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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及时雨似的出现之人,赫然正是唐绍。
唐绍一眼见了怀真,本面露喜色,怎知又见她神情张皇,又这般慌乱,脚步不稳似的模样……唐绍忙将她拥住,皱眉问道:“怎么了?”
怀真惊怕交加,便忍着泪道:“有……有人……”颤声说着,便往身后一指。
唐绍见她如此,心中一震,当下忙将怀真放开,便要追去查探,然而怀真因惊怕之中,竟不敢放他离去,只忍惊道:“绍儿别去。”
唐绍犹豫的当儿,抬头往旁边看去,却听窸窸窣窣一阵声响,竟有几个丫头正自花丛中走出来,见他两人在此,都是一怔,又急忙上前行礼。
唐绍不动声色,便问道:“你们急匆匆来做什么?”
为首的一个丫鬟掩住诧异之意,陪笑道:“奴婢们打这儿经过,因听到响动……不知如何了,便过来瞧瞧。”
怀真虽惊魂未定,脸色发白,此刻却勉强镇静,闭口不语。
却见唐绍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们不必惊慌,是方才三少奶奶不留神崴了脚,我正要陪她回去厅内呢,并没有别的事,你们也都散了罢。”
丫头们便低头称是,才走开了。
见人都去了,怀真尚心有余悸,幸而唐绍仍在身边儿陪着。
怀真轻轻吸了口气,便抬头看向唐绍,问道:“绍儿如何在这儿?”
唐绍看了她一会儿,欲言又止,只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陪你回去罢。”
怀真答应了声,迈步欲走,双腿却有些发软,身子微晃。
唐绍忙将她搀扶住,又不敢过分靠近,此刻见怀真颤颤巍巍,显然是受惊匪浅,他心中又怒又怜,拧眉问:“我听闻是婉儿陪着你,如何不见她人?”
怀真又平复了一番,才道:“只因先前听得有人嚼舌,婉儿气不忿,过去追了……我也正是要找她,才……”
唐绍问:“是遇到什么歹人了?”
怀真勉强吸了口气,小声道:“我、我并没看清楚,只是……是个高大的……”
唐绍见她脸上仍有惊惶之色,忍着心中怒意,便安抚道:“不怕,没事了,倘或方才我早到一步,不管是谁,必然一拳打死。待会儿我再去细问问,看看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在这儿不曾,你只管放心,定会给你有个交代。”
怀真心中一动,忙看着唐绍,叮嘱说:“绍儿,这事儿万万不能张扬出去呢?”
唐绍点头道:“我连这个都不懂得?”望着她,微微一笑。
到底是唐家的子弟,笑起来依稀有几分小唐的风范,笑容极暖,令人安心。
怀真略缓过劲来,便说:“这次多亏了绍儿在,不然的话……可你还不曾说……你如何在这儿呢?”
唐绍听她又问,迟疑片刻,回道:“三叔出使前曾交代我,倘若……婶婶过来这两房内,就叫我多照看些。”
怀真脚步一顿,复抬头看向唐绍,有些诧异。
唐绍同她目光相对,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婶婶怕是不知道呢,这两府之内……其实也是有不少事的,只你们府清净些,你又不常在这儿厮混,故而不知道罢了。”
怀真心中隐隐震动,却也无话,唐绍陪着走到廊下,又站了一会儿,才见唐婉儿回来,仍是满面恼色。
怀真便问:“是不是没找到人呢?”
唐婉儿跺脚道:“好狗奴才们,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倒是让我跑的身上出汗。”因见唐绍也在场,便问道:“绍哥哥,你如何在这儿?”
唐绍摇头道:“你这性子也太急了些,不拘是什么坏事的奴才,以后慢慢处置就是了。你很该好端端陪着婶子,如何自己就跑了?可知她对这府内的路又不熟,若走迷了可如何是好?”
唐婉儿便吐舌道:“平白得了一场训,可知我正是想给小婶子出气,才跑了去的?”
怀真笑道:“不碍事,然而大好的日子,倒是不好跟人动怒的。”
唐婉儿哼道:“什么不好动怒?那种蛆都嚼出来了,若给我知道是谁,看不打死……小婶子,你可听出是谁了不曾?叫我扑个空,真真儿不忿。”
怀真只是摇头,唐绍对婉儿道:“你是这府里的,你且都听不出来,婶婶又不常来这府里,难道她却能听出来?”
唐婉儿便捂嘴笑起来,道:“可不是呢?我是给气糊涂了!”
