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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投来的光线在他身上切出一侧暗影,隐在阴影在的蓝眸一片寂静,她几乎分辨不出他冰凉眼神的归属是时云久,那眼神莫测地让她胆战心惊。
捏着画卷的指尖微微发麻。
“阿久,既然来了也不来打个招呼。”
他脚步轻缓地慢慢靠近,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此刻才发现,眼前的男人与她想象中的有多么不一样。
他是名震江湖的百刃楼主,本就不应该与她有什么的交集。
几乎是同时,她与身边的时云久不约而同地微微向后挪了半步。
封一白的视线落到了她手上的画上,殷子墨连忙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却也正好错过了他眼中匆匆闪过的慌乱。
一旁的时云久循着两人的视线看向殷子墨手中的画,一肚子火陡然压过了惊慌恐惧:“封一白,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封一白眼皮一掀,微勾起唇角刚要开口,柳如眼神凌厉地扫到画上,也是一惊,却马上回了神,一爪子伸过来揪起时云久耳朵就往外扯:“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怎么会在人家卧房里?跟我滚回去!”
殷子墨惊愕地看着她。
“如儿如儿你听我说,我还不是因为想要”
“再狡辩老娘阉了你信不信?”柳如严厉声打断他的话,一双凤眸刀子一般扫过一边的殷子墨,最后又落在了时云久身上“你这家伙不就是对封楼主的百般蹂躏想搞点小动作予以报复么?想瞒我?你长进了啊,还拿殷姑娘来当人质?!”
时云久扭曲着脸:“不是她”
“再多嘴?!”
“”殷子墨完全被这乱入的一出弄懵了。
封一白似笑非笑:“阿久,愿赌服输,五年之约才过了一半,就算给我使绊子,白纸黑字,当年可是你亲手写下的。这次我便不与你追究,下次若是”
时云久炸毛:“封一白你故意的!”
柳如手上一拧,成功开启他的哀嚎模式,她不以为然,视线在封一白和殷子墨身上逡巡了一群,挑了挑眉:“封楼主既然这么说,我便领他回去了。给你添麻烦了殷姑娘,见谅。”
意外被点名的殷子墨不明就里,抬头看去,柳如已经揪着时云久出了门。
一时间,房内就剩下她与封一白。
骤然冷却的气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子墨”
她指尖一抖,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慌慌张张将画放在桌上,便低着脑袋朝外冲。
她承认自己真的懦弱了,在脑中无比混乱的情况下,惟有逃走是她能够选择的办法。
腰上忽然一紧,背后传来的温热让她心中莫名烦躁起来,问他是否还对柳如余情未了?还是编造可笑的谎言来搪塞他自己会在她房中的理由?
不是的,也许她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了资格,在看到他那样冷静几乎带着些漠视的眼神起,那些充斥了满心满脑的话,都已经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对不起。”
箍着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并往上稍稍提了一下,他本来就高,这番动作,几乎让她的脚尖离开了地面。殷子墨一阵心悸,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忽如起来的失重感,还是某些她不愿意去想的原因。
封一白把下巴窝进她的肩窝,热呼呼的气息拂在她脸颊,声音温柔地让人心尖生痛:“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不要说对不起。”
她仓促筑起的心防陡然坍塌。
“但是为什么你一直想走。”
她细微的挣扎渐渐停下,任由着他这么从背后抱着,心里乱的一塌糊涂。
她几乎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隐隐感到了他似乎早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她鬼儒弟子的身份?还是她来这百刃楼的目的?
