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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萃萃讶异看着从楼梯走下的女儿。“你穿制服做什么?忘了你在发烧吗?”
“我烧退了。”风清开始做着简单的暖身操,试图让自己更有精神。
“不行!你在家休息!”唐萃萃很坚持。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休息只会让我更懒洋洋。”准备收操。
“懒洋洋有什么不好?”
“妈?”风清诧异:“你怎么说这种话?”她抽了面纸,拭去流出的汗水。
“我怎么生了你这种怪小孩”唐萃萃妥协,走进厨房端出准备好的早餐。
“我怎么有你这种怪妈妈”风清一边理着制服一边和唐萃萃笑闹道。
忽地,铃音响起。“这么早,谁呀?”唐萃萃要女儿慢吃,自己去应门。
门一开“慈幸!?”唐萃萃的讶异在看到一旁垂着头又闲散站着的瘦高身影后就消失了。
“萃萃,他就是少凌,真是不好意思。他就是不肯让我们陪着上学,但因为是第一次到学校,我们实在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所以只好来麻烦风清”又对席少凌道:“这是风清的妈妈,你可以叫她萃姨。”
“萃姨。”头这是抬也没抬。
“好。”唐萃萃的笑在对着席少凌低着的头时,尴尬地收了起来。
白慈幸朝唐萃萃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唐萃萃则摇了摇头。示意白慈幸别挂怀。
“风清正在吃饭,要不要先进屋再说?”于是两人尾随唐萃萃进了屋。
“太”话锋一转。“白姨。”风清唤道。
“风清,早啊!”白慈幸了然一笑。
“慈幸,我昨天设计了一盆花,我真的是满意极了!”嘴角洋溢着急欲与好友分享的喜悦。“你赶快来看看!”说着说着就拉着自慈幸往工作室走去。
久久,风清见席少凌一直站着,于是开口道:“请坐。”
本来以为刚刚听错,现在他确定,她的声音真的有些哑,席少凌依言坐下。
风清没再多关注他,依旧静静吃着粥,但这样静谧的情形并维持不了多久。
“请你别一直看着我,好吗?”风清有点无奈。
“你没看着我,怎么知道我一直看着你?”
她就是知道但她不打算再费唇舌,于是将头一抬,对上席少凌的目光,却惊愕!
“你的眼睛”她直直看着席少凌的眼睛,想确定自己所看见的。
“你干脆凑到我脸前来瞧好了。”席少凌椰榆道。“它是灰蓝色的。”他看着风清写着疑问的脸:“不问原因吗?”
风清摇摇头,继续低头吃着她的粥。
“是遗传。”她不听,他偏偏就要说。“我外婆是荷兰人,我妈妈也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风清停下吃饭的动作,再度看向他,却看进等着她抬眼的一双挑衅眸子,顿时,她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情绪,任时间溜过几秒后,她道:“你吃饭了吗?”
话一问出口便也后悔了,只因他不可能还没吃。
“还没。”
风清起身至厨房准备碗筷。
“请用。”她将已添好的粥同筷子放到他的面前。虽惊讶他尚未进食,但她还晓得怎么动作。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一同吃着早餐,谁也没对谁开**谈。
唐萃萃和白慈幸走进厅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彼此对看了一眼,唐萃萃开口道:“风清,你等一下和少凌一起上学,他要报到的班级是”转头用眼神询问白慈幸。“一年十班,你要好好照顾他哦!记得找时间带少凌逛逛校园。”
风清放下空空如也的碗,看向母亲——
“少凌?”一脸纳闷。谁?
唐萃萃用下巴朝这在吃饭的席少凌指了过去。
白慈幸看见风清皱起了眉头。“风清,先谢谢你了。”深知这会是个苦差事。
“白姨,你别这么说。”她其实只是怕和他处不好。
“我吃饱了。”席少凌朗声道。“走吧!”率先朝门口走了出去。
风清怔愣了会儿,拿起了书包。“妈、白姨,再见。”跟上他的脚步。
看着风清离去的高挑背影,白慈幸有感而发道:“风清真是坚强又早熟。”
唐萃萃心疼道:“我可从不要她坚强,自从拓人走后她安静不少,我怎么不知道那小家伙一心要自己快快长大,好为我分担些什么”见白慈幸一脸与她同愁的表情,唐萃萃一转语调:“你看,明明我就有能力把我和她养得好好的。”
白慈幸笑了。“是呵!人家现在可是鼎鼎有名的插花大师呢!”
