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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手术在即,为了能好好照料外婆,姜宴干脆住在了医院。但即便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那天之后姜宴就一直没有再见过薛昭。
不是她不想见,而是她不敢见。
她还没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薛昭,总觉得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的跟他相处,在她彻底想清楚之前,她不会再冒然和他见面。
晚上她像往常一样,打了热水准备回外婆的病房,然而刚走到骨外科的门诊,就听见一阵叮铃桄榔的乱响,听上去似乎是在砸东西,接着就是有人扯着嗓门骂人的声音。
姜宴皱着眉看了一眼,门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人,人们都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她将暖壶放在墙角,还是忍不住挤开人群走了进去。
门诊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地上到处都是碎了的药水瓶,满地的碎玻璃和水。吊瓶架倒了,椅子也翻了,一个男人捂着自己的手躺在病床上不停的□□,另一个指着周围的人嚷道:“姓薛的呢?让那个姓薛的给我滚过来,没看见我兄弟都疼成什么样了吗?他死哪去了?”两个实习护士缩在一边惧怕的看着闹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竟然又是那天那几个医闹。
很快就有人把护士长找来了,护士长安抚了一下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小声啜泣着说:“薛医生看过之后说让我们先给他挂水,他一直乱动,小林扎了一下没扎进去,他就说我们是故意的,然后说他孩子在咱们医院看病也受到了医生的怠慢,就非要薛医生来亲自给他输液。我们说没有医生负责输液的,他就说咱们医院的医生牛逼,然后就开始砸东西骂人。”
“好了我知道了。”护士长简单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尽量心平气和的对床上的男人说:“先生对不起,我们这实习护士手生胆子小,扎疼您了。但医生们只负责看病,没有负责输液的。我是这里的护士长,我给您扎,您看成吗?”
男人瞪着眼道:“我就要他薛昭来扎针!他不负责,我就非要让他负责一次!你们医生不是都号称白衣天使吗?他算个屁!”
这句话险些就让姜宴爆粗口了,然而护士长已经皱着眉开口道:“你看病就看病,骂人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怎么着?你们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挺牛逼啊,老子花钱来你们医院看病,老子就是你们的上帝!赶紧给我叫薛昭过来!否则我就投诉你们!”
护士长毫不畏惧的看着他说:“好啊,那你就去投诉吧!你这种病人我们看不了,对不起我们不接待了。”
护士长说完带着两个姑娘便向外走,没想到刚走了两步,那个男人忽然追上来从护士长背后狠狠踹了一脚,护士长猛的向前一扑,幸好姜宴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不然一定会受伤的。
“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能打女人呢?”
“真是太没素质了!医院的保安呢?”
“赶紧报警吧!这都是故意伤人了吧?”
周围的人都在指责那几个人,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愤怒,然而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制止他们。
世风日下,大家都懂的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重要性。
这一脚踹的护士长好半天都站不起来,姜宴关切的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又把她交给两个姑娘,两步冲到那个男人面前,仰起头声色俱厉的怒道:“道歉!”
男人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又是干什么的?”
姜宴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我不是干什么的,就是看不过你这流氓行径!女人都打,你还是不是男人?少废话,赶紧道歉!”
“他薛昭都是男人,我凭什么不是?”
姜宴嗤笑,挑眉鄙夷的看着他,“我告诉你,不是长着个男人的东西就能被称作男人了,叫你一声太监都是侮辱了太监全家!薛医生在手术台上救人的时候,你还是个胎盘呢!你也配和他比!”
“你!”那男人被她一番话气的额头上青筋凸起,立刻提起了拳头。
“怎么着,还想跟我动手啊?”姜宴毫不畏惧的仰头死死的盯着他,一步步逼近他,指着自己的额头怒道:“你有种就往这打,反正这就是医院,你今天动一下手,信不信我让你赔的倾家荡产!”
“你以为我不敢打女人是吧?”
