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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苏嬷嬷还没有回来,水玉也只好自己动手做羹汤了,毕竟外头也冷的很,马车也少了张伯驱赶,就是到镇子上去找个酒楼用饭,也还要吹一阵的冷风,实在是很不明智的选择撄。
所以倒不如,她自己动手做来吃。
反正也不是没做过的事情,并不担心手上生疏,根本做不成东西来。
到底是昨晚就熄了火的,现在厨房都是一样的冷冰冰,水玉乍进厨房,便往灶门前走去。
生火肯定是要先做的了,好歹前世外战经常野营,起篝火已经是家常便饭之事,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并没有什么难度。
没曾想,她刚要动手捞起灶前的材禾,却被一双漂亮的手生生制止偿。
偏头一看,她见云颐正一脸希冀的望着她,就像求战的将士一样。
“还是让本王来吧,这样的粗活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做?”不管她答不答应,云颐先将材禾捞进了自己的手里,抱着一堆幸好已经被张伯劈好的材禾,扭身就大刺刺的往灶门前坐下,准备生火。
水玉则耸了耸肩,一副看好戏似的眼神,瞥了一眼云颐后,便自顾的开始另外的活计。
淘米、洗菜、切菜……一大堆的事情。
纵然这世不是第一次动手做饭,可这么冷的天儿,这么冷的水,这样一番事情下来,双手都给冻得通红,僵冷的不行,累的也是够呛。
不过她倒算是好的了,比起她,云颐那才是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不愧真是天生含着金汤匙诞生的金贵王爷,就是一个小小的生火,却把他弄得着实的狼狈,半天烧不着材禾也就罢了,还弄得满脸的锅底灰,满身也是灰烬,好好的一身华服也这里扯坏了,那里破损了,简直就像被土匪打过劫一样的落拓。
水玉见他那张花猫似地脸,一双被烟雾熏得泪水迷蒙的眼睛,不由得想起了自家那个调皮的小桑榆,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再阴云密布的心情,在这一笑过后,都情不自禁的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见她笑的高兴,云颐恼火手里就是不着的材禾的郁闷心情,也像被感染了似地,顿时轻快了起来,咧嘴跟着傻傻的笑。
不想他越是如此,样子就越是滑稽,就越是惹得水玉捧腹。
这般笑闹下,几乎是在一个时辰多以后,两人的成果才得以出锅。
复杂的菜式,水玉肯定是不会做的了,就着苏嬷嬷囤起来的蔬菜肉食,就做了一些简单的小菜。
肉末茄子,鱼香肉丝,冬笋鸡丁,白菜豆腐。
简单的四个小菜,却已是将她累的不轻。
两人也是饿的狠了,四个小菜都懒得端上堂屋里的餐桌,就直接搁到了厨房里的小桌上,然后开吃起来。
说来,这饭是糊的,菜也是有些焦的,两人都是如今人上人的人,却吃的狼吞虎咽,画面着实不大好看。
尤其是水玉,边吃,还要边忍不住的数落云颐,就跟平常一样喜欢在饭桌上教训两个孩子似地,“你说你,让你生火你半天生不出来,这好不容易生起来了吧,居然又烧的那般大,这不是让你烧房子知不知道啊摄政王爷?你看看,这一个个的菜,哪个不是焦的,哪个不是糊的?”
也亏的云颐不是以前那个老是跟她过不去的云颐了,不然依照云颐的火爆脾气,两人非吵起来不可。
但云颐毕竟是云颐,不是性子温吞柔和的子卿,被数落了也就认了,可是这入口的菜……
“别尽说我了,这菜不是咸的要死,就是甜的要死,喏,还有这个茄子,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啊,要辣死人的好不好?”云颐一副挑三拣四,很不满意的指着这个菜,又指指那个菜,得意的斜睨着水玉,“这总不至于,是我火烧的不好的缘故吧?”
挑剔完,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水玉见状,自是不满,赶紧把菜盘子都往自己身前扒拉,拿起筷子就拨开云颐的夹菜的筷子,气呼呼的冷哼,“不好吃,那就别吃了。找你的护卫,拉你下酒楼吃去。”
云颐不依,筷子绕过水玉的筷子,赶紧夹了一块冬笋,先吃进了嘴里,以免被夺,然后才吧唧嘴的替自己辩驳,“本王还不是为了怕打扰了你的清静,你都没带护卫暗哨在身边,本王哪里还能带过来?”
