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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钰秧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和赵邢端不过咫尺距离,赵邢端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身影映在楚钰秧的眸子里,将所有的地方全部占据。
赵邢端一时间不能呼吸了,目光紧紧盯住楚钰秧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丝毫细微的表情。
赵邢端莫名的有些心悸,竟然头一次体会到忐忑不安的心情。楚钰秧发现自己对他的举动,会不会觉得厌恶不喜?
赵邢端又下意识的安慰自己,其实是楚钰秧先来招惹自己的。但是先前楚钰秧生涩的反应,都让赵邢端担心自己会吓到他。
赵邢端心中异常的复杂,明明只有一瞬间的时间,却让他感觉像一个时辰那么长。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像是受刑一样。
“唔……”
空气似乎都变得焦灼起来,然而躺在床上的楚钰秧,嗓子里却发出一声嘟囔,然后刚还睁着大大的眼睛就闭上了,还翻了个身,大大咧咧的用脸蹭了蹭被子。
赵邢端愣住了,他呆了好久,侧耳去倾听,随即脸色就全黑了。楚钰秧的呼吸绵长舒缓,显然是睡着了,所以刚才楚钰秧并不是突然醒了,而是在撒呓挣?
赵邢端松了一口气,但是又觉得这口气松的也不顺畅,让他又好笑又好气的,一时间哭笑不得。
端王爷不得不承认,其实他心里还有点小失落。他心中思忖着,如果刚才楚钰秧真的醒过来,会是个什么样子的表情?
受惊?
害怕?
愣住?
还是他一贯的嬉皮笑脸故作羞涩?
赵邢端叹了口气,楚钰秧已经在床上滚了一溜够了,身上一滴水也没有,反而被子和床都湿了。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上青筋曝露,就跟有人尿床了一样。
赵邢端怕楚钰秧染了风寒,赶紧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然后自己去用凉的不能再凉的水,快速的洗了个澡。
端王爷是长年习武之人,凉水澡并不能让他病倒,倒是让他胡思乱想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赵邢端清醒了,穿好了衣服,这才走到床边,用被子把楚钰秧裹严实了,然后将人连带被子一起抱起来,脚步轻快的就出了房间,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关上门。
隔壁这间房是给楚钰秧安排的,不过楚钰秧非要和赵邢端挤一起,本来是没有用处的。谁料现在却有了大用处,他两个人不用睡在湿漉漉的床上了。
楚钰秧一项睡得特别死,被人抱着走来走去也没睁眼。
赵邢端把他放在干净的床上,然后去柜子里翻了翻,有一床备用的锦被,不过并不是这种天气盖的,被子显得有点薄。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也就将就了,总比盖着湿漉漉的被子强。
被子只有这么一床,再也找不到多余的了。赵邢端考虑要不要到别人的房间里去要一床厚实的,不过这么一想他就头疼,恐怕别人不问原因,也会在心中胡乱猜测。
干脆,赵邢端就将那略薄的被子拿了出来,然后把盖在楚钰秧身上的湿被子扔到了椅子上一团。
楚钰秧睡梦中觉得有点冷,白皙的身体光溜溜的缩成一个团,还伸手在半空中抓了抓,似乎想抓被子,不过没有抓到也就放弃了。
赵邢端瞧得好笑,赶紧将薄被给他盖上了,然后自己也脱掉外衫,翻身上了床躺在他身边。
被子里多了一个大活人,暖和了不少。楚钰秧立刻就贴了过来,八爪章鱼一样,抱住了赵邢端。
赵邢端觉得这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刚洗了凉水澡,现在全都功亏一篑了。
楚钰秧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就把赵邢端当了舒适抱枕,估计还是符合人体工学的高档舒适抱枕。
睡到半夜,赵邢端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向外看了一眼,外面灯火通明的,还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就好像已经大天亮了一样,大宅子里面好多人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因为大宅子并不分主院和客院,所以院子里一有动静,所有的房间都是能听到的。
外面不知道在做什么,声音越来越大,吵得人不得安宁。
楚钰秧在赵邢端怀里皱了皱眉,竟然也给吵醒了。
屋里就算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灯光也觉得很亮了。
楚钰秧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就坐起身来。被子瞬间就从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露出他修长的脖子,白皙的胸膛,然后摇摇欲坠的遮掩在他小腹的地方。
“外面干什么呢?天亮了吗?”楚钰秧迷迷糊糊的问。
赵邢端赶紧将被子给他拉严实了,说:“不知道。”
楚钰秧坐着醒了一会盹儿,就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儿,竟然全身到下光溜溜的,没穿衣服,只盖着被子……
楚钰秧瞪大眼睛,下意识的问:“我的衣服呢?”
