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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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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音乐会、因为接送展妮换药,所以倪柏翰和她相处,接触的机会多了,现在只要来到育幼院,他也是先找她,先看看她是在做什么。

    早上时间,展妮通常都是陪较小的院童看迪士尼的卡通频道,本来一开始她感到很乏味,但是看习惯之后,才发现很多的卡通都是老少咸宜,都有它的趣味和教育性在。

    “你果然还没有长大。”悄俏站在她所坐的椅子后方,他注视了她一会之后才出声。

    她猛地弹跳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早?”

    “来突击检查啊!”“检查什么?”展妮笑问。

    倪柏翰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带笑的看着她。“下午我会去香港,大概两、三天才会回来。”

    “你去香港做什么?”她像是老婆般的追问。

    “去找个人。”

    “我可以去吗?”她马上提出要求。

    “你不可以去。”

    “我不会烦你的。你去办你的事,我去逛我的街,我们住不同房间,顶多一起搭飞机、一起吃个饭而已。”她撒娇的拉拉他衣袖。“说可以,可以的啦!”

    “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近人情?!你刚才不是说你要去找人,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啊!”如果不是还有几个小朋友在看电视,她一定会抱着他的大腿耍赖。

    “我找的不是普通人。”

    “是谁?”

    “我要找一个黑道大哥。”他此行并不是去玩的。

    “你要去找黑道大哥?”展妮咽了口口水。“你想以暴制暴吗?”

    “地的问题如果不解决,育幼院的重建就没有办法开始,如果连破土都遥遥无期,那要等到哪一天新的育幼院才能盖好?”这是最不得已的办法,但倪柏翰不得不去做。

    “可是你不怕违法吗?”

    “我只想把事情解决。”

    “但是和黑道扯上关系”她替他担心。“你真的有把握?”

    “我虽然离开台湾十五年,但还是有朋友,有人指了这条路给我,我觉得可以试试。”

    “而我最好闭上嘴。”她有自知之明。

    “展妮,很多事男人自己会出面解决,不需要女人强出头。上一次你算很好运了,所以拜托你别再脱序演出。”他恳求她的说。

    “好!”她爽快的答应他。

    “你居然这么爽快就点头?”

    “我也怕死啊!你以为我不怕死吗?”展妮给了他一个卫生眼。“但是请你也小心些,解决事情的方法很多,不要硬来。”

    闻言他笑了笑“这应该是我告诫你的。”

    “哼!”“我先去和昱璇说,等我回来我们再去听音乐会,有一场维也纳交响乐团的演奏会。”倪柏翰朝她眨了眨眼。

    “还听音乐会!”她放声呻吟。

    “培养你的气质啊!”“但是”她有苦说不出。“如果是周杰伦或五月天的演唱会,你会陪我去听吗?”

    “不会。”他诚实的回答。

    “还不一样都是音乐。”

    “你认为像那样的演唱会会适合我?”他没有任何鄙视的意味,只是不觉得自己可以和一群十几、二十几年纪的年轻男孩、女孩,在那拿着萤光棒为一些偶像歌星加油、?群啊?br />

    “只要你想参与。”

    “展妮,如果你不想去,我不会勉强你。”倪柏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若是勉强的会很痛苦。”

    “我要跟你去!”她坚决道。

    “如果你想改变主意”

    “你别想摆脱我。哪怕得在额头及眼睛四周抹上绿油精来保持清醒,我也要和去!”展妮宣示自己的决心。

    “你的意志力真叫人佩服!”

    “因为我想嫁你的心从没有变。”她重提。

    “又来了!”他摇摇头。他是接受她了,但关于结婚一事,现在说还太早。

    “你的坚决有没有一点动摇了?”展妮朝他眨眼睛。“我随时等你求婚。”

    “没有。”倪柏翰语气里多了些笑意。

    “还在挣扎?”

    “我会再抵抗下去的。”

    *  *  *  *  *  *  *  *

    余昱璇的心感到一阵痛楚。情势的改变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从展妮那天的搏命演出之后,她知道他们之间不一样了。

    当时为什么不是她站出来,拚了命的和那群坏蛋对抗呢?如果她像展妮一样豁了出去,今天又是怎样的情势?

    倪柏翰来到了余昱璇当成办公室的房间,看到她不知想什么想出了神,他悄悄的走到她身侧,哼着舒伯特的音乐“美丽的磨坊少女”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余昱璇回过神,平静而且笃定的说出“美丽的磨坊少女。”然后她侧转过身的看他。

    “我就知道你会!”

