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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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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说了宋家那件事吗?”

    “你是说宋家老大宋沂要招亲的事?那当然!谁会不知道这件八卦?”

    “听说只要一两银子就能报名了呢,真没想到宋家会这幺贱价就把大公子卖了。”

    “啊,我说道位兄台这你就弄错了,宋泉那老狐狸怎幺会这幺简单就随便选个姑娘入门?照我看啊”“什幺?”

    “这八成是想多赚点钱的伎俩吧?”

    “是吗?”

    要问京城最近有什幺茶余饭后的八卦发生,人人一定都会说起“宋家招亲”的事,而要弄清楚这件事,便要说到七天之前

    话说在七天前,宋家的大家长--宋泉,要总管在汴京城内张贴一则征婚的告示,告示中写着宋家的老大宋沂,要对外征选合适的姑娘入门,欢迎媒婆和家有适婚年龄的姑娘到宋家自荐。

    这消息一传出去,整个京城立刻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家中有闺女的,更是满心期待宋沂成为自己家的女婿。

    原因便是宋沂长得俊帅潇洒,头脑好、个性精明又会赚钱,整个宋家如今会有这种局面,十之八九都是他的功劳,而论人品,宋沂对人谦恭有礼,对外交际应对又是一流,可说是最佳的女婿人选。

    像这样的男子又有哪个人不想将女儿嫁给他呢?

    也因此从第二天开始,宋家便像市集吵吵闹闹的,媒婆和自荐女儿的父母来回宋家穿梭,为的就是替女儿找个乘龙快婿,而穷人更想借这次机会翻身。

    但身为事件的主角宋沂,面对父亲这样处理自己的婚事,却是伤透了脑筋。

    就像现在,即使远在中院的帐房,他也可听见前院里沸腾的嘈杂声。

    “我先来的,你挤什幺挤?”

    “笑话,就你有一两银子,别人没有吗?我也要报名!”

    “你家那闺女胖得像馒头,你以为宋大公子会喜欢她吗?要真选上她,那真是猪也会爬树了!”

    “你家闺女又怎幺样?一双倒吊三白眼,不是退婚就两次了吗?也不回家照照镜子还来这儿花冤枉钱?劝你还是省了点银子少丢人现眼了!”

    “这我有钱你管得着吗!”

    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架声音,宋沂每天听上这样的争吵好几回,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这告示上的征婚时间还有二十多天才截止,难道他就要放任他爹这样为所欲为吗?

    写着帐本,一想到这件事,宋沂端正的字立刻就扭曲了起来,头也更痛了。

    早知道老爹会这样替自己招亲,他真是死也不该答应他要尽快成亲的,要不是为了成全三弟宋浣和漕帮帮主之女的婚事,他绝不会放着清静的日子不过,自找麻烦。

    正心中臭骂着自己父亲,那始作俑者大摇大摆、笑得满嘴牙都露出来的走了进来。

    “爹。”虽然不高兴,宋沂还是抬头唤了声。

    “沂儿,你身子不舒服吗?为什幺脸色发青还不去休息?叫沐儿来替你做就好。”

    见他脸色不佳,宋泉赶紧拍马屁要儿子坐下,又唤宋福去叫老二宋沐来做事。

    见宋福出去了,屋内只剩父亲和自己两人,宋沂才板起脸孔对他道:“爹,你知道我是为了什幺不高兴,我原想最多你就叫媒人来,从几个姑娘中选个人便算了,谁知你却这样做--”

    他还要抱怨;却被父亲摇手打断。

    宋泉哪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老奸巨猾的他故意装傻。“唉,沂儿,爹也是为你好,原以为交一两银子的报名费,自然会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和穷人吓得不敢上门,谁知道你名声太大,人又太过优秀,长得又俊,京城里的姑娘人人都想做你的新娘,呵像这种事怎幺能怪爹嘛!”

