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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日上三杆,金銮大殿的大门一直紧闭着,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候在大殿外面,同候在外面的还有一百五十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虽然身上的衣物、装饰虽然有些许的腐烂,却还是能辨析清楚。
大殿前面,一道浑身素白,长发飘飞的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明镜儿整个人笼罩在浓浓悲伤和灰暗中,尊贵身影纤细却不柔弱,明明是独自一人站在哪里,却宛若身后站着明氏整个家族,强大的气势让守在殿前的御前侍卫也不敢靠近。
素白的衣袂裙裾随风飘动,她静静的站在大殿门正前方,风姿宛若天人,即便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也能让所有人的目光为她倾倒。
从昨夜知道任清秋手中记录册子落在入陛下的手中,众人也隐隐能猜到,明镜儿此番必然是为了当年明氏一族灭门的事情。
莫非当日之事并非强盗土匪所为,而是……有人加害。
回想当年的事情,整个事情确实是蹊跷,以明氏那样的鼎盛地世族大家庭,寻常强盗土匪怎么可能轻易明氏灭其全族,除非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或者是暗卫,莫非……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升起,众人不敢再往下想。
明镜儿冷冷的看着朱红的大门,桃花眼内蒙上一层寒霜,那鲜红的颜色,让她想母妃当年惨死之时,血流满地的情形,总有一天同样的情形,同样的画面,她会让它出现在皇宫内。
看着紧闭大门,明镜儿心里冷冷一笑,满腔愤慨地道:“明氏一族无辜枉死,请陛下给臣女一个交待,请给当时无辜受累的亡者家属一个交待。”
这番话中没有直接说出罪魁祸首是太后,不是为了给青之炫面子,而是为了进行后面的计划。
在场不少的官员,也有亲人惨死在当年的屠杀中,能参加当年明氏家主寿宴的,都是当时天锦在头有脸的人物。
太初大帝若不是给他们一个交待,只怕会寒了这些人的心。
片刻后,一名官员从队列中站出不,跪在大殿门前:“臣都察院右都御史李光年,肯请陛下严查当年明氏灭门一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当年拾月山庄宴会,李光年的双亲也有参加,不想却惨死在那场屠杀中,李氏一族也因此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随着明氏的灭亡,家族声望一落千丈,李光年被逼走上仕途,重震家族声望。
“臣户部侍郎陆风,请陛下彻查当年明氏灭门一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臣请陛下彻查明氏灭门一案。”
“臣附议!”
“臣附议!”
“……”
不过是倾刻间,已经有十数名官员,跟明镜儿站在同一阵线。
这些官员之所以站出来,因为当他们全都有至亲之人死在那场屠杀,其中有不少人一直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如今真相虽然尚未公布,不过在朝堂上浸染多年,大概也能猜五六分,此事必然与皇宫中人有关,莫非是雪珂公主所为。
墨驰缓缓走到女儿身后表明他的立场,随之天冲府家主楚勉、天蓬府家主华毅,天心府家主凌翱、天芮府家主连诚也走到墨驰旁边。
眼下,九天府中除了正被禁卫包围的天禽府,已经有一半同意彻查年明氏一案,而另一半则保持观望态度,且他们跟天禽府的关系非比寻常。
大半个时辰后,右相大人温清衍也加入其中,右相大人在朝中门生无数,他站在来后,他的门生自然也跟着站出来,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朝中已经有大半官员支持彻查当年一案。
慈宁宫中,太后扶额坐在凤椅中,只听底下的太监回道:“启禀太后,墨心郡主把一百五十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摆金銮大殿前。奴才回来回话时,大殿外面,已经有半数的大臣要求陛下彻查当年明氏灭门案。”
“再探。”
太后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看向旁边的初夏道:“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初夏犹豫的看一眼,太后马上屏退左右,初夏才上前回道:“回太后同,奴婢猜应该是当年执行任务的暗卫的尸体,不知怎的被明镜儿发现?”
“糊涂啊!”