赵邢端一脸淡定的说:“你洗澡的时候睡着了。”
楚钰秧恍然大悟,说:“啊,我想起来了,泡澡泡的太舒服了……”
他说着左右探头找了找,床边上没有自己的衣服,椅子上没有,屏风上也没挂着。
赵邢端说:“在隔壁。这是你的房间,你把我房间的床弄湿了。”
楚钰秧一脸迷茫,说:“我干了什么,怎么把床弄湿了?难道是流口水?”
赵邢端:“……”
赵邢端不跟他继续废话,让他裹着被子坐好了,然后自己去隔壁把他的衣服拿回来。
不过赵邢端刚出了房间门,就看到刚才来过的年轻少妇正站在门口,一脸犹豫的样子,好像要敲门。
这少妇就是大宅子的夫人刘氏。刘氏还正在犹豫,却忽然见赵邢端从隔壁出来,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笑着说:“公子,你怎么在那间房里呢。”
赵邢端不答,刘氏娇滴滴的一笑,说:“公子,是不是吵醒你了?真是不太不好意思了。本来应该让公子好好休息的,不过今天正赶上亡夫的忌日,所以特意请了高人在子时作法,打搅公子休息了,还请不要介意。”
刘氏说着抿唇一笑,那叫一个千娇百媚的,还故意抬眼瞭了赵邢端一眼,踩着小步子往他身边挨近了两步,又说:“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在这里多住几日,明日……明日我再好好招待公子,一定让公子心满意足。”
赵邢端脸色始终凉飕飕的,冷眼看着刘氏对自己献殷勤。
赵邢端都不愿意浪费一句口舌,干脆抬步就走,只当没有看见刘氏。
刘氏一愣,顿时两眼含泪,一副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说:“公子,你……你怎么不看我一看?可是嫌弃我身子……身子不够干净?”
赵邢端心中不耻,也不掩饰眼中不屑的神色。一个寡/妇,在亡夫忌日竟然勾引别的男人,实在不是什么品行端正的人。
如此一比,赵邢端觉得,楚钰秧大大咧咧,什么都直说的性格,实在是讨人喜欢的不得了。
赵邢端始终一句话都没与刘氏说,拿了楚钰秧的衣服就回了房间。刘氏被晾在一旁,直到房门关上,她气得浑身都抖起来了。
刘氏自负美貌,以往男人见了她哪个不是神魂颠倒的,却不料赵邢端对她熟视无睹,一点也不动心。
刘氏觉着赵邢端样貌实在英俊极了,气度也是不凡,就算是只能与他*一番,那也是做梦一样的好事情。这便三番两次的凑到赵邢端面前投怀送抱,然而并无效果。
“夫人,法/事已经准备的妥当了,少爷让奴婢来请夫人赶紧过去主持。”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说。
刘氏正在气头上,心中窝火不止,听到小丫鬟提起少爷,她心里就更是窝火。
“啪”的一声,刘氏抬手就给了那小丫鬟一个耳光,尖声怒斥道:“少爷少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跟在我身边一直给少爷送消息。”
小丫鬟被打的懵了,哭着说:“夫人,您冤枉我了,我没……”
“啪”的又是一个耳光,刘氏说:“你还学会狡辩了?”
