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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刘义方的病神奇的恢复,佟氏将其归功为钟御医的妙手回春。
小姚氏精挑细选了许多补身子的食材不断送去方伯府,直到后来被刘玉洁告诫才就此罢手。母亲疼爱女儿天经地义,但若总这样不免让方伯府觉得好似亏待了刘玉冉,他们又不是供养不起一个孕妇。
方晓恒是悔不当初,再不敢与刘玉冉说一句重话。曾听人说过孕妇火气大,所以一向柔和的冉娘才在那日雷厉风行吧?其实他很喜欢她强硬起来的样子,那日生气只不过是恼羞成怒,原以为她误会自己与花溪然后吃醋,他再趁机道歉冰释前嫌,不成想醋没吃成倒被他气晕了,险些累及腹中孩儿。
待确认刘玉冉身体无恙,睡饱吃好之后,方晓恒努力让一贯冷峻的的自己换上温和笑意,整了整衣袍迈入屋内。
白荷正在软声细语的与刘玉冉说话。
梅妆则服侍刘玉冉喝水。
抬举听话懂事的就能狠狠打压不安分的。这是洁娘那日在勋国公府教她的方法,刘玉冉暗自冷笑,花溪竟敢用软钉子碰主母,那她便抬举白荷甚至红荷绿荷什么的,想跟主母斗,先排队斗倒这些数也数不完的女人吧!
“如此,阿姐便可高枕无忧,坐山观虎斗。”洁娘笑嘻嘻对她说。刘玉冉回过神,很给面子的应了努力讨好的白荷。
“在说什么笑话,让我也听听。”方晓恒腆着脸凑过来。
刘玉冉抬眸,对他的一腔怒火早就因腹中孩子化为乌有,心情一好便也懒得再与他计较,说话的语气又回到了从前,甚至眉宇间还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喜色,“自然是白荷姑娘口舌伶俐,想来也读过不少书,竟知道这么多典故。”
白荷俏脸微红,她自小陪在二爷身边,做了不少红袖添香之事,自然懂一些学问。方晓恒尴尬的笑了笑,示意白荷下去,白荷乖巧的应诺。
他走过去坐在冉娘床边,见被面上铺了好多小衣裳,可爱的令他心头一暖。
“冉娘想要个女孩还是男孩?”他问。
“男孩。”
男孩与女孩本来没分别,可在这世间……为了站住脚,女人就像那生蛋的母鸡,必须生到婆家满意为止,如此倒不如一举得男免去后患。况且她还有个私心,舍不得女儿受自己受过的苦。
“男孩消耗多,那你可要多吃些,莫再控制食量。”方晓恒柔声道。当他发现瘦弱的冉娘经常控制饮食时大为惊讶,又想到如今盛行的楚宫腰……不吃少点确实难以维持,可是吃这么少,他看着都为她难过,便随口胡诌太瘦的女人不容易生孩子,她竟当真,渐渐增加食量,总算养出了一点肉,凑巧的是他与她的孩子也突然降临。
多吃点果然容易怀孕。刘玉冉莞尔一笑,这一笑竟让望着她的方晓恒呆住,心中一漾,含情脉脉握住她的手,殊不妨那手一缩,自他掌心离去。
“婆婆说我有孕在身,以后不能再伺候夫君。”刘玉冉将手缩在袖中,柔声道,“还请夫君体谅。”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刘玉冉将与他分房而睡,刚开始他感到难过,但又怕年轻气盛的自己不小心弄伤她,只能答应。反正最多两个月又能搬回来,听说坐稳胎像的妇人跟夫君行那床笫之事都没问题,何况只是躺在一起睡觉。
两个月之后刘玉冉还在孕吐夜里又睡不好,梅妆与兰香寸步不离守候,大家都劝方晓恒别搬回来,既影响孕妇休息又影响自己,他只好按下思念,听从吩咐,同时惊觉有件事还没说清楚。
那天他气喘吁吁跑回她的小院里,示意婢女不用通报,满心忐忑的来到东里间,刚要掀帘脚步不禁顿住。
“奶奶,花溪现在老实多了,见到奴婢居然叫姐姐,从前那可是妥妥的主子架势啊!”梅妆小声嬉笑,但方晓恒乃习武之人,听的很清楚。
“你个促狭鬼。”刘玉冉娇嗔,“那是个糊涂的,她以为自己是谁,仗着二爷三分宠爱便与我叫板,二爷又不止她一个女人。”
“奶奶说的是。想伺候二爷那也要奶奶赏脸,对奶奶不敬便也没了伺候二爷的福分。”
两个女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一阵,好不得意,方晓恒立在屋外却觉得有点寒冷,他一直都知道冉娘不喜欢他,但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清醒,不过他不怨她。她也只是任由别人摆布的小女子罢了,为了主母的位置,为了孩子,为了以后能活得好一些,她走的路与他的母亲、姨母、姐姐都没什么分别,可是他为何这般的难过?