三个人站着,又说了几句话,因怕唐老太太久等,两个人便辞别了唐绍,自回厅上去了。
这一场家宴,直到了晚间,唐老太君因兴致极高,便要赏月,因从厅内换到了外间水阁边儿上,众人高乐。
期间,平靖夫人因身上不快,便自回府去。
平靖夫人临动身前,特地把怀真招了过去,叮嘱说道:“别顾着跟他们一块儿贪玩儿,早早儿地回府安歇是正经的。”
怀真正有此意,因此平靖夫人去后不久,她便寻了个由头儿,陪着敏丽先行回府罢了。
唐夫人因老太君正高兴,不忍拂逆,便留下来陪着而已。
话说怀真自同敏丽回府,路上便问道:“姐姐,白日里那胡庆家的,是不是就是昔日嚼舌的那人?”
敏丽见她留心至此,便不再隐瞒,道:“我原本听着像是她,只不敢确认,生怕诬赖了好人,谁知今儿听她骂那一句……才信了是她。”
敏丽说完之后,幽幽地叹道:“只是……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先前她倒是个极知道礼数的,见了我也委实恭敬,今儿却不知如何了。”
怀真听了,心中冷笑:世间便是有这等趋炎附势之人,先前敏丽是正经的唐家小姐,后来又嫁的是肃王府,自然无人敢小觑半分,更恨不得抱她的腿呢,如今肃王倒台,敏丽又是这个情形,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自然便要趁势做耗,此所谓拜高踩低罢了。
怀真又把今日的种种事情思忖了半晌,心中疑虑重重,暗自盘算。
敏丽见她不言语,生怕她不自在,反劝慰道:“罢了,都过去多久了……诚如你所说,何必跟这些闲人动气?何况除非是逢年过节的,大家伙儿非聚不可,不然我也不来这府内,不必照面儿也不用生闲气……以后你也不要常常过去是正经。”
怀真思忖半天,隐隐有了主意,便看着敏丽笑道:“只怕我还是要去一趟的……”
敏丽不解这意思,道:“说什么?”
怀真道:“没什么,且再说罢了。”敏丽见她不言,倒也不便再问。
此后又过了数日,怀真足不出户,只在唐府之中,又是在忙着调香。
只因夏季已过,秋风乍起的,先前那些当季的香自然是不中用了,然而禁不住怀真心思极慧,自然便调出几样新香来。
起初尚不知如何,忐忑地拿去给张珍,让叫百香阁的人过目,谁知对方到底是大商号里的人,委实有见识,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
这百香阁的人正也觉着夏季过了,心里犯愁……见张珍送来新香,自是如获珍宝,当下顺势又推出几款风靡京中的贵价香包。
怀真听张珍传信,这才安心。
这天,怀真陪着唐夫人便往长房府内走了一趟,回来后就笑微微地,敏丽虽见她面有喜色,因不知端详,倒也罢了。
谁知隔了两日,唐婉儿因过来玩耍,便说起一件可怖又可笑的事来:原来太太的陪房胡庆家的,不知为何,竟犯了疯魔之症,胡天胡地的,不知说了多少骇人听闻混话……
其实若说是混话,不如说是真话,都是她昔日做了什么亏心坏事,害了什么人,贪了什么金银宝贝等……言语。
那府里的人一个个惊心震动,一来是因见她做了这许多阴私亏心之事,暗自震惊咋舌,二来却不知道她到底是撞了什么哪路的神魔,居然鬼使神差地把这些隐秘之事都吐露出来,光天化日地都给众人知道了。
只因这胡庆家的素来很入唐大夫人跟大奶奶的眼,故而行事自然有些嚣张跋扈的,平日里也有不少的仇家,只苦于无法摆弄她罢了,如今听她自曝其短的,顿时个个怨恨,人人称心,便墙倒众人推的,一起来大奶奶身边告诉,求大奶奶做主。
大奶奶素来是个泥软的性子,见胡庆家的闹得如此,委实荒唐不像话,何况其中隐隐地还有些万万不能给外人知道的“胡话”,连大夫人那边儿都震怒了,自也觉着留不得,便只好打发了。
敏丽听婉儿说罢,只是骇笑,因对怀真道:“阿弥陀佛,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呢,报应的好快当。”
怀真笑而不语,敏丽看着她的神情,心中一动,只是因当着唐婉儿的面儿,倒是不好出言。
唐婉儿说罢,便又对怀真道:“姐姐,你当如何?原来那日说……说坏话的,就是她呢!也是我的小丫头打听来跟我说的,当日给她逃了,活该今儿又犯了事,可见她素来不积德,必然没有好下场。”
怀真笑道:“是她?我倒是想不到的……看着却是个极好的人呢。”
唐婉儿啧啧说道:“这才叫人面兽心,还有许多更难听的……因都是我们那府里的丑事,我倒是不好说。”
怀真见她虽说不好说,但眼睛骨碌碌的,似是忍不住,怀真便有意问道:“是什么事?可知都是唐府的……怎么分这府那府呢?何况咱们只私底下闲聊罢了,难道还能说给别人去?”