唐萃萃回以白慈幸一笑。“这不是多亏了你。”又想到什么似的:“不过你刚刚说到早熟,少凌那孩子才早熟吧?”那神态不该属于一个高中生。
白慈幸难答腔,只因其间缠绕了太多因果,只能言及其它。
“刚刚看见他和风清一起吃饭,我真是吓了一跳。”她回应唐萃萃不解的脸道:“那是他从昨晚到今天第一次进食。”继续回答唐萃萃脸上表露出的讶然。“他说不用餐就是不用餐,你看他那样子也该知道谁都没办法勉强他,慕华气极了也拿他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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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在海明的校园肆虐,西风将银杏吹得澄黄明艳,片片小扇似的银杏叶乘风而降,宛若桃花源的落英缤纷之美,撩拨得海明的学子在下课钟响了都还不想回家,纷纷在银杏簇拥间留恋。
风清身子一弯,拾起地上的一片银杏叶,捻住其叶柄处,转啊转的。
“你看,真的很美,对不对?”问向身旁的好友。“秋天,真是很美的季节,熙枫的枫应该也红了吧?”
“你别把话题跳得那么快好不好?”单晓棠一脸受不了地看着风清。“我们之前在说那个男的,那个叫席席什么的?”
风清看着单晓棠一副等着下文的样子。“少凌。”
“对!”单晓棠击掌道。“你被他欺负了,你知不知道!?”单晓棠两手抓着风清的肩膀,慎重其事地问道:“嗯?那一向把你摆在第一位的萃姨去哪了?怎么这不晓得要拯救你!?这有,那个席家,那个席家也太过了吧!?你都发烧了这想继续麻烦你!你呢,也别老是闷不吭声,你就是这样不说话,大家都一副吃定你的样子!”单晓棠气愤得手都不禁往腰际叉,白皙的心型脸蛋扑了两朵绯红。
“晓棠。”风清笑了。她真的需要一个像晓棠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总让她感到朝气和温暖。“你真的好可爱啊这个给你。”风清抽起单晓棠书包中的一本书,将手中的银杏夹进书页中。“就当你这么护卫我的报答。”将书放了回去。
单晓棠愣愣的。“风清,你别老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吗?”那她这样气得义愤填膺又是何必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和席家的渊源”话里透露出淡淡的无奈。“反正,我和他的交集也只有现在,不要紧的。”过了就算了吧。
“现在?”单晓棠单挑起一眉,嗤之以鼻:“我可没有你的自信!”
“我只是不愿意想太多。”
“我看你根本没有想——”单晓棠未完的话因风清突然停下的脚步打住。“你停下来做什么?前面有什么好看的吗?”她顺着风清朝前方定住的视线看去。
“是他。”风清怔怔地又举步向前,心底为那乍然出现的身影闪着疑惑。
单晓棠很不解。“唼!风清,你怎么愈走愈快?”害她也要跟着加快步伐。
没多久。“你来了。”倚在校门门柱旁的席少凌抬眼看着方停歇下来的风清。
风清微喘着。“你怎么会在这里?席家的司机没来接你回去吗?”
“他还在那里等着。”不过,司机来接他回去和他是否要回去是两码子事。
风清顺着席少凌的视线看到了司机。“你不回去吗?”
席少凌斜扬起嘴角。“你要问就该问——我等了你多久?”
“等我?等我做什么?”
“等你好跟你一起走啊。”席少凌说得理所当然。“走啊!”手一扣,就要将风清拉离开。
风清抽回自己的手。“等等。”对他前进的方向和司机所在的位置相反感到奇怪。“你不搭你家的车吗?”
