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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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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然婆婆的家,位于市区近郊,还未入小村,属于乡村的芳野香气便扑面而来。村外片片稻黄丰收的景象、插着的稻草人、鸟儿不时俯身飞啄偷吃、黄土斑驳小道熟悉的情景让心雅收藏在内心深处童年无忧的回忆如快速跳镜的镜头从脑中浮跃而过,未等回忆尽了,笑容早挂在嘴角。

    村内小洋房比比皆是,昊然却将车停在惟一一间古老的中式房屋前,青瓦蓝雕顶,两只展翅欲飞的大鸟分立檐顶两头,看来年代久远。

    疑惑地跟着昊然下车,心雅不信以昊然的经济实力会修不起如村民般的小洋房。虽然她相当中意这栋古色古香的房子。

    青土围墙围着面积广阔的一个小院落,墙顶凹糟内开着不合时令的报春花,鲜绿的枝条如瀑布喷流至墙角,其间点缀朵朵色泽嫩黄的娟秀花朵,美则美,却诡异感十足。

    越靠近这个小院,疑虑越深。心雅跟在昊然身后,才跨进院门,就被院内艳红石榴花震得目瞪口呆,她拉住昊然手摇一摇,睁大眼望了几眼报春花再望了眼石榴花,其意不言自明。

    本应春夏开放的花朵为何共处一室相得益彰?

    扣住她小巧的下颌轻轻向上,让两片鲜嫩欲滴的嘴唇合拢,昊然无奈长叹,这个婆婆,早算到他们要到,为什么还将“开场白”搞得如此轰轰烈烈?

    “如果你还想继续欣赏,后院的紫藤萝开得正好。”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穿着一袭大红唐装,脚踏黑布鞋,满脸笑容地问着心雅。这个孩子一脸惊奇却毫无惧意,她喜欢。

    “婆婆!”昊然不满地带着心雅进屋,空出的手不忘搀扶老人,左一个右一个,搂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开始头痛“你干吗--”

    “她喜欢啊!”婆婆简直如孩童,自认为她喜欢所有人就该喜欢。

    一见昊然的眉头往眉心缩,心雅赶忙开口:“昊然,我只是被吓一跳,可是我喜欢这里,很漂亮。是吧,婆婆?”她转而问老人,没有生分。

    两个女人立刻惺惺相惜地站成同一阵线,昊然责难也没用。“婆婆,她就是雅雅。”

    我当然知道!老顽童似的老人不满地嘟着嘴,

    “能被你带回家让我认识的,肯定就是让你二十年来朝思暮想的雅雅,除了她还有谁--”

    昊然难得一见地红了耳根。即使对心雅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可真要第三者说出他的感情归属,无法言语的私密感令他甚是尴尬。“我去倒茶。”

    进门来,又是别有洞天:茶色的和式梭门,描以山水图,浅黄的榻榻米铺垫,散落四边及小几边的百家布的大大坐垫、抱枕,室内没有一件家具,墙壁上订人木格摆放器具,洁净清爽,一派日式风格。

    “来来来,坐这边来。”拍拍身边软乎乎的坐垫,婆婆准备抢去少女身侧孙儿专属的位置“阿婆喜欢你。”

    乐呵呵的老人咧着没了门牙的嘴微笑,肉乎乎的发福的身子看来就很有慈祥老人的味道,心雅想到她离开乡里半年不到就去世的外婆,红了眼眶“阿婆--”她挪到老人身边,跪坐在坐垫,偎人她的怀中,俯首到她膝处,仿佛回到儿时向外婆撒娇的时光。

    “喵呜喵呜”一只小猫仔不知何时蹭到心雅脚边,惹人爱怜地叫着。

    “宝贝儿。”婆婆将猫仔推入心雅怀中,让她抚着它细软的毛,她则用肉团团的大掌,轻轻拍着心雅的肩,笑眯眯地低喃:“都是我的小心肝啊!”太像外婆的感觉了。心雅默默流着眼泪,呜咽着道:“我好喜欢婆婆哦!”一见如故地喜欢着。

    那个永远在和他抢他最喜欢东西的婆婆!昊然刚从厨房拐人,就看到让他喷血的景象。他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打破心雅的心防,让她接受他说喜欢他,谁知婆婆不用十分钟的时间就搞定,怎么不令他气结。