水玉听了,也不心软,也不可怜云颐,干脆捞起盘子,直把剩下的菜肴全往自己的碗里扒,横眉冷目的剜了云颐一眼,“堂堂一个祁国的摄政王,莫不是自己还找不着吃饭的地儿?”
明明是被奚落,云颐也不恼,更不觉羞愧,反倒笑嘻嘻的点起了头,“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本王,难道还不知道本王么。”
“……。”水玉郁闷,难道没人伺候就会饿死的无能表现,是很值得炫耀的光荣事迹?
见水玉扶额语塞,云颐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儿一眨,攸的站起身,趁水玉不备,干脆将水玉的饭碗都夺到了自己的手里,也不顾这碗是被水玉用过的,拿起饭碗就使劲的用筷子把碗里头的饭菜一味往自己的嘴里送,简直就跟饿死鬼投胎似地,真是半点的形象也无了。
这可是第一次同她一手合作做出来的饭菜,哪怕味道再差,也是用金钱和权势所买不到的,天下仅此一份,所以就算是和她抢,他也不惜惹她生气,也要抢来全部吃掉——
水玉见状,又气又恼,又是无可奈何。
云颐小人得志,粘着满是饭粒和油光的脸,冲水玉露出胜利的微笑。
水玉见他那摸样甚是滑稽,再多的气闷也都化作了一腔轻笑。
苏嬷嬷回来的时候,因为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又见院子和堂屋里没有了云颐的踪影,这才一回来,就径直往厨房里跑去。
苏嬷嬷也是这时猛地想起云颐这个金贵王爷恐怕还没用饭,就怕这金贵王爷是饿坏了,所以到厨房里自己弄吃的,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苏嬷嬷这个村妇出生的人,头脑自是十分的简单,一听到厨房里的动静,自然就会第一个想到这么个缘由。
由于担心云颐这金贵王爷饭做不成,反倒还会伤了自己,苏嬷嬷的走向厨房的脚步,就变得特别的急切。
没曾想,推开厨房的门扉一看,却见自家的主子,正和云颐这个金贵王爷在谈笑风生,似乎聊得很是开心的样子,自家主子频频展露笑颜,连眼角都带着笑。
苏嬷嬷微微有些愣了愣,因为她很少,见过自家主子这样肆无忌惮的笑容,好像所有的烦忧,所有的心伤,从来就不曾加诸过自家主子的身上一样。
就连卿公子在身边的时候,自家主子,也不会展露出如此放肆的笑容,何况这其乐融融的气氛让人怎么看,眼前的自家主子同云颐王爷,都像极了……打情骂俏的情侣。
念及此,苏嬷嬷目光有些微的闪动起来。
苏嬷嬷推门的动作有些重,何况她这个人吃的有些胖,故而,那样大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门前,自然一下子就吸引了水玉的目光。
水玉敛了敛唇畔的笑靥,对苏嬷嬷招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外头难道不冷么?”
苏嬷嬷即刻回神,微微垂下头连忙应着是,赶紧走进了已经暖和了起来的厨房,背后反手将门给关了上,随即迫不及待的关切上前询问水玉,“庄主,您没事吧?”