小丫鬟不敢再说,咬着嘴唇默默的抹眼泪。
刘氏撒了邪火,心中舒服多了,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楚钰秧在屋里,房间并不大,所以门口有人说话是能听到一些的。赵邢端出去关了门,楚钰秧就听到有个女人在和他说话。
楚钰秧竖起耳朵一听,不就是那个年轻夫人吗?刚才还给赵邢端暗送秋波呢。
楚钰秧立刻光着脚丫就跳下床来,身上还裹着厚厚的被子,不然他就走光了。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上,然后贴着门一边偷听一边往外瞧。虽然能听到声音,但是门缝太小,偷看是做不到的。
女人说话的时候太羞涩了,楚钰秧只能听个大概,不过只是一个大概,足以将楚钰秧给气的半死。
楚钰秧瘪嘴,这女人真是够大胆,丈夫死了拿着亡夫的钱,住着亡夫的宅子,竟然勾引别的男人?这还是在亡夫的忌日呢,也不怕遭报应。
楚钰秧气愤的要死,结果一打岔,外面就没声音了,他再竖起耳朵听,还是没有声音。
难道说……
赵邢端和那狐狸精跑到旁边的房间去偷/情了?
楚钰秧立刻瞪大眼睛,结果不等他反应,房门忽然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楚钰秧赶紧后退,差点就被房门给拍了鼻子。
赵邢端拿着他的衣服走进来,似乎早就知道他站在这里,嘴角竟然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楚钰秧瞪大眼睛,说:“端儿你回来的好慢,我以为你被狐狸精抓走了,还想去英雄救美呢。”
赵邢端挑眉,将衣服扔给他。
楚钰秧抱着衣服回到床上去穿好,问:“外面这情形,今天晚上是不是睡不了觉了?”
赵邢端说:“我以为没人能打扰你睡觉。”
楚钰秧眨眨眼睛,说:“睡眠质量好的人聪明。”
他们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刘氏尖声训斥小丫鬟的话,楚钰秧立刻瞪了一眼赵邢端,说:“端儿你看,你连累了别人。”
赵邢端说:“怎么是我?”
楚钰秧说:“不是你招惹那只狐狸精,她怎么会随便往别人身上发邪火?”
赵邢端:“……”
楚钰秧拉开门走出去,那小丫鬟还在委委屈屈的一个人哭。
楚钰秧一瞧,小丫鬟两边脸都被打肿了,右脸颊上还有血道子,估计是被刘氏给抓出来的,实在可怜。
楚钰秧立刻递了一块帕子过去,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呢?”
其实他是明知故问,刚才刘氏的声音那么大,他倒是听清楚了。不过刘氏说的话不好听,楚钰秧怕小丫鬟尴尬,所以干脆装作糊涂的样子。
小丫鬟吓了一跳,不过看楚钰秧是个清秀无害的小公子,也就不那么害怕了,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赶紧擦干眼泪,说:“不……不是什么大事,公子见笑了。”
楚钰秧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就好。”
那小丫鬟听楚钰秧问声细语的,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脸色通红,低声道了谢,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她走的远了,这才敢回头瞧一眼,楚钰秧身边已经多了个高大的男人。
赵邢端走出来,面色不善的说:“狐狸精不分公母?”
那小丫鬟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赵邢端肚子里的醋坛子都打翻了,楚钰秧还说别人是狐狸精,他才是个活脱脱的小狐狸精。
楚钰秧瞪了他一眼,说:“你才是狐狸精,我明明是在给你擦屁股。”
赵邢端:“……”
赵邢端再次被楚钰秧直白的话给击败了。
他们站在门口,正好透过回廊,看到本来空旷的院子里站了好多人。大宅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出来了,齐聚在院子里面。人群中间摆着一个大长桌子,有个看起来像是道士的男人站在中间,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应该是小厮口中的高人,正在做法招魂。
楚钰秧伸着脖子瞧了瞧,他还是头一次瞧见这种事情,觉得有点新奇。
那边的房门也开了,林百柳似乎也被吵醒了,忍无可忍的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滕衫并没有和林百柳住在一间房里,不过他简直就像和林百柳住在一起一样,林百柳前脚走出来,他后脚就穿戴整齐的也出来了。
林百柳问:“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楚钰秧说:“听说是在招魂,要请他们老爷的魂魄回来。”
林百柳一愣,似乎觉得这事情不太靠谱,不过又是一阵出神,或许想到自己早就死去的亲人。
滕衫拍了拍林百柳的肩膀,对他笑了笑。
林百柳回了个微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楚钰秧一瞧,嘿嘿嘿的笑的一脸奸诈,给滕衫抛了两个极有深意的眼神过去。
赵邢端看到楚钰秧给别人‘抛媚眼’,脸色有点不好看。
那边无端受到牵连的滕衫有点吃惊,不过他不会把吃惊的表情显露在脸上。心中却暗暗想着,以往只是楚先生一味地纠缠着端王爷,什么时候开始,端王爷对楚先生的态度也不太一般了?