“不换总是说我长得讨姑娘家喜欢,但是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委委屈屈的声音,让她几乎想要转身回抱住他。
心底有个声音几乎想要溢出她的嘴角——
她哪里是不喜欢他。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到桌上展开一般的画卷上,那盈盈而笑的女子正静静看着她,似乎在无声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无数道几乎不可跨越的鸿沟。
自从她的肩上被纹上红教转世灵童的专属标记的那一天起,师父就已经告诉了她男女姻缘将与她无缘,她却在妄图逃出命运羁绊的这些年中,不知不觉的忘记了。
“封一白,擅闯进你房里,是我一时好奇心作祟,”咬咬牙,狠心道“如果原谅我的话,就放开我吧。”
封一白握着她肩膀将她扳过来,认真地看尽她眼底:“你会走么。”
“现在不会,”她撑起一个笑容“但是我毕竟不是这里的人。”
她拿起桌上的画卷,仔细卷好,塞进他手里:“画的很像。收好啊。”
说完转身便要走,却又被他拉住了手,这一次,他语气中竟有了鲜少有的急切:“子墨,你看到的这个不是的”
“封一白,是我不好,我忘记了一些事情,”她抽出了手,克制住心中百千种酸涩,朝门口快步走去“我忘记了那些事情,现在忽然想起来了。我好像不可以喜欢你的。”
对,她迟早要离开的。
她一路奔进自己房里,不敢去看去看去想一切有关封一白的事情。
肩上的标记似乎又开始微微作痛。自家师父若是催动蛊毒,定不可能只是这点挠痒似的程度,那么,是因为什么呢?手不知不觉抚上肩膀。这里被纹上的标记,不仅代表了她红教转世灵童的身份,更是为她打设下了如影随形的牢笼,在纹上标记的同时也种下的蛊,让她永远受到培养人的控制。
而红教的转世灵童,下代的教主候选,是绝不可以与教外之人结为姻亲的。
她忽然之间有些想明白了。
既然不可能,就不要开始这句话似乎始终回绕在她与鬼儒隐姓埋名混迹市井江湖的日子里。
在鬼儒身边的时候,她一直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就像天空星际的轨道,必定会到那个终点。
但是,在封一白出现以后,她却忘记了。
紧闭的窗户被拍响,她惊得颤了下肩膀,却见二花的剪影跳动在窗纸上。
急忙推开,二花便像是被猫追一般心急火燎地摇晃着冲了进来,一落在桌上就急躁地伸腿。
殷子墨一皱眉,早上的她都还没回,那么快又有新的了?
厌言先生那么闲么?
抽出纸条展看一开,斗大几个字让她心中一悸——
“我喜欢你。”
没有一贯的文绉绉,甚至没有落款,就这么几个比平日里大上无数号的大字,直白的情绪毫不遮掩地透过几个字大剌剌地展现在她面前,几乎让她想到了另一个同样喜欢这样表达情绪的家伙。
殷子墨无力扶额。
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的,真是太他妹的神准了。
纠结着眉头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地将纸条看了几遍,她叹气。
厌言先生,果然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仔细想来,这厌言先生十多年前便已经成名,这么一算的话,应该是个可以做他爹的大叔了吧?
她抖了抖,连忙抓起笔,写道:“我已有心上人。”
连同早上的来信卷成一卷,飞速塞进了二花腿上的小筒里:“二花,如果再有什么诡异的书信还是不要拿回来了”
二花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殷子墨泄气:“忘了你是文盲”
说完便将它放出窗外,却恰好看到封一白耷拉着肩膀从隔壁走出来。
似乎听到了声响,蓝眸幽幽地投来,让她一阵心虚,默默低头,无声地将脑袋缩进房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紧闭的窗户像是个戏台,眼看着他的剪影慢慢入戏又缓缓出戏。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紧紧捏住了自己手心,高悬的心陡然落下,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庆幸。
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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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浑浑噩噩了几日,直到红墨回到百刃楼那天,她才算是找回了点状态,打扮端正了去迎接,恰好遇上了匆匆赶来的红墨。
一阵寒暄后,红墨便心急火燎地要找封一白。
殷子墨这才发现,隔壁似乎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有动静了,白天也紧闭着门窗。
“楼主不在么?”红墨疑惑。
一想起前几日的不欢而散,殷子墨尴尬:“大概吧似乎好多天没看到他了。”
红墨柳眉一皱,随即神情八卦地凑到她身边:“哟,闹别扭了?跟姐姐说说?”
“不是”
红墨了然,拉她坐在小院中的石凳上“殷姑娘,我家楼主又帅又有钱脾气呃,对你脾气也好,你不喜欢么?”
“”这经典的媒婆说辞是怎样
红墨见她呆愣着不答,深深叹了口气:“殷姑娘,你让我怎么说好呢。本来这些话我不应该说的。”
“但说无妨。”
红墨得逞地一笑:“我家楼主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处理的手段有些白痴不对,只不过是有些,嗯,不得要领。”
怎么办,真的很想点头啊殷子墨尴尬地笑笑。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不换跟在他身边了,一开始,总觉得他是个冷漠的小孩,对什么都是不咸不淡无所谓的模样,直到那年他从中原回来,之后便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每次看着他,就算他明明是笑着,总是觉得少了份什么于是我便想,这家伙根本就是不懂得喜欢和爱的家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