席少凌将嘴一撇。“我以为我表达得很清楚。”
“司机开空车,回去怎么交代?”尤其目前这个时期,如果司机真的开空车回去,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席少凌耸了耸肩。
风清心底明白他是不会搭席家的专车回去了,于是移动脚步,往司机的位置前进,想要告知她将与席少凌同行一事,好让他能回府交差。
等到风清一离开后,席少凌不耐地看了单晓棠一眼:“你看够了没!?”
索性将眼睛合上。今天他的眼睛已经被大家盯了一整天他已经受够了。
“风清。”单晓棠对折返的风清唤道。“这漂亮的男生是谁啊?”一脸的兴味昂然。“他的眼睛是灰蓝色的耶!真是酷!”眼珠转了一圈:“不过脾气不太好。”又无所谓地一笑。“但他的外表可以弥补这个缺憾。”
风清听着单晓棠的话,不免有点紧张地看向席少凌,怕惹他不愉快,但只见他依旧一副假寐的样子。
“他就是”有些犹豫。“席少凌。”
“席少凌?”单晓棠不敢置信地指着那假寐似的人儿。
见风清点了点头。
“席少凌!”单晓棠依然指着他,而力道却重了不少。“呵!果然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也不管席少凌是否搭理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来这里干嘛!?要是找风清就不必了!装腔作势个什么劲啊!你都害得风清感冒发烧了!”她一面说一面挥开风清制止她继续说话的手。“风清,你干嘛?你让我说!这人,得趁早给他下马威才行”
“少在那儿鬼吼鬼叫的!”席少凌轻轻地掀起眼皮,不带善意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单晓棠,眼睛睨得很挑衅:“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像是要一字字敲进她心里般。
风清急着安抚被席少凌惹得更怒的单晓棠。“好了、好了,你这是在做什么?”深怕此情此景一发不可收拾。
“我这是在做什么!?”单晓棠将怒焰转至风清身上烧。
“好好好,我说错了”风清觉得头疼,后悔极了告诉单晓棠谁是席少凌。
忽然“碰”地一声断了风清的情绪,她寻向声音传出的位置——
“你怎么了?”风清连忙至突然晕厥过去的席少凌身旁,她跪着,微微搀扶起他,将他的头放置在自己腿上,手拥着他的脸。“好烫!”手依旧探着他的体温。“晓棠!”风清对吓愣的单晓棠说道:“你赶快去手语社社办找导师!她现在会在那边!”
话毕就见单晓棠往校园里跑去,风清缓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席少凌身上,又将自己发冷的手往他的额头放去,望能降低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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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夜已泛着冬的冷调。
“他怎么了?”唐萃萃问着方进屋的风清。忧心正昏睡于己家沙发的席少凌。
“他发烧到四十度,吊点滴后,烧退了不少。”一切幸好有老师的帮忙。
唐萃萃震惊不已,手立即覆上席少凌的额头。
“还烫着呢!”锁着眉头。“怎么把他带回我们家?你白姨知道吗?”
风清摇摇头。“医生说,应该是因为延误就医,所以才会发烧得这么严重。”又解释:“他也淋了那场雨,应该是昨晚就发了烧,不过他好像没把身体不舒服的事跟白姨他们说今天他还等我下课,说是要跟我在一起,之后就这样了我想我想他应该是不想回席家吧。”
唐萃萃松了眉头。“这孩子昨天淋了那场雨,也不吃晚饭,本来早餐也是没吃的,这样怎么不会病得更严重?了解了缘由,也放心了些。“他真是倔你想得没错,他应该不想回席家。”他还不晓得如何面对吧?