翌日,方晓恒将伺候过自己的两个女人悄无声息的打发,一张卖身契加二百两白银,愿意走的有马车相送,不愿走的可以去方家的田庄养老。
听得这个消息时刘玉冉暗暗诧异,但很快又因一些琐事将之抛诸脑后。如今她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呵护腹中孩儿,哪还有心思管方晓恒要什么女人不要什么女人。小姚氏也一再的告诫她大度,孕期之中千万不要将夫君放在心上,更不要为了争宠强行与夫君同房,后果得不偿失。而且男人的心理不同于女人,这天下只听说有女人空守闺房一辈子,哪有男人一个月不沾荤腥?
男人啊,她想到阿爹,那么那么的疼爱大姚氏与洁娘,但依然不妨碍每个月去阿娘屋子里睡一晚或者去两个通房屋里睡几晚。女人对他们而言就像各种不同的珍馐美味,最爱吃鱼翅,可天天吃也很腻,隔三岔五便搭配点其他小食人生才更惬意。
刘玉冉叹了口气,阿娘是阿爹的搭配小食,作为主食的大姚氏其实也不比小食幸运多少。
大周十八年夏六月初五,永州城外的六个县受暴雨侵害,熟透的麦子还没等晒干便烂透了,饥荒一片,大量难民涌入永州城,城内治安状况严重混乱,为此永州知府下令关城门,拒绝接收难民。
永州以南近几年出过几场匪患,有些贼寇逐日渐成气候,难民无处可去便落草为寇,如此一来,声势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壮大,终于引起朝廷重视。
元德帝授沈肃为剿匪总指挥使南下平乱,剿匪就是要打仗,打仗哪有不流血,接到消息的刘玉洁心慌意乱,却被沈肃笑话了半天。
身为沈家的嫡子他的哥哥在关外面对魁梧强健茹毛饮血的蛮夷都能游刃有余,他若连一群乌合之众也收拾不了岂不令人贻笑大方。
“那些人也许是乌合之众,但你从未打过仗这是不争的事实。”刘玉洁哪里能安心。
“圣上执意削减右派势力,便扶持左派年轻子弟,况且岳父还在永州,我去了岂不更令你放心?”