    “还有你!”昊然煞有其事地指着仍喵呜叫唤的猫仔控诉“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是谁把你从雨中捡回家的啊?居然一天到晚腻着婆婆不理我?”他含着笑意的眼没有错过心雅眼角的点点泪光。

    清脆的笑声响起,心雅终于转忧为喜笑出声,赖在婆婆怀中不肯起来。在众人面前优雅自若的昊然、在父亲面前谦和有礼的昊然、在她面前细心体贴的昊然,还有眼前故意耍孩子气的昊然,每一个不同面貌的他,总让她惊喜,也更加爱恋。吸了吸鼻子,泪水悉数收回,心雅感激地望着吴然,知道他是刻意排遣她伤感情绪。

    “昊然,我喜欢这个孩子。”看着孙儿幸福,露出往年少有的快乐表情,婆婆有了主意。牵着心雅细细的小手,她心疼地拍着“这么瘦不如你留她多住几晚,陪陪我这个孤老婆子?”

    一老一小,默契地睁大眼期盼地望着昊然,等待他的回答。

    明明跟木伯父说好只住一晚的!,昊然命地向电话走去,一个是宝贝爱人,一个是亲爱婆婆,两道圣旨双管齐下,他不得不从啊!

    第一次没有电子闹钟的催醒,几声鸡鸣将心雅从梦中唤醒,闻到新浆洗过床单的清香,她舒服地翻个身伸个懒腰,睡意跑走大半。

    乡村安宁的夜是她意料外的,在木家主宅母亲总带着忧怨的表情,自觉有负于妹妹的愧疚,父亲常常不在家,总让她睡不安宁,昨夜,她竟是一夜好梦到天明。

    呵呵呵,想到有着温暖怀抱的阿婆,放弃工作守在她身边的昊然,心雅抱着大枕头坐在被褥中笑得喜不自抑。

    漆亮的长发垂在洁白的睡衣上,被大型枕头遮住她的脸,只有宽松睡衣袖管里伸出两条细细的胳膊,压得枕头褶褶皱皱,缩在被中跪坐的她此时看来像个布丁娃娃。本意叫她起床的昊然蹲下身抽走她怀中被她当抱枕的大家伙,当看到清爽一张素脸愕然面对突然出现的他时,挑起的柳眉、圆瞪的大眼、嘟起的小嘴,实在可爱到让人没自制力,于是泛滥的情意让昊然想也不想地低头吻下去。

    呆楞中的心雅自然没有反击之力,相拥的两人无声胜有声。

    直到昊然放开她好久,耐心等待她回神,心雅才慢半拍尖叫道:“你怎么可以进来嘛?!”她从来没有如此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他面前,好丢人!

    就是这样才惹人怜爱哪?昊然本欲赞美她两句加强她的信心,建立属于情侣的浪漫气氛,一串慌慌张张的音符立即窜人三十平米大的和室--

    “谁?谁?谁欺负我的宝贝心肝了?”婆婆挥舞着平底煎锅匆匆闯入,就见心雅抱成一团缩在被中,脸色潮红,昊然臭着一张脸不知给谁看。

    “哦--”她故作玄虚地拖长尾音,像捉到什么重要把柄般“昊然,我只是让你唤心雅起床,你干什么好事了--”

    本属于两人的美妙清晨被好事的婆婆一打断,还能有什么好事继续发生?他的脸不臭才怪。

    “婆婆,做饭啦,心雅会饿!”

    见孙儿不自在地跑出屋,贼笑兮兮的婆婆剥包菜般拨开心雅的薄被“雅雅,你看到没有,刚刚他居然脸红了哪,昨天也有看到,自打他懂事起,我就没享过这种眼福了,我看看是不是天下红雨了?”婆婆蹒跚着步子离去,间或嘱咐她快些梳洗吃早饭。

    被他们一闹大早就有好心情的心雅穿上婆婆送来说是她年轻时的缎紫旗袍,贴身合体的设计宛若事先专为她缝制,挽起长发盘成髻,插上婆婆昨夜塞在她枕下的翠玉簪。打量镜中容光焕发、笑靥逐开的自己,心雅想如果能够有一个这样的家,再加上几个小娃娃,感觉也许不错。

    那抹烟紫的靓丽身影迈着轻快的步伐向饭厅跑去,她偏忘记回想,在遇上昊然之前,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幸福的未来。

    不安心地再拉拉长毛披肩包裹紧她全身,昊然瞪着心雅上上下下,稍稍满意一点地继续向菜市场走去。

    他从早上第一眼看到她这身衣饰就板着脸不发一言,心雅担心地乖乖拉着他的衣袖跟着走,想问又不敢,他的脸臭得可以啦!

