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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帝鸿看了他一眼,抬手间让药池之中祝一夕缓缓升了起来,然后从她的身体内取出装着魂魄的骨片,骨片已经有了裂纹,以天尊的神骨所淬炼的粉末,烧着那骨片旋转,一点一点修补着骨片上的裂缝,最后再以淬炼过后的仙元包裹着骨片,以减缓骨片再度受损。
而后,再将骨片重新放入她的体内,让她整个人重新回到药池之中。
花楚连赶过去,诊了诊她的脉象确认,好一会儿欣喜地说道,“在开始好转,不过还得几个时辰才能醒得过来。”
燕丘和无极圣尊都暗自舒了口气,却谁也没有离开,都守在了药池边上。
“那个……我去煎些能帮助祝姐姐恢复伤势的药。”花楚看了看情势,说了一声便自己离开了。
陶醉扫了一眼无极圣尊和燕丘,也跟着说道,“那我去帮个忙。”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个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他可不想待在这里被殃及池鱼。
魔尊帝鸿也无意再留着,也跟着一起离开了,一时间就只剩下了燕丘和无极圣尊留了下来。
“魔尊,他们一直留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鬼眼瞧着这进进出出的几人,小声朝魔尊帝鸿询问道。
这本是他的魔宫,现在这么堂而皇之地住着一群外人,他们这些当属下都看不过去了,何况他这个主人。
“由他们去,就当是,先前帮忙对付了上古魇魔的谢礼,反正他们也住不了多久了。”魔尊帝鸿冷然说罢,询问道,“神域将上古魇魔怎么处置了?”
“估计神域无力能压慑,交由西天的尊者带去西天佛界了。”鬼眼如实禀报道,现在的神域,天尊死了,无极圣尊成了魔,能有点威信的只有鸿元老祖一个了,现在要整顿神域都顾不上,哪还有能力去看守那上古魇魔。
魔尊帝鸿闻言点了点头,道,“本尊要回极北之海闭关,**的事情暂且交由你了。”
“魔尊,现在正是拿下神域的最好的时侯,不如……”鬼眼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魔尊帝鸿冷然侧目,“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力去管神域吗,上古魇魔只是暂时被控制住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冲破了封印出来,神域那些家伙办事,如何能信得过?”
只不过,现在因为上古魇魔还没有完全觉醒,他们又帮手多,这才将它给拿下了,但若是他再完全觉醒了,莫说是那封印,怕是整个西天佛界都难以压得住,所以他还得闭关,尽早参悟出那封天印卷轴上所记载的,早日寻到封天印,以策万全。
这个时候,神域已经是苟延残喘了,且由它去吧。
鬼眼听罢,没有再继续多问,只是低头回道,“是,魔尊。”
上古魇魔一日不能彻底除掉,不管是神域还是他们,都是难以真正安心下来的,现在神域只剩残兵败将,就算去拿下也没什么意思了。
魔尊对于太容易至手的东西,好似一直都没有什么兴趣。
魔尊帝鸿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魔宫,施术离开,前往极北之海,魔宫内一时间就剩下无极圣尊一行人住着了。
密室中,静寂无声,似乎连时间都在这里变得缓慢了,无极圣尊和燕丘分坐在药池的两侧,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对方,却都是看着药池中的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药池中的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睫轻轻地颤抖着,似是要醒过来。
“一夕。”
“一一。”
混混沌沌中似有声音隐约传来,祝一夕努力地辩听着,几遍之后才听出是无极圣尊和燕丘的声音,吃力的睁开眼睛,果真看到都是一脸担忧的两个人。
“你醒了?”无极圣尊问道,面容憔悴苍白。
祝一夕无力说话,只是微微扯出了一丝笑意,示意自己安好。
“你怎么样?”燕丘紧张地问道。
祝一夕微微侧头,看向另一边的燕丘,微微点了点头。
之后,无极圣尊和燕丘也都沉默下去,谁也没有再说话。
她奇怪地看了看两人的面色,笑了笑嘶哑着声音问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好像,在她受伤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的神情这样告诉她,但他们谁也不肯亲口告诉她。
然而,两人却还是都没有说话。
“上古魇魔的事,怎么样了?”祝一夕追问道,自己当时若不是逃得快,怕是小命都要葬送到策梦侯他们的手里了。
“策梦侯已经死了,上古魇魔已经被封印起来,由西天佛界的尊带回去了。”燕丘说道。
祝一夕听罢,若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只怕她已经在这里沉睡了不少的日子,看了看无极圣尊沉郁的神色,想要开口问,看了看边上的燕丘,又道,“圣尊,我想同燕丘说说话。”
无极圣尊微微怔了怔,起身离开,出了密室去。
花楚和陶醉本是等在外面的,原想着出来的会是燕丘,没想到会是无极圣尊。
陶醉伸着脖子看了看里面,这是什么情况,祝一夕当真是移情别恋,要甩了无极圣尊了?
这发生了这么多事,甩他也是应该的,可是当真狠得下这个心来?
