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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隽闻言,欢喜地望着上官无欢:“这我就放心了!”
军医告退,凌天扬与碧苏也悄悄退出营帐。宇文隽坐到床前,握起上官无欢的手,含笑道:“你恢复得真快,看你的状态,比我想像的还要好!”
上官无欢微笑道:“邺城在等着我,我没有理由慢慢恢复。”
宇文隽笑:“都这种情况了你还在担心战事。放心吧,咱们休战两天,两天后再继续攻城!”
上官无欢微笑道:“殿下不必担心攻城之事,无欢已经想出办法,不出七日,定会攻下邺城,将我大周的旗帜插上邺城城楼之上!”
宇文隽一愣:“如此胸有成竹?你有什么办法?”
上官无欢笑了笑:“容无欢暂且保密,殿下只须坐等结果就是!”
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笑意浮上唇角:“真想不到,你就算躺在床上,也有办法攻城破敌。无欢,你太厉害了!”
上官无欢抿嘴一笑:“殿下过奖了!这句话,还是等无欢得胜之后再夸不迟!”
上官无欢许诺七日之内攻破邺城的第一天,习玉刚命人城下叫阵,周军大营却闭门不出,无人应战。
“上官无欢!你带兵来攻邺城,此时却又龟缩在军营里,不敢出战,这是为何?难道败在我家二皇子手上,你怕了吗?”
“有种出来打呀,上官无欢!没种的话,赶紧带兵滚回长安去,不要再在邺城丢人现眼了!”
“上官无欢!你果然不敢应战了吗?这就要当缩头乌龟了吗?明里打不过,是不是想着暗中偷袭呀?告诉你,邺城坚如磐石,你们是绝对攻不下来的!赶紧夹起尾巴滚回长安去吧!”
如此这般反复叫阵,周军大营仍是不见动静,免战牌高高挂在辕门之上。
“真是笑死人了!”习玉刚站在城楼上,远眺着安静的周军大营,哈哈大笑,“我行军打仗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过主动出兵攻打的一方竟然高挂免战牌,不敢应战!”
“上官无欢会不会要玩什么鬼把戏?”习玉忠拄着拐杖站在习玉刚身旁,有些不太放心地说,“我总觉得,这里面没这么简单。”
“哪有什么鬼把戏?”习玉刚得意地笑道,“一定是这上官无欢快死了,周军忙着料理她的后事,所以才无瑕应战。说不定,就这两天,胜败就要见分晓了!”
习玉忠叹道:“但愿周军真能快些离开邺城,回长安去。”
“那是肯定的!”习玉刚胸有成竹,“咱们就坐等好消息吧!”
三天过去了。
习玉刚的手下日日叫阵,周军大营却始终按兵不动。
周军大营里,一干将领都聚集在主帅大帐听候调遣。宇文隽坐在上官无欢的位置上,此时正低着头,缓缓地翻看着兵书。
杨鉴按捺不住,第一个出列,请命出战:“殿下,敌军骂得如此难听,实在是欺人太甚!还请殿下允臣出战,为主帅扳挽回颜面!”
除了凌天扬,其余的将领也纷纷出列,请命出战。
宇文隽摆了摆手:“连上官将军都不是习玉刚的对手,你们贸然出战,只怕还会吃亏。”
“那怎么办?难道就听凭对方这样辱骂我们吗?”杨鉴义愤填膺。
宇文隽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平静地道:“不着急。说不定上官将军这两天就痊愈了,先等她恢复过来再说。”
“主帅到底怎么了?怎么五个晚上过去了,她这还没有痊愈?”杨鉴疑惑地问。
宇文隽压了压手:“大家不要惊慌。先各自回营,听候命令吧!”
众人无奈,只得答:“是!”
正待各自散去,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进主帅大殿,众人惊讶地望向来人,原来是主帅身边的婢女碧苏。碧苏满脸是泪,闯进大帐就跌倒在地,凌天扬忙去扶起碧苏:“怎么了,碧苏?发生什么事了?”
碧苏泪如雨下,双膝软得几乎站立不起来了:“殿下,凌将军,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宇文隽“腾”地站了起来,扔下手上的兵书:“是不是无欢出什么事了?”
“是的!”碧苏哭道,“小姐已经……已经……”
“无欢到底怎么了?”宇文隽着急地问。
凌天扬忙安慰碧苏:“碧苏,先别哭,有话好好说!”
碧苏抹去眼泪,眼泪又夺眶而出:“殿下,凌将军,你们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已经突然没有心跳了!”
宇文隽大吃一惊,立即跃过案桌夺门而出,向上官无欢的营帐飞奔而去。
众人也大吃一惊,凌天扬强自镇定,拍了拍碧苏的肩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军医了吗?碧苏,你快说清楚!”
