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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爱恨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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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雪寒气,迷雾笼罩…金磐,你就没有想过,冰窟里的迷雾就是瘴气么?”

    ——“瘴气?”金磐惊道,“欢爷说的是…咱们夏族密林山谷深处的那种毒瘴?毒瘴有恶臭,色如雾气,却毒深入骨,族里老一辈的人都说过,进林子深谷要远远的避开雾气,毒瘴会乱人心智,要是吸入体内,轻者病倒,重者毙命。”

    夏夷欢点了点头,“龙怡悠在冰窟闻到的腥味,看到的白雾,应该就是毒瘴。龙怡悠回忆起那日,立刻哭喊着求哥哥放她出去。龙怡悠为什么忽然疯傻,就是因为她吸入了太多的毒瘴所致…”

    “啊?”金磐惊喊出声,“难道龙怡悠潜入冰窟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她父兄就将她困在里头,害她疯傻…这…真是禽兽不如的父兄!毒瘴可是会致命的,龙家的人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么?可是欢爷…”金磐又有些不解道,“龙府哪里来的瘴气,涟城一无密林,二无深谷…”

    “镜湖。”夏夷欢沉着道,“你忘了么?镜湖连接夏族和涟城,我猜…龙家先祖龙渊桐当年一定是在自家脚下修建了地下冰窟,寒潭和镜湖相连,龙渊桐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引入夏族深处的毒瘴汇聚冰窟,一定是。”

    “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金磐挠着头愁苦着脸道,“我信你,可别人不会凭几句猜测就信咱们,出兵是大事,就算是昆将军,也不会靠你刚刚所说就认为已经解开冰窟之谜。龙家雄踞燕国数百年,就靠一股子毒瘴?欢爷,你自己怕是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吧。也许毒瘴护着的就是极其重要的东西,那东西还得咱们真正进了冰窟里才知道。”

    “不错。”夏夷欢抬起头,“所以我才让北国明年开春出兵,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毒瘴,不然冒失进去,不死即疯,进去了也是出不来。还有数月时间,我一定可以想法子进去探个究竟。”

    “欢爷就是欢爷呐!”金磐啧啧赞道,“难怪昆将军总说你智勇双全胜过他,连族长都说要把他的位子禅让给你…昆将军潜伏龙府几年都没有探到的,你第二回进龙府就琢磨了出来,金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夏夷欢眼神有些黯淡,黑目定格在龙筱的红宝蝶簪上,轻声道:“如果不是龙怡悠进去冰窟换来一世疯傻,我又怎么能参透到其中玄机…只是这代价实在太大,换做是我,我宁愿今生都迷途无解,也不会让一个无辜柔弱的女人替我身犯险境。”

    “欢爷?”金磐眼睛一亮,“您说龙怡悠的疯傻应该是吸入过量的毒瘴所致,既然找出了病因,也许她的疯病还有得治!”

    “这也是我心里想的。”夏夷欢道,“可惜你我尚有要事在身,龙怡悠的病你我都记在心里,暗暗探访,希望可以有人能解得了她身上的瘴毒。”

    见金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夏夷欢挥开手道:“你赶紧歇着去吧,去北国路途遥远,你还有的辛苦。”

    金磐站起身,见夏夷欢眼神始终没有挪开龙筱的那支簪子,心里又默默的叹了声。

    ——“夏…夏将军…”

    红宝石光泽熠熠,夏夷欢似乎又听见龙筱初次叫他的那一声,龙筱就这么出现在自己让人望而生畏的黑目里。龙女所有为人称道的美丽都不及他第一眼见到龙筱,他年轻却沧桑的心因为这一眼而平静下来,就算是转瞬即逝的平静,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想留住这份平静,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从他对龙怡悠谎称是龙筱让自己来探寻冰窟之谜,他就觉得自己踏上了昆鹏的旧路,可他别无选择。

    夏夷欢知道,燕国数百年厚待龙家,龙女世代为后,都因着龙家族人替大燕护住神秘的冰窟,冰窟展露世间的那一日,也就是龙家崩塌之时,到那一天,苍都的龙氏女也就到了命运的尽头,涟城每一个龙家的人,每一个和龙家有关系的人,只怕都是死路一条。不论秘密是不是龙家泄露出去,龙家都逃不脱干系。

    ——到那时,你还怎么带走龙筱!?

    夏夷欢忽然觉得头颅燥热的像是要炸开——事成之前,一定要先让龙筱离开苍都,一定!

    苍都,皇宫,长春宫。

    ——“皇后驾到!”

