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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喜一旁听着,见弟弟说完,简业瞟了他一眼,便立刻说:“进忠说的一点也不错,小的也这样觉得,王府里的奴才们一向自己觉得自己比别人强,最是喜欢看人眼色行事。容主子在这里,确实不如江姨娘过得舒服。”
简业并没有说话,脚步依然向着书房的方向,进忠和进喜彼此看了一眼,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只得无奈的住了嘴,容青缈真是不错,但是却偏偏入不了自个主子的眼,也是天意,实在奈何不得。
过了几日,简王妃让鸾儿请了容青缈到她房间里坐坐,只说是娘俩说会话打发时间,外面有些淅沥的雨,鸾儿撑了把伞去后院请容青缈,院门虚掩,潮湿的空气中隐约有些好闻的檀香之气,似有似无的,和着凉凉的湿意,嗅着甚是舒服惬意。
容青缈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面前放着一副绣架,绝无瑕疵的上等白色丝绸,薄如蝉翼,似乎透得过最细微的光线,才开始绣了几针,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旁边所放的丝线也不过是或深或浅的黑色,竟然没有半根其他颜色。
“容主子。”鸾儿收了伞进到房内,微笑打了声招呼。
容青缈抬眼看着鸾儿,微微一笑,温和的说:“鸾儿姐姐好。”
“真是好兴致。”鸾儿走到绣架前,却猜不出容青缈究竟是要绣什么,绣架上没有任何图案的痕迹,旁边也没有绣样,“容主子这是要绣什么?奴婢竟然瞧不出来,也瞧不见您用了什么花样。”
容青缈微微一笑,“随意绣着玩,想起什么就绣什么,不过是打发时间,这些日子有些清闲,便寻了这样小玩意玩耍。鸾儿姐姐请坐。”
“奴婢不坐了,是王妃让奴婢过来请了您过去说会话。”鸾儿微笑着,但语气里明显有些怜悯之意,“王妃说,有些日子没有和您好好的说会话,正好今日也得了些时间,就请您过去,娘俩可以好好的说会话。小公子不在王府,王爷也已外出,今日这天气也不适合室外散步,到是最最合适说说话。”
容青缈依然是微微一笑,面上略微闪过一丝为难之意,“请鸾儿姐姐先行一步,今日没有事情,青缈便有些偷懒,未曾仔细收拾便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绣花打发时间,要烦鸾儿姐姐回去和婆婆禀报一下,青缈立刻洗漱收拾,妥当后就会立刻赶去婆婆那里,要请婆婆稍候一时半刻。”
“好。”鸾儿爽快的答应,掩饰过眼中的神情,容青缈确实是没有仔细梳洗打扮过,垂了一肩的长发,眉眼清秀中透出三分慵懒之意,瞧着甚是美好,却不适合出现在简王妃的面前,到底有些随意,尤其是衣衫微敞,露出如雪的脖颈,让人瞧见不由生出几分怜惜之意,“不过是说说话,也不急在这一时,奴婢先回去和王妃禀报一声,您慢慢梳洗打扮。”
容青缈轻轻点头。
走到门口,鸾儿重新打开伞,正要走出去,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容青缈,轻声快速的说:“只怕今天王妃要和您聊的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您心里有个数,似乎是王妃打算将江姨娘放出来,结束对她的禁足,大概是小公子亲自去求了情,只是不留在王府里,还是去别院住着。”
容青缈面上表情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奇怪这个决定,“青缈知道了,谢谢鸾儿姐姐的提醒。”
虽然有些诧异容青缈对此事的反应,但鸾儿实在不能再多说,只得有些沉默的撑伞离开,虽然一直没有再回头,却觉得似乎容青缈的眼光一直在打量着她的背影,让她觉得每一步都走的辛苦,觉得容青缈真是无辜而且可怜。
听着鸾儿离开的脚步声,直到天地间重新恢复了安静,只余淅沥雨声,容青缈才从绣架前站起身去梳洗换衣服,简业会为赵江涄求情似乎并不太让她有意外感,他一直是在意她的,在他心中,赵江涄是独一无二的女人。感情这种事情原本便是如此,自己爱他至深,却得不到丝毫回应,只是天意,只是错误的相遇,不该有的缘分。
外面有些寒意,容青缈撑伞走的很快,沿着干净的青石铺就的小径,缓缓而行,时而停下来看看路边的景致,前面,有几个奴才正匆匆的向这边走,脚步匆忙,声音嘈杂。
“让开些。”一个奴才大声提醒迎面走过来的容青缈。
听着对面奴才有些狗仗人势的声音,容青缈认出此人原是伺候赵江涄的奴才,之前鸾儿的话从脑海里再次响起,看来,简业已经说服了简王妃放赵江涄出来,这一次简王妃请她过去,想必只是要和她说一声,不要等到赵江涄出来后二人再争吵起来传到太后娘娘耳朵里不好。
“让你让开些,你没听到吗?”那奴才又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容青缈静静看着对面的奴才,真是奴才,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做奴才,做个寻常的人可能都不会有底气的一个奴才!
