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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付铮身份尴尬,魏西溏自然不能公布于众,一个早已入了皇陵之人,自然不能起死回生,否则就成了儿戏。
皇陵犹在,史册留载。
可宫中不能传外男,是以,魏西溏便让付铮以宫中侍卫的身份留下。
好在付铮对这些并不在意,能回到宫中重新出现在她身边,他早已知足,又怎么会在意名分之事。
再一个,无鸣不再京中,只有宫中暗卫,付铮在了,倒是多了份帮手。
明王出征石理,不过短短半月便击溃贼匪,活捉匪首,把整个石理匪寨一锅端起。
只是,本该凯旋的明王在归朝途中突然遭遇伏击,明王亲卫拼力抵抗,最终救下身后重伤的明王殿下,并活捉刺客两名。
明王不得不原地扎营养伤。
不过,三日后,便陆续有消息传出,被捉的刺客受不住刑,招供说出了幕后主使。
虽没明说,不过传到魏西溏耳中时,便是把明王遇刺之事归结在女帝身上。
说女帝派人刺杀明王,因明王明王功勋过高,有盖住之嫌,又是正统皇子之身,女帝生怕皇位不保,是以想要至明王与死地。明着不能寒百官的心,便想暗中下手,造成明王意外身故假象。
这个消息传出来后,便有民间百姓猜测,当年是青王殿下可是也因功高盖主而被女帝置于死地?
这样一说下来,附和声四起,就连朝中的大臣,也在几日前突然提起,要求彻查青王殿下当年的死因,以洗去女帝身上污浊名声。
魏西溏被气是瑟瑟发抖,当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拿起那份奏折就对着臣子砸了过去,“那是朕的王夫!你们空口白牙一说便是,朕却心如刀绞,如今明王遇刺一事玄机重重,你们不提着重查清原委,倒是搅合的一手好浑水!”
下朝之后的魏西溏被气的眼泪直流,这世上或许诸多事她有错,可她待付铮却是真心,那些东西竟然拿此事大做文章。
明王之事她还想要弄清楚,结果他们倒是直接怀疑到了她头上。
付铮找到她的时候,魏西溏刚刚下朝,朝中的事风声也传了过来,他多少能听到。
即便多年未曾接触这些事,毕竟脑子还在,自然会分析推断。
“陛下。”他走过来,“陛下可还好?”
魏西溏转身,朝前走了两步,靠到他肩头,道:“朕还好……只是心中有些气性,不过不打紧,很快就会过去。好在你还在……”
他还在,他知道不是她,这便足够。
“明王殿下……”
魏西溏摇摇头:“朕心中有个猜测,只是不能胡乱下结论,明王怕是要反。”
付铮一僵,明王要反,那么他父亲呢?
“陛下!”
魏西溏慢慢头,看着他道:“我们从长计议,他就算要反,也要谋划妥当才行,只是朕不盼着他如此,却不得不如此防备。朕稍后便下旨,要他进京复命,他若带伤赶来,便是朕多心,他若多番推辞,借口连连,怕是不能指望了。”
付铮还是没有吭声。
魏西溏问:“你可是担心付老将军?”
付铮伸手扶她:“先回殿内再说。”
有的是时间慢慢商议,付铮唯一担心的,便是他的双亲。
付夫人自不必说,她不懂政事,可她是从夫之妇,付老将军的话……只怕这事脱不了他的干系。
他护着季统多年,谁敢一口否定他是不是等着这一天的?
付铮都不敢。
当年前往西溟,付振海对于季统主动请缨驻扎西溟一事就很高兴,虽然怒他不争,却因着季统跟随显得不似当初那般失望。
那时付铮以为他父亲是心有安慰,如今再看,原来是季统的身份。
对于付振海而言,正统何其重要,即便陛下登基多年功勋卓越,付振海依然觉得那不是正统,更信若是换了男主登基,天禹只会比如今更加强盛富饶。
付铮一直知道自己父亲不喜女帝登基,但付振海却因他王夫身份只能承受,如今付振海便是没了顾忌,只怕是一心一意想要季统上位了。
付铮呆愣半响,才道:“若我当初去中海之前,前往西溟一趟,或许如今一切都会不同了。”
魏西溏摇头:“就算你去了中海,明王身份已定,这以遭迟早是要走的。付铮,你不必担心,朕答应过你,就算付将军做了错事,朕也会念在你的份上,饶他们不死。”
“谢陛下隆恩。”付铮喃喃道:“只是如今我身份愈发尴尬,真若传出去我还活着,只怕父亲也不会信,只会认定是陛下耍是把戏,毕竟……”
魏西溏应道:“付铮,你不必担心过多,朕绝不会叫你两难,朕应了便是应了。只是,若付家其他人参与其中,朕便不能姑息,你可明白?”