    “所以你是在考我?”

    “也不是考,你知道展妮是个大音痴吧?”

    “好像是。”

    “有空调教一下她嘛!”

    “也要她有兴趣啊!”她有些心酸的道:“有些人是没有兴趣也没有天分。”

    “那就教她基本的就好。”

    “如果只是要学基础,那你自己就可以教了。”她没有热嘲冷讽的意思,但是话一说出,那讽刺的意味就是免不掉。

    “昱璇,怎么了?”倪柏翰不是神经质的人,但也绝不迟钝、麻木。

    “你怎么会这么早来?”余昱璇不想表现得太小家子气,所以赶快换话题。

    “我下午去香港。”

    “展妮知道吗?”

    “她还吵着要去。”

    既然自己不是第一个知道,那她就没有意思再问下去了。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没由来的失落与沮丧。

    “我去办一点事。”

    “好!”她漫应。

    “昱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眼?”他的手扶着她的椅背,半弯下身的关心看着她。“你好像有些怪怪的,有心事吗?”

    她马上站了起身,逃避似的走到了办公桌的另一侧,强颜欢笑。

    “我哪有什么心事。”她当然打死不承认。

    “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的。”

    “什么话都可以说。”她重复着他的话。“柏翰,很多话还要我说吗?我是说你不知道吗?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使这中间有十五年的空白,但是基本的默契”

    “昱璇,你这一说,我可是被你弄得更加迷糊。”倪柏翰还是如坠五里雾般。

    “好!那你和展妮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和她?”

    “你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难道你希望我和她不好?”

    当然这不是余昱璇的本意。他在和她打马虎眼,他明明知道她在问什么。

    “柏翰,她一心要嫁给你,而现在你的态度你有考虑要娶她吗?”

    “娶展妮?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他失笑道。连他自己都快弄不清对展妮的感觉,她怎会知道。

    “你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好,那我换个方式问,如果展妮要嫁给别人呢?”她眼神严肃的看着他。

    “她有追求者?”倪柏翰不太以为意。

    “当然有!”

    “你知道?”

    “我还认识。”

    “这很正常啊!”他的心里扬起一抹不悦,可是他强压下不理会。“她不丑又年轻,一定有一些对她了解不深的男人喜欢她。”

    “那如果她答应嫁了呢?”

    “恭喜她啊!”说着,他表情不再那么潇洒。“如果她真嫁了,那我就不用时时提心吊胆,担心她非我不可,终于可以松一大口气。”

    “真是这样?”余昱璇注意到他的细微表情变化,绝不是那么的不当一回事。

    “你要嫁人我才会担心。”

    “你会?”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如果你嫁了,育幼院后续的事要怎么办?”倪柏翰认真的说:“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左右手,你对我而言太重要了。”

    “只是因为育幼院吗?”余昱璇挫折到不行。

    “昱璇,到底你有什么困扰?”

    “你真的不知道?”

    “我的确没有头绪。”他诚实道:“女人的心像是一大片的海洋深不可测,也摸不着边际在哪。你明说好不好?到底是和展妮有关,还是”

    她摇头。除了摇头,她真是灰心到家了。

    “昱璇──”

    “早去早回吧!”

    *  *  *  *  *  *  *  *

    展妮注意到余昱璇吃得不多,而且沉默得叫人很不舒服,所以午餐结束后,她跟着她来到了平时她会带本书看或是沉思的树下。这棵树还是她小时候和父亲一起种的呢,现在却成了余昱璇的避护所。

    “余姊,你有话就说吧!”她是直肠子的人,喜欢直来直往。

    余昱璇只是浅笑。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展妮又说出想法。

    “你看起来却很开心。”

    “我没什么好不开心的事啊!”她知道展妮就是这种个性,这些日子的相处使她了解她的脾气、心思、行事风格,她不会刻意做作或是掩饰,她的喜怒哀乐是那么的明确,这更叫她更加的左右为难。

    “展妮,你和柏翰”她欲言又止。“你和他现在算是一对恋人吗?”

    “你的看法呢?”展妮反问。

    “简伟帆怎么办?”这是余昱璇的回答。

    “他算叔叔耶!”