刘玉洁含泪点点头。
时年八月初六,匪患被清缴,沈肃低调的班师回朝。
九月,潼关闹匪患,劫走安西的军粮,元德帝盛怒,誓要将这匹到处流窜的乌合之众撕个粉碎。
只甜蜜了短短两个月的夫妻俩自七月分别至腊月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不到三。刘玉洁感到说不出的惶恐,前世她从未听说过沈肃有剿匪的经历,也将这疑惑告诉过沈肃,他只淡淡一笑,“今生并非前世,岂能事事都一样,你切勿过于依赖这种‘预知’。”
心里却不敢告诉她,因为这一世最大的变动是韩敬已啊。
沈肃并不认为这只是简单的争风吃醋,毕竟匪患有限,凭借这个分开他与洁娘起不到长久的效果,恐怕那个人想要的是他的命。
安喜殿中的韩敬已放下书册,笑道,“他这般有才能,自当为圣上效力,打完南边打西面,用不了两年或许还能带兵出征讨伐蛮夷。”
观言含笑称是。
命不好死在征讨途中也是常有的事,运气好过个十年八年回到家中,说不定刘玉洁都生了三个姓韩的孩子。
不过,既要他出征,便没打算给他活命的机会。
蛮夷……七牌令……控鹤楼,韩敬已在心里喃喃自语,这一世我们换个玩法。
刘玉洁!
他在孤冷的漫漫长夜思念,她怎能与沈肃恩爱缠绵呢?
他已然分不清对她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自从韩敬已从芍余带回一名美貌女子,一向注重养生的元德帝渐渐放纵起来。
据说此女能歌善舞,被承易郡王买下以供消遣之用,孰料竟入了元德帝的眼,此后日日欢歌,虽身份卑微只及采女,但流水般的赏赐就连一向得宠的柔妃也不敢有非议。
说白了,女人的体面还不都是靠男人,男人给你,你就尊贵无比,男人不给,什么名头都是虚的。这位姬采女一时风头无量,搞得御史想参她祸国妖姬,但元德帝不曾因为她迟上半天早朝,想骂她无视朝纲,妈蛋的她就是个采女,看见稍微有点等级的就磕头,不曾恃宠而骄,平时闭门不出,想犯点错都难。
她唯一的错就是元德帝总是过去临幸她以及赠送她大量珠宝,这也是任何一个男人讨好女人的常见现象,忠心耿耿的御史们不想抓着这一点让元德帝不开心,因为元德帝是他们的主子,被揪急了可能会让他们不开心。
于是大家很委婉的劝诫元德帝要雨露均分,于是元德帝均分了,去各位妃嫔那里走个过场,过后依然找姬采女。
姬采女痴迷道教,酷爱炼丹,一身水润的肌肤保养的让人忍不住掐一把,刚开始元德帝还不以为意,经不住姬采女软磨硬泡尝了一次丹药,果然神清气爽,而一直试药的内侍更是越来越壮实,连哮喘的顽疾也不知不觉痊愈,令人称奇。
时年腊月,边境雪灾成患,冻死无数牛羊,饿急眼的蛮夷人不断骚扰边境,烧杀抢掠,最耸人听闻的是居然将小孩和女人用火烤了吃,这在文明盛世的大周人听来简直三观碎裂。
沈肃的二哥沈濂匆匆奉旨北上支援长兄沈恭平乱,而此时的沈肃正在西面与层出不穷的匪寇较量,一路势如破竹,然这股力量仿佛早有预谋,一旦爆发便进退有序,攻守自如,打不过就逃,躲两日又出来,被抓就投降,释放之后立刻反扑。沈肃废除不杀俘虏的恩令,逮一窝宰一窝,手段血腥残酷却及时有效的制止这种日渐失控的局面。
雪花旋舞一片安宁的长安城,刘同川出任潼关凉城盐引司使,消息传出不久,刘玉筠自愿入东宫,被封为良娣,看得出太子很喜欢她,册封当日大摆筵席,说是大摆其实也就是邀请良娣的亲朋好友以及愿意给良娣面子的世家女眷,正儿八经的诰命夫人断然不会出席,否则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但勋国公府女眷肯定要前去,除了即将临盆的刘玉冉例外。
席间小姚氏与刘玉洁谨遵刘涉川教诲,始终与太子一党的各家夫人小姐保持得体的距离,用实际行动表明刘家长房只做纯臣。
