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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凌翊这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鬼居然会玩那么幼稚的手段,竟然是往连君宸的咖啡里下泻药。
以凌翊的能力要惩戒一个人,绝对没必要用下泻药这样小儿科的手法。
也可以看出来凌翊似乎并不想真的伤害到连君宸,只是想借机整蛊一下连君宸,顺便把他给逼走。而这个连君宸根本就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凌翊整蛊,还自己要送上门来喝下了药的咖啡。
隐约之间,我感觉这两个兄弟之间,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只是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他这次没有跑洗手间,难怪真是我的泻药放少了吗?我……听说活人吃多了一种药,会产生抗体……”婳魂说着说着不禁从怀里拿出一只小药瓶,看着里面的药丸思索起来。
她小脸虽然苍白,却难掩妩媚之色。
这般认真思考的样子,显得十分的可爱。大概是心境变了,在我看来鬼怪这些东西,也没有从前想象中的那么恐怖阴秽,慢慢能欣赏到鬼怪身上的优点。
凌翊皱了皱眉,有些孩子气的说道:“管他是什么原因,连君宸敢赖在我这边不走。我就让他后悔来这里!”
“老板,你打算要婳魂怎么做?不如让我下去把他先迷得神魂颠倒,再吸干他的精血。啧啧,就这么办,好久没喝人血。”婳魂勾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好像特别手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婳魂的身上是那种冰凉的充满鬼魅的吸引力,真的能让每一个男人神魂颠倒。
就好像聊斋里的画皮,有一种古怪的能力,能够迷得书生不可自拔。
如果婳魂去色诱连君宸,那连君宸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住诱惑。可他又是凌翊的亲人,肯定不能真的下狠手弄死他。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建议道:“让婳魂去,不是白白让……让连君宸占便宜吗?我觉得不合适,不如就让随便一只小鬼吓唬吓唬他,把他吓跑了就好了。”
“对,不能便宜了那个风流的讨厌鬼,他还不配让婳魂对付。”凌翊眸光一冷,直接拒绝了。他扫了一眼我怀里的彤彤,嘴角突然勾起一丝笑意,“不如让这个小水鬼去吓唬吓唬连家大公子。”
让彤彤去吓人?
想想彤彤在碗柜里的那个样子,红灯笼一样的眼睛,生满了倒刺一样牙齿的嘴。那个模样倒是真的挺吓人的,连君宸要是没有经验,肯定会被吓个半死的。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彤彤的后脑勺,“彤彤,你愿意下去吓走那个叔叔吗?”
“愿意,姐姐,彤彤也不喜欢他,他打扰哥哥姐姐做羞羞的事情。”彤彤拍着小手十分高兴的样子,轻飘飘的身子一下就从我的怀中飘出来。
听着彤彤喊哥哥姐姐,虽然辈分有时候有些奇怪,可是被那种甜甜的嗓音喊着。也有说不出来的温馨,我心里想收彤彤做干女儿的想法一下就淡了许多,其实彤彤有自己的父母,没必要再找别人认干的。
彤彤脚上的那个秤砣始终是个麻烦,拽着她小小的身子一直往下坠。
她娇小的身子飘出来,身上还穿着我和宋晴之前给她烧的小花裙子,摇摇晃晃的穿过房门直接飞出去了。
等等彤彤一离开,凌翊就从我身后搂住我,“饿了吧?等那个讨厌鬼一走,我就带你出去吃饭。”
一听到吃饭,我就感觉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刚开我还以为打扮的这么隆重是要去见连君宸,没想到只是出去吃个饭。我点点头,托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想的都是吃饭的事情了。
什么烤鸡烤鸭烧鹅,现在只要和肉有关的,都是我幻想的对象。
我觉得自己真的饿的能吃下一头大象了,可偏偏这时候楼下居然传来了小女孩“嘤嘤”的哭泣声。
听着好耳熟,好像就是彤彤的哭声。
我有点坐不住了,原以为彤彤能把连君宸吓跑,没想到连君宸还没吓得尿裤子。倒是彤彤这个娇滴滴的小美女,不知道什么情况,在楼下被弄哭了。
我和凌翊同时走下楼去,一看究竟。
就看到连君宸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面拿着一份报纸慢慢的看。那个神泰和动作,和凌翊平时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
见我们下来,他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看了我们一眼。
似乎是把五分钟的那件事给忘了,淡定的看了看表说道:“下来了?既然下来了就跟我回家吧,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我看到淡定到这个地步的连君宸吓了一跳,这家伙不是说喝了十杯有泻药的咖啡吗?这喝了这么多泻药,还不跑厕所?