“倔”风清看着席少凌的睡容,不清楚心中正起的躁动是为了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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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萃萃小心翼翼地将席少凌安置在风清的床上,又将冰枕枕着,安妥一切。
“真的没问题吗?”轻声问着风清。
“我要准备明天的考试,可以一边看着他,再说你明天也要到花坊上班,若熬夜照顾他,你会太累。”由她来照料是比较适切的。
“你书读好就来我房里睡,记得把我叫醒,再由我来看着他。”唐萃萃捧着风清的脸,吻了她的额。“亲爱的,晚安。”
“妈,晚安。”风清吻上唐萃萃端在她脸前的额。晚安吻是她们母女的习惯,自从风拓人走后她们必须更亲昵,来确定彼此的存在。
唐萃萃在探了探席少凌的体温后离去。风清在唐萃萃离开后,将房里的灯光调至昏黄,便举步到睡着的席少凌身旁,趴在床畔,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他。
她轻理着覆在席少凌额上的发,将它们全拨至一侧,露出饱满的天庭,深黑的双眉扬在高高的眉骨上,双眼闭成了两道好看的弧度,一对又浓又密的眼睫毛令他的眼睛更不客人忽视;鼻梁挺得不像话,鼻准头呈鹰勾型;一道好看的唇正鲜红着风清不得在心里承认,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看着现在的他,看不见他那双灰蓝色的眸子。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是教她心惊的她和他第一次相遇是在那场雨,那场雨模糊了他的脸,脸都模糊了更遑论他的眼睛,在真正看到他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时,她想到了那件灰蓝色的格子衬衫,其实那场雨也有着灰蓝色深郁的味道。
他真是倔风清的心里正回响着母亲在客厅说的话。
现在的席少凌总让她联想到自己,因为他们都和妈妈相依为命,但他现在失去了妈妈,而她曾经失去爸爸。不可否认的,她若有似无地感觉得到他的痛,但她并不乐见于此他们还很陌生,但情绪却太深了。风清浅浅地叹息。
又端详席少凌一会儿后,拿出耳温枪量了他的体温,对上头显示的温度感到满意,她轻轻拭去了他险上、颈间渗出的汗水,再将被子盖妥,便开了书桌上的台灯,熄了原来呈昏黄的灯光,开始为明天的考试作准备。
夜更深了悄然间,床上的人儿有了动静。
“咳”席少凌眯着眼,等待视线适应光,微微动了动有些发僵的颈子,隐约知道自己的病症已消退不少。很纳闷自己身在何处,他扫了一下眼前所在的空间,清楚地明白他不是在席家,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寝居。他试着撑起身子端坐,让自已彻底看清楚整个空间。这是一间很简单的房间,没有零碎的摆饰或布置品,但只要是在这个空间的东西就无一不符合一种风格——简单而具风味,也看得出房间的主人很爱干净。末了,他的视线停在一件挂于置衣架的灰蓝色衬衫上,他微微勾起嘴角,有些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他看向光源,是从扇屏风透过来的,他掀起棉被下床。眼睛瞥到置于地板的蓝色拖鞋,他看了会儿,将它套上,举步绕越过屏风,就见风清正趴于书桌。
席少凌走近风清,看着摊开的书及未套上笔套的笔,显然她是读书读到睡着了。他侧着头看风清,她睡着的面容很详适,手一动,解下风清东起的长发,乌黑的秀发立即摊在风清的背心,他伸手将落于风清脸际的发丝往她耳后塞去。
风清的眉轻扯了一下,微掀了眼,朦胧中好像看见了那双灰蓝色的眸子。
果不其然,而说没骇着是骗人的。
“你”终究还是把纳闷的心绪硬是压了下去,要自己别多问。“醒了。”端坐起身,抹了抹脸,发觉席少凌犹是看着她,决心不去理会。“你好点了吗?”心底犹豫要不要将手搭上去他的额。
“嗯。”他抓起风清的掌,将她的手心覆在自己的额上。“你的手很冰。”
风清打了个喷嚏。“是啊。”起身。“我去拿耳温枪,确定你退烧了没。”
他跟着风清的脚步,绕过屏风,走到她的床,风清从矮柜上拿起耳温枪。
“来。”量了他的体温,看着耳温枪上头显示的温度,她对席少凌露出笑意。“正常。”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你也该量一量,你也正生病。”刚刚还打了喷嚏。
“不用,我退烧了。”
席少凌将风清按坐在床上,从她手上拿过耳温枪,只手将她一边耳际的发塞到后头去,量了风清的体温。“正常。”他对风清露出了微笑。
看着那笑,风清愣住了原来他也会有这种笑容。
“怎么了?”席少凌不解风清的反应。
风清摇了摇头,不多作解释。“嗯?”风清意识到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对劲。
不理会风清眼里欲藏的讶异,席少凌道:“风清,是我解下了你的马尾。”
风清?虽然她不认为席少凌要以姐字辈的称呼来称呼她,不过听到小她两岁的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心中这是不免感到奇怪。而他。唤得太理所当然。
“我叫你风清,你觉得很奇怪吗?”席少凌的笑,有点儿衅味。
风清的头又觉发疼,眼前这个席少凌让她想到那场雨中的他。“这好。”
“还好?”席少凌思量了会儿。“那就是你接受了?”