    “披肩又要掉下来了!”一侧首,昊然一句提醒,火药味甚浓。

    他眉尖那座喜马拉雅山脉根本没塌过。心雅气愤至极地一脚踢走一粒小石,咕噜着:“很难看吗?”若不是因为来得匆忙,她也不会借婆婆的衣服。她知道自己没有娴淑典雅的气质,但他也不用把厌恶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其实这身衣服她穿得真的不赖啦,连婆婆都直夸她眼力好找对了衣服。

    叹口气,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菜市场,昊然回头等着她小碎步跟上。她穿得--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好看到他想私心将她藏在家中。坏心眼的婆婆猜透他的心思,说什么早晨的空气很新鲜,心雅要出去适当运动一番,不知他转着什么心事的雅雅只会呆呆应和闹着要出来买菜。

    待会儿菜场阿伯阿婆们的赞叹声一定不绝于耳。认命的昊然牵着犹不知被宰命运的“糕羊”上刑场。

    “阿然哪,今天在家陪家阿婆啊?”老熟人的卖莱阿婆一见稀客般的昊然立刻招呼着“买把菠菜啦,今早才到--哟,这是哪家姑娘,好俊!”发现目标,大嗓门提高八个度,喊得全菜场皆知。

    轰隆隆,菜市立马如滚油中投入个生饽饽,炸开了锅。忙乎的大嫂们边洗着手边的菜边打量,清闲的早绕过菜摊子上前来拉起心雅的手话家常。

    “我说昊然,就说你怎么三十岁还没动静,原来藏在家里不让阿伯看见呢!怎么,怕阿伯抢了不成,想当初,阿伯也是三十一枝花--”

    自吹自擂还没完,众人就笑开了锅。“昊然,早早把人定了吧,你婆婆早巴望着抱曾孙了。”

    “人家姑娘穿得这么漂亮,你怎么就一身白衬衣黑西裤出来了呢?赶快回家换身衣服,当心她跑了啦!”

    心雅傻在原地,任由一双嫩手被数双婶婶们的大手翻来覆去地摸着,一张张亲切的笑脸对她乐呵呵关爱着,看着昊然满脸笑容应付自如地点头答“是”

    婆婆是捉弄昊然要他带她出来“现眼”昊然早知此刻下场才心不甘情不愿,至于他不开心是因为--她的漂亮会引起轰动?

    捉紧昊然的衣角,心雅笑眼弯弯地冲他眨眨右眼,一副“我知道了”的可爱表情。

    昊然收到信息苦笑着搂过她的肩“阿伯阿婆们,饶了我们吧,雅雅的身体不太好”他终于要求息战了。

    “是啊,这孩子脸色真的不太好哦!”一时间关心的问候纷涌而出,菜市马上恢复买卖的运作。

    “阿然哪,买鱼好了,给她炖条补身子骨,看你难得回来,便宜点给你啦!”

    “你懂什么了,炖乌鸡红枣才是补气养血,最适合女孩子吃了,阿然啦,阿婆跟你说--”

    一圈菜场逛下来,心雅被朴实人们的热心暖了个透心热。鲜少在人群中受到关爱能够撒娇,可今天她是带着祝福满载而归。

    走在青石小道上,心雅裹紧毛巾,密实地贴在昊然腰际上的小手牢牢抓住他的衣角,偷偷瞄他一眼,发现他眉眼全是自在得意的宠溺笑容,她也回他一分安心“昊然,你要好好爱我哦!”

    天凉好个秋!

    正对后院的和式梭门大开,任凭清凉的空气充盈每个角落,冰晶的月色衬着忽明忽暗的星,照得大地一片净爽。满脘不合时令的花卉纷繁盛开,丝毫不将微凉秋意放入眼中,甚至早春开放的木棉花,也吐着鲜黄的花蕊,艳得喜不自抑,更勿论晚夏中的睡莲送着清香,欲与佳人相比娇。

    心雅玩了一天,终归累了,放松整个身体躺在松木制檐廊下,谨记于心旗袍膝盖上三寸开叉小心青光外泄的禁忌早丢在脑后,任一双美腿晃荡荡挂在离地一尺半的架高走廊沿边,扫得低矮秋海棠花粉阵阵,风卷幽香。