滕衫百思不得其解,结果目光一转,就扫到了楚钰秧颈子上的暧昧痕迹。那是赵邢端留下来的,楚钰秧并不知道,所以穿衣服的时候也没有注意,领子正好遮住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大大咧咧的露了出来。
虽然天色很黑,但是院子里灯笼也很多,滕衫又是习武的人,把楚钰秧脖子上的印子看的是清清楚楚。
滕衫又一愣,随即对楚钰秧一拱手,笑着说:“楚先生,恭喜恭喜啊。”
楚钰秧还伸着脖子瞧作法呢,迷茫的转头看滕衫,说:“恭喜我什么?”
滕衫只笑不言。
赵邢端自然知道滕衫指的什么,不过也没有说话,表情非常泰然,也不做反驳。
滕衫这一瞧,恐怕端王爷是真的上了心思。
楚钰秧不知道滕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的抓耳挠腮,凑到滕衫身边去问来问去。不过滕衫就是一个字不再说,别管楚钰秧怎么问,一个屁都没有。
赵邢端瞧楚钰秧跑过去缠着滕衫,脸色又不好看了。他伸手拎住楚钰秧的后脖领子,将人一提就拎了回来。
楚钰秧捂住自己的脖子,咳嗽着说:“端儿,你有要杀人灭口吗?想要勒死我吗?”
赵邢端毫无愧色,说:“那个人要进屋去了。”
楚钰秧一听,目光立刻就顺着赵邢端的指点投了过去。那个所谓的高人,已经做完了法事,然后拿着铃铛晃来晃去,要进老爷的屋子里去招魂了。
高人说道:“现在我要进黄老爷生前的房间了,我进去之后,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黄老爷的魂魄就会回来,你们虽然看不见黄老爷的魂魄也听不到黄老爷的声音,但是你们可以发问,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大声的问出来。我会帮助你们和黄老爷交谈,把他的意思转达给你们。”
楚钰秧竖着耳朵去听,忍不住说:“咦?我还以为真的能看到魂魄呢?这么一来,岂不是这位高人说了算,谁知道黄老爷是不是真的来了。”
那高人还有后话,说:“以我现在的修行,最多能与魂魄交流半柱香时间,多则恐怕有变数。”
他说着,就拿起一炷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准备点燃。
楚钰秧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吐槽,说:“一炷香太不科学了,要是风大点风小点,烧的时间不一样,起了变数怎么办?”
赵邢端:“……”
高人已经将香点燃,然后立刻嘴里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拿着他的法器就推开黄老爷生前住的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嘭”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屋里是没有点灯的,从外面看漆黑一片。高人进去之后也没有点灯,如果电灯魂魄就不会回来了。
众人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屋子,粗气都不敢喘了,生怕招魂会出一点差错。
楚钰秧站在角落里,正好能将众人一眼看全,借着灯笼的光线,众人脸上的表情真是多姿多彩的。
刘氏站在最中间,旁边是黄少爷,然后是黄小姐,这三个人是站在第一排的,其他的小厮丫鬟全都站在后面。
楚钰秧嘴里发出“啧啧”两声,故意搓着自己下巴装作深沉的样子,说:“这夫人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滕衫问。
楚钰秧说:“我猜他和黄少爷有一腿。”
“不会罢?”林百柳非常吃惊,说:“她不是黄老爷的续弦夫人吗?可是黄少爷的长辈。”
楚钰秧说:“你会用那种眼神瞧你儿子吗?”