唐婉儿闻言,才又得了兴致似的,然而转念想想,脸上一红,便啐了口道:“这话果然不大好出口……好婶子,别问我了。”
怀真见她果然不说,一味追问反而不好,就笑道:“牛不喝水强按头呢?咱们只说些别的罢了。”唐婉儿见她不打听了,才又欢欢喜喜,说起别的来。
这唐婉儿不曾出口的话是如何呢?原来,却是那胡庆家的因“中了邪魔”,便说出那些府中的丑事内情来,其中竟有一件儿,说的是大爷房内的一个小妾……竟跟一个戏班的班头有些苟且之事,但凡这班头带戏子进府,两个人便会约在花园之中密会。
这事虽然被胡庆家的嚼出来,但唐婉儿一个没出嫁的闺女,听到已经是忌讳了,哪里还能对人乱说出来?何况唐婉儿自个儿也是半信半疑罢了。
只不过自打撵了胡庆家的后,不出几日,大夫人却做主,也把那小妾给卖了……因此这话听来倒是有七八分真了。
唐婉儿在府内说了半日,才方去了。她走之后,敏丽便拉住怀真,因问道:“这胡庆家的如何竟这般巧中了‘邪魔’,你可知道?”
怀真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
敏丽望着她,满腹疑窦,想到先前她问自己是不是胡庆家的嚼舌,又想到她那一句“以后还得去一趟”,何况推算胡庆家的“中邪”的日子,可不正是她陪着唐夫人去过那房里之后?
然而敏丽虽疑心,却不敢说出口来……只是望着怀真罢了。
怀真被她眼神盯着,到底也忍不住,便拉着到了里屋,又抿嘴笑说:“我虽也信这世上是有阴鸷报应的,然而只是心急,想要那些狠心使坏的歹人早点儿得现世报呢。”
敏丽闻言一惊,失声道:“果然是你做的?”
怀真莞尔,敏丽虽然疑心是她,但此刻见她承认,兀自有些不信,半晌呆呆又问:“然而……你却又是如何做成的呢?这般匪夷所思……”
怀真忍着笑,道:“也不算什么,不过是用了一味香罢了。”
敏丽忙拉着问详细,怀真便将这来龙去脉,说给她知道。
原来,自打听了那许多不中听的混账话,又窥知胡庆家的居心叵测,怀真如何能忍了这口气?倘若只是针对她的,倒也罢了,横竖尚且没有真凭实据,然而敏丽如今正怀有身孕,且是这般处境,那些人毫无怜悯之心倒也罢了,竟每每口出恶毒言语,不给他们个教训,倒是令人心中不爽快。
怀真从未有过害人的念头,但让这些歹人横行,倒是顾不得了……
偏偏她因调香之故,对各色的花草药性熟络十分,知道其中一味曼陀罗,倘若用量得当,会叫人飘飘然如如仙一样……失去理智而暴露本性。
只不过此物十分难调,且倘若弄不好的话,只怕反受其害,因此就算那些最老到的调香师也不敢轻碰。
幸亏怀真素来是个心思通透的,且这些年来的磨练,又颇有精通香道之势,因此苦思冥想数日,便果然给她调出一样香来。
只不过等闲不敢给人试而已,怀真因心想:“若是有效用呢,就是老天也看不惯,要整治她。若是没有效用呢,便是老天觉着不该如此,我便先熄了报复之心罢了。”
故而那日,怀真随着唐夫人前往长房,借故离座之后,来至院中,故意等着那胡庆家的来到……眼见她上前行礼,怀真却只当作没看见她的,仰头只管走开。
胡庆家的见她如此傲慢之态,一怔之下,便微微冷笑,暗自啐了口,正也要走开,却见怀真身上掉下一物来。
这胡庆家的向来最是利重贪财的,又知道怀真身上所配之物必然珍贵非常,当下恨不得她丢了好东西呢,见左右无人,怀真也并没发觉,她便忙赶上前去,低头一看,有些失望:原来不过是个香囊罢了。
胡庆家的捡起那香囊,见上头的花纹精细异样,她摩挲看了会儿,便认出这是近来城中百香阁新出的一款贵价香包,一个足足值二两银子,府中有几个爷们儿佩戴着,众人私底下也曾谈论,只说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也值当二两银子?是以她认得。
如今见了这二两银子赫然在手,胡庆家的转忧为喜,忙把香囊揣入怀中,自乐颠颠地去了,谁知片刻的功夫,便发作了……
怀真只把自己故意丢了香囊给胡庆家捡到的经过说了,也没仔细说调香艰难的事儿。末了便道:“倘若她是个晓事的,捡到这东西,或者还给我,或者扔掉了……自然平安无事,但她存着私心留下,倒是不怪我了。”
敏丽从头听到尾,爽快异常,拍手大笑,道:“好好好,我的怀真妹妹,当真是女诸葛!算无遗策!”笑了会儿,又问道:“只是这香,倒是有何仔细效用?”
