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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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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九

    我去环亚辞职,所有的人都同情地看着我,看来我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绯闻女主角。

    公关部经理为我惋惜:“小朵,你现在辞职对我们是损失,现在是非常时期,公司很需要人才。”

    非常时期?我诧异地看着他,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大概在酝酿别的告别词。

    周国安就在这时候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听说你要去美国。”他说。

    “没错。”我简单地回答。事到如今一切的表白和解释都是多余。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却什么也没说。

    最后他递给我一只信封。“你的遣散费。”他说,似乎欲言又止。

    我漫不经心地接过,随手塞进包里。这不重要。

    从环亚楼下我直接打车回家,经过电视台,外面的大型喷绘广告还是“环亚——动漫之夜”的宣传海报,我看见自己戴着面具的脸,感慨万千。

    “小姐是不是想停一下?”司机善解人意地说“停留时间照常打表就可以,我没意见。”

    “走吧。”我说“我还有事。”

    “好的好的,”司机似乎也对那招贴恋恋不舍“你说那么大的一家公司,说倒就倒了,哎呀,所以说房地产就是高风险,还是开开出租好啊,钱不能和人家比可咱心里踏实,你说是不是?”

    “你说哪家公司?”我激动起来,想起“遣散费”老天!

    “环亚啊。”司机诧异“小姐你是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啊,环亚的事你不晓得?我小姑子也在那里工作,被裁啦”

    “回去。”我说。“马上掉头,回去!”

    “什么?”司机发急“掉头?你开什么玩笑啊小姐,你不知道这一路是单行线?”

    “回去!”我歇斯底里地大喊。

    那天路真的很堵。司机带着我穿了好几条偏僻小巷才顺利掉头,我回到环亚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天色已经昏黄,大楼里显得萧条异常,我在一楼的咖啡馆坐下,这里是我和周国安曾经面对面的地方,那时的我青春气盛,桀骜不驯,而他,就像一个永远好脾气的恋人,容忍着我,保护着我。

    只是,我那时不知道。

    我掏出装着“遣散费”的信封,里面装着一张二十万的存单。存单上是我的名字。

    一张字条,是周国安的口气。

    “小朵,我是个老头子啦,只会做这个。祝你幸福。”

    我把信封紧紧捏在手里,头伏在桌面上。

    哦我实在太累。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会。

    可是我很快开始做梦。梦里人声纷乱,有声音在一直不停地说:“对不起”

    我醒来,在我身边的是宁子。

    “陈老师你醒了!”她说。

    我努力向她微笑了一下,拿起我的行李准备离开。

    “陈老师!”宁子扯住我的胳膊。我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她垂着头,扭捏了半天,低低地说出一句:“陈老师,对不起。”

    我终于等来她这一句。

    “陈老师,我爸和我妈离婚了,”宁子小小的脸显得很黯淡,但是平静“是我妈妈提出来的。”

    “我为你难过。”我真心地说。

    “我恨我妈妈。”宁子低声说“为了抢救下她的财产,她在我们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

    “宁子,”我扶住她肩膀“你一定要接受,每个人都是软弱和自私的,包括妈妈。但是你不能否认她对你的爱,我想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陈老师,”宁子又说“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对我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是我太任性,爸爸跟我谈很久”

    “什么也别说啦,宁子。”我疲倦地松开她“陈老师从来没有怪过你。但是以后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强,别再做傻事,听见了吗?”

    “陈老师,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爸爸?”宁子忽然看着门口大声喊。

    我转身,天啦,门口站着周国安。

    他向我张开手臂。

    我埋下头。他走近了,一直走到我身边,我一直不敢抬头,他当着宁子的面低声问我:“你回来做什么?”

    六十

    我把支票拿起来,挡住我的眼睛说:“这点太少了,打发不了我。”

    他好脾气地问:“那你要多少?”

    宁子插嘴说:“我爸人都给你,行么?要是不够,再加上一个我。”

    我脸红。

    宁子和他哈哈笑。

    那天的最后,是周国安开车,我和宁子坐在后座,像吵架又和好的一家人。

    “公司怎么回事?”我问他。

    “投资失误。”

    “难道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有。”他说。“可是,我不想了。拼了这么多年,我实在觉得累,早就想把公司交给别人,又觉得不放心,舍不得。现在,正是机会,可以好好陪陪宁子,”他微笑“还有你。”

    我和周国安登记结婚的时候宁子一定要跟过去,那天是星期天,我们先开车顺道去接了小烨,想顺带她出来散散心。

    小烨已经看不出任何病状,一路上她始终好脾气地微笑,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她也为我高兴,只是她一直沉默。

    星期天登记处的人特别多,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最高兴的人是宁子,她手里捧着几盒红色包装的阿尔卑斯糖,看谁顺眼了就发给几颗。

    她穿着普通的校服蓝裙子,但她比以前快乐。

    我们终于登记完出来回到车上,宁子心满意足地清点着自己的劳动“三盒糖都送完啦!”她评价“今天真是百分之百甜蜜的一天呦!”

    这时有人说:“给我一颗。”

    不是我,也不是周国安,宁子手里抱着糖盒,是她最先反应过来欢呼:“呀,小烨姐姐说话了!”

    车祸五个月后,被医生诊断为“失语症且很难恢复”的小烨终于开口说话,我惊喜万分地拥抱她,再拥抱周国安,宁子添乱地和我们抱成一团,我顺势拍着她又哭又笑,场面真是壮观。

    “好啦。”小烨皱着眉说“陈阿朵,你像个疯子。”

    亲爱的小烨,只要你肯说话,我真宁愿我自己是疯子。

    “为什么哭呢?”她伸手擦我的眼泪“结局好,一切好,咱们这二十多年,总算是没有白混。”

    她并没有跟我提起ben。很多天以后,她也没有跟我提起。

    爱情就是这样,有些人慢慢遗落在岁月的风尘里,哭过,笑过,吵过,闹过,再恋恋不舍也都只是曾经。偶尔想起,心还会痛,却也夹杂了说不出叼蜜,像一首曾经深爱过的情歌,歌词早已模糊,动人的旋律却一直强留在心里,挥之不去。

    我陪小烨去上课,她忽然想学服装设计,我也跟着听听。我去了一家新的公司应聘公关部经理,因为在环亚的经验,很容易就被别人相中。新工作很忙,不过我比较开心。周国安在休假,宁子在准备考试,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事。

    宁子会长大,会有男生喜欢她并给她买冰棒吃。小烨设计的第一件衣服还算不错,她终究会寻找到她的幸福,宋天明也会再找到愿意陪他游泳的女孩子。

    我们都还有明天,如此想来,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