了,风都的人只关心自己明天是否还能活着。
近黄昏却依旧灼热的气温,弥漫的死亡气息随景物的清晰越发浓烈。不是日光折射产生的幻象,还有不少未完全被腐蚀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龟裂的土地上,半被尘沙无情地掩埋。这是风都处理死尸的地方,凡是死在风都无人帮其收尸的都将被丢弃于此。
“怎么样?就在这里下手,连尸体都不用埋,只要口风紧,酒吧那几个人也查不出是谁干的,再说我们是在酒吧外面动手,他们也管不着。”
“好是好,不过好久都没见过这么水嫩的美人,杀了好像实在可惜。”十多人中最矮的男人yin笑地伸出手,摸摸双手被绑无从抵抗的美丽女警。
“呸!”命在旦夕的人似要故意惹火众恶人,将一口唾沫吐在满是龌龊念头的男人脸上。她宁可死,也不愿受羞辱。曲澜料不到自认为谨慎的行动竟会还没展开就已全告失败,也终于能想通为什么所有的优秀警员为何都会无法回去。
风都都是亡命之徒,每个逃至这座小城的人活着只为活下去。他们如不断被猎人追赶的危险野兽,一有风吹草动便能嗅出危险之源,给予追击者致命的一击。
“真香啊。”男子也不生气,笑得令人作呕,并将揩了他人唾沫的手指放进嘴中添抵干净,只是眼神中的杀意更加明显。
“不要再闹了,快点动手杀她,再美也是个警察,省得后患。”其他人耐心全无地催促。
“知道了,女人是祸水。”矮个男人依旧笑得很高兴,yin欲与杀欲,择一即可。他朝地上狠狠吐口痰,举起手中有些笨重的枪。
“这么漂亮的美人,你们也舍得杀?大肥婆一定会很高兴,可是我一定不会高兴,你们说该怎么办?”遗忘悄无声息地现身,那猫一样狡猾的身形让所有人都暗捏一把冷汗。
“这女人是警察,你身后的那两个男人也是。我们遵守风都的规矩,没有在酒吧里动手,所以你最好不要插手。”众人中一个长着鹰勾鼻的男人先站出来说话,并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挡住不善的来者。十几人领会意思,团团将跑来阻止的三人围住。
完全无视对方的人多势众,遗忘淡淡地笑,笑得让人一丝都快乐不起来。
“如果今天我一定要救下她呢?”
“我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杀不了她。”男人阴狠的眼神遮掩了心中的胆怯,而手指已触碰到枪支的扳机。
他们只是听说,听说风都酒吧有六个人,没有背景可寻的六人。有传说,说翼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只有六个人。传说当然不能完全当真,但长住风都的居民都知道,这个乱坟堆中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是死在那六个人手中的。
遗忘还在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杀人前都要笑。她笑,笑着仰首望头顶炫目的天空。
“也许,也许你们真的杀不了她。”
其他人都奇怪她为什么要望着一无所有的天空,于是也跟着抬首。谁也没料到就在这眨眼的刹那,遗忘以迅雷不及耳的手法扣响了手中的枪。
一连数声枪响,第一个倒下去的是睁着眼睛的鹰勾鼻男人,第二个是最矮的男人,第三个,第四个他们的手中同样都紧握着枪,但最后只成了装饰用的道具。
一共六人,眨眼间她就解决了六个有防备的人!没有人再敢拔枪,已经被对方的速度所威吓住。他们知道在眨眼的刹那,遗忘的枪有对准过自己,只是因为他们的手指还没沾到藏着的武器而得已侥幸逃脱。
“还有谁想杀掉那个女子吗?”她终于不再笑,冷眼看剩余的近十人。
活下来的人皆默不作声地离去,不再多看曲澜一眼。风都的规矩由强者说了算,如果违抗,结局就只有一种。他们应该庆幸,庆幸遗忘手下留情,要不然自己已经是一具永远不能说话的死尸。
项尚礞与狄亚威呆站在一旁,为过去的女搭档的表现又一次感到震惊。瞬息间微笑地干掉六个人,这是何等令人颤抖的敏捷身手?这八年来,蒲筠究竟经历了什么?也许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已不是蒲筠,而是风都令所有罪恶分子俯首称臣的主人。
“总算还赶得及,要是慢一步的话连我都没办法。”不理会处于惊呆中的两人,遗忘收起枪,走到被推倒在地的曲澜身边,为她松绑。
“站得起来吗?”
面对救命恩人讥嘲的语气,从鬼门关捡回条命的人将“谢”字咽回肚里。难堪地站起身,她低头走到上司面前“署长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次多亏了蒲遗忘,我希望下次你在任何行动前都先告诉我们一声。回去吧,现在我们的身份已经全部曝露,看来只能从长计议。”没有安慰,也没有训斥,铁青着脸说最实在的话,这就是项尚礞的一贯风格。
“带个美女在身边果然麻烦,红颜祸水。”狄亚威却不顾虑听者的感受,讽刺一句,换得遗忘的笑声。
曲澜咬住唇,握住拳头,她一定要洗去此次行动失败的耻辱,不管以何种代价。她的孤傲不允许第二次类似的失败出现,她相信自己是最杰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