难道他真的形成抗体了?
看了看桌面上喝了一半的咖啡杯,还在冒着淡淡的白烟。连君宸说完,还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一点都不像是在假喝的样子。
整个杯子都被喝光了,里面是一滴都不剩。
我想不明白,只能跟着凌翊一起走到连君宸的身边,看看这个家伙肚子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作。
凌翊的房子里,本来就有很多鬼怪的东西。
但这次出现在沙发对面茶几下面的那团黑气,却让我感觉很陌生,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样。只是我的眼睛没法子穿过茶几的桌面,看到下面的到底是什么。
客厅里也看不到彤彤的踪影,可是耳边依旧是有小女娃儿低低的啜泣声。听着就让人觉得可怜,也让人心头刺痛。
坐下以后,却没看到茶几底下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大概是见我们来,就又躲起来了。也不知道彤彤到底怎么样。
“大哥,我才刚结婚,你这就想棒打鸳鸯了?我可不想回家,我要陪老婆。”凌翊听到这哭声,不悦的神色在眉间一闪而过。
他眼中的目光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依旧笑了笑,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慢慢的抽起来来。
连家大公子连君宸看凌翊的表情,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语气:“这么多年没回家,把弟媳带回家也是应该的。还有抽烟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我听说弟媳怀孕了,你还是戒了吧。”
“小丫头,我要戒烟吗?”凌翊搂住我的肩膀温笑的问我,那双眼睛就好像有魔力一样,将我深深吸住。
我差点就被他迷的同意他抽烟,可脑子里却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摇了摇头,“大哥说的对,你不应该抽烟。”
我爸爸就是个老烟枪,他抽烟这么多年,家里人都受不了。
倒是凌翊,他抽的烟有种淡淡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烟。而且动作优雅,让人不由自主的被他抽烟的样子所吸引。
凌翊笑了笑,掐灭了烟。
连君宸一脸讶异,十分惊奇的看着我:“这年头,居然还有一个人说的话他愿意听。还真是难为你了,跟我弟弟在一起。他这个人固执,脾气还差,我还以为他要单身一辈子。”
这么损自己弟弟的哥哥,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低了头,“其实他挺好的。”
“哥哥……救命,姐姐……救我……”沙发底下突然就传来了小姑娘彤彤微弱的求救声,我一低头就看到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正盯着我。
那种带着怨毒和冷厉的目光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条件反射的移开目光。却感觉耳朵旁边有人在对我吹凉气,我急忙回头去看。
是个眼圈发黑的小男孩,他看着和彤彤一般大,正蹲在沙发下面。
他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背带裤我印象十分的深刻,就是酒吧里那个光头大汉养的小鬼穿的裤子。而且这个孩子也和光头大汉养的那一只小鬼是一模样,我几乎就是可以肯定这个小男孩就是当日那只小鬼。
小鬼冰冷的手指拽住彤彤脚上的那根红线,不管彤彤怎么哭闹挣扎都不肯松开。它嘴角还有一丝咖啡色的液体的痕迹,似乎是刚才偷喝过了深颜色的饮料。
我脑子里一下就明白,这个小鬼八成是连君宸带来的。连君宸咖啡杯里的泻药,应该就是这只小鬼给喝了,所以连君宸才没有拉肚子。
想不到连君宸这样的普通人,也能驱使小鬼,确实让我对连君宸有了不同的看法。
“放开她!”我看到自己的彤彤被伤成这样,出于护短的心态,对着那只背带裤小鬼大声的呵斥一声。
谁知道小鬼回头,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嘴角诡异的笑了。
他拍着手掌兴奋道:“摔了一跤,摔了一跤!”
