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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惊羽的印象里,月光甚少粗言野语。
他的外表看上去优雅神秘,若是粗言野语,则显得很违和。
而他仅有的几次粗口,都是与贺兰尧说话时才蹦出来的,由此可见这两人有多么不对盘了。
贺兰尧听着月光那句话,自然听得不爽,当即眉头一拧便想骂回。
苏惊羽十分有眼力劲地拽着他的胳膊走开了,“阿尧,时辰不早了,你不是说要早点休息的么?那这就休息去,别再拖延了。”
再不离开,指不定他与月光又得掐架了。
贺兰尧被苏惊羽一路拽着回屋,而他们的身后,月光望着二人的身影,良久之后,笑了笑。
她有喜了。
这是好事呢。
他的本意就是希望她能过得快乐,如今看来,她很快乐。
“国师与贺兰公子,似乎有点不对盘?”耳畔响起轻缓的女子嗓音。
月光悠悠道:“这不奇怪,贺兰尧这个人,很是讨女人喜欢,但男人缘就不好了。女子们会看在他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儿上忽略他的尖酸刻薄,但男子可就不会了,因此,除了他自己手底下的人,其他男子大多看他都是不顺眼的。”
“国师这话在理,不过嘛,我对这贺兰公子倒是真的没感觉。”尹殇骨轻描淡写道,“当我初见这位摆出一副老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倾城美男时,我竟觉得他像棺材里爬出来的活死人,那小脸儿不仅仅是白皙,而是苍白,有那么些许病态,这样的美色我倒是真的欣赏不来,我这么说,或许其他女子会觉得我没眼光罢。”
月光闻言,一瞬间笑出了声,“难得啊难得,还有不欣赏他的女子。”
尹殇骨望着月光的那抹笑颜,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当真觉得,国师的笑容看上去比他还要顺眼几分。”
被尹殇骨这么一说,月光反而笑不出来。
“公主此话,本座听着觉得不真实。”
“国师多虑的,我说的可不是客套话,而是心里话。”尹殇骨淡淡道,“相比较他那种看上去阴森又危险的男子,我倒是更喜欢温润优雅的,我不否认贺兰尧的姿色,但他的笑容太不真实,给人一种笑里藏刀之感,与他说话,我总会不自觉地警惕,还是那种温文尔雅的美男更得我心,与那样的人交流,心里舒坦。”
“三公主果然不是寻常人。”月光眉眼间泛着淡淡的笑意,“光是你这定力就不比寻常,看问题总是更透彻些,不被某些美丽的表象所迷惑,能透过表面看本质,非常人可比拟。”
“跟国师比起来,我自认还是差得远。”尹殇骨垂眸一笑,“真是奇怪,我从前一向不信那些神灵鬼怪,对神棍也总是有些不屑,但今日一见国师,倒是消除了我从前对神棍的偏见了。”
“天命之说可信可不信。”月光悠悠道,“不管是神棍还是半仙,总有人会反感,也总有人会景仰,本座知道自己大多时候说话都不招人待见,但本座从不说废话,公主你以后或许就明白本座的意思了。”
“国师不神神叨叨的时候,还是很好交流的。我们鸾凤国从来都不存在国师,因此国人都不信邪,我对国师这一词的理解是:一个胡子花白年过半百的老头,身穿道袍手拿拂尘,说话神神叨叨,闲来无事做个法跳大神,终日都在炼丹。”
月光:“……”
老头,拿着拂尘,炼丹……
那应该是道士?
见月光不语,尹殇骨道:“国师大人可别介意,这只是我很早之前的想法而已。如今见到国师,这些想法,不就推翻了么?虽然我暂时还领悟不了国师的话,但我会牢记在心中。”
“甚好,夜色深了,本座不打扰公主休息了,更深露重,公主回屋罢。”月光说着,转过了身。
尹殇骨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忽然道:“你孤独吗?”
月光脚下的步子一顿。
“听闻国师帝无忧终日居于谪仙殿内,甚少出殿,鲜与外人来往。”尹殇骨说到这儿,顿了顿,道,“皇宫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金丝笼,而居于金丝笼的一角,想必更是无聊,更无趣的在于,宫中其他人至少还能来往,还能扎堆闲聊,而国师你幽居一处,连找个乐子都难,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从不觉得孤独么?”
