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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打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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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桷树,黄桷丫,黄桷树下住郝家,郝家出了绝户丫,气瘫爷气散家,这个祸害遭天杀!”郝然醒来第二天走出这道门,被一群孩子围着跳着唱着,斜眼看过去,好几个熟面孔,没有理会他们,回家去了。

    第三天,一出门,小调童谣主角直呼其名“赫然是个绝户丫!”

    还真是天才啊!这编排的能力和速度丝毫不比当代的网络高手逊色!

    不过,郝然是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

    绝户丫,什么叫绝户丫?

    不就是爸妈,噢,不对,现在人人都喊的爹娘只生了一个她吗?

    女儿怎么啦?

    女人能顶半边天!

    现代的人都知道,生女儿以后带一个仆人回来;生儿子会带一个仇人回来。不过,与这一群人说这些,还以为自己是疯子呢。

    说不清,道不明,算了,算了,不与无知者计较,更何况,你们还是一群鼻涕虫!

    其实,郝然这会儿也说不清楚她自己的情况。

    确切的说她郝然,是身高一米六八的大美女一个,新闻传播专业高材生,县电视台记者。

    都说投胎是个技术活,自己投到郝家,当了郝用和王世清的孩子,高山苦寒的家穷得考上大学都没钱上,但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

    爸爸是老实,但老实的爸爸没有心眼,一心只对妈,对她,对这个家好;妈妈常年哮喘,根本干不了重活,药不离口,对她却是疼爱有加。贫家出娇子,贫困并被有折腾她的翅膀,她成了高山上飞出来的金凤凰!

    在自己接到Z市大学通知书的那天,爸爸帮邻居砍树被砸断了四片肋骨,他们家也穷,医药费都凑不够,更谈不上赔偿。

    爸爸度过危险期后强行要求回家,他怕把给自己凑的五千块钱学费用了。是郝然哭着跪着求他继续治疗,哪怕不上大学,也不愿意爸爸变成一张照片,变成一抔黄土!

    五千块钱只是杯水车薪,钱用尽,伤只是稳定,医生说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和技术,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妈妈的病更不能断药!

    但钱从哪儿来?

    接下来她一年上万的学杂费用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更何况,要照顾爸妈,就不能离家!

    郝然跑上山痛哭一场后将录取通知书撕了个粉碎,扬手撒下了山崖。

    原本以为,这辈子就在高山上坚守,守着爸妈过一辈子。

    没想到,是高中的班主任从同学那儿听到她的遭遇,跑前跑后,找乡长找媒体为她争取了希望工程的捐助,又开具证明到大学学校说明情况。乡上给家里办了低保,爸爸的病也在好心人的支助下渐渐康复。病好后,为了她的学杂生活费就去了矿上挖煤。

    大学她勤奋好学,争取到了奖学金,又勤工俭学。在大二时,就退了希望工程的捐助。她想让这些钱帮助更多的与她遭遇相似的人走进大学这个神圣的殿堂,

    毕业后,她没有选择留在繁华的都市,而是回到了家乡的县电视台,作了一名记者。她要用自己手中的笔向世人展示最朴实的如爸爸一般的基层劳动人民的伟大。

    五一劳动节前夕,她决定下矿井,将真实的煤矿工人生活搬上荧屏。

    矿上领导百般劝阻,将各种风险告之于她。

    学了各种防范措施,她义无反顾的穿上工作服,戴上钢盔帽下了井。头上的矿灯照亮的不仅仅是井下的通道,还有矿工们的人生路。

    这是第四次下矿井,也是最后一次下矿井了,每下一次,她就深深的震憾一次。自己那篇关于矿工的纪实纪录片也处于尾声了,在市电视台工作的同学已看过内容,说她这个纪录片真实感人,播出后肯定会引来很多电视台的橄榄枝。

    就算是省电视台又如何,她决定了,这辈子,就守在这片生她养她的故土上,要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走出市,走出省,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各地。

    结果,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最后一次下井,她遇着了矿难。

    连这个小小的矿井也走不出去了!

    “爸妈,来生还做你们的孩子!”啃树皮,吃碳渣,喝自己的小便,在矿下坚持了七天没有看到希望的阳光,两行清泪冲洗了呦黑的脸庞,郝然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然儿,你醒醒,快醒醒,爹再也不打你了!”听到熟悉的声音,郝然惊喜睁开双眼。

    “然儿,你终于醒了,你这是要吓死娘啊!”抱着自己,妈又哭又笑。

    “孩她娘,我决定了,我们不过继,这辈子,就然儿这一个丫头够了,绝户就绝户,只要她好好活着,我什么也不祈求了!” 爸开口说话吓了郝然一跳

    什么丫头,什么绝户?怎么回事? 虽然是女儿身,但爸妈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啊!

