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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轮不到你这个婊子插嘴!”
常在青一愣,她早知道沈玥并不如表面上看着那般斯文,却也没料到沈玥竟然嘴巴这般厉害。下意识的便看向沈万,可令她吃惊的是,沈万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仿佛对沈玥的话置若罔闻。
沈玥瞧见常在青的模样,得意道:“怎么,你还想让我爹替你说话。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你常在青是在柳州被人睡过的破鞋!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看你也是自称礼数周全咬文嚼字,怎么也是一样不要脸?还不如那青楼里的头牌姐儿!”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常在青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回道。她一直被关在牢里,对外头的事情一无所知,并不晓得自己在柳州的事情已经流传出去,眼下满定京城里都将她当作笑话看待。
“你不知道呀?”沈玥心中有气,干脆越是拿话激她:“你在柳州的丈夫和儿子可是对你思念不已,特意上定京城寻亲来了。”沈玥恶意的看了一眼沈万,对沈万她也是颇有怨气的,继续不紧不慢道:“那田力可是跪在衙门府门口早早的击鼓鸣冤,说咱们沈府强抢民妇呢!”
常在青身子一颤,自知再无法隐瞒下去,却是看向沈玥,见沈万并无太多惊讶表情,颤声问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什么?”说话的却是一直在另一头瞪大双眼的沈老夫人,她以为沈玥和常在青不合所以才说些羞辱的话,眼下终是回过味儿来,尖声问道:“你嫁过人的?你还有个儿子?”
常在青不答,冷眼旁观的陈若秋却笑笑,道:“娘还不知道吧,您给自己儿子精心挑选的这个媳妇,到现在可都是别人家的人。沈家给别人家养媳妇,这常在青生的儿子,说到底,自然也不是姓沈的。外头说沈家的那些话真是精彩极了,娘也应当听一听才是。”
沈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常在青终于回过神来,看了陈若秋一眼,冷笑一声,便也不再掩饰自己之前温顺的模样,破罐子破摔道:“我是嫁过人又如何?生过儿子又如何?沈家有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干净,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再说了,我嫁过来也没享几天福就跟着受罪,谁坑了坑还不一定呢。”
沈老夫人闻言,怒从心头起,好端端的被抓紧大牢,半是害怕半是烦躁,一腔暴怒无从发泄,常在青这可是活脱脱的撞在枪口上了,顿时二话不说就往常在青身上扑去,一边扯着常在青的头发一边骂道:“贱人!我让你坑沈家!我让你坑沈家!不要脸!”
常在青又哪里是个会逆来顺受的,若说从前在沈府里有所图谋所以可以伏低做小,现在面具已经被戳破,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就和沈老夫人厮打起来。
沈老夫人虽然年事已高,可打起架来还有年轻那时候的泼辣劲头,她自己也是在市井之中混过的。常在青占在年轻力盛,可自来自诩读书人不与人动手,倒也没能讨得了好。这二人一边厮打在一起一边互相谩骂,彼此都混乱不堪。沈贵见状想要去拉,可男女本就是分开关在牢房里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关在一起的沈玥和陈若秋更是不可能去拉架。陈若秋冷冷的瞧着,沈玥甚至还笑出了声,这畸形的一切在常在青痛呼一声的时候戛然而止。
沈老夫人一把推开常在青,她的脸上满是指甲抓痕,头发衣服也乱成一团,却是满足的看着地上的人。常在青蜷在地上,弓着身子,抱着自己的小腹痛苦的拧着脸,一边呻吟的厉害。而她的身下,渐渐的漫出一滩鲜血。
竟是在牢里小产了。
也不知沈老夫人方才是动了常在青什么地方,可这些日子以来,牢里的饭菜本就不合胃口,常在青身子虚弱,大约刚才和沈老夫人扭打在一起,被伤到了腹部。
沈贵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沈万,却见沈万目光没有一丝动容,看着常在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至于沈老夫人,几乎是有些疯魔的看着常在青,嘴里骂骂咧咧道:“贱人!都该死!贱人!”
