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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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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不要!”

    任凭汪德凯说破了嘴,安安还是坚决地不肯答应他的请求。

    “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婆婆的--”

    “我不丑,也不是谁家的媳妇!”她大喊“请你别再把我跟你牵扯在一起!”

    汪德凯实在忍无可忍“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

    “是,我是不成熟,也不够温柔!”她怒气高张“你去找你那个既成熟又温柔的干妹妹,去呀!”

    “你好端端的又把友惠扯进来做什么?她是客人,她跟我们之间的事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

    “她可是你妈心中的好媳妇!”她满心的委屈。

    “我妈要怎么想跟我没关系!”他虽然快气炸了,但还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毕竟在这节骨眼上,他不能失去冷静,否则只会让两人的关系越发恶劣。“安安,我妈想见你和小俊。”

    她相信才怪!“她想见的是小俊,而不是我这个外人!”

    “你是我的老婆,不是外人!”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不忘在他的伤口上抹盐。

    他的心在淌血“但是在我心中,你始终是我的妻子,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她的怒火已经渐消,可嘴巴就是不肯放软。

    “是我一厢情愿也好,是我自作多情也罢!”他叹了口气“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答应我的要求?”

    “不要!”她才不想面对他的母亲,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只会受到嘲弄,不会被接受的。

    “好!”汪德凯的口气从原来的激动转为绝望。“那我自己带小俊去!”

    他抱起熟睡的儿子转身欲往大门走。

    安安挡住他的去路“不准你把小俊带走!”

    “小俊也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利抱他去看他的祖母,相信法官也会站在我这边。”他不是有意要把话说绝了,而是对付这个“番婆”说道理只是白费唇舌。

    “把儿子还我!”她压低音量,不想吵醒儿子。

    “要儿子,你就跟我走!”他铁了心,抱着儿子就走了出去。

    安安为了儿子,只好乖乖的跟着汪德凯来到饭店的包厢。

    廖玉惠因等得太久而面露不悦之色,一看到安安,她的火气更大了。

    “哼!我们是一家团圆,外人来插什么花?”廖玉惠尖酸刻薄的瞪着安安。

    她鄙视的目光令安安更加怒火中烧。

    都怪汪德凯这个臭家伙,莫名其妙地抢走儿子,害她也没多加打扮的就跟来了,她一身家居的休闲服,跟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中山友惠相较之下,简直是天壤之别。

    “想必你就是安安吧!我是友惠,我们终于见面了。”中山友惠首先自我介绍,并热情的握住她的手。

    安安直觉地将她的手甩开,她并不想表现得如此无礼,但是,廖玉惠严苛的视线令她控制不了自己。

    “安安!”汪德凯为她的粗鲁而大表不满“注意你的态度。”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加油,他是在指责她,还是故意笑话她?

    “把小俊还我!”她用力抢抱过儿子,却因用力道过大而吵醒熟睡中的他。

    小俊哇哇大哭起来。

    “我就说嘛!当不好妻子的女人,怎会是个好母亲呢?这可怜的孩子真是投错胎了!”廖玉惠借机数落她的不是。

    “我是不是好妻子、好母亲,都轮不到你这老太婆来数落我!”她气不过地顶了回去,完全忘了要敬老尊贤。

    “安安!”虽然对母亲刻意表现出来的敌意感到不满,但是,汪德凯对安安的鲁莽和不礼貌更生气。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难道她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粗俗的女人!我若是跟这种人计较,不是显得我太没格调了!”

    “你才是粗俗的老太婆!”安安气得口不择言。

    “啪!”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安安的脸上。

    汪德凯并不是有意要打她的,只是他的母亲再怎么不对,也还是长辈,他不能任她对他的母亲撒野。

    “安安,快跟妈道歉!”他的口气虽然严厉,眼神却夹杂着心疼和愧疚。

    抚着被打疼的脸颊,安安不觉得疼,真正疼的是她的心。

    他怎么可以打她?还当着他母亲的面打她!他想表现什么?他是个大男人,还是个孝顺的儿子?

    或许她不该这么不礼貌,可是,是廖玉惠先对她恶言相向的,他难道看不到、听不见吗?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泪水就要冲出眼眶,她不敢再多耽搁半秒钟,紧抱着儿子,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泪水冲不去她心中的愤怒,也洗涤不了她心中的哀伤。

    说什么爱她--全是谎言!

    这一巴掌打碎了她的心,也打醒了她。

    他要当个大男人、孝顺的儿子,她会成全他的。

    这辈子她到死都会记住他的这一巴掌,她永远不会原谅他的!

    “叮当!叮当!”门铃响了。

    此时,她谁也不想见。

    “砰!砰!”此刻,她只想一个人躲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

    什么门铃声、叫喊声,她全都听不见,只是抱着儿子猛掉泪。

    而守在屋外的汪德凯,简直后悔得想一头撞死算了。

    他不是有意要打她那一巴掌,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控制不住自己,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但是,又有谁明白他的心痛?