楚钰秧一说,他们就全都看向了站在最中间的刘氏。
高人进了黄老爷的房间之后,大家都紧张的一会儿盯着香炉,一会儿盯着黄老爷的房间。不过刘氏并不如此,她脸上也有紧张,但是表现得有点假,眼睛里反而有些十拿九稳的喜悦,时不时的瞥一眼身边的黄少爷。
那眼神实在暧昧了点,有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反正的确不是长辈看儿子的样子。
黄少爷正紧紧盯着房门,表情严肃极了,而且似乎非常的担心害怕,脸色都有点发白,被灯笼光线一打,有点像鬼。
黄小姐年纪还小,看起来应该刚及笄,样貌清秀可人。她双手紧紧抓着帕子,眼睛紧紧盯着房门,看起来也很紧张。
“时间到了!”
半柱香到了,刘氏第一个大声说。
“黄老爷!您回来了!”屋里立刻就有了声音,是高人在高声说话。
站在院子里的众人都是一哆嗦,后面的小厮丫鬟有点害怕,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刘氏简直像是要喜极而泣,带着哭音儿,说:“老爷您可算回来了,您离开的这一年,我过的日子好苦啊,我真想跟着您一起就这么去了,但是……但是我不能啊,我还有锦绣要照顾,她还没有嫁人呢。”
锦绣就是黄小姐的闺名,今年刚刚及笄,黄老爷去世的时候,她还不曾出嫁。
“爹爹,是你吗?”黄小姐往前走了一步,焦急的问。
高人在屋内大声说:“多余的话就不好说了,时间有限,黄老爷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急着离开。你们有什么话就赶紧问罢!”
黄少爷立刻说道:“爹!爹!爹您离开这一年,刘氏将爹的家产全部霸占去了,竟然丝毫不让孩儿插手。刘氏不只挥霍无度,而且竟然拿着爹的银子去养野男人。爹,您这次回来,可要看清楚啊。不能再叫刘氏把剩下的家产全都挥霍了,爹您快告诉大家,家产是不是您本来想要留给儿子我的?”
黄少爷说的非常大声,后面还站着小厮丫鬟,大家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一点面子也不给刘氏,刘氏当时脸就绿了。
其实老爷去世之后,刘氏的确肆无忌惮的,在外面养了野男人不算,还光明正大带回宅子来取乐。小厮丫鬟们瞧见了只能当没看到,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如今黄老爷突然把这事情抬到明面上来了,众人都忍不住议论。
刘氏顿时就火了,简直把屋里的高人给忘了,高声尖叫起来,抓住身边黄少爷的衣服,就要和他扭打在一起。
“你血口喷人!老爷不会信你的!”刘氏尖声叫着。
黄少爷想要摆脱她,不过刘氏发了疯一样,实在难对付,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氏厮打着他,喊道:“你这不孝子!当初我嫁到黄家没两天,你就偷偷摸进我的房间,想要强/暴我!你现在反而恶人先告状!”
“我没有!”黄少爷打死不承认。
黄小姐吓得都慌了,赶紧在中间劝架,不过她娇娇弱弱的,谁也不听她的。
情况一下变得乱哄哄的,简直忘了他们还在招魂。
楚钰秧眨着大眼睛,说:“今天风大啊,那柱香要烧完了。”
赵邢端冷眼瞧着,说:“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去休息罢,明日一早启程。”
滕衫和林百柳也同意,就准备回放睡觉去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黄老爷的房间里发出了“哐当”一声。
众人一个激灵,吵闹的事情戛然而止了。大家这才发现,香炉里插着的香已经烧没了。
房间里一声响后,就变得静悄悄的,在夜晚里显得特别的诡异。
楚钰秧好奇的又探头望去。
黄少爷大着胆子问:“爹?您还在吗?”
刘氏不甘示弱,说:“老爷,今天你可要多留一会儿工夫,毕竟要给妾身主持公道啊!”