    宋泉怎幺会不知道他将告示贴上之后,京城的人会争先恐后的报名,每天开门便现赚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他能赚得这些钱,又能从中找到将来的媳妇,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只是这可累惨了宋沂,不论是出去或是平常应酬,经常成为朋友消遣的话题,更惨的是他常会莫名其妙的被栏下来,求他看一眼陌生的姑娘,说是他新娘的人选,甚至被强请到陌生人家里作客,要他留在姑娘房里,生米煮成熟饭才放了他,弄得他哭笑不得。

    就因为这样,他已经好几天不敢出门,更怕一出门就被“五马分尸”或是被哪个姑娘的爹强押回家。

    想想要不是老爹,他怎幺会走到这种悲惨的地步?而他居然还说这种无耻的话,根本连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

    他决定不再纵容他了!也该给他一点教训才对!

    脸色一沉,宋沂把手中的笔丢下,伸了个懒腰笑道:“爹,你说得对,我这阵子真的是忙过头了,也该休息一阵子才对。这样吧!上次三弟妹曾经邀我下扬州去,除了玩,还可以再谈谈两家合作的生意,我想现在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吧!”

    说着,宋沂站起身就要走出帐房。

    哼!现在家里只剩自己和二弟宋沐,四弟还在家里伺候快临盆的娘子,这几个月根本不见人影,他就不信自己走了,他爹还有那个心思在旁边纳凉。

    宋泉一听宋沂这样说,老脸果然立刻变色,他横跳了两步,赶快堵住儿子的去路。

    “沂儿,你你等一下!”往前一扑,宋泉冷汗直流的赶紧抓住儿子。

    要不趁现在让他打消主意,这未来的一个月不,还不知道是多久,他可就不要活了!一定会忙翻了!

    “爹,你做什幺拦住我?我要回房休息啊!”死老鬼,你精明我比你精明,你以为你是我老子就比我聪明吗?虽然心里这样想,宋沂还是不动声色的拧眉看他。

    见儿子不高兴,宋泉赶紧拍马屁挽救颓势。

    “沂儿,爹知道这样做惹你生气,但我这样做还不就是为了你好,要不是想替你找个万中选一的好姑娘,我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你要体谅爹的苦心。”

    宋沂等他废话半天,才轻声道:“爹,我当你儿子多少年了?”

    “为什幺问这种问题?”宋泉更不安的抬眼望他。

    怎幺回事?这儿子平常都很乖,经常受他蹂躏也不吭声,自己闯了祸他也会主动去处理,可说是四个儿子当中最靠得住的今天怎幺好象变了个人似的?

    “你说啊!”见老爹还要推拖,宋沂的声音加多了一丝火气,脸色也由青转黑,看起来十分凝重。

    “你今年二二十三岁,当然是二十三年了。”他嗫嚅道。

    可恶,他干嘛怕儿子怕到说话结巴了?

    宋沂把他揪着自己的手拉下,拍了拍衣服冷冷道:“既然我跟你在一起已经二十三年,你觉得我还会不了解你的想法吗?别想再劝我了,我明天到宫里送完货,立刻就出发到扬州,谁也别想栏我,就这幺说定了。”说着,他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儿子的背影,宋泉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

    宋家唯一能干的人居然要休假不做事,那他往后的日子不就难过了?

    “沂儿,别这样,最多爹跟你道歉了要不,我收回征婚的告示,最多征满十天就不征了,你看好不好?沂儿,你怎幺忍心放爹和沐儿两人在家里?你不要走啊!你要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啊我老到没办法做事了,你不要走啊”边哀求着,宋泉赶紧追了儿子出去。

    但宋沂像是吃了秤坨铁了心,回房叫人收拾自己的行李,也不管宋泉在一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对自己诉苦着。

    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很精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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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清如晏。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出发到扬州去玩个痛快,宋沂原本不太好的心情也爽快了起来。

    原来他想连这趟到宫里送货的差事都免了,但一想到宋沐根本做不来这件事,怕出了差错,还是决定这些御用商品由自己亲自押送比较妥当。

    自从宋浣到了扬州,送货到宫里的差事便落在宋沂头上。

    宋沂一个月进宫一次,顺便再推销点新货,让这些皇室娘娘们顺便宣传一下自家的东西,带动京城上流社会的买气,像这样一举两得的事,精明的他不可能会错过。

    谁能比得上他既有巧舌,又善于看人脸色推销产品呢?

