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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歌跟着魏俞正欲往长玄门走去,她忽然瞥见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停下脚步回转身,百里长歌挑了挑眉,“小世子,你跟来做什么?”
“爹爹说,东宫的墙太高,怕你爬上去一个不稳摔下来,让我站在下面接着。”嘟嘟仰着小脸,双眸晕开皎洁的光芒。
百里长歌顿时黑了脸——什么叫做东宫的墙太高?什么叫怕她摔下来?
魏俞站在旁边耸耸肩,表示自己听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嘟嘟粉嫩精致的小脸看得他心情极好。
魏俞平日里本就调皮,现下晋王不在,他更是增了几分胆子,搓着手走上前来就想捏捏嘟嘟的小脸。
“你站住——”嘟嘟似乎一早看出他的意图,大喝一声,蹙眉道:“敢碰小爷一下,我就真的把你扔到湖里喂鱼!”
“小世子不公平!”魏俞很是不满地抱怨,“为什么阿瑾就可以碰你?”说着,眼神瞟了瞟百里长歌放在嘟嘟脑袋上的手。
“麻麻……”嘟嘟斜他一眼,问:“麻麻敢爬王府的墙,你敢吗?”
“耍赖!”魏俞愤愤转身,他敢和小世子嬉笑打闹,敢偶尔在王爷面前吐舌头,却万万不敢去爬晋王府的墙。
“走吧!”看着魏俞走远,百里长歌长呼了一口气,叫上嘟嘟。
三人的身影很快淹没在长长的甬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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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叶天钰长年病弱的原因,东宫的守卫极其森严,刚进长玄门便有御林军拦路检查腰牌,魏俞又替百里长歌把尹江秋在晋王府的文案递上去,三人这才得以入东宫。
一路上,巡逻的御林军不断。
百里长歌一直低着头走在最后面,嘟嘟似乎也知道她如今身份的原因不适合近身说话,一路沉默,随魏俞走在前面。
前面突然走来一个小太监,见到他们三人,忙给嘟嘟行了礼,这才抬眼瞄了瞄百里长歌,笑问:“这位便是晋王府的尹医官么?”
“小顺子好眼力。”魏俞明显早前与东宫的太监混的很熟,眉梢一扬,道:“他就是晋王时常夸赞的医官尹江秋,听闻长孙殿下今日身子不太爽利,早上散朝时太子殿下曾委托晋王让尹医官来东宫看诊。”
“小世子请,尹医官请!”小顺子一听,立即躬身站到一旁,低声道:“长孙殿下此时正在枫波池边钓鱼,他吩咐了,若是晋王府的医官前来,直管过去找他。”
“那就麻烦小顺子带路了。”魏俞笑得眉飞色舞,好像东宫是他家。
“枫波池”的由来是因为这个水池周围全部栽种了枫树,树干高大,枝叶繁茂,绿荫如盖,可以想象到了秋季,整个水池里必定都落满火红色的枫叶,秋风摇曳,满池生枫波。
百里长歌跟着魏俞和嘟嘟过来的时候,看见池子边上的凉亭内,有一个极其单薄孤清的背影。
百里长歌上一次见过他的背影,认得出来那个人就是叶天钰。
他今日一身沉黑重锦服,压抑的黑色衬得因病瘦得皮包骨的手指更加白皙,静坐的姿态极其端正,就好像悬崖上风吹不倒雨打不落的坚硬磐石。
他背对着百里长歌而坐,手里拿着钓鱼竿,目光落在泛着涟漪的水池里,安静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长孙殿下,晋王府的医官到了。”小顺子走过去禀报。
“让他们进亭子来。”叶天钰声音轻缓,百里长歌却听得出有几分中气不足。
她顿时有些同情这位大病十年之久的皇长孙。
明明生在天家,明明可以享尽一切荣华,却偏偏不幸地摊上了这种病,若是可以选择,不知道他是愿意继续待在深宫还是做个普通却安康的平民。
甩了甩头,百里长歌跟着小顺子进了凉亭,魏俞很识趣地留在外面和小顺子称兄道弟唠家常。
“天钰哥哥。”嘟嘟一过去就站到叶天钰身旁,看了他投在清澈池水里的鱼竿一眼,疑惑道:“爹爹说,水至清则无鱼,天钰哥哥你这样是钓不到鱼的。”
“你觉得呢?长歌,我的……未婚妻?”叶天钰并未回身,莞尔一笑将问题砸过来。
百里长歌闻言,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走到临水石阶边,望着满池的枫树倒影说:“若是长孙殿下肯抛下诱饵,鱼儿自然会迫不及待想要上钩的。”
叶天钰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将那没有鱼饵的鱼钩收上来递给她,“不如这个饵你来帮我放。”
这是百里长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仔细看叶天钰的面容。
他眼窝深陷,形容憔悴,略微苍白的面色和单薄的身形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
百里长歌几乎有些怀疑,若是这个时候刮来一阵大风,他会不会直接栽下水。
撇开他整体的虚弱,单看他的面容,却是那种极其柔和流畅的轮廓,五官同样精致,增减不得。虽然比不得叶痕的清雅高华无双,却是种别样的病态美。
沉吟片刻,百里长歌接过鱼竿,从旁边盒子里拿了鱼饵挂上去,手掌一推,直接将鱼竿扔了下去。
叶天钰也不恼,笑看着她问:“何意?”
“与其如此麻烦又要鱼竿又要鱼饵的,还不如直接掐断钓鱼的器具,从此鱼儿鱼竿互不相干,岂不是省事得多?”百里长歌盯着那逐渐下沉的鱼竿和迅速游过来围在鱼钩周围的小鱼,语气说不出的清冽。
“可我想利用这小小的鱼竿钓出这湖里最大的一条鱼。”叶天钰的唇角始终挽着笑意,深邃的眸光却寸寸冷冽,“我相信你也一样。”
“长孙殿下。”百里长歌正了正面色,“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请说。”叶天钰抬手示意。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第二个死的人在武定侯府?还是这一切只是你为了让我入局而设计的圈套,故意让人害死了少卿?”
“呵——”叶天钰抿唇而笑,“我是不是该庆幸,在你的心里竟把我抬得如此高?”
“那为什么手链在你身上的时候没事,我一带出去,身边的人就接连出事?”百里长歌皱眉。
“我的任何回答你都不会信。”叶天钰拢了拢衣襟,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但我还是得说一句,百里少卿和贵府三夫人的死,的的确确与我无关。这些事你必须自己查下去,因为这不仅是你我想得到的答案,更是大梁万千子民想得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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