我迄今为止摔得最惨的一次,就是在酒吧里被这只小鬼用红线绊倒,它似乎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只是灵智还没有完全打开,说的话和做的事都比较生硬。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凌翊的声音变得很冷,他低下头直接把那个小鬼的耳朵就住拽出来。
那个气势十分的强硬威严,生生就把沙发下面的小鬼个吓哭了。
小鬼被拽着耳朵,身子拼命挣扎,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我找到机会,赶紧把哭的梨花带雨的彤彤从沙发底下抱出来,彤彤受到了惊吓手指头不断地颤抖,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
连君宸的个性简直和凌翊一模一样,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摊了摊手,“我不管你在英国学了什么邪术,当年的大火的确是一场意外,希望你不要再耿耿于怀。我已经请了南宫家的人来帮我,这次务必要把你带回家。”
“那场意外没把我和母亲一起烧死,哥哥一定很难过吧?”凌翊僵冷的脸上带着冷怒的气息,他脸上的那道烧伤的痕迹,就好像诅咒一样瞬间变得狰狞了。
伤疤上的伤痕虽然经过了后天的治疗,比刚被火烧的时候要浅了很多。可脸上的疤痕就好像记忆烙印一样,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那时候恐怖的记忆。
而我,从来就没有过问过,他脸上这块伤疤的由来。
他随手就把手中的背带裤小鬼摔到一边,小鬼的脑袋摔在旁边的柜子上。
“碰”撞的头破血流,脑浆混合着血酱子一起爆出来。
它就这么诡异的从那只精致的柜子上慢慢滑下来,殷红的血液顺着柜子上那一块被撞出来的血印子上流淌下来。
明明已经死的小鬼,好像又死了一次,没有焦距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背带裤小鬼就这么硬邦邦的躺在地上,空气当中弥漫了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血的味道,夹杂着古怪的脑浆子的味道。
我知道,这是凌翊是因为过去的仇恨,而给了连君宸一个下马威。
我捏住了鼻子,忍住了强烈的想吐的感觉,却忍不住连脖子一起缩了缩,房间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头,到处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这种杀意似乎还带着极为复杂的仇恨,空气中的冷,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它正在悄然无声的,酝酿着一场冲突。
凌翊不是千年僵尸吗?
他怎么还会有母亲,在大火里一起被烧死了。
或者……
或者我不能这么想,他现在是连家二公子连君耀,他曾经遭遇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不仅让他的外表毁了容,还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到了现在,我依旧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理解,凌翊为什么会成为连家二公子。
甚至卷入了连家的爱恨嗔痴中,和连君宸的关系搞的这么僵。
从那个小鬼被撞的脑浆子被撞的爆出来之后,连君宸就一直没说话。拿着自己那盒外国烟,也忘了刚才自己说过对着孕妇不能抽烟的话,一根又一根的仇起来。
整个房间都被弄的烟雾弥漫,直到那个倒在地上小鬼慢慢从红白相溶的液体中缓慢的爬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连君宸的面前,小小的手上全都是干透的血浆子,脸上更是一种无辜的木讷的表情。
它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
我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紧了紧怀中的彤彤,这个小鬼现在的样子也太惨了。它已经死过一会了,即使刚才被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再死一次。
倒地不久,就又爬起来。
彤彤也偷眼看了一眼这个小男孩血淋淋的样子,她的小手搂紧了我的胳膊,“姐姐,我……我害怕。它怎么了,好多血。”
“彤彤乖,怕就别看了,姐姐搂着你。”我用手掌捂住了彤彤的双眼,彤彤的下巴乖巧的靠在我的手臂上。
她脸上的表情温顺而又满足,“彤彤最喜欢姐姐了。”
彤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弄得和寻常人家的小姑娘一般,自己明明也是鬼,却怕那个小鬼身上的血。要知道她现在性情虽然温顺,可是一旦被激怒了怨气,凶残起来,可不比这个小鬼好看到哪里去。