付铮点头:“我明白……”
他归来不久,思绪还乱,只隐约觉得,明王一事只怕和付振海关系颇为紧密。
果然不出所料,女帝的连发三道金牌诏令,明王都以各种借口推迟归期,而外界传闻,是明王怕归朝有去无回,毕竟被女帝派人刺杀过,再傻也不会回去。
付振海真心觉得当初那位仙尊所料真是事事如意,明王身上多了一道战功不说,如今百姓还在指点女帝的不是,这倒是给明王起事一个好的借口。
付振海再次派人散出谣言,明王遭受迫害一事证据确凿,行刺的两名刺客口供一致,至于真假如何,无人知晓,毕竟每次传话的时候,开头都是据传闻如何如何,具体怎样谁知道。
季统被付振海派人强行看押在帐篷里,他有连续三日未曾进食,早已有气无力,只能平躺着不得动弹。
付振海在外面巡视一圈后,重新回到帐篷,问:“殿下还不吃东西?”
侍卫一脸愁容,点头:“是,一口都不吃,喝水还是强喂的……”
这样下去,铁打的人都撑不住。
付振海面无表情的在他身边坐下,“老夫知道,殿下心中是怪老夫的,可老夫有什么办法?老夫当年容留你的时候,并未想过今日,可事到如今,不管是殿下还是老夫,都身不由己。不管殿下愿不愿意,这趟浑水殿下都趟定了……”
季统闭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殿下怨恨就恨老夫,老夫绝无半句怨言,只是殿下就算怨恨了,老夫也要行此事。”付振海重重的叹口气,道:“当年陛下就是糊涂,非要炼什么长生不老药,他是返老还童了,可他宫中的子嗣却是被他克的一个个都没了……皇位被夺,子嗣稀薄,那女贼头就是谋划多年……谁能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重?若老夫当年不是看着我那逆子的份上,说不定就直接扶持了殿下……悔不当初!”
季统依旧没有反应,可付振海知道他听得到:“殿下如今绝食是为了什么,老夫也知道。殿下心中还念着那女帝,更不愿让她觉得你要造反,可殿下可曾想过,你一生如此那女帝都不会施舍你一个眼神?你这般为她,她根本无从知晓,甚至时时忌惮与你,与其这样,你何不趁机了了自己心愿?殿下一旦事成,那女帝搓圆**还不是全凭殿下一句话?自古帝王若是想,有什么事又是做不成的?”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自古王家秘辛多,那公公还能和儿媳一块,这堂兄妹一块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到时候把人往那个庙宇一送,过个三五月再出来藏在宫里,又有什么人能知道?
付振海这般老传统古董之人,这些话都说的出来,根本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要达成所愿的。
“老夫知道,殿下不愿做那谋夺皇位之人?是以,老夫早就相通,恶名老夫替殿下担了,老夫稍后就让人传话出去说,老夫挟殿下之名起兵谋逆,如此一来……”付振海话未说完。
“不可……”季统的身体突然动了下,他拼劲最后一点力气翻身,却一下滚在地上,他唇色泛白发干,声音有气无力道:“不可……”
一旦做了,付振海便是千古罪人。
他答应付大哥照顾付振海,绝不能让他背负这样的骂名,“千万……”
“殿下!殿下!”付振海急忙唤道:“来人!快来人!”
随军大夫赶了过来,主要就是饿的,如今还不能让他多食用,只是熬了易消化的白粥让他食用了一点。
或许是季统自己想通了,又或者是付振海的话起了作用。
季统食了一碗粥后,躺着开口,他应了下来。
付振海当即老泪纵横,觉得自己这辈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当初把小殿下留下来护着是对的。
季统身体逐渐恢复之后,便主动要求查看沙盘,观察地形,为起身寻找最佳时机和地点。
他这番积极的表现让付振海以及一众侍卫信心十足,一旦明王起事成功,则意味着他们有从龙之功,到时候必然就是元老大臣。
付振海从西溟调了三万兵马,且马匹都是精良战马,将士中大多是西溟蛮兵,天生身材高大力大无穷,这些都是付振海在西溟这么多年,精心练出来的。
再加上明王前来剿匪带的一万多人马,如今加在一起竟也有四万多人。
两个半月后,明王果真如魏西溏和付铮所料那样,以“推翻妖女,匡扶正统”为名起名石理,付振海与明王兵分两路,其中付振海两万人马攻下南陵两座城池,明王领兵两万,朝着长阳方向进发,一路战旗飞扬。
只是明王以王储之身起事,付振海却是幕后之人,虽他是实际战将,明王对外宣传的却是自己亲信将领,并非传出的付振海之名。
他对付振海的解释是,自己的亲信年轻力壮,又有多年征战的经验,而付振海年事已高,且这几年身体抱恙,万一中途换帅,会影响军心,所以虽实际指挥之人是付振海,但对外的统领却是宣传的他人。
付振海如今信心大增,即便如此,他也是欣慰的觉得明王终于有了提拔自己将领的意识,这是为君之道的首要原则,亲信心腹遍布身边,如此才能更站稳脚跟。
魏西溏接到战报,半天没有声响。
大唐一统,没想到她愿意信任之人,如今给了她当头一击。
季统啊!