那奴才看着容青缈静静站在他的面前,慢慢收起手中的伞,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一步走上前,想要逼着容青缈给他们一行人让出路来。
不过是一个从来不会被简业放在眼里的可怜女人,顶着个正室的名号,却连个得宠的奴婢都不如,哼,赵主子就要从院子里出来了,赵主子一出来,还有这个女人什么事!
“哎呦!——疼死我了!”
就在他刚刚朝前走了两步,容青缈突然举起手中已经收好的伞,狠狠的打在这个奴才的脸上,看着很柔弱,脾气温和的容青缈,第一次当着王府的奴才们动手,下手既狠且准,那奴才觉得脸上如同出火般难受,一张口,两颗牙齿跟着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疼得捂着自己的脸蹲到地上。
“凭你一个低贱的奴才,也配在我面前自称为‘我’?!你们家主子不懂事那是她相公惯的,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混帐,难不成天生就是个奴才命!”容青缈声音一凌,“原是老话说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如今你们家主子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个寻常路人,她被相公疼着,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所以,别仗着你们主子得宠在我面前就没个分寸,这一次是打在脸上,下一次就直接撵了出去!”
她的声音并不高,也不刻薄,但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也让这几个奴才从心里相信,面前这位容主子绝对是个惹不起的主,是一个说得到做得出的厉害主子,反正都是主子,得罪了就没有好果子可吃。
其他几个奴才上前扶起蹲在地上的同伙,正准备离开。
“把地上打扫干净。”容青缈的声音依然不高,依然冰冷,“真是脏了这干净的地面,好好的空气也给糟蹋了!”
几个奴才没有一个敢吭声的,匆忙的将地上的牙齿和血迹清理干净。
“你,你,你就是个不得宠的!”那蹲在地上的奴才牙齿掉落,正疼的头嗡嗡响,心情自然不好,只觉得心里头郁闷的很,一个不得宠的臭女人,竟然敢这样对他,他可是赵主子跟前的红人!
其他几个奴才正在清理地面,听到这奴才的话,都吓了一跳,刚要上前拽了他离开,一抬头,所有人都呆呆停止了动作,傻乎乎的看着,嘴巴微张,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那奴才还要说什么,却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一踹,一疼,一股子沉闷之气从胸口直接升到了头顶,身子如同腾云驾雾般的飞起,感觉到风和雨落在面上,脸颊还是出火般的疼痛着,嘴里有着鲜血不停的从牙龈里冒出来,又腥又甜,然后,觉得后背狠狠的落在坚硬的地面上,骨头发出咔嚓的声响,仿佛断了般,身子瞬间的僵硬,衣服也很快的被地上的雨水弄湿。
“哎呦!——”奴才觉得自己的声音完全的停止在嗓子里发不出来,因为就在落地的瞬间,他看清楚了刚才是谁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就算是他疼死了也是活该,这个踹他的人是他自个的主子也怕着的主子。
“奴才们见过简公子。”其他几个奴才这时也反应过来,噗通连声的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
简业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几个跪在地上和那个后背着地摔在地上的奴才,“是江涄教你们这样做的吗?才商量着要不要放她出来,自个还没出来,自个身边的奴才就做出这种事情,放出来,岂不是更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的愤怒之意,只是说说,但是这一说,所有的奴才都明白了,王府里并没有说此时就要放了赵江涄出来,只是有这个打算,但今天这几个奴才的言行,让赵江涄可以被放出来的可能彻底消失。
“带了他撵出去吧。”简业语气依然平淡,并没有和容青缈打招呼,而是自己继续前行,“留着也是个祸害!”
容青缈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却也不做声,跟在简业身后离开。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