就见到那只背带裤小鬼慢慢的走到连君宸的身边,连君宸轻轻的揉了揉小鬼额前结痂血液的发丝表示安慰。
另一只手将烟头扔进水晶烟灰缸里,食指的直接轻轻托住下巴,“连君耀,看来你还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我也懒得多费口舌和你解释,你今天不管怎样都得和我回去。你不跟我走,我就只能请南宫家的少宗主来一趟,让他帮我把你带回去。”
一提到南宫家或者南宫大师,我就想起那个满头白发的少年南宫池墨。
南宫池墨不过是半大少年,非得要弄出个老头一样的做派,就连他身边的手下也由着他。那天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个光头大汉,更是对他点头哈腰,不敢有半分忤逆。
看来这个连君宸不一定知道凌翊真实的身份,但肯定知道凌翊能够驾驭鬼怪的能力。
我脱口问道:“南宫少宗主说的是南宫池墨吗?”
“恩?”连君宸本来连多看我一眼的心情都没有,现在却好像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他仔细的打量了我,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是温和,“没想到你居然知道南宫池墨这个名号,南宫家是南派当中最有名的。又喜欢摆谱,出来露面的只有这一个小的。但也只有圈子里的少部分人知道,弟媳真是见多识广。看来,真的是不能随便小瞧一个人。”
南派,我听的耳生,但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派别吧。
既然有南派,想来应该就有北派。
我很好奇他嘴中的南派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问这个问题。等下次遇到宋晴,或者太白大人的时候,说不定就能知道答案了。
“想不到哥哥也对这些有研究,我在欧洲的时候总听说有富商喜欢和南派的阴阳玄学大师交流,养小鬼,做五鬼运财的局。看来这些都是真的了。”凌翊脸上一脸无辜的表情,那样子真有点人畜无害的感觉。
却是在不经意间,将一枚冰凉凉的东西塞进我手掌中。
我摊开掌心一看,居然是那只我几乎不放在心上,平时就胡乱塞在牛仔裤里的北斗玄鱼。它是阴派传人的标志,我在早晨醒来没发现它,竟也忘了去找它。
还好凌翊心细,替我提前先收好了。
这样大大咧咧毫不上心,要是被宋晴家的老爷子知道了,非被我活活气死不可。
“这是北斗玄鱼!”连君宸看到我手里阴派传承下来的东西,居然是一眼就叫出了名字。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古玩信物千奇百怪,他连君宸就算再见多识广,也只是个商人。
可没想到,他也知道这东西。
我愣了一愣,才有些尴尬的夸道:“大哥好眼力,这是北斗玄鱼。”
“想不到大哥在商场打拼,也认识这件阴派传承下来的信物。我还以为大哥除了钱,就只认得美女了。”凌翊冷笑的鼓掌,似乎根本就不愿意和连君宸冰释前嫌。
那个在商场打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男人,他似乎根本不受我和凌翊的影响。
他咽了一口唾沫,盯着我掌中的北斗玄鱼看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东西前些日子在拍卖行卖了三千万,放在水中,能和真的鱼一样游动。我才记住的,至于什么阴派,我还真是孤陋寡闻没有听过。”
听到连君宸这么说,我就感觉手里的北斗玄鱼在发烫,就好像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
就这么个玩意,他说值三千万。
那我要是不小心弄掉了,就算拿我的脑袋去还,也不值这个价啊。
“那我如果说她是南派宋氏的传人,哥哥总能明白吧?”凌翊的脸慢慢的拉下来,玉箸一般漂亮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弹着。
连君宸不嫌面前的小鬼脏,将那只小鬼搂进怀中,“原来如此,想不到弟媳的来头这么大。之前是我小看弟媳了,你连君耀看上的女人,怎么会是平庸之辈。”
那小鬼在连君宸的怀里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
我也有种惧怕连君宸的感觉,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只觉得自己对于他这句话受之有愧。我哪有什么来头,宋家的老爷子可能十分厉害。
可我这个便宜徒弟当的,除了学了肢解尸妖这一门坑爹的手艺,其他旁的是什么也不会。
“我虽然懂一些,但没哥哥胆子大。我可是正经商人,利用这些术数发横财,哥哥你就不怕反噬吗?”凌翊冷冰着脸泼连君宸冷水。
连君宸皱了眉头,淡漠的眸光一闪,“恩?谁说我不是正经商人,小耀,你不要顾左右言其他。跟我回家,弟媳帮我劝劝他。”
劝凌翊回家吗?