男人目眦欲裂的看着她,说罢拳头就向她挥了过来,姜宴下意识握紧双拳闭上了眼睛,却并不觉得害怕。
这个世上总有太多的不公和误解,在外婆住院前,她和很多人一样,认为现在的医生是只认钱不认命的吸血鬼。她甚至曾经拿着钱侮辱过薛昭的职业道德,但是当她和他们深入的接触之后,她忽然就很心疼这个行业的人。
她看了太多辛苦的护士,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三班倒的生活让她们眼下总是有着深深的黑眼圈,脸色憔悴的和这个年纪不相符。医生们常常大半夜被叫起来去做手术,尤其在这个多事之秋,他们比任何人都怕出事。
就像有那么一句话,这世上或许很多人都想要你死,但你的医生一定想让你活着。
姜宴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她甚至只是单纯的不能容忍那些人侮辱薛昭,可她却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站出来了,哪怕今天挨了打,她也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她闭着眼睛等着想象中的重拳,然而疼痛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反而是耳边想起了一个清冷却又愠怒的熟悉嗓音。
“你要是想动手就跟我打,欺负女孩子,就不觉得有辱你妈把你生成了一个男人?”
姜宴猛的睁开眼,只见薛昭神色冷厉的站在她身边,墨黑的双眼深不不见底,薄唇抿成一条线,侧脸紧绷着,右手正握着那男人的拳头。
虽然他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可他的身上却散发着骇人的戾气,隐忍的愤怒让人心惊肉跳。
姜宴从没看过他生气的样子,可在这种时候,她却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个字,帅!
薛昭转头问她,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丝关切,“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在听说了这边的事之后就立刻赶了过来,刚走近人群就看见她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那么多人都只会站在远处看着,就连五大三粗的男人都不愿意站出来,就她一个人像个被激怒了的小鸟一样,怒不可遏的和人对峙。
他都不知道该说她太勇敢还是太傻。
姜宴用力摇头,他忽然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侧过脸一字一句的坚定地对她说:“你就站在我后面,什么都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她怔怔的看着他,眼中有惊讶也有感动,更多的却是无法掩饰的仰慕和喜欢。
这五个字像是世间最温暖的羽翼将姜宴紧紧地包裹起来,那一瞬间她眼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薛昭宽厚而又健硕的背影。他那么高,像是一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将所有的危险和伤害替她一手遮挡下来。
她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是过去二十八年当中谁都没有给她的温暖和坚定,她笑了笑,小声却坚决的说:“我相信你。”
薛昭紧紧地攥着那个男人的拳头,极其冷漠的问:“我只问你一遍,你今天晚上是想在派出所度过,还是想在骨科病房度过?”
男人怒极反笑,“威胁我?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薛昭不置可否的点头,“看样子你已经选好了。”
他说完,忽然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塞进了姜宴怀里,又对她说:“你往后站,小心伤到你。”
“哦,那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千万别受伤。”姜宴急忙向后退了两步,担忧又焦急的看着他。
薛昭面无表情的挽起衬衣的袖口,掷地有声的说道:“现在我脱了这身白大褂,我就不再是一个医生,而是以一个打抱不平的普通人身份在跟你说话。在看的各位可以作证,从这一刻起,出了任何事,都由我薛昭一人承担,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好啊,姓薛的你挺有种啊!”那个男人面目扭曲的连连点头,“我告诉你,之前我儿子被车撞了之后我就看你不爽了,还副主任医师,你是个什么东西!”
薛昭厉声道:“你儿子不过是点小擦伤,你却非要办理住院。医院里这么多人急着用病床,凭什么给你占用资源?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
“不是我家开的又怎么样?你们医生不是就认钱吗?我掏钱住院,你们还装什么道貌岸然!”
站在一旁的姜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步上前愤然道:“你说够了没有?一个男人屁话那么多!薛医生不是那种看钱的无良医生!你那么有钱怎么不请私人医生?给你儿子看病的同时也看看你是不是脑损伤!”
“你们这群王八蛋!”男人恨得咬牙切齿,目光疯狂的对着周围看了一圈,忽然瞥见了柜子上被遗留的一把手术刀。
姜宴暗叫了一声不好,刚要伸手去抢,男人已经先一步夺走了手术刀,几近失控的对着她挥舞起来。
都说手术刀是最锋利的刀刃,在皮肤上轻轻一划就能皮开肉绽,姜宴看着眼前有一道刺眼的冷光闪过,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这刀从她脸上划一下,那她一定会被彻底毁容的。然而下一秒薛昭忽然伸过右手臂替她挡下了那一刀。
周围忽然一片静寂,只听到有鲜血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的声音,那么刺耳又惊心。
她瞪大眼睛惊恐而又慌乱的看着薛昭鲜血淋漓的手臂,带着哭腔失声惊叫道:“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