    “喏。”走近的昊然手抱抱枕,递给心雅“会着凉。”

    “不冷嘛!”心雅撤着娇,知道宠着她的昊然向来好脾气。冰凉的木地板十分舒服,垫上抱枕就太没有秋夜赏景的韵味了,还不如偎着阿婆看你侬我侬的八点档。

    昊然脾气是好,但要在原则范围内。木勤天千叮咛万嘱咐心雅万不可生病,如果引发心脏负荷就麻烦大了。他弯下腰,不由分说地将抱枕塞到心雅背下,边用恶狠狠的恐吓眼神拒绝她的赖皮。

    只要涉及她身体,一切不含糊。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着送到手的柔软抱枕,但它暖和的质地终究引来心雅一阵哆嗦。她确实有些冷。见状的昊然盘腿坐下来,将她甩到一边的羊毛披肩小心围住她小小的香肩,交项缠拥,其间不忘偷吻一个,再将她满怀抱个结结实实。

    “谁叫你逞强?”

    贴心的情人处处为她考虑着想,这种细腻的心思,又有几个健康女人能真切体会?心雅溺着不动,远眺小院极景,享受美好时刻,偶尔萤火虫一闪而过。

    “昊然?”

    他不做声,似在欣赏美景,可她明了他心不在此。

    “你在担心我的病对不对?”

    “塞洛斯都如此保证了,有何担心?”昊然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忧心所在。

    那是在安慰她吧!心雅幽幽浅笑“即使手术不成功--”

    揪紧在她腰际的手阻止她接下去的话语,心雅却反手握住,勇敢开口:“--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坚定的语气,有着不容辩驳的力量,昊然晃着一颗心,看着眼前总是一脸苍白色的女子,叹着如何才能把她留住,无论是心还是健康的身体。将她额前飘动的发丝拨到耳后,他皱眉无奈于她的固执。

    “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是爱你的。”老早老早就想说这句话了,可是有他的爱满满地围着,相形见拙的她羞得说不出口。可是今天幸福的一天,如同新婚生活幸福的一天,让她感动得要不再犹豫地说出来。

    昊然的表情如心雅意料中的,傻傻地张着嘴合不拢,总是一种表情不变的脸,被惊诧占据领地,书写着他到手的快乐。

    “不许怀疑哦!”伸手包住他还未恢复原状的脸,心雅点住他的额头“很久很久以前,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也许,更早,比如说,前世如何?”这个说法现在好像很流行“你给我人生第一盒冰淇淋开始,我的心就被你收买了。”

    “只一盒冰淇淋就买到你的感情了吗?”昊然终于回神,无奈叹笑着。原来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他。呵“很久”他喜欢这个词“坏家伙,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如果你在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大厅内就说认出我,我也不用兜这么个圈子。”他捂住她冰凉凉的手,非常不满意它的温度。

    理由还用问吗?心雅悄悄黯了脸色,避开昊然热烈的眼神,看向他身后某处一片葱郁。如果不是他锲而不舍地找寻、追求,全心全意地呵护、温暖,也许到死,她都不会说出她曾那么真心地爱过他。就是因为爱得太过浓郁,幸福得太过甜蜜,她才不要留下后悔。但相对的,一定会留下遗憾啊,她的身体,能够承诺什么未来?

    “那是什么?”她转开话题,开始逃避。

    她的眼里,永远有着对爱的渴求,如同在楼梯间转瞬那一眸的凝望,如同平台上希冀的眼神,如同隔着铁栅栏小心偷视,是他拙于情爱,太迟钝,错过当时她心绪的种种风情。现在,她说爱了,却也无力了,对自身的不信任,让她成了怯懦的俘虏。

    难道他的努力还不能帮她获得信心吗?还是自己看似肯定的话,也有太多不确定

    “你猜。”昊然也看着那片墨绿色,思忖如何打开她的心防。

    揉着坐麻的腿,勉力从地板上爬起来,心雅好奇满院花意正浓时,为何那处独是花声悄无?待走近,才发现它竟是片低矮的植物群,茎根粗壮有力,叶片扁长、叶脉微突,十分眼熟。

    “好像是一”她犹豫是否该说出,因为她喜欢,家中也似曾相识地种着一些

    “嗯,品种不同,但是同根。”他默契地肯定“日本也有同宗,因为当地海风巨大的原因,它只得随形势伏地而生,所以生得比同胞甚为矮小,连花朵也含蓄许多。”

    “那花苞呢?”心雅兴奋了,秋天并不稀奇看到它们的身影,为何此处没有?

