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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燕丘身形一闪,到了近前却看到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三人,一颗心瞬间不安一颤。
他明知道她怕火,可是在方才冲进这业火佛印之中,救她的人却不是他,还是无极圣尊。
鸿元老祖见状,扶住伤重的一名尊者,再一看已经渐亮的天色,知道他们已经错失了最佳的时机,不甘心带着两名尊者先行离开,再作打算。
一片狼藉园中,重伤的无极圣尊紧紧拥着祝一夕,而祝一夕的怀里又护着毫发无伤的亓霁,气氛一时沉凝地诡异。
“圣尊!”飞林和百草仙君走近,欲要扶起半跪在地的三人。
无极圣尊纹丝不动,只是定定看着紧紧被自己抓着手臂的祝一夕,紧张而痛心,“一夕……”
“无极圣尊,不要再叫那个名字。”祝一夕冰冷地看着,这个自己曾深爱刻骨,又恨之入骨的男人,“祝一夕已经死了,被你活活烧死在了焚仙炉里。”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永远都不要再那十年的记忆,可是老天爷却偏偏这么残忍,让她在这个时候又重新想起来,想起以前那个天真到愚蠢的自己。
无极圣尊痛苦看着她,苍白的唇微颤着想要告诉她,自己早就后悔了,自己不是不喜欢她,可是话到喉间却哽咽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恨你。”她冷漠地甩开他的手,摆脱他的拑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半跪于地的无极圣尊,“永远……恨你。”
说罢,她转身离开,黑色的羽翼在背后张开,转瞬就上了高空,迎面而来的冷风吹落了眼底摇摇欲坠的泪珠,又风干得了无痕迹。
“一夕!”无极圣尊唤她,起身想去追她,却因着绝情丝发作,又闯了业火佛印虚弱的,连站都几乎站不稳当。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晨光中的天际,一去不回头。
燕丘追着她一道离开,只留下一园的狼藉,和惶然无措的百草仙君等人。
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她终究还是想去了那些回忆,否则她不会对无极圣尊说那些话。
祝一夕一口气飞到了城中那条运河的尽头,站在飞流直下的瀑布下,狠狠拂袖一挥,深潭瞬间炸起数丈高的水浪,一如她此刻澎湃不息的心境。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冲着水声巨大的飞瀑,嘶吼道。
为什么要她再活过来?为什么要让她再遇到他?为什么要让她再想起那段记忆?
她不要再当祝一夕,她不要再当那个被人骗的蠢货。
燕丘追过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却并没有上前去劝说,留给她自己一片安静。
她终究还是想起来了,想起了那个她曾痴恋了十年的无极圣尊。
她恨他,可也正是因为她曾经爱极了他,如今才会这般恨极了他。
可是他呢,在她心里他又是什么……
半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祝一夕渐渐平息了心潮,转身看到树下站着的燕丘,冷冷扫了一眼便准备离开。
“现在消了气了?”
祝一夕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他。
“现在去哪里,去杀了无极圣尊解恨吗,这种事哪用你来动手,我去就行了。”燕丘继续说道。
祝一夕停下脚步,冷然道,“燕丘,你走吧,别再跟着我了。”
“说好的,你不走,我也不走,你到哪里,我到哪里。”燕丘跟上她,决然道,“现在一想起无极圣尊,你就想把我踹了啊,没门儿。”
祝一夕没有去看他,而是漠然望着远方,道,“你都可以帮我破开业火佛印,可是那个时候你却没能接到霁儿,你故意的。”
起初,他只是当他有旧伤在身,毕竟先前他也老吵着这不好那不好,而且鸿元老祖又曾是他的师父,所以她并没有怎么去怀疑他的落败,可是在最后他却又能在一招之间帮她一起破开业火佛印,可见那个时候,他是故意让自己落于下风的。
她以前是懒得想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可不代表她就什么都想不明白,那个时候只要亓霁落在鸿元老祖手里了,就可以逼无极圣尊就范。
那个人的事,她不想再管,但是她不能不顾霁儿。
燕丘听罢沉默了一阵,坦言道,“是,我和鸿元老祖做了交易,他们控制了无极圣尊,我们就可以带走霁儿。”
只是,他没有料到,会让她陷入到那样的境地。
“燕丘,我最恨的就是欺骗。”祝一夕道。
燕丘听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到底是恨我的欺骗,还是恨我差一点算计了无极圣尊?”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无极圣尊就会忘了她,去和龙三公主成婚,永远……永远不会他们之间的阻碍。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失败,反而还让她回想去了过去的记忆。
“不要再提他的名字!”祝一夕扭头,冷冷看着他喝道。
燕丘走近,伸手拨了拨她脸上方才被水雾打湿的头发,温声道,“我是骗了你,因为我害怕,害怕总有一天你会想起他,你会再回到他身边,再丢下我孤身一人,无处可去。”
所以,他不惜答应了那样的答件,好让他们之间不再有无极圣尊这个阻碍。
只要没有了他,他就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他们会一起好好照顾着那个孩子,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去做所有他们想做的事。
他不会离开她,不会伤她心,不会因为别的任何人而置她于不顾。
“一一,忘了他吧,跟我在一起。”
祝一夕怔怔地看着说话的人,只觉此刻的燕丘,有着她记忆中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深情。
然而,她却给不起他要的答案。
寒风萧瑟,吹过水流滚滚的运河,吹过沉默相对的两人中间。
燕丘固执地等待着她的开口的答案,却在她那样长久的沉默中,心事几经沉浮。
百年牵念,本以为出来再见到她,将来能长长久久陪伴在她身边的就是他了,可是这么快,这么快她就又想起了无极圣尊,这么快……他在她身边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终究,还是他更重要,哪怕……他曾经杀了你。”他垂眸,自嘲地笑了笑。
他原以为,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将所有的心思放到他的心上,让她彻彻底底放下心防依赖他……
可是,这一切却来得这么让他措手不及。
“你走吧。”祝一夕说罢,举步沿着运河岸孤身离开。
她太清楚自己的心,她不可能再回到无极圣尊身边,但也无法再去接受任何人的感情了。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她所经历的这一切是她自己的孽,不管要承受什么,也不该用他人的感觉来治自己的心伤。
她饱尝过以为自己得到过了幸福,又最终失去的心痛,所以更加无法将这样的痛苦施加于这个曾经在她最绝望最无助之时,还陪伴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起码,她自己还没有信心,能去做到他想要的结果。
然而,她走了一段路,燕丘却还是一如继往跟了上来,默然走在她身后。
祝一夕微微怔了怔,冷着声音道,“让你走,听不懂人话?”
“走不走,这腿长我身上,你管得着吗?”燕丘一副死皮赖脸的口气,她在这个时候想起过去,固然是有些让他失落的,可这么早就认输,哪里是他燕丘的风格。
祝一夕知道他这个人,一向是听不进别人的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燕丘一点一点追上她,与她并肩走着,“咱们好歹也算是百年不见了,就没什么话要同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