    “叔叔?”她吓了一跳。

    “我和他不可能的。”展妮郑重的说:“对了!说到这个人,余姊,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他有得罪你或是对你不礼貌的地方,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他那个人没什么恶意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余昱璇直觉认为,是简伟帆恶人先告状。

    “只说你们谈得不愉快。”

    “展妮,不是我爱在人家背后道人长短,那个家伙”她没有咬牙切齿,但是她的眼神非常的痛恶。“只能用可恶来形容。”

    “他只是说话比较”

    “他像个暴发户。”

    “但是他的人其实”

    “没有水准。”

    展妮替他说话“他那个人热心、急功好义,但可能是表达的方式不对,他当朋友其实是很好的。”

    这会余昱璇不想回答。

    “你喜欢的人是像倪柏翰这样的?”展妮是年轻,但是她不笨、不蠢。“一直是这样的?”

    “展妮!”余昱璇脸色一变。

    “我感觉得出来。”

    “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那你正经的跟我说,你一点都不爱倪柏翰。”展妮举起手。“你跟我发誓,你没有爱上倪柏翰。”

    “你没有权利要我这么做。”余昱璇反弹。

    “你其实已经回答我了。”展妮一叹。

    “你不要──”

    “原来我们终究得当情敌。”

    *  *  *  *  *  *  *  *

    真的不想再碰那个姓余的女人钉子,所以简伟帆不再上育幼院,他和展妮约在外面。明明才三十岁的女人,为什么把自己搞得像是那种不苟言笑,又龟毛到家的老处女似的?

    很难得看到不乐观、不阳光的展妮,从她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从她想嫁那个姓倪的却始终失利,她都还是乐天得要命,这一会不知为了什么?她却黯然神伤。

    “终于彻底的失望了啕!”他调侃的道,其实话里的真正含意是关心。

    “余姊也爱倪柏翰。”展妮一句话就把一切的情况都讲明了。

    “哼!那家伙是情圣不成?”简伟帆不爽。“你们就没有一个喜欢上我。”

    闻言,展妮的脸上露出一点的笑意。

    “让给她嘛!”他一脸大方、潇洒的说。“那个姓余的会看上的男人,八成也是怪胎一个。”

    “简伟帆,余姊很好。”

    “才怪。”

    “你对她有成见。”

    “她对我才有严重的偏见。”简伟帆诉苦道:“我又不是毒蛇猛兽或是洪水灾难,她要再惹火我,我就去追她,让她爱上我之后再甩了她,看看谁厉害。”

    “简伟帆。”展妮瞪他。

    “我是还没有对她施展魅力哦!”“你不要再逗我开心了,我现在笑不出来。”

    “我才不是逗你开心,展妮,我现在最后一次问你。”他不想再继续下去,如果根本不值得他等的话。“你和我这辈子到底有没有可能做夫妻?”

    “简伟帆,我也是最后一次很慎重的告诉你。”她一脸正经八百的说“我们有可能当一辈子的朋友,但夫妻,可能要等下辈子了。”

    “如果我拿刀逼问你,你也是这种回答?”

    “你拿枪指着我,我也是这么回答。”

    “死都不改答案?”他变脸。

    “简伟帆,有些人能做夫妻,有些人就只能当朋友,我是年轻,但这道理我还懂。”她已经不是清涩无知的少女。

    简伟帆不强求了。这一刻他选择放自己自由,得不到的东西硬要、硬逼自己,都是浪费力气。

    “那我可以诅咒如果你有天和倪柏翰结婚,婚姻却维持不久吗?”他玩笑道。

    “你怎么这么黑心?”展妮破口大骂。

    “人之常情啊!”他耸肩。

    “你就不能祝我幸福吗?”

    “展妮,我是可以高调的说祝你幸福,但是从你告诉我的资料里,你认为你的胜算大吗?”他帮她分析。“人家两个都是学音乐的,有共同的兴趣,你却是个大音痴;人家从小一起在育幼院长大,只差了一岁,而你是程咬金耶!”

