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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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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嫁的日子是辛苦的——虽然许多针线活不用自己做,可是一些紧要的东西,却也是要自己做一点的。而且,郭氏不管事,李氏不愿意惹麻烦,但凡是个事都要过来问一问她的意思,她只觉得自己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期盼日子快点过去,早点成亲算了。成了亲,一切也就差不多该回到正轨上了。

    不过,这样忙碌下,时间也过得飞快。一晃眼就到了年边上。

    一年中最冷的光景也就是这段时间了。不过屋里烧了炭盆,倒是也不冷,只是出门不方便罢了。

    越是到了年边上,京城里就越是戒严了起来——因为年节的缘故,所以各地诸侯,还有番邦属国都是要进京朝贺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身份贵重的?所以身边自然是前呼后拥的,带着不少随从和亲兵的。一时间,京城里因为这些人都是热闹了不少。但是有时候这些势力之间交错的关系,却是又叫人头疼。但是这些人却又都是不能出事的,至少不能在京城斗起来。所以,不得不加大戒严力度,好好的维持秩序。

    沈峻之这个负责城中守卫的将军,自然也就忙碌了起来——也是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沈家才会对京城如今的动静分外敏感。只从沈峻之越来越沉凝阴郁的面色,以及几乎每日都要不回家的态度上看,京城俨然已经成了表面平静,底下波浪汹涌的地方了。

    不仅仅是京城,边关同样也是吃紧的。越是到了冬天草木皆休的时候,边关的战事就越来越平凡——尤其是北边。以放牧为生并不种植农作物的蒙古,匈奴等,到了冬天就是缺少粮食衣物的。那些民族又都是彪悍好战的,所以一旦不能放牧了,粮食也吃紧了。那就是他们集结军队过来肆掠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是边关最艰难的时候。也是敌人最凶猛彪悍的时候。

    不过,边关吃紧的情况,也只能通过小道消息打探——京城里表面上可是看不见半点痕迹的。

    沈玉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不过却是从光武侯夫人那儿知道了——她的消息网,肯定是不如光武侯夫人厉害的。

    看着光武侯夫人愁眉不展的样子,沈玉阑只轻声安慰了一句,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事实上,她心里也是很担心齐宇舟的。那人年少气盛,也不知道在边关到底过得如何。但是看着光武侯夫人的样子,那肯定是不让人放心的。

    不过纵然担心,她却也是无可奈何——齐宇舟铁了心不在和她有瓜葛,她能如何?况且,如今她定了亲,只怕以后更加不能无所顾忌了。

    想到这些,沈玉阑都是没来得一阵阵的心烦气躁。甚至对这门已经接受的婚姻,隐隐也有些抗拒起来了。

    若是有得选择,她是真心希望夫家平凡些的,至少她能活得更自在自由些。

    但是现在……许多事情都容不得她了。这门婚事,她不乐意也要接受。

    沈玉阑心里明白又清楚:她最好要及时的调整心态。

    不过,纵然再消极,该准备好的东西也都是要准备好的——比如,她想方设法的弄来了顾家如今所有人口的粗略资料。至于详细的,她却是弄不到了。尤其是核心的几个。比如长公主,比如顾蒙的母亲,这些内宅妇人,在外头都是善于隐藏,戴着面具的。尤其是长公主,多年不在外头走动,更是让人打探不到什么。

    可偏偏,长公主却是整个顾家的核心。

    不过,即便是粗略的资料,也总比两眼一抹黑就过去了好。

    对自己未来要生活的地方,沈玉阑是下了许多功夫去钻研的,务必要有个好开头才是。好在这些枯燥的东西,有金荷在旁边帮衬着,倒是也不那么烦人了。

    不过,金荷却是为了这个忍不住取笑了沈玉阑:“你真是的,要是以后离了我怎么办?”