水玉把长凳子让出来了一半,让苏嬷嬷坐下,毕竟现在桌子下已经生了一盆炭火,苏嬷嬷往外跑了大半个通宵直到现在,一定早就冻坏了,自然要让她好生的暖和一下。
果不其然,当水玉去拉苏嬷嬷的手时,顿觉像是摸到了一块冰疙瘩,又冷又硬,令她心疼的忍不住指责了起来,“恁般冷的天儿,怎么出门就不带一个暖手的炉子。”
“庄……庄主,还是我自己来吧。”苏嬷嬷被水玉的动作弄的有些局促,虽然自家主子并非第一次如此亲切的关心自己,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子,但仍然令她有些不习惯的想要将自己那双冻得通红的双手缩回,心里总是担心自己粗糙的双手,会蹭坏了自家主子细嫩的肌肤。
水玉似乎看穿了苏嬷嬷的担忧,板着的脸瞬息柔软了下来,拉着苏嬷嬷粗糙双手的十指又不由得拽紧了几分,嘴角微翘,“放心,你的手再粗,也伤不了我的手的。”
苏嬷嬷拗不过,只好应是,坐到了水玉身边后,任由水玉给她揉搓冻僵的双手,双眼微湿。
自己的丈夫虽然当年为了保护两个小主子而被那些暴民打死了,虽然是对主子有恩,可这些年,主子半点没有薄待她和自家的两个儿子,该还的恩情也算是还了,可主子却并不这般想,反倒并非是将她和两个儿子当外人看,而是当亲人一般看待,从来也都没嫌弃过他们这些不懂规矩没什么用处的乡下人……
说到底算起来,反倒她觉得,自己更亏欠了主子多些。
云颐吃着碗里的饭菜,眼睛却盯在水玉为苏嬷嬷揉搓双手的一双玉手上,目露着羡慕的神采。
“庄主,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气氛突然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安静了下来,尤其还撇到了对坐的云颐王爷露出的羡慕目光,苏嬷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搅扰自家主子好事的搅屎棍,于是连忙找了个话题来热络气氛。
水玉半垂着长睫,认真仔细的替苏嬷嬷暖着双手,观察着苏嬷嬷手上的每一处红紫的冻僵处,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问题,“凌晨回的。你呢,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苏嬷嬷想了想,“我刚才同张伯去了添香楼,让楼里的人可劲儿的找您,没曾想,到郡主府去打听,却见郡主府已经是闹了个人仰马翻,司马官人和郡主还在打闹,唉……眼瞧着问司马公子和郡主是不成了,我们当时焦急的不行,幸而郡主府上的人说是看到了您被燕王带走了,我们这才……哎呀!”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苏嬷嬷痛呼了一声。
水玉连忙歉然的替苏嬷嬷揉起了适才不小心被自己走神捏痛了的手背,“不好意思,下手重了些,不要紧吧?”
说着话,抬眸关切的看向了苏嬷嬷,刻意的,将云颐那厢投来的骤变锐利的视线忽视。
苏嬷嬷不住摇头,“没事没事,庄主不用在意的——”
眸色一暗,水玉又垂下了一双长睫,嘴角不自然的上扬起来,将话题极自然的岔了开,“怎么,那两人还没闹够么。”
苏嬷嬷心思简单,很快思想也被带到了这个话题上,大概是想起了去郡主府时看到的光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还是庄主您看的真切,这郡主和司马官人啊,就是三天不闹上房揭瓦,五天不打架心里就难受,活脱脱的一对冤家嘛!瞧那郡主府里头给闹的,鸡飞狗跳的,里头的下人啊,连过路的时候,头上可一个个都顶了一只大木盆子呢,唯恐这两个祖宗,把什么要命的东西砸到他们身上去了。那场面您是没瞧见,可真真是壮观的乐死个人儿!”
“是么,那你去了一趟,算是大开眼界了。”对于那两口子的‘恩爱’套路,这些年水玉早就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了,再稀奇的景象要是到这两口子身上发生,真是半点也不会纳罕的了。
“可不是嘛!”苏嬷嬷不会大宅大院里的那些下人的那一套,想笑便是大声的笑,豪爽彪悍,半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那后来呢?既然嬷嬷知道了你们家庄主被燕王给劫走了,你们后来又是怎么做的。”
两主仆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气氛,又被云颐冷不丁的言语,给生生打了断。
水玉面色一僵,替苏嬷嬷揉手的动作也是一顿,半垂的长睫抬起,蓝眸一转,瞥向了对座的云颐,目光有些许的不善,丹唇抿的很紧,几乎要成一条直线,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云颐毫不示弱,与水玉就这样不相上下的对视着,目光非常的冷冽。
云颐不比子卿温柔,不会像似水的子卿一样,来用温柔包容和暖化水玉的心,为水玉擦拭伤口,给伤口上药。
云颐只会像火一样,办事干脆,风风火火,欲强则刚,一旦问题出现了,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将问题剥开,继而干脆的毁灭,直至烧成灰烬。