太后拍了拍扶手,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当年她把此事交给女儿,不想她办事竟然如此糊涂,大意到把拾月山庄当成杀人灭口后的藏尸地点。
以拾月山庄在天锦的名气,早晚会有人买下它,事情早晚会闹出来,如今在这档子上闹出来,陛下就算再为难,只怕也得给这些人一个交待。
初夏道:“太后不必担心,仅凭那份记录,还有那些尸体,根本不能证明什么。”
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也知道是如此,只是明镜儿敢公然闹到金銮大殿上,哀家是担心她手上还有其他对我们不利地东西。”
回想当年与先帝一起密谋此事,太后无奈地道:“陛下就算有心想压下此事,只怕也不是易事。”
明镜儿和墨驰父女二人手握重兵,手上的兵力加起来就有两百多万,而且明镜儿还掌控着天锦的商域,那是天锦的命脉之一。
如果不给他们一个交待,父女二人联手,再加上与沧澜王府有姻亲关系的天冲府、天蓬府,只怕青氏的江山,就要因此毁掉……
太后幽幽地道:“初夏啊!哀家当年是不是错了。”
当年明氏一族虽然风头盖过皇室,却并无谋逆之心,甚至连政事都懒得过问,灭掉他们的原因,不过是觉得先祖帝王们给了明氏太多的特权,有损皇室的威望,她和先帝都有所不甘,从而密谋除掉明氏一族,没想到竟然招来今日之祸。
初夏深知其中原因,软语安慰道:“太后放宽心些,奴婢倒觉得,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明镜儿和那些人守在大殿外面,不过是想要一个交待,我们就给他们一个交待。况且,太后还有齐亲王,估计送信的太监,已经把消息带给王爷。”
太后靠在椅背上,细细的思索着:“但愿如此,可惜哀家还是不知道明镜儿的底牌,若是能摸清她的底牌,我们就不必被她牵着鼻子走。”
看到太后苦恼的表情,初夏犹豫了一下道:“太后既然想知道,不如去瞧一眼,总能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太后点点头:“摆驾无极宫!”
无极宫大门前,太后远远就看到一道夺目的白色身影,站在明镜儿纤细的身体依然笔直,只有偶尔一阵风吹动裙裾,宛如一尊鬼斧神工雕出来的塑像一样,屹立在大殿前面。
太后看着那道抢走所光芒的身影,眼眸不由的微微眯起,好一个明镜儿,不愧是明氏的后人,即便是只剩下最后一人,站在天锦帝朝这些股肱大臣之中,不仅没有被淹没,反而盖过了所有人风华,这样的人物她岂能不防。
明镜儿虽然背对着众人站在大殿前,却依然感觉到来自背后的目光,面纱下的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是太后吧,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亲自出动,只是不知道里面的人会怎么想。
“太后驾到!”
太监的唱喏声一下打破了无极宫中的凝重冷寂气氛,朝臣们纷纷回头行礼:“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浩浩声势,看上起巍然壮观,只是在一片跪倒的身影中,却有三道挺得笔直的身影,却似是没有听到一般站在原地纹风不动。
画面显得有些诡异,朝臣目睹这一幕,不知是该佩服这一家三口,还是该为他们捏一把汗,毕竟来者是太后,这一家子也太过目中无人。
太后扶着初夏缓缓走上大殿,淡然地看一眼摆在大殿前的一百五十副白骨,眉宇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凝重,这明镜儿果然是有备而来,女儿当年办事着实是糊涂,竟然留下这么多抢眼的证物。
“还不把这些碍眼的东西撤走,小心污了太后的眼。”初夏冷冷的出声。
“本郡主竟不知,什么时候无极宫内的事情,连一个微不足道地奴婢也能作主。”清冷的声音在空旷大前响起,让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明镜儿猛然回过头,正好看到大殿上正欲行动的侍卫,看向初夏冷冷的一笑:“倒是本郡主眼拙,小看姑姑了,姑姑竟然能使唤得动陛下的御前侍卫。”声音不大,不过足够让里面的人听到。
太后朝明镜儿投去一个赞赏目光,这女子竟然如此了解儿子的心思,一句话就直指要害。
陛下因为任氏一族的事情,正跟她斗气,她这句话无疑是火上加油,含笑道:“墨心郡主误会了,哀家是近日身体不适,见不得这些东西,初夏担心哀家的身体,一时心急说话未免失了分寸。”
这番掩耳盗铃的说法,明镜儿听后淡然一笑:“此事乃前朝事宜,太后既然身体不适,何不在慈宁宫好好养着,这些事还是眼不见为净,毕竟这里的事情陛下自会处理,劳太后奔波,想必陛下也是于心难安啊!”
闻言,在场的人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这不是拐着弯指责太后干政吗?这个丫头一张小嘴倒是会说话。
太后眼中微微一怔:“陛下政事繁忙,哀家也是担心他忙坏的身子,就过来瞧瞧。”明镜儿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却也没有御前侍卫敢动她摆在地上白骨。
大殿内,太初大帝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纸卷上记载的内容,不禁轻叹一声,就听到外面太监唱喏的声音。
“太后驾到!”
“快请!”