    “安安,开门,让我见见你。”

    回答他的是哀凄的哭声。

    他的心仿佛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割过般难受。

    “亲爱的,对不起。”

    他的道歉还是没有被接受。

    “甜心,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请你把门打开好吗?”

    没有用!他的请求、他的道歉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无计可施,只能静静的守候在门口。

    雷雨交加,汪德凯还是没有离去,任雨打在他身上,湿透了他的衣裳。

    这样的滂沱大雨,令安安心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好强的她还是不肯将门打开。

    “安小姐,你快开门啊!你让汪先生在外头淋雨也不是办法,这样他会淋出病来的。”

    连邻居陈太太也看不过去,忍不住为汪德凯的处境叫屈。

    但安安还是不肯开门。

    “谁希罕他在这里?就算他病了,也是他自找的!”她不是故意要把话说得这么绝,而是希望能将他激走。

    “我不走,你不见我,我就不走!”汪德凯大叫“安安,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他打了她一巴掌,她说什么也不会原谅他的!

    身子滑坐在地上,泪水再度潸然而下--

    是委屈、不甘,也是心痛!

    如果他真的爱她,他应该保护她,而不是打她。

    雨越下越大了。

    隔着玻璃窗,她听到陈太太拿伞给他,却被他拒绝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以为他淋雨她就会心软、就会原谅他了吗?

    不!她才不会心软呢!

    虽然安安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理会外头的他,可是,她的眼睛却不断地向窗外眺望。

    他为什么不走?全身都淋湿了,为什么还不走?

    大傻瓜!超级笨蛋!

    汪德凯抬头看见她,唇角扬起了笑。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她嘴巴使强,也不肯开门,但是他知道,她的心有一点点动摇了。

    这一天一夜的守候是值得的。

    这点雨算什么?只要她肯原谅他的冲动,就算被雷劈了,他也不在乎。

    “安安,我爱你!”他使尽全身的力气大吼,声音哑了,身子也有些颤抖。他不是铜筋铁骨,一天一夜没有喝水,又淋了一身湿,他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安安,我爱你!”

    一声声的呼唤撼动了安安的心。

    叫这么大声,他不觉得不好意思吗?他脸皮厚不怕被人笑,可她的脸要往哪儿搁?毕竟她还要住在这里,他已经让她成了邻居们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她决定要开门,但绝不是要原谅他,而是要跟他讲清楚、说明白。

    可是,就在安安下定决心之际,汪德凯身边却出现了一个女孩,令她好不容易才消的气又上来了。

    只见中山友惠撑着伞,快步地来到汪德凯身边。

    “干哥,雨下得这么大,你浑身都淋湿了,会生病的,快跟我回去吧!”

    她劝着他,并试着用伞为他遮雨,却被他拒绝了。

    “友惠,你不要管我了,我要一直在这里等,直到安安原谅我为止。”说着,他又朝屋子的方向大叫一声“安安,我爱你!”

    “干哥,你身子好烫,你在发烧哪!”中山友惠被他身体高烫的温度给吓坏了。

    “走开,我没有发烧!”他拨掉她的手,又叫了一声“安安,我爱你!”

    是的!雨淋湿了他的身子,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只觉得全身十分火热,他知道是他对安安的那份爱在狂烧,就算因这份爱而烧成灰烬,他也不在乎。

    “干哥,就算你什么都不在乎,也想想干妈的感受好吗?”

    顺着中山友惠的视线,汪德凯看见对面车道停了一辆轿车,车窗缓缓地降下,露出廖玉惠的脸。

    “干妈看你这样折腾自己,她很伤心,何况你若因此生病了,安安也会难过的。”中山友惠试着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汪德凯本想不予理会,但是在那一瞬间,他竟然见到一向坚强的母亲眼中涌出泪水,令他不由得怔住了。

    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流泪。

    “干哥,别再让干妈伤心了,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换套干净的衣服,若你想再来,我相信没人会阻止你的。”

    “可是安安--”他抬头想看她一眼,然而,窗前已不见她的芳踪了。

    他突然觉得全身好冷--但他的心更冷。

    难道她真的这么铁石心肠,一点也不关心他了 ’吗?

    不!他相信她只是在气头上,她不会对他这么无情的,否则,在他伪装失忆的那段时间,她也不会那样担心。

    或许他该听中山友惠的话,先回家洗个热水澡,换套干净的衣服再来见她。

    汪德凯终于不再坚持己见,随着中山友惠走向轿车。

    可恶!他他怎么可以跟那个日本女人走了?

    还说什么他爱她!他若真的爱她,又怎会在中山友惠说几句呢哝软语后,就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日本女人温柔又多情

    她的耳畔再次回汤着安士烈说的话,难道汪德凯真的会因此而移情别恋吗?

    他不是爱她的吗?他怎么可以说变心就变心呢?