密室中,只有燕丘留在了药池边,瞅着药池里的人训斥道,“你说你,我就说信不过你的智商,我就一转眼没看住,你就差点把小命丢了,白活了这一百多年了。”
“嗬,要不是你把我赶回来,我至于倒这么大的霉吗?”祝一夕反唇相讥道。
其实,他虽里虽是说得不怎么好听,可看得出来,是紧张担心她会死在这里。
“就你这样的脑子,怎么当上这四方魔主的,真是不敢相信。”燕丘在药池边上,席地而坐,一副要在这里跟她继续吵起来的架式。
“行行行,就你聪明无敌,我笨,所以才被策梦侯给骗去,并点死在寒冰城。”祝一夕知道吵不过他,索性自己她先投了降。
“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还没死呢,谁死都还轮不上你。”燕丘道。
其实,在她那样了无生气地躺在这药池里那些日子,他是真的害怕了,在认识她之前,他从来不知什么叫做害怕,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什么样的对手,即便那些年被压在玄天宫,他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害怕。
可是,在那一年她一个前往玉阙宫赴死,那一年她被烧死在焚仙炉里,他第一次知道了害怕。
而这一次,他又一次尝到了那种感觉。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是那样无所畏惧,他连死的都不怕,却不知何时,害怕她会死,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祝一夕深深地笑了笑,不管是以前那把剑里的燕丘,还是眼前这个大活人燕丘,他在的时候,总是让她安心的。
“你笑什么?”燕丘看到她面上莫名其妙的笑,垮着脸问道。
祝一夕收了笑意,拧着眉头道,“这才多少日子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了?”
燕丘听罢,连忙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摸到边上的随身带着剑,拔剑对着剑里的影子仔细看了看,生怕自己是先前跟上古魇魔交手而毁了容。
祝一夕瞧着他紧张的样子,大笑出声,“我是说,你看起来……很邋遢。”
印象中,这个家伙有近乎变态的洁癖,衣服恨不得一天能换三回,身上容不得一点污渍,可眼前这一个不仅身上脏兮兮地好像几天没换过了,就连脸上都起来今天早上没洗过脸似的,这个样子实在不怎么像他。
燕丘低头看了看,见她还大笑不止,喝道,“要不是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会顾不上没换衣服,没洗脸?”
“行了,去换换吧,都要臭了。”她说着,一脸地嫌弃。
燕丘气冲冲地起来,出去看到无极圣尊,冷冷地瞪了一眼,这才离开。
他走了之后,无极圣尊却站在外面,半晌也没有进去。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进去!”陶醉见他半天不动,不耐烦地催促道。
明明一脸想进去的表情,却还站在那里不进去,真不知道他跟自己较得什么劲。
虽然祝一夕先见了燕丘,可是现在人不是已经走了,他可以进去爱待多久待多久,这不是更好吗?
无极圣尊侧目冷冷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进去。
“你不进去,那我进去了。”陶醉说着,自己就往里面走了,可刚探了个头“祝一夕……”
话还没说完,便被无极圣尊捉住后领给拖了出去。
“我们先出去吧。”花楚见状,朝陶醉说道,这个时候她圣尊和祝姐姐应该有很多话想说的,他们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聊醉不甘心地跟着她一起离开,刚走出去又悄悄折回来探头看了看,无极圣尊已经进了药池的密室里去了。
“还以为他多有骨气,真的不进去呢,哼。”
祝一夕看着进来的人,等着她在药池边上坐下了,方才问道。
“陶醉怎么来了?”
“魔尊帝鸿把他叫出来的,赶不走。”无极圣尊温声说道。
祝一夕微微失笑,一看到方才露面的陶醉,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跟他一起在桃花林的日子,明明还恍如昨日,却已经过了百年多的时光了。
“他还缠着你吗?”她问道,她记得,那个时候陶醉总是阴魂不散纠缠着他,自己还想方设法地防着他。
“他不敢了。”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她想告诉他,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动难逃的时候,那一刻她最想见到的便是他。
只是,活在喉间几番辗转,又难以道出口。
“霁儿呢?”
“在冥都城,百草仙君和飞林他们会照顾他。”
“姚青黛,治好了吗?”
“有了些好转,还没有醒过来。”
两人兜兜转转了说了周围人的事,却都没有说起自己。
“一夕,你恨我吗?”无极圣尊在良久地沉默之后,问道。
祝一夕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睫毛微微颤了颤,“恨过的吧,但那时也只是恨,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说着,眼眶阵阵酸涩,却又将眼泪忍了回去。
无极圣尊深深地看着她,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祝一夕微阖着眼帘,沉默了许久许久,却终究没有说心底真正的答案,只是道。
“我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自己还喜欢他,始终都只喜欢他,不然不会在将死的那一刻,最想见到的都是他。
可是,想到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即便明白这个男人现在的心中是她,她也再没有了将自己心再交给他的勇气。
所以,她选择了说谎。
她说出这句话,始终不曾去看药池边上坐着的他,他怕自己眼中的一切,会出卖了自己内心真正的秘密。
若是,她看到了,此刻目光满是哀痛与心碎的他,定舍不得说出那四个字。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祝一夕收敛起眼底所有的思绪,方才掀开眼帘,目光撞上他眼底的她悲伤,一时有些心疼,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的手。
无极圣尊却先一步伸过手,握住了她艰难抬起的手,“不管,你心意如何,我不走了,永远都不走了。”
祝一夕看着他,心头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可是慢慢的察觉到有些不劲,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而且他是不可能接近这与仙神相克的药池的,怎么会?
“你怎么了?”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慌乱而颤抖地问道,“圣尊师父,你怎么了?”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一点的仙灵之气,取而代之的是魔族中人的魔煞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