可我对凌翊和连君宸之间的恩怨并不知道,我有什么立场劝凌翊?
万一那场大火真的是这个表面上温和淡漠的连君宸做的,我不是让凌翊和自己的仇人一个屋檐下吗?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还是让君耀自己决定,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们这是夫唱妇随啊?”连君宸眸光一闪,似乎是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但他也没有流露出生气的表情,只是拿出手机,淡淡的说道,“我只给你十秒考虑的时间,我不管弟媳是不是南派宋氏的传人,你不跟我回家,我就把南宫池墨叫来。”
“叫啊。”凌翊慵懒的将双脚都放在了茶几上,桀骜的目光有些冷的看着连君宸。
这两个人一做起对来,感觉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我怎么隐约之间,觉得这个连君宸对凌翊并没有恶意,而凌翊对连君宸的厌恶仅仅只是因为他对从前那场大火耿耿于怀。
连君宸发了个短信,把手机扔在桌上。
轻轻的托起那只小鬼血迹斑斑的侧脸,脸上是那种淡漠的温笑,“你主人马上就要来为你报仇了,你还疼不疼?啧啧,小可怜,你君耀叔叔怎么这么狠心,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主人厉害!”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说话还没太白大人顺溜,呆板的看了天花板老半天,才硬蹦出这几个字。
它的手却依旧在颤抖,十分不安的向上抓着,在连君宸蓝色的衬衫上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印子。
连君宸似乎不太在意,他抓住小鬼的手,慢慢的抚摸着,“其实养只小鬼没什么不好的,这么乖巧听话。要不是我的宅子里请了维摩诘镇宅,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进去都会被净化的灰飞烟灭,否则我就把你带进去了。”
我心头一惊,净化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连君宸不会是打着一家团聚的旗号,要伤害凌翊吧?