月光背对着她,道:“数年来都是如此过的,本座早已习惯了。”
“没有人会习惯孤独,你一旦与外人接触,找到与人来往的乐趣后,你再也无法习惯孤单,你若是真的不觉得孤独,又怎会半夜来这庄子里串门?仅仅只是来看风景的么?我猜,除了他们两夫妇之外,你已经找不到其他人能聊天了。”尹殇骨轻叹一声,“可惜,你与贺兰尧永远不对盘,他不乐意跟你交流,他又是个千年醋王,也不愿惊羽跟你多说话,所以,我能理解为,你根本找不到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了么?”
月光听闻此话,回过了身,“本座不觉得自己多孤单,即便偶尔有这样的想法,也会尽快抛之脑后,如本座这样的人不适合多愁善感,公主想多了。容本座一问,公主所言,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我自己时常都会觉得孤单罢了,不过与国师比起来,还是幸运一些的。”尹殇骨沉吟片刻,道,“国师很困倦么?若是不困的话,有没有时间与我去喝几杯?国师且放心,我不会跟你打听一些未知的事,更不会让你给我算命,我只当你是个普通人好了,若是国师觉得我的要求唐突,就当我没说。”
“不唐突。”月光悠悠道,“公主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尹殇骨冲他笑了笑,“抬举了。”
……
皎洁的月辉透过纱窗,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榻上,苏惊羽躺在贺兰尧的臂弯中安睡着。
贺兰尧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声,手掌游移到苏惊羽的腹部,想到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孩子,叹息一声。
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候他都不曾郁闷,如今却是郁闷到无法言说,再加上他与苏惊羽想法不同,便觉得心中更闷。
难得他也有一件如此烦恼的事。
……
清晨,金色的晨辉透过白色的纱窗,打在床上熟睡的女子身上。
另有一道修长的雪白身影坐在离床头不远处的椅子上,背对着他。
桌子上放着一副紫砂茶具,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茶匙,将茶盒里的茶叶慢慢地拨到茶壶中,将茶匙搁下之后,又拿过一旁的水壶,将不久前才烧开的水倒入茶壶。
很快,浓郁的茶香便从壶口中散发出来,浮动在空气之中。
床上的人眼皮子动了动,鼻子也几不可见地动了动,不多时,那紧闭着的眸子便缓缓睁开……
“什么味儿,这么香……”苏惊羽嘟哝了一句,睁开惺忪的睡眼,眼见贺兰尧在煮茶,便笑道,“阿尧一大早地这么有兴致?”
“小青种的茶叶,据说喝了有助于睡眠。”贺兰尧悠悠道。
“喝茶助于睡眠?”苏惊羽挑了挑眉,“不对吧?喝茶是提神醒脑的,喝多了反而更清醒。”
“常规的茶叶自然是提神醒脑的,可小青手里出来的东西,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毕竟他是专攻医理的,咱们质疑谁也不能质疑他,是吧?”
贺兰尧说着,倒了一杯,端至唇边。
苏惊羽穿衣下榻,走到他的身侧,“阿尧,这是助于睡眠的,你喝这个……莫非你失眠?”
苏惊羽说着,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发现他眉眼间有些无精打采,当即追问道:“你是不是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贺兰尧冲她笑了笑,“是压根没睡着。”
“没睡着你还笑个鬼!该不会是病了?”苏惊羽连忙伸手去触摸他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
似乎没有发热。
“我没病。”贺兰尧道,“只是睡眠问题罢了,你犯不着担心,小青嘱咐我多喝几杯这个安神茶,夜里就能睡着了。”
“你为何失眠?”
“不知道。”贺兰尧自然不想将真实原因告知她。
苏惊羽听他这回答就知道是敷衍。
不过细细一想,也能猜到七八分。
多半是因为孩子的事吧?都怪公子钰太实诚,将生儿育女形容得像是遭酷刑似的,正常人听着都觉得瘆的慌,何必那么较真?