沈玥有些怕血,见常在青身下的血越来越多,竟是将地上都染红了一大片,渐渐开始害怕起来,便往陈若秋身边挤了挤,陈若秋搂紧沈玥,看着常在青,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常在青的神智都痛的有些模糊,她努力的呼唤狱卒,希望有人能发现她的身子不适,能为她找个大夫。可是那些狱卒来来往往,偶尔投过来的一眼却是不屑和嘲讽,根本就没有要帮她一把的意思。
也不知呻吟了多久,常在青渐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大约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奄奄一息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撒手西去。
牢房里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可怕。沈家众人看向常在青的目光里,有厌恶,不耐,嘲讽,恐惧,不屑,却是没有一点同情。
灾难会让人性变得扭曲,而在本身地位处于对立的时候,更不会施与同情。在沈玥和陈若秋看来,常在青是自作自受,在沈万看来,常在青欺骗了自己死不足惜。沈贵更不是什么滥好人,而沈老夫人恨不得将常在青撕成碎片。
常在青这一生,前半生大约是很顺遂的,后半生虽然不甚顺遂,但她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才智,不说飞上枝头做凤凰,得个富贵还是可以的。她可以为了富贵去争去抢,不要良心和脸面,可是谁知道一头扎进的富贵坑却是个埋骨地,而她隐忍周旋的人竟然比豺狼还要可怕。
在这个时候,常在青忽然怀念起当初柳州里,无能爱酗酒的丈夫,和总是默默劈柴喂鸡的儿子来。
她恍恍惚惚的念道:“槐生……”
沈玥眉头一皱:“她念叨什么呢。”
陈若秋摇了摇头。
“娘,你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沈玥拉紧了她的手:“这一次的事……很严重么?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没事,这只是小事,陛下查清楚了就会将我们放出去的。放心吧。你休息一会儿,省的等会子没力气。”陈若秋微笑着答。
沈玥得了陈若秋的保证,心中稍安,也确实觉得有些困乏,便靠着陈若秋安然闭上了眼睛。
沈老夫人听了陈若秋说话,也渐渐安静下来,虽然她对陈若秋还是不大满意,不过人总是有比较才会知道谁更好。有了常在青这种人衬托,沈老夫人便觉得陈若秋还是不错的。也闭目养着神。
地上的常在青却没人关注是死是活了。
陈若秋瞧了一眼常在青,冷笑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绝望。
这一次究竟有没有生路,她对沈玥说了谎。他们恐怕是没命出去了。
没有人比陈若秋更了解沈万的眼神,但凡还有一丝希望,沈万都不会是这个反应。他凉薄的坐在这里,有些木然,好似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无论是沈家成为定京茶余饭后的笑料,还是沈老夫人和常在青的扭打,亦或是此刻常在青小产,沈万面无表情。沈万已经绝望了。
连沈万都绝望了,陈若秋便也没有理由还有别的生机。
只是当真的知道这个结局的时候,陈若秋反倒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不可接受。或许是之前陈家和沈家打官司的时候陈若秋已经见过了人情冷暖,或是被沈万休掉一事也让陈若秋伤痕累累。到了眼下,陈若秋身心俱疲,而常在青又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没什么好在意的。
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不是么?死了在地下,又是一家人。陈若秋想。
“三弟,”沉默中,有人率先打破了寂静,却是沈贵,他问:“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沈家近几年来就像是撞了什么邪似的。原先爹在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事儿。”
沈贵自从被查出伤了子孙根以来,每日都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难得清醒了一回,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总归是问了一件正经事。
沈万看了他一眼,语气辨不出喜怒,道:“是爹在的时候,还是沈信在的时候。”
沈贵语塞,的确,说是沈老将军在并不确切,准确说来,沈府走下坡路的时候,是从大房分家出去开始。其实两年前沈信刚回京的时候他们仕途就有些不顺了,只是那时候沈家还没分家,官场同僚都要看在沈信的面子上对他们奉承几分。后来沈信离京,那些人没了顾忌,沈家倒是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的确是个事实,没了沈信的沈家,和定京那些随意可见的官家一样,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可是沈万这话说的意思,却又不是表面的那个意思。
沈贵迟疑的问:“你是说,有人在背后算计咱们沈家?这一次也被人算计了?”