他们两个说完了,等了半天,里面都没有一点声音,那位高人没有回话。
黄小姐害怕的抖了抖,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高人不是说?多则会有变数吗?”
刘氏立刻说道:“瞎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
刘氏训斥了黄小姐,然后又高声问了好几遍那高人。不过里面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一下刘氏眼睛里也有些惊恐了,看起来害怕了,回身随手抓了一个小厮,就说:“你,进去看看!”
小厮吓得差点坐地下,说:“恐怕老爷还没走,我……我不敢进去。”
那小厮不敢进去,其他人也不敢进去,一时间谁也不愿意进屋去查看。
黄小姐用力撕了撕手中的帕子,说:“我进去!”
“这……”黄少爷一听,想要劝阻她。
不过刘氏立刻就把他拦住了,给他使了个眼色。
黄小姐大着胆子,就往黄老爷房间里走,“吱呀”一声,就把房门给推开了。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瞪着眼睛往屋里瞧。但是屋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黄小姐的身影没入了黑暗的房间里,只是片刻,然后就听“啊”的一声尖叫,是黄小姐的叫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刘氏吓得一哆嗦,几乎瘫软在地。
黄小姐很快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惊魂不定的喊道:“死……死人了……”
黄小姐一出来,大家都看到她本来干干净净的罗裙上竟然沾着不少的血迹,斑斑点点的。
刘氏一听死人了,这一下子不哆嗦了,直接双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黄少爷也吓得浑身哆嗦,说:“谁死了?”
楚钰秧皱眉,拔腿就要往黄老爷的房间里去。
赵邢端站在他的身边,本来想要拦住他,不过楚钰秧跑的太快,他只好追了上去,生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屋里实在太黑了,赵邢端从旁边摘了一个灯笼下来,然后追上楚钰秧进了房间。
黄老爷的房间并不大,有灯笼照亮,一眼就能看到有个人躺在地上,就是进入房间招魂的高人。
高人胸口扎着一把匕首,身上的血倒不是很多,楚钰秧赶紧跑过去蹲下,在他颈侧手腕等地方摸了摸,只可惜已经没得救了。
黄老爷的这间房间里,窗户都是关上的,不过看起来并没有锁死,如果要从外面推开也是可以的。房间一年没人住了,刘氏并不上心,小厮丫鬟打扫起来就怠慢了很多,窗户上有灰土,并没有手印。
有人进了黄老爷的房间,外面的人就呆不住了,大家人多壮着胆子,举着灯就一起走了进来。
黄少爷看到死掉的高人,忍不住吓得哆嗦,说:“他……他怎么死了?”
刘氏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躲在最后进来。她虽然害怕,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抻头往里一瞧。
刘氏正好瞧见插在高人胸口的匕首,吓得脸一下就白了,又要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黄少爷也瞧见了那匕首,“啊”的喊了一声,说:“是……是爹!真的是爹回来了!这……这个匕首,是爹的!”
黄小姐一阵惊喜的表情,目光在房间四处搜索着,说:“爹!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啊。”
刘氏惊恐万分,说:“不!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故意装鬼吓人!”
黄小姐激动的说:“不会的,一定是爹回来的,不然怎么会有这把匕首呢?这把匕首是爹爹生前最喜欢的,爹爹入棺的时候,是我亲手把这把匕首放进去作为陪葬的,你们不是都亲眼看着的吗!是不是,大哥!”
黄少爷僵硬的点头,他好像有些害怕了,紧张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但是又觉得高兴,如果真是爹回来了,刘氏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自己肯定能将家产拿回来。
楚钰秧听得一愣,竟然是陪葬的匕首,那不是应该在棺材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确很蹊跷啊。
刘氏激动的有点失控,说:“你闭嘴!我看你是疯了,老爷早就死了,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要吓唬人。”
她说着就拽住一个小厮,说:“愣着干什么呢,快去报官,让官府来抓凶手!没看到死人了吗?凶手肯定就在咱们当中,肯定是有人偷偷摸摸的杀了人,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
大家都被鬼魂这种事情给吓着了,几乎忘了这里还躺着一个死人,被刘氏一说都有点慌了。
黄少爷连忙说:“怎么可能是我们杀人?高人进屋的时候,咱们都站在外面,怎么可能杀人?”