苏嬷嬷再怎么愚钝,现下看到这两人突然气氛的转变,和仇人一般的目光对视,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心里着急的暗忖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回答问题上,就变得吞吞吐吐,心不在焉起来,“本……本来我们是要去燕王府上直接要人的,但是张伯说庄主曾交代过,在外不能太过高调的暴露自己的身份,所……所以,先让添香楼里的探子安排去燕王府里打听了一番,这才听说燕王府那个神秘的贵客打伤了府上的神医,还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王府,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我们这才……这才觉得那人怕是庄主,于是,就回来看看的。”
听了苏嬷嬷这番话,云颐挑了挑眉,眼睛一眨不眨的对视着水玉,似笑非笑,“原来如此么。”
水玉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不然你以为如何。”
“难道打伤的不该是那个人?怎么就换成什么神医了。”云颐冷笑,唇含讥诮。
水玉面色一寒,眸光一利,“我要打伤谁,我要如何应付,那都是我的事情,跟你好像没有任何的关系吧?摄、政、王。”
云颐呼吸一窒,面色一青,说不出了半句话,只是死死盯着水玉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受伤。
水玉别开了双眼,不再看他,松了苏嬷嬷的手,攸的起身,转身离开了厨房。
望着她萧瑟而孤寂离去的背影,云颐万般的懊恼浮于面上,抬手咬牙就在自己的脑袋上锤了一下,“怎么又这样对她讲话,真是不长记性……。”
苏嬷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云颐自责的摧残着自己,她想劝,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再者,转念一想,这个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的金贵摄政王,到底是伤了自家主子心的人——
就是这样一想,苏嬷嬷便立刻打消了要去劝导云颐的念头,责怪的瞥了云颐一眼后,便蹭的站起身,也往厨房外追了出去。
追到厨房外时,苏嬷嬷放眼望去,发现自家主子已然站在了院中一棵老梅树下。
算起来,初冬也快要过去了,马上,就是要到冬至了。
如今的梅花已经落了叶,一根根细长的枝桠上,已经有许多米粒般大小的花苞正要冒出来,想必假以时日,花苞就要遍满整棵梅树,但那时,红梅怒放,繁花似锦,定是一片盛景。
只是,此时的苏嬷嬷却觉得,即便不等到那一天,而下有主子站在这树梅树下的场景,就已经是一片令人喟叹的盛景了。
她是个粗人,不会有过多华丽的词藻来形容这幅景色,她只是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着如主子这般风华绝艳的人了。
哪怕是侧颜,哪怕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哪怕是戴着一张不够绝色的人.皮面具,主子的美艳都会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而无人可以比拟。
略一踌躇,苏嬷嬷欣赏完了自家主子的美色以后,这才提步,迈向了自家主子。
水玉耳朵一动,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听音分辨出了是苏嬷嬷,而非是云颐,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也饿了吧,若是懒得做饭,便让张伯带你一道去添香楼用罢。”
昨天一整天,那都是一场噩梦,以为回到这里就可以梦醒,却不知,这梦竟成了魇,还要纠缠她不放,以至于只是旁人一提及,她就是那样不受自控的惶惑不安。
所以对于云颐那样的咄咄逼人,她才会那样的暴跳如雷。
昨天的那些事那个人,俨然……又成了她不可触碰的***。
“我不碍事的,倒是庄主您……。”苏嬷嬷默默走到了水玉的身后,拿眼悄悄的看了水玉削瘦单薄的背部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可能我是多事儿了一点,但是我真的觉得庄主您若是再嫁,卿公子才是更适合您的人选。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儿,又是一起生里来死里去的……。”
“这个话快别说了。”水玉觉得头疼,揉起了眉心,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不会再嫁的,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倒是子卿……他可有真的回了庄子?”
八百里加急的信函是昨天早上让添香楼的人送去的,算算下来,今天应该消息也当回来了。
她闹不明白子卿突然不告而别是怎么了,但是她对他的担心,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只要他是真的回了水玉山庄,那她这颗悬起的心,也算是可以放放了。
水玉这样明显的拒绝和转移话题,让苏嬷嬷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说她也是出于一片真切的关心,让她真的别管这件事,那怎么可能?