沈万古怪的笑了一下,却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莫非……是沈信在背后捅娄子?”沈贵恍然。
一边安静的坐着的陈若秋这时候却开了口,她道:“罗雪雁生的那个小贱人沈妙邪门的很。你们没有发现么,只要和沈妙沾上关系的,最后都莫名其妙落不了好。”
沈万和沈贵同时超陈若秋看去。陈若秋好似没有看到他们二人的目光,继续道:“先是二房的沈清、沈垣,现在轮到了三房,当初二嫂在她手中亦是没有讨得了好。仔细想来,若说从什么时候沈府频频出事,倒不如说是她性情大变开始。”
人很奇怪,心思总是在不断变化。从前沈万和沈贵眼中,沈妙最多是有一点小聪明罢了,可哪里就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是现在落到如此田地,听陈若秋娓娓道来,竟还真是这个理。就拿前些日子的明安公主来说。不也是和沈妙结了仇怨之后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沈万沉声道:“单凭她一人也绝不会做到如此地步,除非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或是找着了靠山。”
“只怕不是沈妙找着了靠山。”沈贵思索道:“是沈家找到了靠山。”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膝盖:“当初战场上怎么就没让沈信摔死!我就说这么多年怎么诸事不顺,原来是沈信在背后给人下绊子!”他说的义正言辞,却丝毫不提沈家又给沈信下了多少绊子之事。
“不论如何,此时事情和沈信多多少少也会有关系。”陈若秋这个时候倒是冷静下来,说的话一句比一句中肯有用:“否则不会一出事,沈府上上下下连累了个遍,却独独他们大房安然无恙。”
众人沉默。
半晌过后,沈贵狠狠地咬牙道:“既然如此,那这次也要把他们一道拉下水才行!就算我们讨不了好,他们大房也别想好过。”他看向沈万:“三弟,咱们想法子把沈信也牵扯上!”
“不行。”沈万平静道:“此事到了现在都到了定罪的时候,这个时候把沈信牵扯进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栽赃。越是如此,皇上只会越是觉得大房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是奸臣,大房就是忠心。白白让大房捡了便宜。”
沈贵怒道:“那就这么白白放过他不成?”
沈万冷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况且当初爹就偏心他沈信,到了现在斗了这么多年我不信还是我们输,就算不能拉下沈信,也要扒下沈信一层皮!”
“三弟的意思是……”沈贵有些不解。
沈万压低声音:“皇上这头走不通,总还有别人。你猜,现在出了这件事,固然是我们受罪,谁比我们更恼火?”
陈若秋皱眉:“定王?”