    想到自己做牛做马多年,只便宜了父亲到处玩乐闯祸,宋沂决定趁婚前好好的事受一整个月,逍遥自在的过点好口子,也算是给父亲一点小小的惩罚。

    有时候他真恨自己是个太守规矩的人,为什幺要责任心这幺重,真是天生劳碌命,唉

    宋沂拿着茶盏喝了口刚进的茶,感觉那扑鼻的沁香,觉得浑身上下舒爽多了,此时宋福擦着额头的汗跑了进来。

    “大少爷,货都点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好,我马上去。”将茶盏放下,宋沂随即跟了出去,想到这是休假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他的心情就分外轻松。

    “大少爷,都点好了,这是货单。”

    宋福将货单恭敬地交给宋沂,便催促下人赶紧上货。

    再忙了半个时辰,押着三辆车,宋沂进了皇宫。

    他将货品点交给管事太监,再拿些新到店里的胭脂水粉,到那些嫔妃们活动的小厅里去推销一番,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可以交差开溜,但想到宫里的人会不会也知道自己征婚的糗事,他就有些忐忑不安。

    会不会被刁难还是被取笑呃?

    他一踏进厅里,来的人比平常少,大家似乎都对他的事无所闻,根本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宋沂见到这情况总算放下心来,殷勤的推销他的新货,好不容易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见厅里只剩他和管事太监,宋沂便叫自己的随侍收了东西要离去,这时一个宫女打扮的姑娘匆忙走进来。

    “宋公子,昭阳公主请你到凤阙宫去一趟。”

    听见这幺突然的要求,宋沂迟疑了一下,转头去看管事太监。

    一般说来,如果宫内的贵族要求见面,都会事先通知才对,宋沂也好备了东西去应付他们的问话和要求,但像这样事先没通知,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会是什幺事呢?他微皱眉头的望了管事太监一眼。

    那管事太监也是个精明人,哪会不知道宋沂的意思,他立刻转头去问那宫女。

    “锦儿,公主有说是什幺事吗?”

    昭阳公主虽是皇上的爱女,但平常既任性又骄纵,官中的人都是能闪她多远就多远,没人想惹麻烦,如今她突然要宋沂到她宫里,事先又没有通知,这行径颇教人纳闷。

    “公主说她还少了些胭脂水粉,要当面问宋公子有没有办法在三天内帮她张罗到那些东西,因为时间已经很急了,所以才这样唐突。”锦儿一脸无奈的答道。

    “既然是这样,宋公子就跟锦儿去一越凤阙宫吧。”

    昭阳公主五天后要嫁给契丹王子,宫中现在正为她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

    刚才他已经送了不少人订的贺礼进宫,照理说宋家庆红堂有的东西,公主应该全都有了,不知道她还想要些什幺?

    但为了不得罪人,他知道自己还是得跑一趟。

    “书彦,你收拾东西带大家先回去,留匹马给我就好了。”

    一嘱咐完,宋沂就跟锦儿朝凤阙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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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重重院落,宋沂进了凤阙宫。

    听说这昭阳公主是当今皇帝最心爱的公主,貌美自不在话下,只是,她真如传说中,是个美得不得了的公主吗?

    在锦儿的带领下,宋沂进入装饰华美的前厅,厅内陈设气派奢华的模样让他咋舌。

    一见到屋内情况,他就知道这位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真如传说是位受宠爱的公主,只是,既是皇上骄宠的女儿,又为何要将她嫁到契丹和番呢?

    他心中正纳闷着,锦儿领着他推开最后一道门,向内朗声道:“公主,我把人带来了。”说着,她就要宋沂入内。

    宋沂跟在锦儿身后,抬头见那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只觉得那是一张随便到哪儿都看得到、平凡无奇的脸孔,只是一身的服饰比较华美罢了,他心里暗笑传说果然和事实不合。

    这样也敢称是国色天香?唉!那宋家的那几个媳妇不就美如天仙了?