宫殿琴音鼓乐不断,窈窕的宫女端着美酒佳肴或是鲜果糕点不时出入,殿内温暖如春。
宴会结束又有听香楼的名角表演,小姚氏与妯娌坐在一起契阔,刘玉洁听了一会子戏曲,甚为无聊,她一向不爱这个,只喜欢家里红梨堂的杂耍表演,无奈长辈们很喜欢,且大有越聊越热络的趋势,她只好耐心陪坐在侧。
直到刘玉絮走过来。作为同族姐妹,不管平时相处如何,此时过去陪新娘刘玉筠说两句话都是为彼此长脸的事。
有人为三餐发愁,有人为生活奔波,而有的人锦衣玉食却甘愿委身做妾。虽说良娣只比太子妃低一等,但妾就是妾,连件正经的红衣裳都不能穿,而刘玉筠最喜欢的恰恰是红色。
对于刘玉筠的选择,刘玉洁不明白,但一想到她的为人,瞬间对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良娣在西竹殿,有引路内侍与宫女在前,她只需跟过去走个过场,也算全了姐妹之名。出了宴殿寒风扑面,穿过游廊步入殿内才渐渐暖和起来。
一个披着玄色狐裘披风的修长身影如玉般笔直的伫立殿中央。
侍卫不像侍卫,太子不像太子,这里怎会有外男?
刘玉絮瞠目,“那是何人……呃……”她抬起的手又垂下,悄无声息歪向刘玉洁,却被身边的内侍架起,内侍与宫女垂眸拖着刘玉絮匆匆离开,任由刘玉洁上前追赶!
“放肆,你们竟敢……”刘玉洁呵斥的话卡在喉咙。
韩敬已掀起狐裘风帽,露出一双夜幕般的眼睛,“我敢做的事比你以为的要多。”
救命啊!
刘玉洁转身就逃。
他立在原地冷笑,“刘涉川还在永州城,听说被灾民堵在府衙不敢出来,哦,沈肃在西面平乱,可能要顾不上南面了。”
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她的脚步果然一顿。
“如果赈灾钱粮慢上两天,灾民不满意会不会再砸一次永州城门?剿匪的将军万一照顾不周刘大人会不会有危险?”他低低地笑,任由刘玉洁转身朝他扑过来,却抢先握住她纤细的玉颈,一扯一拽,狠狠抵在朱红色的廊柱上,“怎么?你要跟我拼命,打的过我么?”
她面色惨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那握住脖颈的火钳般又硬又烫的手指旋即松开,韩敬已面容阴沉,但钳制的力道已经改为缓缓抚/摸。大口大口的喘息,刘玉洁仰首平静的瞪着韩敬已,眼角泛红。
“都是……你干的对不对?”她问,其实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韩敬已唇角一勾,“有证据吗?”
“当然有!找到它只是时间的问题!”
哦,那你慢慢找吧。
他俯身靠近,近到每说一句话都有火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你觉得沈肃和刘涉川,哪一个先死比较好?”
当然是你先死比较好!!
挣不开躲不掉,怀中人用力扭肩,韩敬已神色如常,只需稍稍用力就将她压制在胸口,方才安静下来。
她不是小女孩,知道这样的挣扎并不能使自己解脱反倒会因身体的摩/擦令他产生快/感。她忍着鼓鼓的前襟被坚硬碾压的痛楚强迫自己安静,直到他稍稍放松。
“韩敬已,”刘玉洁任由他若有若无的轻啄耳珠,嗤笑,“既然你我能重生便证明苍天之上有神佛,杀了那么多人你就不害怕吗?”
“你相信惩恶扬善?”韩敬已挑眉捏起她下颌,“所谓的惩恶不就是打击坏人,其中的惩必然残酷,那么我替神佛惩罚一下沈肃和刘涉川有何不可?”
“那该由谁替神佛惩罚你?”刘玉洁无比认真的问。
自然是你啊。韩敬已笑,拥住她在空旷的殿内转了一圈,猖狂道,“陪我睡一觉我就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