不过,转移的话题还是围绕在自己看好的卿公子身上,苏嬷嬷又还是来了些精神,立马应声道:“庄主您放心吧,卿公子昨儿傍晚就安全的到了玉霞关的驿馆里了,人是半点事情也没有的,倒是……。”
说到这,苏嬷嬷的脸色变得十分的不好看起来,吞吞吐吐的,也没有再说下去了。
水玉听出了苏嬷嬷说话语气的古怪,毕竟是关于子卿的事情,她总是十分的紧张,半点也马虎不得,于是立刻转身,面色紧张的看向了身后垂首的苏嬷嬷,“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苏嬷嬷同样也听出了自家主子话语中的焦虑,忙悄悄拿眼去瞧向自家主子,果见自家主子一向从容不迫的面上此刻所浮现的都是担忧,不免心中一喜,自觉自家主子果然是待卿公子最是不同的。
这般心里头揣着欢喜的那股子劲儿,苏嬷嬷便再无顾虑,忙将刚才犹豫不决的话,利利索索的抖落了出来,面上却是带着五分的怒意,“庄主您可不知道啊,回来报信儿的人跟添香楼的掌柜说了,说亲眼在玉霞关驿馆见着卿公子的时候,那个什么什么祁国的画沙公主,竟然也跟在了我们卿公子的身边呢!”
“画沙公主?”水玉一愣。
“是啊是啊,嗳哟,您可没听报信儿的人是怎么跟我说的啊!说那画沙公主比前两个月看到的时候,愈发的喜欢黏着咱们卿公子了!啧啧,我就不明白了,这好歹也是什么金枝玉叶的一国公主呀,怎就恁的没脸没皮的呀!”见自家主子愣神,苏嬷嬷焦急的不行,尤其一想到早前见到的那画沙公主又是生的国色天香的好相貌,生怕自己给自家主子中意的卿公子,就这么白白的被那个画沙公主给拐跑了,于是一个劲儿的把那画沙公主贬低数落一番。
水玉悠悠的回过了神,听得苏嬷嬷这般言辞激烈的数落着画沙公主,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寡淡一笑,“画沙公主那是真性情,敢爱敢恨,又有什么不好的。”
“你真是这样想的?”终究还是追了出来的云颐,冷不防的插话道,面露喜色。
苏嬷嬷听得身后传来云颐的声音,登时被骇了一跳,扭头一看到云颐果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要走到自己身后了,麦色肌肤的脸,立时也刷的一下白了下去,“云……云王爷……。”
边讷讷的喊着人,苏嬷嬷边有些害怕的脚步退后,直往自家主子的身后躲去。
虽然云颐在水玉山庄里一向做客时,几乎是没有耍过什么王爷脾气,也没有对水玉山庄里的人有过什么恶言相向刀剑相向的时候,大部分还算是忍耐着性子,算是以礼相待的,尤其对水玉身边这个向来不懂规矩的村妇苏嬷嬷,已经算是包容宽宥到了极致,甚至还会有贿赂苏嬷嬷的时候。
可就算是如此,苏嬷嬷还是很害怕他,不敢跟他太过接近,平素也不敢在他面前过于的放肆,就算有放肆的时候,那也除非是云颐踩到了她底线的时候。
基于苏嬷嬷这样的心态,在水玉总结来看,苏嬷嬷她这啊,分明就是平头百姓的弱小情结,早就已经在骨子里根深蒂固了。
试想想云颐这样一个在祁国呼风唤雨的摄政王爷,在普通的百姓面前,那几乎已经等同于天人——试问一个看见一个芝麻小官都会吓得浑身哆嗦的小老百姓,而今却与云颐这般位居高位的摄政王相处,怎能不会感到恐慌?
如今的苏嬷嬷好歹也是跟在她身边多年,见过不少风雨和不少人物的,现在能被训练成可以和云颐这般人物正常的说话交流,而不是吓得两腿发软,或是晕了过去,那就已经十分的了不起了。
所以,水玉此刻见到苏嬷嬷这样胆怯的躲到自己身后的动作,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这个骨子里都透着淳朴气息,毫无虚伪做作成分的村妇,有种别样的可爱,令她忍俊不禁。
也正是因为对苏嬷嬷的忍俊不禁,这才使得面对云颐时,刚好面上带笑,“画沙公主在我眼里,确实是一个好女孩儿。”
还有一句,她没有说。
……不知道,她有多羡慕画沙。
“你喜欢就好。”云颐见到水玉这般的笑容,一颗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于刚刚苏嬷嬷说自己妹妹无礼的那些话,根本就半点也没有要在意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