不对,不该怪公子钰,应该怪她自个儿,吃药的时间没算准,一不小心就怀了,早知阿尧如此在意,就再拖个几年了。
苏惊羽心知贺兰尧不想谈这个问题,便也不明说。
眼下只能拖着了,拖上几个月,阿尧总会有一日彻底接受的。
几杯茶下腹之后,贺兰尧道:“等会儿吃过早点,咱们进宫去看看皇祖母吧,我如今已经是自由身,皇帝明着不敢奈我何。”
苏惊羽道:“好啊。”
自从那玄世子将圣物九龙鼎送给皇帝之后,皇帝便将阿尧彻底送给鸾凤国了,他心中想必还有些不爽,但君主一言九鼎,碍于脸面他也不能再明着对付阿尧了。
想着老皇帝会不爽,苏惊羽便觉得很爽。
……
二人用过早点之后,便乘坐着马车入了宫。
之前进宫都是偷摸着进去,如今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进,苏惊羽不免感慨,“久违的感觉啊,不用再戴着假面具了。”
贺兰尧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马车在青镜宫之外停了下来,贺兰尧率先下了车,朝着苏惊羽递出手。
苏惊羽原本要借着他的手跃下车,却在弯腰之时被他拦腰一抱,下一刻便稳当地落在了地上。
前头响起两声宫女的窃笑声。
苏惊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庭广众下秀恩爱的事干多了,这脸皮早就不薄了。
由着宫人领到了太后的寝宫中,二人还未跨过门槛,便见太后一脸欢喜地迎了上来。
“皇祖母,您坐着就行了。”苏惊羽冲她笑着,上前去挽她的胳膊。
“一听宫人说你们来了,哀家这心中高兴!”太后乐呵呵道,“哀家终于又看见你们了,之前皇帝通缉你们的时候,哀家还以为你们以后都只能偷偷摸摸来宫里看望哀家了,想到出入宫门有风险,哀家这心里就平静不下来,现在倒好,你们又能光明正大进宫了。”
太后说着,将所有的宫人都遣退了出去,这才道:“小十啊,你与那鸾凤国女帝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儿与她没什么关系,偏要说有关系的话,只能是合作关系,互帮互助。”贺兰尧淡淡一笑,“早些时候,女帝欠下我一大人情,此次我进宫被捉,便飞鹰传书到鸾凤国求助于她,她派了她侄儿做使臣要将我从狱中捞出来,我自然得有个说得过去的身份才好让她救,她便只能说我是她新王夫了,如此一来救我才显得合情合理,若是没理由,岂不是成了干涉他国内务?”
“是这么回事啊,这女帝倒是讲信用。”太后点了点头,又拧了拧眉,“不过……这样的事儿光靠着嘴上说当真就行了?册封王夫可不是儿戏啊,这与咱们皇帝封后是一个道理,她只为救你就这样胡诌,要圆这个谎,岂不是得册封你?”
“皇祖母,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苏惊羽笑道,“鸾凤国的国风,属诸国中最为轻浮放浪,历任女帝风流,王夫说换就换,前女帝换得最快的一个月内能换两个,你说其他大国能做到这样的么?他们的国民早已习惯了,人家不觉得这事有多重大,咱们也犯不着操心。”
“还有这等事啊……看来是哀家少见多怪了。”太后顿了顿,道,“既然皇帝赦免了小十,哀家也安乐了,之前皇帝给哀家下迷药,对外宣称哀家重病,将小十骗进宫来捉拿了,哀家醒后知道这事,差点没气昏过头,已经好几日不与皇帝说话了,他来请安哀家也不见他,他虽是皇帝,但哀家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娘,他这样利用哀家,哀家真不想理会他了。”
“皇祖母且息怒,事情都过去了,可不能因此气坏了身子。”苏惊羽说着,淡淡一笑,“今日来见皇祖母,就是希望皇祖母见到我们,能够开心些。”
“看见你们自然是开心的,方才听到你们来,这几日的不开心都一扫而光了。”太后笑道,“知道你们还惦记哀家,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三人又一起说了些话,眼见快到中午,太后又留二人用了午饭。
用过午饭后,二人才离开。
青竹将二人一路送出了殿外,走过一条长廊时,拐弯处迎面走来一个小宫女,看起来有些急匆匆的,她也没想到拐角处会遇上人,很不巧地撞上了苏惊羽的肩。
事出突然,苏惊羽连忙后退,而贺兰尧更是眼明手快地护住她的腹部,将她往自己怀中拉。
“哪来的奴才,不长眼么?”贺兰尧冷眼望着面前的小宫女,开口语气阴寒,“青竹,把她拉下去。”
那宫女吓得当即跪地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有心的,是奴婢不长眼,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惊羽心知贺兰尧生气,连忙道:“阿尧,我一点儿事都没有,你也莫发怒,看她年纪不大,当真也不是有心的,给她轻罚一次也就是了。”
青竹道:“殿下息怒,这不长眼的奴婢,回头我命人杖责她。”
贺兰尧见苏惊羽不打算追究,便也不再说了。
而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一人看在眼中。
古月南柯远远地看见贺兰尧的动作,目光落在他护着苏惊羽腹部的那只手上,眯了眯眼。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