“不错。”沈万平静的看了陈若秋一眼。到了这个时候,再怪责陈若秋一怒之下将罪证呈上去已经没用了。更何况究其原因,是沈万为了常在青而休掉陈若秋,再说长远些,说不定是有人设了一个局,将他们所有人都算计在其中,再来怪责谁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各个俱是心灰意冷,疲惫不堪罢了。
但是毒蛇,就算是临死之前,也要念念不忘着要咬人一口。沈家人就是这样的毒蛇。
沈万冷冷道:“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监视着。这其中固然也有定王的人,多‘聊聊’沈家大房,总归会让定王起疑心的。”
想来之前定王既然要他娶撮合沈妙和周王,就已经对沈妙有几分怀疑。如今再多多提起沈家大房,定王一旦想到是沈家大房坑了他,让他被文惠帝怀疑,只怕只会想立刻灭了沈家大房。
定王是什么人,那是九个皇子中,藏得最深,比起轩王来说更加像笑面虎一样的人。被定王盯住,沈万相信,沈家大房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很难过。
即便是改变不了这个既成的结局,也要给沈家大房埋下一颗毒瘤。总有日后破土发芽的时候。
他低声喃喃,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说道:“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大哥。”
……
定京城有关沈万这桩案子,结案结的非常快,以至于百姓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有些莫名其妙。
前威武大将军沈府抄家,家丁皆流放,主子全处斩。
明齐许久没有出过这样的大案了,而这桩案子看起来也并没有严重到如此程度。官府似乎是刻意保密,到现在的罪名由头也不过是一个“办差不利,惹下大祸”。
只是那个“大祸”究竟是什么,却是无人知道的了。
为人臣子就是这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文惠帝要处死个什么朝臣,有时候连理由都不屑想。尤其是沈家这样的人,为官的人也不过是沈万和沈贵,这二人如今在仕途上也渐渐衰微,连为他们二人说话的人都没有。当然似乎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总而言之,一切快的让人始料未及。
处斩的那一日,沈妙是要去看的。
罗潭诧异的看着沈妙,问:“小表妹去看什么,那样血淋淋的场面,脑袋——嘎嘣一下滚下来,晚上会作噩梦的。还是不要去了。”
沈信和罗雪雁是不会去看的,他们还有军务,当然就算没有军务,也不会去看。对于沈家,罗雪雁没什么感情,沈信大约有,不过那些复杂的感情也都被这么些年沈家干的那点子事也消磨的一干二净了。相见争如不见,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不痛快。
沈妙道:“我要去看。我还没见过斩首。”
罗潭:“……”她气急败坏道:“斩首有什么好看的!”心中却暗自为沈妙焦急,女儿家总是心软的,虽然沈家那一户人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沈妙好歹与他们相处了那么久的日子,难免会有些哀戚,这会子上去,不过是自找难过。
“我陪妹妹去吧。”沈丘道。沈丘直到沈妙的执拗性子,若是不让她去,沈妙只怕也会自己偷偷溜出去,省的多事。他倒是不怕,况且身边跟着护卫,也能保护沈妙。
“我也一道去。”罗凌微笑着开口:“我也没见过斩首。”
“胡说什么呢表哥。”罗潭睨了一眼罗凌:“从前在西北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被军令处斩的人,砍头都看的不耐了,说什么第一次。”
没想到会被自家堂妹这般拆台,罗凌的微笑有些僵硬。沈丘闻言,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罗凌,直把罗凌看的有些心中不安,才道:“那就一起去吧。”
罗潭见众人都去了,一咬牙跺了跺脚,才道:“那我也跟着我,我才不像一个人留在府里……小表妹,你等会儿千万要捂好我的眼睛啊。”
待一行人到了刑场的时候,外头围观的百姓都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行刑台外头围得水泄不通。因着沈丘一行人随行都有侍卫,那些百姓便主动的开道。周围有人认出了沈丘的,就小声议论,指指点点着沈丘和沈妙兄妹。
早知沈家大房和二三房不和,却没想到二三房被问斩,大房的兄妹俩却还来观刑。有人说大房是因祸得福,当年被二三房硬逼着除了名,却躲过了这一劫,也有人说沈信兄妹太过冷血,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处死而无所动容。