    第一次,无边的恐惧包围住她整个人,她好怕会失去他,失去他对她的爱

    汪德凯生病了,高烧不退使他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中。

    “干妈,要不要送干哥去医院?”中山友惠很担心汪德凯的情形。

    “不,我不要去医院,我要去找安安!”即使已经生病了,汪德凯还是挂念着安安。

    他挣扎着想起床,未料身子一软,竟跌下床去。

    “你都病成这样子了,还不好好躺着休息!”廖玉惠怒道。

    “干哥,你快躺好。”中山友惠将他扶回床上躺着,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好烫呀!发这么高的烧,不去医院很危险的。”

    “我要找安安我要安安安安”口中念着妻子的名字,汪德凯再度陷入昏睡。

    “我已经打电话请医生过来了。”廖玉惠板着脸“真是着了魔、中了邪,那种女人怎么配当汪家的儿媳妇?友惠,你好好照顾德凯,这是你的大好机会,我先回饭店去休息。”

    “干妈,您不留下来?”中山友惠怔住了。

    “我留下来做什么?他从小就是由保姆带大的,我不懂得怎么照顾人,还是回饭店去,省得你要一心两用。”

    “可是,我也不懂--”

    “不懂就学啊!这是天赐良机,友惠,如果你想当汪家的媳妇,可得学聪明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绝对会替你做主的!”

    “干妈,您难道要我趁干哥病得神志不清时,跟他”这不是电视剧才有的情节吗?

    “这种事不必我教你吧?”廖玉惠本来还担心没机会让中山友惠演一出“霸女硬上弓”的戏码,没想到机会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不能--”

    “我也不逼你。”廖玉惠以退为进“反正,你若错过这个好机会,我也帮不了你了。待会儿医生来过之后,你就替德凯擦擦澡,让他舒服一点。”

    “干妈!”

    “我明儿个会早点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中山友惠怎么会不明白干妈的用意?但是,她真的可以这么做吗?不,她不会趁人之危,这不是她的作风,尤其是感情这种事,她想要一份完整的感情,而不是一份勉强得来的感情。

    听到汪德凯生病了,安安的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个性倔强的她却故作一脸冷漠。

    “你这丫头是冷血动物转世不成?德凯生病了,你怎能无动于衷?”安士烈气急败坏的指责。

    “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你们两人玩的把戏?”

    “他真的生病了,而且发高烧,差点就得了肺炎。我去看过他了,他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可是,他还一直嚷着想见你,你还不去看看他!”

    “只是话说不出来、瘦了一点,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现在都是友惠在照顾他,难道你不怕--”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我要怕什么?”她嘴里逞强,心里却旁徨得要 命。

    “好,你天不怕、地不怕,我怕了你行吧?”他真被这个妹妹给气死了,但气归气,他还是希望她跟汪德凯可以破镜重圆。“你去看看他吧!就算他不是你的老公,也是小俊的爸爸啊!”“不去、不去!”她对他打了她一巴掌的气还没消呢!

    “你真是个番婆!”安士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内心的挣扎令安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很担心汪德凯的病情,如果真如安士烈所说的那样,她是该去看看他的。

    但是,万一又是他们两人联合起来欺骗她,那她岂不是又当了一次傻瓜?

    到底她要不要去看他?到底她要不要相信他呢?

    去吧!就算再当一次傻子又如何?反正都已经当过一次了,何必在乎再多当一次?

    就在她决定去看他时,一打开门却见到中山友惠。

    “你找我?”难道是汪德凯的病情加重了?

    “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中山友惠几番挣扎后,决定要向安安问个明白。“你要出去吗?如果我打扰了你,那我改天再来。”

    “我只是要去要去买个东西而已,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唉!她就是改不了嘴硬这个坏毛病。

    “干哥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他一直念着你、想见你。”

    “如果你话说完,那你可以走了。”安安故作冷漠的说。

    “不,我还没说完,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有什么事你快说。”

    “你还爱干哥吗?”中山友惠直视着安安。

    “这不干你的事。”

    “我希望你可以回答我这个问题。”中山友惠哽咽地说:“如果你还爱他,请你好好地爱他;如果你不爱他了,就请你把他让给我。我不怕被你笑,我从小就爱慕着干哥,盼望当他的新娘,可是,他却娶了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想示威还是想博取同情?

    “天底下男人这么多,你何必这么做呢?”她这么说只是希望断了中山友惠对汪德凯的情痴,岂知却引来误解。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爱干哥了?”中山友惠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

    啊!那不是按呢?她好像搞错了,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啊!

    “我是说--”她原想反驳,但是,在看见转角的一抹熟悉身影后,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什么生了重病,根本是再度拿她当猴子耍,还让中山友惠来试探她。

    “我是说,我跟他缘分已尽,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如果你爱他,就放心的去爱,我已经——不、爱、他、了!”

    这分明是气话、谎话。

    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她,她也要说谎话回敬他一次。

    “你真的不爱干哥了?”

    “不爱!不爱!不爱了!”

    或许是心虚,她的声音竟忍不住颤抖起来,怕被中山友惠视穿她说的是谎话,她逃回屋里,竟然发现泪水已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