维摩诘我是知道的,那是唐代开始的富人就喜欢拜的菩萨。
很多有钱人家流行请神辟邪,就是防止不干净的东西进入自己的宅子。闽南人有钱人爱请妈祖,也有些和武行有关的。
喜欢请关公。信佛的有钱人,有的就会请维摩诘。
维摩诘的故事民间流传的有不少,有什么维摩诘经变之类的。相传他不仅是法力无边,智慧和对佛法的领悟比文殊菩萨还要厉害。自身保持生活上的享乐,而不像其他佛门中人一样苦修,却能深入民间帮助度化人间的人脱离苦海。
这中信仰方式,对有钱人吸引很大。
既能一心向佛求的保佑,还能继续往日的享乐。
自唐代开始就有许多有钱的人请了维摩诘回家供奉,就连唐代诗人王维字号也为摩诘。只是唯今知道维摩诘菩萨的人已经很少,更少有人会请去供奉在家中。
连君宸请了维摩诘在家中镇宅,如果是真的请到带有佛法的神像,那婳魂、彤彤这样的带着阴邪之气的灵体怕是都不能进去了。
这话说是讲给那背带裤小鬼听得,我倒觉得像是在威胁凌翊。凌翊的身份来自幽都,自然不适合去连君宸家。
我肚子里有阴胎,去了也许对身子也有伤害。
我心头紧张的很,怕连君宸有什么阴谋诡计,没想到凌翊却依旧是一脸的沉稳。
他已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好像没听到连君宸和那只神情呆滞的小鬼说话一样。似笑非笑的坐着,也没被连君宸激怒。
喊了婳魂上了柜子里的红酒,倒了三杯放在桌子上惬意的品酒。
我不太喜欢喝酒,等到那种香醇的红葡萄酒到了跟前之后,又想试试里面的味道。提了高脚杯往嘴里抿一口,口感很好,也很好喝。
我不懂的品酒,但是也知道这种酒比市面上几百块钱的葡萄酒,要好喝的多。
彤彤趴在我手臂上,看着杯子里的红葡萄酒,眼馋的要命。
她娇滴滴的说:“我也要喝。”
其实很多鬼魂是很喜欢喝酒,或者吃水煮鸡蛋的。所以我们在供奉先人的时候,都会准备水酒和鸡蛋。
我问婳魂:“有香炉和香吗?”
“有。”婳魂点头去给我拿了香炉和香。
把香点上,插进香炉中。
再将香炉放在高脚杯前面,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祷告一番,这杯酒水彤彤就能喝了。不过因为彤彤是灵体,酒杯里的酒液是不会真的减少,质量还是和之前保持一致。
只是她喝过的酒水旁人就不能喝了,否则非要拉肚子了不可。
彤彤从我的怀中怯生生的钻出来,她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那个背带裤小鬼。背带裤小鬼在连君宸手中表情很木讷,似乎没有要出来伤害她的意思。
她又小心翼翼的瞅了瞅连君宸,连君宸是一脸极为淡漠的表情,大概也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似乎是感觉这个背带裤小鬼对自己没有威胁了,彤彤这才从我的怀里飘出来,落在香炉前面,小眼睛放光的看着香炉后边的那杯红葡萄就。
她闭上眼睛,小脸恬静的先问了一下那杯酒水的酒香。
觉着醉人才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指在杯子里蜻蜓点水的点了一下,然后放在嘴里舔了舔。
这瓶红葡萄酒没有经过脱糖的工序,有种甜甜的味道。
又是让人初醉微醺,觉着身心愉悦,那甜甜的口味更是小孩子的最爱。我本来就喜欢喝甜的饮料,遇到这酒就觉着有些停不下口。
更别说彤彤这样第一次品尝美酒的小姑娘了,她左看看有看看,看到我对她点了下头。才踮起脚尖捧起那只透明的高脚杯,往嘴里倒酒,认真陶醉的样子煞是可爱。
感觉她的小脑袋都要钻进杯子里了,杯中的酒液晃啊晃,她的小脸也染上了夕阳一般灿烂的红晕。
那般的美好,那般的娇俏。
这般模样都不像是一只鬼了,至少这是我见过最通人性的鬼了。看着她的模样,就好像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有说不出的欢喜。
“我……也喝,我喝!”
那只背带裤小鬼头似是看彤彤喝酒也觉得馋了,突然转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脑袋上还有个碗口大的疤吓人的很,没有焦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彤彤那张染了红晕之后俏丽的脸孔。
那般模样虽然恐怖,却好像是为彤彤出醉微醺的样子迷得也有些醉了。
彤彤正喝着酒,娇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甚是娇憨可爱。
听着背带裤小鬼一说话,险些没被这杯酒给再呛死一回。一瞬间就被吓的缩到我怀里了,“姐姐,我……我怕它,它好恐怖。呜呜呜……彤彤害怕……彤彤不要见到它,它和那个坏人是一起的。他们拿火烧彤彤……彤彤怕疼!”