    “想看?”

    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心雅心急地摇着他的手,满心期待他接下来的“魔法”

    “那有一个交换条件。”昊然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勾的表情。

    “好好好嘛。”心雅满口答应,脑中只有花了。

    昊然将心雅推到身后,以免随他抬高手势而扬起的风扫到她,他掌心中淡淡的蓝色光芒,在夜色中格外美丽,加上风的舞动,如流萤般奔向绿丛。不一会儿,一朵朵骨白色的花苞从株株植物尖中冒出,慢慢伸展着,蜷曲委缩的身子一个劲儿颤抖着,最后撑开花伞,如翻卷的白浪,悉数绽放。

    异种的白百合,不同于市面上的奇丽大骨朵,而是娇小许多,香气也格外浓。

    再次见到他的异能,心雅还是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自顾自蹲下身抚着厚实的花瓣,欣喜看到喜欢的花色。

    昊然很难说清体内此刻涌动的是感动还是怅惘,他该满意于她对他异能的不介意,还是悲叹花的魅力已超过他?

    “条件呢?”

    “什么?”看到想要的,心雅埋在花丛中聪明地开始装傻。警觉这个男人要的是什么,而她给不起。

    “心雅!”昊然托她站起身,受不了她的温吞,再好的脾气,都有些发毛了。他不愿逼她,真的,可是,他怕!如果他要利用一个男人的强势胁迫他爱的人,即使会被人笑卑鄙,他也不在乎。

    他不想说的,真的不想说,但看到她在花间欣喜的笑脸,体会到她在人群中娇憨温柔,眼见她与婆婆情感交融,他多么渴望这一切不要停止,无论是她生命的时间,或是手术的期限,都统统不要到来。

    有了“我是爱你的”还不够,贪心的他要求更多。

    婆婆所在的客厅透来灯光,正重播的爱情剧,模糊间传来流转于都市年青情侣口中的台词--

    “许我一个未来吧!”他不知道自己体内居然可以有这么浪漫的细胞。

    “昊然”她叹,靠近他,搂住他的脖子,仰高的脸,数着天空中仅有的几颗星,却渐渐在泪水迷潆中,糊得星光一片“我给不起,真的给不起.....”爱着他的她,要为他留下一条退路,如果她真的远离世间,他应该有权力重寻爱情,而不要为无望的未来固守她这片天。

    她要爱情,但只限于此刻,陷于此时花海中。

    “难道,和我在一起你从未有过安定的想法吗?不提从前,就今天一整天,就没有让你留恋我的理由吗?”老这样苦苦等待,焦躁的他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

    留恋?心雅怔怔盯着昊然,哭泣的眼里是他痛苦的神色。他用吻唤她起床,她幻想有一堆小娃娃?他偶尔做做家庭主男,她每天能打扮得漂漂亮亮?他保持爱她的心,她要求“你要好好爱我哦”?这样不就是安定的想法?她原来早早有了对未来的期盼?

    “呵呵呵”她笑着呛出更多的泪。她这个笨蛋,现在才明白自己求生的渴望有多强烈,竟然一直骗着自己,也害惨了始终悬着一颗心的昊然。

    “好土的台词哦!”听到意料外的一句,昊然楞了。

    “徐志摩凭它得到林徽音的未来了吗?”她擦干泪,不放过昊然每一个表情。

    “没有”昊然不知心雅情绪变动为何如此之快,只知呆呆应对。

    “那你怎么能用它来问我?”她调皮地微笑,禁不住逗他。

    这句话能够按他心中所想的理解吗?昊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可以吗?”

    “对不起。”心雅诚恳道歉“我只顾自己的心事,却忘记你是多么担心我,我--”

    “--给我未来?”昊然已经从她颤抖的语音里读懂她的心意。

    缩在他怀中,心雅稳着心点头,不再焦虑地多想。

    昊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开怀微笑,搂紧她。今天,他又知道她爱他,又得到未来,好--幸福。“看来火霆说对了呢”他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小声咕哝。

    “什么?”她有听到什么。

    “他说,追喜欢的人,有三件法宝:甜言蜜语、真心,还有--”他笑着卖关子。

    心雅在笑,到底是什么,她一点也不在乎,只要昊然的爱全在她身上。

    “--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