“嗯”其实也无不可,况反她不认为席少凌是那种会尊重他人意见的人。
“风清。”
“嗯?”
“风清。”
“嗯?”
席少凌笑了。“你话很少,也不好奇”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是吗?”她其实只是不愿意主动靠近,不想涉入太多。
“嗯。”席少凌在静默久久后,道:“跟你讲秘密。”
风清讶然。“秘密?”这样的话从他日里说出像说笑,即使了解不深,但她有感觉他不是个会对人说秘密的人。
风清想瞧瞧他脸上是否带着常有的戏谑表情,却只见认真。
“怎么?不敢听?”席少凌将眼神瞟向风清。
风清的心里正拉起警报,她怕听到他的疑惑、不为人知的。她想和席家保持距离就不该知道这些,而他是席家人。
她明白,拒绝聆听的话一出口,他会受伤,她也就触及不到她不顾触及的。
“你”但面对这样的席少凌,她说不出口。
席少凌眼里映着她犹豫的脸庞。“我很高兴在这里醒来。”话依旧不顾她意愿地说出口。“可能是因为我生病了吧?”席少凌微微勾起的笑像在自嘲。“因为我生病了,所以才会想跟你说这个,不是有种说法吗?叫‘生理影响心理’。”虚弱,于是不够坚强。“但你藏了很多话,这是你根本就不愿意跟我说?”
“不是。”话一出口风清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应该要点头的,头一点,就一了百了,她又会和席家离得远远的。风清看着他流露出满意的笑,禁不住懊恼。
“为什么你一脸懊恼?”
天都表现在脸上了。“没什么。”
“没什么!?”席少凌哼了声。“就说你藏了很多话。”
或许无法做到不因他而左右,她可以开始学着和他毫无保留地交谈。“只是觉得你不太好相处。”就当他需要一个姐姐吧需要一个席家以外的亲人。
“喔?”席少凌无所谓地应了声,不甚在意。“这就是你藏起来的话?”
他真的很不好相处话都说得让人很难接。“算是吧。”
他显然很不解。“好不好相处是这么重要的事吗?跟我相处,很难吗?”