    春柳搀扶着龙梨走下撵轿,龙梨闻着长春宫一股子药渣味儿,蹙眉道:“淑妃昨夜差点坠河,该是受了大惊吓,身子如何?腹中的皇嗣如何?这么浓的药味,可是淑妃有恙?”

    芳嬷嬷屈了屈膝,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淑妃身子并无大碍,这些汤药都是给三小姐熬的,三小姐落水受了风寒,正在床上歇着。”

    “额…”龙梨阴阴应了声,眉间也不见得知侄女无恙的喜意,隐约有些失望之色,“本宫先进屋瞧瞧淑妃。”

    龙樱进宫也有几个月,可每次见到这个姑姑还是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惧怕,“皇后姑姑…”

    龙梨示意龙樱躺着说话,几步走到她床边坐下,抚着龙樱有些凉的手,“有哪里不舒服都要说出来,自有姑姑替你做主,昨夜蓄意谋害你的事,本宫绝不会姑息!”

    “姑姑…”龙樱轻声道,“其实,昨夜也不关别人的事,是樱儿自己不小心,脚下一滑才会…”

    龙梨脸色一变,握着龙樱的手也慢慢松开,冷冷道:“你自己不小心?淑妃如此说来,确实是真的太不小心…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龙樱身子强撑着镇定,挤出笑道:“姑姑莫怪,天黑路滑,樱儿的确是不小心所致…姑姑千万不要因为这事迁怒旁人,樱儿和皇嗣都安然无恙,这不就够了吗…就算皇上问起,樱儿也只有这么说…”

    龙梨冷笑了声缓缓站起,注视着龙樱白皙如玉的脸,拂袖背过身道:“本宫在皇上身边待了二十年,得宠不生娇,有孕不上天的,淑妃你是唯一的一个。皇嗣之福不是人人都有,也不是时常可以有,淑妃你可要想好,错过这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皇上重视子嗣,如果真的有人要谋害你和皇嗣,本宫相信,不论那个人是谁,皇上也绝对不会纵容的。”

    “可是…”龙樱抬起纯良的眼睛,“姑姑,真的是樱儿自己的过失,怎么能推到别人身上…”

    “够了。”龙梨呵斥着怒视侄女龙樱,“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本宫这个皇后护不住你,还是和其余妃嫔一样轻见你的姑姑!”

    “臣妾不敢!”龙樱翻起被褥就要下床向龙梨请罪,龙梨冷眼看着也不开口阻拦,一旁的小舞急忙抖抖霍霍的扶住主子,跟在龙樱后头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

    “敢与不敢,你自己心里清楚。”龙梨脸色满是阴沉,“本宫要提醒淑妃,你想置身事外,躲在这长春宫里,可事却不会绕着淑妃走,只会…愈发缠着长春宫。真到了那时…”龙梨低笑了声,“淑妃可不要来求本宫这个姑姑。”

    龙梨说完转身离去,一身阴霾在龙樱的寝屋里久久不散,龙樱面色有些发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后娘娘是要走了么?”守在外头的芳嬷嬷探身看了看寝屋,见龙梨脸色不大好看,心里也是明白了几分,“三小姐病着,就在偏屋,娘娘要过去瞧一眼么?”

    “龙筱?”龙梨哼了声笑道,“让她好好养病,那丫头的身子…还有的是福气吧。”

    龙梨上了撵轿,正想眯眼小憩会儿,见宫墙拐角处缓慢走来一对主仆,那穿藕色缎裙的不正是定远侯府的夫人花银么?

    ——“定远侯家的沈夫人怎么来了?”龙梨喃喃自语道。

    春柳看了眼走来的花银,低声道:“该是知道昨夜宫里的事,赶来和淑妃套个近乎吧。淑妃自打有了身孕,长春宫里外也是热闹了不少,进进出出都是苍都的贵妇…”

    “旁人也就罢了。”龙梨疑道,“沈夫人是出了名的闲淡,甚少进出宫门的,也真是稀罕…”

    春柳掩嘴道:“他家那位小霸王不让人省心,做娘的怎么能不给儿子打算,多攀个枝头也是好的。”

    “也许吧。”龙梨觉得有些头痛,挥开手道,“回去吧,本宫累的慌,这个侄女实在太蠢,本宫真是…气的无话可说。”

    ——“妾身叩见皇后娘娘。”花银对着龙梨的撵轿谦卑的拘起大礼。

    龙梨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手背托着腮帮闭目像是睡了过去,直到撵轿走出去老远,花银主仆才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