“彤彤……彤彤……”那个背带裤小鬼说话就跟机器人一样生硬,被撞出血洞的脑袋瓜子流出来的血还干在脸上。
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可怕,伸出了手要去抓我怀里的彤彤,“彤彤,彤彤……跟我回去,回去……”
敢情这个家伙还在想着要抓彤彤回去给南宫池墨当小鬼,血淋淋的小手让人觉着头皮发麻。那个连君宸压根就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更似乎要有推波助澜的意味。
他松开了牵着背带裤小鬼的另一只手手,饶有兴趣的看着背带裤小鬼慢慢的飘过来。脏兮兮的血手,一点点的靠近我和彤彤。
彤彤吓得哭出来了了,娇小的身子抖的就跟筛了糠一样。
她搂着我的脖子,不敢看外面的情况,将小脸儿死死的埋在我的胸口。
我是能够充分感觉到彤彤的害怕,她曾经有过被炼化的十分痛苦的记忆。对于这只曾经折磨过她的背带裤小鬼,更是表现出极为强烈的排斥。
对我来说,我早就把彤彤当做是自己的亲人了。
谁敢欺负彤彤,那就是跟我作对。
我瞪了一眼那只背带裤小鬼,它的手微微一缩,似乎是要缩回去了。可是没有焦距的瞳孔里闪耀着执着,咬着牙,一遍遍从牙缝里挤出彤彤的名字,“彤彤……彤彤……跟我走……跟我走!”
彤彤颤抖的更加厉害,看来已经是怕到了极点。
“大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脸上的表情一冷,问连君宸。
连君宸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是这只小鬼对彤彤有兴趣,并非我授意。它既然喜欢,我也没道理阻止,毕竟这是南宫家养的小鬼。”
这种一推四五六的口吻最让人厌恶,他分明就是纵容这个背带裤小鬼干坏事。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不打算给连君宸面子了。搂紧了彤彤幼小的身子默念佛经,目光紧紧的盯着背带裤小鬼,将它作为自己唯一的目标。
只见那只小鬼近在咫尺的小手突然就冒起了丝丝的黑气,它手上的肉就好像烤焦了一样迅速的变成黑灰,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这次把手猛的缩回去,就没敢再伸出来。
这只手明显是被我身上在白天里看不到的佛光灼伤了,手指头都融掉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手掌,以及森然的白骨。
连君宸看到这一幕,才缓缓的皱起了眉头。
他微微一招手,将那只受伤的背带裤小鬼叫到身边。皱眉看了看背带裤小鬼头手上的灼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慢慢的道出两个字:“佛法?”
连君宸知道佛法的力量并不稀奇,他家请了法力无边的维摩诘,应该是早就见识过佛法的厉害。
“大哥,我早就说过,她是阴派传人,你偏不信。她可是比我还难啃的硬骨头,连君宸,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自以为是。”凌翊揉了揉我的发丝,脸上带着一丝宠溺之色,吻了一下我的侧脸,“你的小鬼要招惹她,不是找死吗?”
连君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是很快就被平静代替。
他从金属盒中取出香烟,在鼻子下面轻轻嗅着,一双深沉的目光在我和凌翊的脸上淡淡的扫了扫,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们两个又不是小孩子了,连手对付一个小鬼,有什么意思?”
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瞎话,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我心里就来气了,“它要是不来伤害彤彤,我怎么会还击?大哥,你还是约束好它吧。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彤彤,更没人能把彤彤带走。”
这时候,婳魂正从门口引见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明黄色的道袍,头上是寸半短发。身材很是高大,在宽袂大袖的道袍之下,依旧显得阳光俊朗。两颊处还有两道明显的酒窝,同一般的俊秀沾不上边,却可以说是十分的耐看。
他身上斜跨了一个小布包,腰间挂了个罗盘,风尘仆仆的赶来嘴里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身打扮十分的眼熟,分明就是那个马道长洛辰骏。不是说好来的是南宫池墨那个白发少年吗?怎么来的却是洛辰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