    “感情不是这样做比较的。”她不认输。

    “你只赢在年轻、赢在貌美、赢在不屈不挠,那个姓余的有气质、有内涵、处事圆融,如果我是那个家伙,你说我会选谁?”简伟帆发自内心的分析。“搞不好他连考虑都不曾考虑过你。”

    展妮一脸僵硬。

    “我和你无缘,你和他搞不好也无缘。”

    “但现在他对我”

    “你为了他在乎的育幼院付出了心血、精神,他当然不会对你恶脸相向。”

    “他带我去参加音乐会。”她强调。

    “我也可以带你去。”

    “意义不同。”

    “那你的表现呢?”他懒洋洋的问。

    “我”

    “自暴其短了吧!”他说,然后换上一个较温柔的表情。“学学我,看开一点吧!你和他不会比他和那个姓余的合适,不如成全他们,人家日后想到你时,才会有美好的回忆。”

    “简伟帆,你害我想要哭了,难道我不能争取自己所爱的人吗?”她不服气。

    “你真懂什么叫爱?你只是迷上一个比我年轻的酷哥、帅哥、俊男人。”

    展妮的心更加沉重了。如果地狱是在地下十八层,那她现在一定是在地下第十九层。

    “不然,你直接问个清楚。”

    “我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最后一次问他。”简伟帆一脸正色。“学我。”

    “最后一次”她打了个冷颤。

    “然后再决定死心或是开香槟庆祝。”

    *  *  *  *  *  *  *  *

    院童里有人得了肠病毒,在传染力高的情况下,很多较小的院童也一一倒下,光是照顾、跑医院就忙得大家焦头烂额,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展妮忙得、累得甚至忘了问倪柏翰他的香港之行如何,事情有解决的方案吗?她只记得要帮小朋友们退烧、注意他们的身体变化,在她的想法里,每个小朋友都不能和死神一起共舞,他们都是她的。

    好不容易病情控制住了,大家稍稍的安心,接着又传来土地的事已经搞定,倪柏翰正式和地主签了约,破土、动工也选定日子,在一连串的好消息之下,她终于想起她还有事要问。

    她真的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胜算。

    为了庆祝难关一一的渡过,麻烦也一个一个远离,倪柏翰内心很感动展妮的成熟懂事,特别请了她和余昱璇,知道她们两人付出最多。

    开了一瓶红酒,他向她们保证她们今晚可以喝醉,而他会负责她们的安全。

    但是展妮一滴红酒都没有碰。今晚她要保持清醒,绝不能再和稀泥,她要学简伟帆的果断。

    余昱璇喝了一小杯红酒,看到展妮的眼神之后,她知道今晚将有事要发生,所以她一颗心始终悬着。总算要摊牌了吗?

    “展妮,你应该敢喝酒的。”倪柏翰鼓励她。“醉了有我。”

    “今晚不喝。”展妮连语气都大人了不少。

    “你想要成熟啊?”他露出取笑的眼神。

    “余姊也在座,所以,我想趁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展妮也算是帮余昱璇问的。“最后一次问。”

    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僵,余昱璇不语的抓着已经空了的红酒杯,倪柏翰则是一脸研究的表情。

    “你想要问什么?”

    “展妮”余昱璇用眼神示意她不要。

    “余姊,今晚是个好时机,今晚若不问,我要等到哪时候呢?”展妮是想做便做的女孩。

    “那我离开”她起身极欲离席。

    “余姊,你也一起听结果啊!”倪柏翰开始没有耐心。“你要问什么就快一点,不要故弄玄虚。”

    “倪柏翰,你会不会娶我?”

    “你”他一脸错愕。

    “或者你有没有可能娶我?”

    “展妮,你”他真的答不上来,在一切渐入佳境之际,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要怕伤我的心或是感觉,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这会余姊也在场,我相信她也会想要知道答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余姊对你的那份情愫倪柏翰,面对吧!”她很有气概的说。

    “展妮”余昱璇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但同时,她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你选哪一个?”她继续逼问。

    “你无聊。”

    “我要一个答案不过分。”

    “我两个都不要呢?”

    “我们两个你都不喜欢?”

    “展妮,没有人这样逼问人家对感情的选择。”倪柏翰嗤之以鼻。“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为什么要同时当着你们两人的面回答?”

    “因为我不想再浪费我的感情!”展妮比余昱璇有勇气。“如果你对我没有一点心,你只当我是一个普通交情的朋友,那我会重新调整我的心态,我不会再作梦。”

    余昱璇真希望自己也讲得出同样的话,但她没这勇气,所以她只能望着他看。

    “你真的可以说到做到?”他不信。

    “你的回答呢?”展妮咄咄逼人。

    “柏翰,给展妮一个答案吧!”余昱璇终于说出。“我也想知道。”

    “昱璇”倪柏翰有些不悦的看着她。

    “说吧!”展妮抱着破斧沉舟的决心。

    他淡淡道:“我不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