怀真道:“却也没什么大害处,只会叫人飘飘欲仙忘乎所以罢了……若是落在那好人手里,遇到那心底无私、清风明月之人,自然也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叫人如做一场美梦而已。可是如果落在那阴毒的人手中,她在忘形之际,自然会忍不住把昔日那些龌龊手段都夸耀似的说出来……而这药性最多只一个时辰,过后也就没用了。”
敏丽听闻,越发叹服,道:“你果然是个难得的,连这点儿都算计到了。我先前还想,虽然你是替我出气……然而毕竟是害人的行径,你如何能做的?谁成想……竟是如此的神机妙算,恰到好处。”
怀真笑道:“我自然也不肯害人……然而却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到头上。”
敏丽闻听此言,叹了数声,便把怀真轻轻一抱,心中百感交集……先前因受了那府里的气,虽压下了,心中到底郁郁,如今见怀真替自己报了仇,才算去了心结,此刻那心底的畅快,竟无法言喻。
怀真自然明白敏丽的心情,只不过她如此大费周章,冒险惩治胡庆家的,却不只是为了她一个而已。
只因那日在长房后院的事,总觉得有些蹊跷,若不是她及时挣脱,唐绍又及时赶到……自己被那醉汉缠住,却给那些跑来的丫头看到,竟是百口莫辩,传了出去,又会如何?
怀真自有些不敢想后果……如今制了那胡庆家的,虽然可惜自己不在那府内,没亲耳听她说出昔日那些龌龊坏事,然而毕竟“天理昭彰”,这人被惩治,倘若有那些背后使坏的人见了,自然也惊心。——因此这也是怀真的“敲山震虎”之意。
只是这话,也不必跟敏丽说起而已。此事就此按下。
又过半月,天气更凉了几分,这日,忽闻骋荣公主来见。
怀真迎了,彼此落座,寒暄片刻,骋荣双眸含笑,望着怀真道:“少奶奶可听闻近来的异事了?”
怀真道:“何事?”近来她越发足不出户,竟不知外头之事。
骋荣笑道:“这般大事你竟都不知……监国太子下令,在京中建立‘女学’,现如今正招募女学生入廪呢。”
怀真诧异起来:“竟有此事?”
骋荣点头赞叹道:“想不到监国太子竟是个极有见识之人……”
怀真蹙眉想了片刻,说道:“此事这般奇异,只怕无人迎合罢了?再者说……这‘女学’,又是教授什么的呢?”
骋荣道:“我听闻,太子聘了些翰林学士……跟一些饱读诗书的大儒,教授的是礼乐射御书数,就跟男子考科举似的规制。”
怀真目瞪口呆,笑道:“这……真真儿的闻所未闻。可有人前往么?”
骋荣道:“我亲自去看过一回……目前尚不曾有人。”
怀真点了点头,叹道:“这样天方夜谭似的奇事,我觉着也不会有闺阁女子喜欢……难得太子是怎么想出来的呢,只怕世人容不得如此。”
骋荣凝望着她,忽地问道:“你们府上三爷……可曾跟你说过这话不曾?”
怀真愣了愣,道:“三爷怎会跟我说此话呢?”想到小唐是那样顽固正经的性情,只觉骋荣说的古怪,不由失笑。
骋荣见她笑面如花,也不解释,只道:“看样子你是不喜欢太子这主意的?”
怀真复认真想了会子,道:“倒不是不喜欢……然而别说如今没有人前往,纵然有人去,倘若学会了这许多……又能做什么呢?”
骋荣正色道:“男子能做什么,女子自然也能做什么。”
怀真越发目瞪口呆,看着骋荣,半晌便掩口笑起来,边笑边道:“如何一本正经地……说这样好笑的话。”
骋荣挑眉道:“好笑么?那……平靖夫人做过的事,是不是比寻常男子还强?”
怀真听她说起平靖夫人来,才慢慢地止住了笑,看了骋荣半晌,欲言又止,眼底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来。
且不说骋荣在唐府说起“女学”之事,只说因太子行使此事,此刻也是满城风雨,众人都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而与此同时,在皇城寝宫之中,只听得“啪”地一声,成帝一掌掴去,复指着面前的人道:“你……你是失心疯了不成?还是仗着如今是监国太子了,故而忘乎所以,可知朕……能立你为太子,就能……”
在成帝跟前儿,太子赵永慕缓缓地跪地下去,垂头道:“父皇息怒。”
成帝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一时咳嗽连声,竟无法停止,旁边的杨九公跟含烟一同上前,抚胸的抚胸,捶背的捶背,又不敢出言劝慰,杨九公便偷偷冲着赵永慕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