    沈玉阑嘟嘟嘴,然后故意笑着撒娇:“那就不要分开,我不嫁了。”

    金荷苦笑摇头:“哪里能不嫁人?迟早也有这么一日的。若是能不分开——”纵是心里再明白这不过是玩笑话,可是眼底和面上到底忍不住还是露出了期盼之色来。

    沈玉阑也被她勾起了心里的不舍,忍不住抱住了金荷,靠过去蹭了蹭:“要是有法子咱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就好了。”

    互相粘了一会儿,就在沈玉阑心情差不多渐渐平复的时候,金荷却是忽然开了口——“其实也不是真的就没办法的。”

    这话金荷说得有些吞吞吐吐,沈玉阑还只当金荷开玩笑,也不往心里去,只随口逗了一句:“什么法子?”嘴上虽然问了,心里却怅然得很:长大了,都各自嫁人了,怎么可能真的不分开?都是傻话罢了。

    可是随后又一瞧,见金荷微微抿着唇竟是满面认真的样子,顿时心里也是一惊,不由得正视起来。

    谁知金荷见了她的目光,却是反而躲闪着期期艾艾了起来,好半晌,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话:“古时有娥皇女英,现在也有自家姐妹做滕妾陪嫁的,若是如此,咱们自然也就永远不必分开了,不如……让我做你的陪嫁滕妾吧?我们——”

    “不行!”沈玉阑从懵然中回过神来,几乎控制不住情绪,几乎是冷喝了一声将金荷打断了。“绝对不行!”

    说真的,她已经完全被金荷这个提议给弄得发蒙了。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雷给劈过了,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她断然没想到,金荷会提出这么一个法子来。

    这怎么行?她和金荷共事一夫,这样的事情光是想了想,她就觉得恶心得受不住——若是真是必须与人共事一夫,她倒是宁愿是个不认得的陌生女子。也绝不会要金荷。是,古有娥皇女英,现在也有陪嫁滕妾的,可是她沈玉阑是绝对接受不了了!

    不过看着金荷错愕之后渐渐露出泪意的双眸之后,沈玉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太过断然激烈,以至于怕是让金荷心里不好受了。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小事,她纵然心头歉然,却也开不了那个口,来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话安慰金荷。

    金荷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好半晌才勉强一笑,低头垂目哽咽道:“是我糊涂了。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心思?你只当我是说了句玩笑话就是了。”

    沈玉阑却是听着颇有些不是滋味——方才果真是句玩笑话?不,怕是金荷是真动了那样的心思的。站在金荷的角度上来说,沈玉阑并不是不能理解金荷为什么会这样想,这样说。金荷身份尴尬,在沈家过得并不算惬意。想必,等到她出嫁之后,金荷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这样的情况下,金荷肯定是不安的,是忐忑的。是想要寻找一个法子来改变这种境遇的。金荷不想离开她,也是情有可原,再加上她本来就是纯正的古代人思想,生出这样的想法,更是不奇怪。

    只是,她却是不能接受的。她和金荷是好姐妹,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且不说她愿意不愿意和人共事一夫,只说,她并不愿意这份感情被别的东西玷污了。

    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无需更进一步。她不想有朝一日为了一个男人,姐妹反目,继而争风吃醋。

    扪心自问,沈玉阑并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所以她觉得她是不能和人分享一个男人的,即便是金荷……不,应该说,若是对方是金荷,只会让她心头更不舒服更介意。

    横竖不管怎么想,她都是真没办法接受这一点的。

    不过,怕金荷误会或是更加的自卑不安,沈玉阑便是斟酌了一番,仔细解释道:“荷姐姐,并不是我不愿意和你在一处——而是这个法子根本就不可行。你怎么能做妾侍?那不是白白辱没了你?还有就是,难道非要用这个法子咱们才能在一处?自然不是的。等我成亲之后,我定会想法子替你寻个好亲事,到时候你也嫁了人,咱们也能时不时的小聚一回,也算不得是分开了。我知道你在沈家过得不痛快,受了许多委屈,可是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你相信我。”

    沈玉阑这话说得十分诚恳——当然她心里也的确是这样想的。

    金荷一直垂着头,听了这番话,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好歹眼里的泪意都消退了,面上也有了几分笑容:“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这个法子,自然是不行的。”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沈玉阑微微松了一口气,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然后搂住金荷欢喜道。

    只要金荷不自己钻牛角尖,那么自然也就没了别的问题。至于滕妾这个事情——小姑娘心血来潮,不顾后果就说了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归根究底,沈玉阑也没太放在心上,又过了几日后,便是彻底的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