“请军医了,军医已经来了,但是没有用了,军医让我来通知殿下和凌将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给小姐洗脸的时候,小姐还好好的,有心跳、有呼吸,可是刚才我端了碗米汤想要喂小姐喝下,却发现小姐已经手脚冰冷、全身僵硬,已经……已经没有心跳了!”说到这里,碧苏痛哭失声,泪如泉涌。
众人都惊呆了!以杨鉴为首的将领,全都飞快地朝上官无欢的营房奔去。凌天扬来不及阻止,只得对碧苏说道:“先别哭了,碧苏,一起过去看看!”
上官无欢的营帐里,很快就围满了人。宇文隽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上官无欢的手,他的双眉紧紧地锁在一起,悲与痛此时全集中在他的眼底。
他手里的上官无欢的手,是那样的冷,还有些微微的僵硬,全然不像他平时握住的那种感觉。
这些天来,他没有一天不到她的营帐来看几趟的。有时她在熟睡,有时她是清醒的。她熟睡的时候,他会握着她的手在床前坐很久,凝望着她熟睡的容颜,熟睡中的她,没有面对敌人时的冷静孤傲,也没有私下面对他的娇羞温柔,熟睡中的她神情是那般的恬静、安宁,就像初生的婴儿,未曾见识人世的复杂纷争。
那样熟睡的容颜有一种安静的美,而不像此时这般,此时的上官无欢脸上全无表情,脸色苍白孱弱,没有一丝血色。
是,是不可能有一丝血色了。她身上的血液已经停止了流动,已经全部停滞凝固了。
怎么会这样?
宇文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天前,她还从容自信地对他说,她已经想出办法,不出七日,一定会攻下邺城,将大周的旗帜插上邺城城楼之上!怎么转眼三天过去,她竟然……她竟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军医?”宇文隽凝望着上官无欢,一字一句地问。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视线,一刻也不愿离开这张尚还有些陌生、又似十分熟悉的脸。
军医跪在床前,瑟瑟发抖:“请殿下恕罪,臣已经验看过了,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真真……真真无法理解,上官将军怎会突然撒手人寰……”
撒手人寰……这四个字,是宇文隽从未体会过的冰冷!无欢,她怎么会突然撒手人寰?
可是,这是真的。她的全身都已经微微僵硬,全然没有了温度。脸上、手上的肌肤也不再光滑,不再充满弹性。
苍白。只能用这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上官无欢。她从脸到手,全身都那么苍白,没有血色。
“她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了?”宇文隽紧皱着眉头,咬着牙,“是不是有人暗中给她下毒?”
军医的脸色已经和上官无欢一样苍白:“回禀殿下,臣验看过了,上官将军并没有中毒的迹象,碧苏说,上官将军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和伤痕……”
“也就是说,你什么也没查看出来?”宇文隽的双眉皱得更紧了。他的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像是随时可能一拳将军医击杀在地。
“是……是的,殿下。”军医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碧苏在床边哭泣,双眼已经红肿,声音也已沙哑。
凌天扬轻声轻道:“殿下,还请节哀吧!主帅……既然已经……还是先将主帅盛殓再说吧?”
泪水凝结在宇文隽的眼中,却始终没有掉下来。他咬了咬牙:“先盛殓了再说吧!”
凌天扬回头对众人说:“大家先回营去,此事切莫声张,军心稳定要紧。”
众人应声去了。杨鉴迟疑了一会儿:“殿下,盛殓主帅之事交给微臣来办吧!”
宇文隽摆了摆手:“不。你等先回营,等候命令。大军随时准备撤回长安。”
“撤回长安?”杨鉴吃了一惊,“邺城……不打了吗?”
宇文隽叹了口气,凝望着上官无欢那苍白的脸:“无欢去了,还有谁能打下邺城?”
杨鉴默默地退出了上官无欢的营帐。此时,他还不敢相信,上官无欢真的死了?
她是该死了,虽然她只喝了半碗水,但那水中的舞草之毒在这四天半的时间里足够完全渗透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延误了诊治时机,死是迟早的事!
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军医庸碌无能,未能分辨出舞草之毒与水中毒的区别!
大军就要撤回长安,这个好消息若是让习玉刚知道,那岂不是要把习玉刚高兴死?杨鉴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意,这一回,他救了习家那两兄弟一命,他们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了,以后,有他讨还的时候!
想不到,宇文隽竟然如此依赖上官无欢,上官无欢一死,便决定撤回长安。只是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撤离?他得及时通知习玉刚才是。不过想想,大白天撤兵,肯定会引起邺城大军的注意,只怕邺城大军会痛打落水狗,那周军想安全撤离就不可能了!所以,要撤兵,一定会在晚上,而且会在半夜三更之时!
如此一来,也就有充分的时间向邺城通风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