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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突然叫她进去,绝对没有好事!
但她能不进去吗?不能!
她今天虽然是进宫请罪,但并未见过皇帝。
她来的时候,皇帝正在见大臣,好不容易见完大臣,还没宣她进去,皇贵妃就来了,在御书房里对着皇帝好一通哭诉,紧接着,龙颜大怒的皇帝便让她跪在御书房外。
“桦儿在将军府出事,就算不是你动手伤的,也跟你脱不开关系,朕就命你在这跪着,桦儿什么时候醒,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这是皇帝的原话。
天子之怒,不是那么好消气的,更何况还没有萧桦已醒的消息传来。
叶笙敛了心绪,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揉红肿的膝盖,一瘸一拐走进御书房。
一进去,叶笙头也没抬,恭恭敬敬跪下。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为叶笙求情的萧楠,到了这时候,跟被卡了脖子的鸭子似的,一言不发。
皇帝仿佛没看见叶笙,继续批阅着奏折。
御书房里弥漫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气息。
时隔多年,历经两世,再次面对皇帝,叶笙依然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前世,皇帝不喜欢萧桓,对她自然也是不喜欢的,但皇帝倚重叶家,因此,皇帝待叶笙很矛盾。
就算萧桓有了叶家支持,皇帝也从没想过让萧桓当储君,因此,在最初的几年里,叶笙扮演的只是一个深爱萧桓的痴情女子,对储君,对帝位,毫无念想,之所以嫁入皇家,不是因为想搅入储君之争,而是爱上萧桓不能自拔。
皇帝表面上信了,但疑心极重的他,心里多半将信将疑。
后来之所以立萧桓为太子,纯粹是太子和皇贵妃派两败俱伤,最出众的几个皇子全军覆没,宣王又刚愎自用,空有一身武艺没有脑子,其余几个皇子,要么蠢要么痴肥要么暴虐要么身有残疾,要么年纪太小掌控不了朝堂,而当时皇帝身患重病,再也等不起,无奈之下才选了萧桓。
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萧家男人的秉性,凉薄,无情,残忍,心狠手辣,萧桓是这样,皇帝更是如此,说起来,最像皇帝的反而是萧桓,只是萧桓没有皇帝的能力。
要不是皇帝死的早,怕是萧桓要战战兢兢的当上好些年的太子,到时候,说不定会像萧栋一样被废,能不能登上帝位还不一定。
说起来,前世皇帝的病来得太急太猛,不过半个月就已经起不了身,短短一个月就驾崩了,那时候她只觉得庆幸,不用再苦苦煎熬,如今想来,只觉得蹊跷。
“你知罪吗?”
不知过了多久,在叶笙头越垂越低,快要扛不住时,皇帝终于开口。
他嗓音低沉沉稳,语气也很平静,叶笙却不由自主的攥紧手心,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上。
“臣女知罪。”
叶笙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跪得笔直。
“抬起头来。”
叶笙心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后,慢慢抬起头来,迎向皇帝的眼睛。
深幽,平静。
若说萧御还有情绪,皇帝的情绪藏得太深,深到无从窥探,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天威难测。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紧揪着衣角的手指上,顿了顿,平静的移开。
“继续去外面跪着。”
叶笙松了口气,汗湿的手心在衣裳上暗暗擦了擦,低着头恭恭敬敬退下。
“父皇,叶笙姐姐她……”
皇帝平静温和的目光轻飘飘落在萧楠身上,萧楠心中一跳,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是皇子,身份尊贵,岂能随意叫人姐姐?叶笙若是你的姐姐,朕岂不是要封她为郡主公主?”
皇帝淡淡道。
萧楠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身为皇子,定当自持身份,不要做些不合身份的事,说些有堕皇子威严的话,你和桦儿一母同胞,他又是你的兄长,有不懂的,何不问问他?”
叶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句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萧楠被噎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喃喃道,“儿臣问了……”
“问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来?是他没有悉心教导你,还是你不受教?”
萧楠低着头,呐呐道,“四哥有悉心教导,是儿臣愚钝。”
他很想告萧桦黑状,但不敢。
宫里到处是皇帝的耳目,萧桦有没有教导他,皇帝最清楚,他哪敢欺君罔上?
出了御书房,叶笙直直的跪在院子中央,低下头去,笑得肩膀抖个不停。
萧楠想在她面前表现,装模作样的跟皇帝求情,皇帝老谋深算,火眼金睛,哪里不知他的想法,之所以把他叫进御书房晾着,没众目睽睽之下训斥,还是念了父子之情。
叶笙看着自己的手心,哪有一点汗水?
她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皇帝此人,最喜欢人怕他,又喜欢人不怕他,矛盾得很。
怕他,是慑于龙威,表示匍匐于天子之下,不敢有丝毫不敬。
不怕他,是表示信任天子,真心以待,皇帝最喜欢倚重的臣子不怕他,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尽情展露心里的想法,这还是前世爹爹告诉她的。
但皇帝疑心又重,怕与不怕之间的度并不好掌握。
至于她自己,一介女子,面对天子龙威,自然只有怕的份,越怕越好。
但她出身叶家,虎父无犬女,可若表现太过,皇帝又会怀疑她别有企图。
好在,她过关了!
虽然皇帝跟前过关了,可烈日底下跪着,滋味也不好受。
叶笙又跪了两个多时辰,一天里日头最毒的三个时辰,她都是跪着的,至于萧楠,自从进了御书房后就没出来,不知皇帝把他留在里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