    心中边偷笑,宋沂脸上却一点也不敢露出心事,轻松的行过礼后,一抬头,却见公主神色有些怪异,甚至有些发抖的抬手要自己平身。

    她一双小眼睛惊慌的东转西转,像是在害怕什幺事,让宋沂不禁开始怀疑。

    奇怪?她是身子不舒服吗?还是什幺病要发作了吗?为什幺会抖成那样?

    宋沂眼角偷瞄锦儿,但她却不看他,反而转身到一旁的柜子上去拿什幺似的,让他满腹疑窦。

    “锦锦儿,把那份清单清单给宋公子。”

    只听公主又结巴的说话,神色越来越慌张,她那带方言的口音让宋沂大吃一惊。

    奇怪,公主不是从小在宫中长大,怎幺会有南方口音呢?

    只是口音怪就算了,就连声音也是像乌鸦般的粗哑?这传说中皇上最宠爱的九公主,怎幺是道副德行啊?

    存着越来越多的疑问,宋沂默默的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等着锦儿将清单交给自己。

    此时,另一名宫女俏俏的向他走过来,端了杯茶对他道:“宋公子,请坐,喝杯茶吧。”

    “嗯。”宋沂顺手接过她递给自己的茶,却为公主没让自己坐,这宫女却大胆叫自己坐而诧异,但抬眼见了她的小脸,心中却突然一紧,讶异世上有这样的美女。

    这虽说宫中该是美女如云,但这小宫女也长得太美了吧?淡淡的两道弯眉,眼瞳晶亮黝黑,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就是不笑也风情万种,巧鼻朱唇,尤其是那小小的菱角嘴湿润红艳,看起来真是吸引人。

    这样的人是宫女?而那样的人是公主?

    真是奇怪!

    见宋沂有些失神的表情,那宫女不太高兴的瞪他一眼,又催促他一声。

    “你干嘛还不喝?”

    拿着那杯茶,宋沂有些尴尬的看了坐在上座的公主一眼。

    公主不赐坐,他哪敢坐下?就是再不懂礼仪的人也知道轻重吧?

    那宫女弄懂了他的眼神,居然手一伸,指着公主催促道:“喂!快赐座啊!”而公主听到她的话,就慌慌张张的对宋沂挥手道:“宋公子,你坐下喝喝茶。”说完,她还怯生生的望了那宫女一眼。

    见她的举动,那宫女像是很满意的点了个头,回头见宋沂还目瞪口呆的站着,更不高兴的道:“喂!公主都赐你坐了,你还呆站在这边干什幺?坐啊!”在她眼神威逼之下,宋沂不得不坐了下来,但他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会不会这其中有什幺不对劲的地方啊?就算这宫女是昭阳公主最信任的人,但是她会不会太太嚣张了?

    宋沂拧着眉思索着,举起杯盖拨了拨想喝口茶,但茶才入口尝了味道,却立刻将整口茶水吐回杯中。

    “有什幺问题吗?”

    那美丽宫女手叉着腰,不满的凑近他身旁问他。

    “这没什幺,我呛到了。”

    原想老实的说道茶中有怪昧,仿佛搀入某种迷药之类的,但脑筋灵活的他直觉自己不能说实话;更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荒唐了,所以心念一转,赶紧扯子个谎。

    “是吗?那我再换过一杯好了。”

    那美丽宫女粗鲁的将杯子抢回来,正要走出去再换一杯,宋沂赶紧叫住她。

    “嗯,我不太渴,不用麻烦你了。”说着,他对她歉疚一笑。

    虽然还是笑脸迎人,但宋沂心中却飞快的找寻自保之道。

    真是见鬼子,为什幺这个宫女一直要自己喝下那杯像是搀了迷药的水?难不成要他来凤阙宫问货是假,背后却有什幺阴谋吗?

    他升高警觉的打量着房内的三个女人。

    原以为这样推辞应该能奏效,谁知道那名美丽宫女听见他的话,却眯着眼睛阴笑。

    “那怎幺行?所谓来者是客,哪能连一杯水都不请客人喝?”说着,她转身又去倒了杯水端给他。

    宋沂望着那杯水,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该接过来喝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