刑台之上,沈万一行人都带着枷锁跪着,穿着脏兮兮的囚服,蓬头垢面的哪里还有当初富贵逼人的模样。而沈玥和沈老夫人的嘴里还被堵着破布,似乎还能看到沈玥拼命摇着头目露惊恐。向来对于死亡,沈玥和沈老夫人是十分害怕的。大约到了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还想着能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沈妙唇角微微一扬。
她的目光朝着台上的人一个个扫过去。
沈万、陈若秋、沈贵、沈玥、沈老夫人……听闻常在青在狱中小产,等第二日狱卒发现将她抬出去的时候,身子都硬了。当是活活出血死的,倒也好,不会被人眼睁睁的瞧着砍头,留了个全尸。可那又有什么用,命都没了,满定京也都晓得她抛夫弃子的勾当。
“小表妹,你在想什么?”罗潭悄声问。
“想些以前的事情。”沈妙轻轻答。
她想到在后宫中同楣夫人争权斗利的时候,就是台上的这行人,在大房后面不留余地的捅刀子。他们害死了沈丘,害死了罗雪雁,害的沈信憔悴不已,害的婉瑜和傅明都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母家支持,只能牺牲在皇家的金銮殿中。明明有着最正统的血液,活的却像是低贱的庶子庶女。而这一切,都是败眼前这些人所赐。
沈玥说:“五妹妹,我们可不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是仇人。至少从现在开始,随着台上这一行人的死去,她和沈家的那些豺狼虎豹也就是真的再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了。
沈玥在台上慌乱的四处查看,却突然看向沈妙的方向,在瞧见沈妙的同时,目光猛地迸射出强烈的恨意来。若非身上有枷锁被人押着,沈玥只怕都要跨越人群扑到沈妙面前抓花沈妙的脸了。
沈妙隔着人群,冲她微微一笑,也不管沈玥能不能看清,却是微微抬了抬下巴,以一种挑剔而俯视的目光看她,就像是看一条狗。
沈玥被沈妙的目光激怒了,越发的乱叫起来,押着她的官差不耐烦的给了她一脚,沈玥似是被人踹疼了,暂时安静了一会儿。却又向另一个方向看去,表情极为愤怒。
沈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在离自己不远处,正有熟悉的影子,那是一名妙龄女子,衣着富贵华丽,略略垂着眉眼,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不是沈冬菱又是谁?
沈冬菱也瞧见了沈妙,温柔一笑,竟是朝着沈妙走过来。待走的近了,对着沈妙福了一福,轻声道:“五妹妹。”又看向沈丘,道:“大哥。”
沈丘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沈妙却是仔细打量着沈冬菱。
沈冬菱本就长得好,随了万姨娘的相貌,三分娇俏几分娇媚,这样的长相其实很少有做正房的。大多都是些小妾才会有这样的相貌。娶妻娶贤,纳妾却要纳个千娇百媚的。从前沈冬菱在沈府里总是低眉顺眼,处处都忍让顺从,好的相貌也被那一身灰扑扑又宽大的衣裳蹉跎了。现在看来,也许是养得好,脸儿嫩的能掐出水来,目光也是水润润动人,穿着衣裳鲜艳,显出苗条的身段儿,活脱脱的能媚人的姿色。
再看看她身边跟着的随从,看来王弼待她也不错。否则不会让她一个嫁了人的女子这么随意在外头抛头露面。
因着沈冬菱在沈府里都很少出院子,更别说出外头了,因此周围的百姓却是没有一个认出她来的。罗潭有些好奇的打量沈冬菱。沈冬菱看着沈妙笑盈盈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着五妹妹,真是缘分。”
沈妙微微一笑。
沈冬菱的态度十分自然,神情不见一丝哀戚。听闻万姨娘也被接了出来,都被王家给拿了卖身契。可是台上的沈贵却是沈冬菱的父亲,沈冬菱竟也是没有一丝动容,与沈妙攀谈间,竟像是在看一场赏花宴般随意,仔细看来,甚至有几分喜悦。
“我来,是来寻个痛快的。”沈妙看向沈冬菱:“三姐姐来,是为了什么?”
沈冬菱闻言,却是不紧不慢地掩嘴一笑。同从前截然不同,如今她的一举一动媚态横生,仿若当年年轻时候的万姨娘,哪里有从前的半分怯懦。
她道:“五妹妹寻痛快,我可不敢。”沈冬菱看向台上:“不过是听闻定京城这桩趣事儿,来看个乐子,图个开心罢了。”
正说完,就听见台上监斩官扔了个牌子下来,长声道:“时辰到,行刑——”
几道血色同时喷薄而出。
沈冬菱拿帕子掩着嘴,瞪大眼睛,颇为可惜的模样,轻声道:“真可怜。”
“是啊,”沈妙平静开口:“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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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这标题就是要死人的节奏_(:зゝ∠)_
每逢佳节胖三斤,伐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