    环顾四周,爸妈都在,只是房子变了样,再看自己却是缩小了好几倍,最可以的是头上还有两个小角辫!

    这是来世?还是前生?

    生生世世,都是你们的孩子!真好,爸还是那个爸,妈还是那个妈,郝然泪如雨下!

    爸成了爹,妈成了娘!老实爹,多病娘,穷的还有这个家,天天被人追骂绝户丫。

    这就是郝然的现实生活。

    “遭天杀!”这群孩子小不懂事,心却是过狠了!

    这具小身板的郝然不就是没了,自己才活过来的吗?都是被这群小兔崽子给咒死的,想到此,郝然勃然大怒!“滚,都给我滚远点!”

    这群孩子不但没有被郝然吓住,反而边唱边将手中玩大炮的泥团泥块纷纷掷向了她。

    爹可忍,娘都不能忍,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好欺负的,郝然顺手操起脚下的一根木棍,胡乱的向他们摔打过去。

    “快跑”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那群孩子拍着手叫着跳着,远远的掷完了手中最后一块泥团,纷纷跑了。

    “娘的,以为老子好欺负!”狠狠的丢下木棍,郝然后悔上辈子没学双节棍!别看郝然外表文静,骨子里却有着山里孩子独有的粗犷和刁蛮。想当年,爬树掏鸟蛋,下田捉黄鳝,和另一个山头的孩子打群架,摸爬滚打,什么没干过?

    “然儿,然儿,你没事吧!”听到那群孩子起哄乱唱,王世清艰难的起床走了出来,她此时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娘,咱们回家,然儿没事!”每到冬天,娘的病就会加重,前世也是如此!郝然心疼的将她扶着:“您别起来,山风大,出来了小心冻了病情加重!”

    “然儿,娘的心肝,都怪娘不好,拖累了你和你爹,才会被人欺负!”王世清伤心不已,这具破败身子不争气,生下然儿后再没有怀过孕,不能为郝用生一个儿子。没有儿子的郝用被公爹要求过继,没有哥哥弟弟的然儿被人骂绝户丫。

    “娘,咱回去,权当是一群疯狗在咬好了!”娘总是这样,每当犯病病情加重的时候就意志颓废,直说拖累了他们,甚至有几次想要寻死以解脱。“娘,你要好好的养好身体,有娘才有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更要被他们欺负!”

    “好,娘听然儿,娘的然儿越来越懂事了!”是啊,自己还活着,然儿就被人嫌弃被人追骂,自己要是两脚一伸进了土堆,然儿还不被人欺负死!王世清摸着女儿的瘦小的头,心都痛碎了!

    “黄桷树,黄桷丫,郝然是个绝户丫,气瘫爷气散家,这个祸害遭天杀!”郝然简直醉了,这群小屁孩没事整日里围着她转干什么,一出门迎面遇上就开唱,就不能有点新鲜的儿歌童谣?

    “我让你们唱,我让你们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你说我是祸害,我就祸害给你看!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自己当真那么好欺负!郝然这次捡的是脚下的小石头,一块接一块向他们丢去!

    “唉哟!”有人杀猪般的嚎叫,看来是打中一个!命中率挺高的!看你们还敢骂,这叫杀鸡儆猴!郝然鼓着大眼瞪着那个捂着额头直叫唤的孩子。

    “噢,郝然打郝建了,郝然打郝建了!”有人欢呼,有人拍手,有人大叫,当然,有人在大哭,哭那位,正是捂着额头的人。

    不打白不打,打了当白打!

    郝然从来不惹事,但更不怕事!

    郝建是吧,打了你活该!

    谁让你和着他们一起来骂自己。还是一个姓呢,这个村子一个姓的人都没有出五服,有这样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的吗?

    就在郝然愤怒的注视下,这群孩子哄闹着跑开了,她也回了屋!

    “郝然,你个臭丫头,死丫头,居然敢打我儿子!”

    回到娘身边,还没坐下,门口响起了女人的骂声!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看来打着孩子有大人还真不是虚的!

    “然儿,怎么回事,你五奶奶怎么会指名点姓的骂你,说你打了她儿子郝建?”躺在床上的王世清也听到了骂声,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然儿是一个女孩子,才八岁,怎么会打一个十岁的男孩子“然儿,你伤哪儿了?”纵然是打,也是自己的孩子吃亏,王世清急得脸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