魏西溏就算忌惮他,忌惮的也是他背后之人,没想到他心里到底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
魏西溏心里自然失望,根本无需勘查明王遇刺的原因,根本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以此来让起事更加名正言顺一点,更加让人信服。
明王还在开拔路上,一路并不扰民,先是劝降,若是城门不开,才会开战。
朝堂上又是一番争吵,明王谋反,自然是要派兵镇压的,只是派谁去,才最为关键,什么人去了,才能攻克下明王这样的强军将领。
养了多年的将士全部分派大唐各地,魏西溏原本还以为明王是护城的王牌,如今再看,分明就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家养的老虎反口咬人,她竟一时找不到能制伏老虎之人。
退朝之后,魏西溏去见付铮,付铮正和皇太后坐在一起。
对于付铮死而复生,皇太后又惊又喜,却也知道不能声张,她初见之下,拉着付铮哭了半天,当年陛下之苦她看在眼中,如今付铮完好在她面前,她便在付铮面前说起当年陛下的情况,甚至形成了宫中不提青王爷的规矩。
“铮儿,那时候哀家也不是故意要陛下忘了你,哀家实在是担心陛下,国事压的她喘不过气不说,她心里还是那样苦……”皇太后眼泪是真的往下掉,她知道自己那般对付铮不公,可她实在没办法,总不能就这样看着陛下一日日的憔悴下去吧?
付铮别她拉着手,只是努力的笑:“铮儿明白,铮儿让太后担心了,铮儿有愧太后和陛下的信任。”
魏西溏过来的时候,付铮正在安慰皇太后,她站在门口咳了声,皇太后赶紧伸手擦眼泪,“陛下什么过来的?怎没听到人通传一声?这些家伙……”
魏西溏笑道:“是朕让不让他们传话的,母后别怪他们。”
她看了付铮一眼,道:“反正好好的回来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皇太后点头:“对,陛下说的对,以前的事不必再提。”
两人一起陪着皇太后说话,又一起离开,离开路上,付铮主动开口:“陛下心事重重,可是有何为难之事?”
魏西溏摇摇头,并未答话。
“陛下!”付铮站住脚,魏西溏走了两布也停下,“陛下心中必然有事,既拿我当夫君,便不要隐瞒。我如今和废人并无差别,若陛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魏西溏张了张嘴,道:“朝中武将尽数下派就任,就连面儿都回往金州镇守一城,颜白守长阳城,离不得人……如今朝中武将紧缺,能对战明王之人又一时难以寻觅,所以……”
“所以陛下要如何?”付铮看着她,道:“所以陛下打算御驾亲征,让我留在这宫里是不是?陛下是当真把我当成一个废人看待,可是这样?”
魏西溏急着上前一步:“付铮,你别这样说……我只是……只是……”只是害怕再次失去。
付铮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伸手,拭去她脸上眼眶下挂在一滴泪,道:“陛下若信得过我,我愿替陛下出征。我在渔村之时名为于简,我以于简之名出征讨伐逆贼明王,只是,要劳烦高大人举荐于简。”
眼泪挂在眼眶,魏西溏摇头:“不……”
“陛下!”
魏西溏红着眼圈道:“付铮……”
付铮看着她:“陛下!”
那边柱子后站了个人,墨儿站在那边一直看着,他抿了抿嘴,突然大步走了出来,“父王,母皇!”
“墨儿?”魏西溏赶紧伸手擦了眼,“墨儿怎在这里?”
“本来想给皇奶奶请安的,便看到了父王和母皇,”他抿了抿唇道:“刚刚孩儿听到了父王的话,母皇,孩儿觉得父王的话甚是有理。大唐初立,本就是动荡不安的时候,母皇不能离京,要留在长阳镇守都城才对。父王刚刚所言,孩儿觉得父王的化名不为人熟知,若是让那个父王之名单独领兵,只怕有碍将士军心,孩儿以为父王一人出征,并不妥当。”
魏西溏和付铮对视一眼,然后魏西溏问:“那么墨儿觉得,如何才妥当?”
“母皇不能离京,父王化名不能服众,孩儿以为,孩儿身为母皇的长子,代表的是母后的颜面,孩儿可随同父王出征,一来可让天下百姓知道孩儿与皇姐才是皇嗣子弟,二来也能代表母皇,壮我将士的士气,母皇还能镇守长阳,如此才是完全之策,上保下证,方能彰显母皇国威君仪。”
魏西溏看着他,不由自主笑了出来,“墨儿是想要代替母皇陪同父王出征?墨儿不怕吗?”
“孩儿曾听高大人说过,当年父王和母皇就是年少出征的英雄,孩儿作为父王和母皇的子嗣,自然不能让人诟病,再者身为母皇的皇子,孩儿替父王母皇分忧也是应当,当年父王母皇都不怕,孩儿岂能害怕?”墨儿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让付铮和魏西溏双双愣住。(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