太初大帝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太后的声音:“哀家一早就听闻,陛下因昨夜之事而烦恼,一直把自个关在大殿内不肯见人,哀家就过来看看,事情再繁杂、再多,也总有解决的一天,慢慢来,陛下别因此累坏了自己。”
太初大帝连忙起身见礼:“母后说得是,儿臣会注意的。”语气有说不出的客套,完全不像是母子在说话。
“既是如此就好,哀家是担心你一时浮躁,作出什么后悔的决定。”太后心略宽地道,还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说明他还保持着清醒。
看到太后的从容淡然地神情,太初大帝不禁有些疑惑:“母后不怕吗?明镜儿可是冲着母后来的。”
任清秋留下的小册子上面,可记载有母后不少事情,可是在他看过那些事件后,心里竟然有一丝犹豫。
太后淡然地道:“什么大风大浪哀家没经历过,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可怕。她既然喜欢翻案挭查,陛下就让她去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陛下自己可别先乱了阵脚。”册子上的内容,还外面的那些尸体,根本入不了她的罪。
闻言,太初大帝犹豫了一下,还是双手递上那纸头:“母后看看这小册子上的内容,或许母后是误会了任清秋的意思,他记录这小册子的目的,并非为了威胁母后,而是在帮助母后。”
太后听到后面上没有惊讶,瞟了一眼纸卷,淡淡地道:“哀家早知道是这样,如果哀家说,哀家根本没有杀秋儿的意思,陛下你可相信。”
“可是他死了!”太初大帝惊讶地看着太后。
“这也是哀家想不通的地方,哀家的药根本不会致命。”太后的语气很诚恳,不似是在说假话,而她确实也没有说假话。
母子二人相视一眼,太后幽幽地道:“陛下,哀家感觉到有一只黑手,正把我们慢慢推进深渊,就像今天的事情,若是不能处理好,只怕会……”以明镜儿和墨驰手中的兵力,父女若要谋反,这可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和机会。
太初大帝倾刻沉思后:“此事容朕好好想一想。”
大殿外面,众人正在着急地等候结果,明镜儿却是一脸平静,因为她从未想过凭这些东西就能扳倒太后。
比起太初大帝的闭门不见,太后的镇定自若更让明镜儿上心,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既然可以如此的平静,可见一斑,就不知道一直隐藏在背后的人又会如何?
此时正是二月天,时不时就来一场雨夹雪,不过今天的天气却特别好。
太阳晒在身上,格外的暖和,不然倒是苦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不过也算不得好受,毕竟寒风阵阵还是冷得刺骨。
“宫中发生如此热闹的事情,怎么没有人通知本王一声,本来也凑凑热闹。”
青之绚比二月里的天气更不受欢迎的声音,突然在无极宫内响起,在场的人面上不禁一怔。
天哪,怎么把这个恶魔也给惊动了,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情,明镜也不由的皱起眉头,搞局的人来了。
“墨心郡主依然是那么光彩夺目,每次看到你,本王心动不已。”
青之绚的声音突然然近距离响起,明镜儿微微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张狷狂邪魅,狂傲自大的面孔。
不着痕迹的退开两步,桃花眼中含一丝笑意:“王爷惯会说笑话,心不动,那是死人吗?”这个男人倒比青之炫还难对付。
“这么冷的天,怎能让墨心郡主这样的美人儿站在外面吹风,陛下也太不会怜香惜玉。”
青之绚突然出手,飞快的捉起明镜儿一只手,紧紧握在大掌中:“瞧这小手,冻得跟冰棍似的,本王握着也心痛。冷在你身,痛在本王心。”暧昧的语气亦正亦邪,教人既好奇又毛骨悚然。
淡淡地扫一眼被青之绚紧紧握着手,明镜儿只觉得一阵恶心,然后就是比她的手还冰冷的寒气,这个男人竟然冷得跟冰一样。
明镜儿本能地用力地挣脱那只手,取出帕子擦了擦手丢在地上,冷声道:“本郡主不冷,不劳王爷操心。”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给在场的人带来多大的震惊。
青之绚邪侫的目光瞟了一眼地上帕子:“郡主不冷,可是本王很冷。”朝外面走两步,冲着宫门大声道:“来人哪,本王冷了,快燃火堆。”
明镜儿的眉头不由一蹙,在这里烧火,青之绚不是太过自恋,就是疯了,可是下一刻她却看一队抱着坛子的御林军,从宫门外以绝世轻功冲冲大殿,眨眼前已来摆放尸体,不等众人回过神,坛子中的东西就淋在那一百五十具尸骨上。
回过神时,通红的火焰腾一下烧起,一百五十具尸体很快就被火海吞噬。
在场的人全都被一幕给镇住,不敢相信的看着正站火焰旁边,淡然伸出双手烤火取暖的男子,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据,竟然付之一炬。
明镜儿看一眼站在火堆旁边,正冲自己勾着手指的男子,不以为然地笑道:“本郡主身子弱,经不起这大火烘烤,王爷还是自己慢慢享受吧。这些骸骨烧了便烧了,反正他们都在本郡主的脑海中。”
这些证据烧了,最多不过失了指证太后的机会,用太后一人的性命换她全族的性命,这样买卖她太亏本。
桃花眼冲着青之绚轻轻一眨,转身大步离开,没有了这些证据,她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报复他们,这样的复仇过程才是最有意思的。
青之绚看着她如蝴蝶般飘远的身影,还有她临走前那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邪魅的眼眸中迸射出一抹灼热的光芒,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他很想看看下一步她会怎么做,会不会再次惊艳整个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