应该说是不轻松吧。”
“你觉得跟我相处不轻松?”他看了风清点了点头后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是吗?风清觉得他这个人不是因为年纪尚轻就是天生目中无人,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思考逻辑?但她发现自己已经很习惯跟他对话的无力感了。
嗯哼。”她觉悟了——要跟他和乐相处,调整自己远比改变他容易多了。缓缓开口道:“你今天发生的事,我妈妈已经告知你家。”她平静地看着他,猜想他的反应。
“你家?”席少凌的语气淡漠到不可闻。
风清明白他并不认同。“你家。”她轻柔又肯定地重复。“你总要习惯的。”
席少凌打从心底排斥这种说法。“哼!”“我猜想你应不愿意回你家”她不理他警告式的眼神。“所以带你回这里。”
“我是不想回席家没错。”席少凌清楚地让风清听到他讲了什么。
风清不怒不恼,因为她清楚这不是一时就可以改变的,而其间还有太多她不了解的情怀,她没有立场置喙,仅能就必须阐述的开口。“但他们很担心你。”
“不需要。”
“还是担心了。”风清接着说:“所以明天一早会送你回去。当然。之后你要怎么面对他们是你自己的事。”
席少凌满意风清的分寸,于是同意这样的安排。“好。”
“或许嗯”风清很犹豫。
“你说。”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
“或许我不该说,我并不了解什么。”
“你说。”
“或许”她不晓得自己到底承不承受得了他的反应。
“你说。”席少凌有点不耐了。
“或许你该试着跟他们相处,嗯互动。”
果然。他走至窗边,让凌晨的凉意将自己扑满身。“咳!”天是活般地黑。
“你在做什么?”风清皱眉,快步走至窗边想要将窗子合上。
“一下下就好。”席少凌止住风清合窗的动作。
他看向那无穷尽的黑。
“风清,试着跟他们相处?相处也要‘试着’?他们是家人吧?但我的家人一直就只有妈妈而已,其实我也不了解什么,只是我是和妈妈一路生活过来的,看到他们——那个叫席慕华的爸爸、白慈幸的阿姨、席璇之的哥哥,我只会本能地这样反应。”她的意思,应该是教他违背他的本能吧?
风清和他一同受着袭来的冷意,眼睛却没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他心底最真切的感受。
“我只是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我想,你妈妈也会这么希望,而她把你交给了席家,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在这世上除了她之外还有呵护你、爱你的人。”犹豫了下道:“我的爸爸在八年前离开我,而我现在这能好好地活着,就是因为我看到了这世上还有呵护我、爱我的人。”
“那个人是你妈妈吧。”席少凌心里为着风清突来的消息吃惊,但这不是为此特别表示什么的时候,所以他选择静默,久久才开口道:“风清,你知道吗?或许你现在能活得好好的,不是因为这世上还有呵护你、爱你的人,而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你呵护、你爱的人。”
风清听着他的话,心不太好受他的意思是,这世上,她还有珍视的妈妈,而这世上,已无他珍视的人吗?但人总是要活着,即使没有了支持自己的力量。“但你还是活着啊!不要让自己孤孤单单的,就算是为了自己”
“为了妈妈,我活着、我进到席家。”席少凌将视线从黑穹拉回,看向风清。“为了自己,我是该好好活着。”那眼神专注得让风清无法动弹,她仿佛看到一种珍视,只是仿佛。席少凌勾起一个浅笑。“你说的我懂。”
将窗子阖上。
“就先这样吧!”率先走回床畔。“啊”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睡觉吧。”他钻进被窝,迟迟见风清没有动静又道:“怎么这站着?不困吗?赶快来睡了。”
风清吃惊于他的话。“我们一起睡,那张床?”
“怎么了吗?”
他一脸自在,风清心里却泛着怪异。“不太好吧?我想我还是去跟我妈妈睡。”
“你在扭捏什么?”席少凌失笑地看着她。
“男女本来就该有所分际。”风清不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是扭捏的表现。
瞧她说得像个小老头似的。“具”席少凌耸了耸肩。“我保证我不会对你怎样。”如果她想要听的是这个。
“你”风清正思索着该怎样让席少凌明白自己的想法。
席少凌见风清还是想坚持立场。于是道:“你不怕你这样走进你妈妈的房间会把她吵醒吗?”
风清微微颦眉。“我妈妈很浅眠。”妈妈身兼职业妇女和家庭主妇的角色相当辛苦,她最不愿意的事就是打扰妈妈休息。
“那就是了。”席少凌不再理风清,合眼入梦。
风清看着席少凌安然地躺于床的一侧,心中还是不够坦然一起睡太亲密了,或许她还是该去和妈妈睡。
一直没感到床的波动,于是他睁眼,看到一脸犹豫的风清。“又怎么了?”
他那质疑又不耐的神情教风清二话不说地上了床别想太多了。
“晚安。”话一说完就立即阖眼,看都不看席少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