黄小姐说:“是啊,我们谁也没离开谁,怎么可能杀人呢?而且我们和这位高人无冤无仇的……”
刘氏眼中精光一闪,说:“是你!”
楚钰秧被他一指,有点觉得好笑,说:“怎么是我?”
刘氏说:“不是你就是他!”她说着又改指着赵邢端了。
刘氏义愤填膺的说:“我看你们没地方住宿,好心留宿你们,你们却不知道感恩戴德,竟然在我家里杀人,你们怀的是什么恶毒的心呢!”
楚钰秧说:“你要污蔑我们杀人,证据呢?”
刘氏啐了一口,说:“要什么证据?高人死的时候,我们都站在一起,这宅子里就这么几个人,能杀人的就只有你们了!”
楚钰秧觉得好笑,说:“那你还不如说人是黄小姐杀的,更为可信啊。”
黄小姐一脸的震惊,说:“你,你说什么?”
黄少爷也怒了,说:“我妹妹从小就善良,连蚂蚁都没踩死一只,怎么可能会杀人?”
楚钰秧说:“窗户关着,没有手印,高人一个人进去,房门也是关着的。在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密封的环境中,高人死了,被人用匕首刺中了心脏。在这一个过程中,只有黄小姐走进了房间,难道凶手还真是鬼不成?”
“不……不是我。”黄小姐六神无主,害怕的几乎要哭出来。
刘氏指着楚钰秧说:“别那么多废话,把这个凶手给我扭送到官府去,杀了人还想诬赖!不让你尝尝大刑的滋味,你就不知道害怕!”
刘氏本来觉得赵邢端年轻英俊,想要和他共度*,可谁知赵邢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刘氏心里不是滋味,怀恨在心,此时正巧出了事端,她就一口咬定是楚钰秧赵邢端杀的人,想要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小厮和丫鬟似乎也不能相信是黄小姐杀的人,有个小厮就过来要扭住楚钰秧带去见官。
赵邢端伸手在腰间一探,长剑都不出鞘,合着剑鞘一挑,将那扑上来的小厮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
小厮一点武功也不会,完全不是赵邢端的对手。刘氏一瞧,更怒了,说:“好啊好啊!你们被识破了诡计,又要杀人了是不是!”
他们正吵闹着,先前去报官的人已经回来了,捕快带着一队官差冲了进来。
为首的捕快大声问:“怎么回事?”
刘氏立刻冲了出去,然后梨花带雨的呜呜直哭,说:“曹捕快,您可来了,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我好心收留他们留宿,结果他们却在我家里杀了人,还要无赖我……”
那曹捕快看起来并不吃刘氏这一套,若是换了别的男人,瞧刘氏哭得梨花带雨,恐怕早就搂进怀里小声安慰了。
曹捕快摆了摆手,说:“别哭了,人在哪里,还不带我去看看。”
刘氏赶紧领着曹捕快进了房间,咬牙切齿的指着楚钰秧就说:“是他!凶手就是他,曹捕快,你快将他抓住,狠狠地用刑!”
“啊?”曹捕快一怔,说道:“是滕捕快吗?”
站在赵邢端身后的滕衫一听声音,仔细打量了那曹捕快一眼,有点惊讶,说:“原来是你。”
那曹捕快原来早就和滕捕快认识,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了面。其实两个人就见过一面,还是周大人让滕衫到隔壁小县去送趟东西,就认识在那里当值的曹捕快,没成想只是几年的功夫,曹捕快已经来到这里了。
曹捕快当年对滕衫的武功是仰慕的不得了,如今见了面真是又惊又喜,差点把命案的事情给忘了。
刘氏一瞧,心中觉得不妙,说:“曹捕快,你可不能徇私啊。”
曹捕快一听就不乐意了,虎目怒瞪着,说:“你要说他们杀了人,也要拿出证据来,空口白牙的诬赖怎么行?”
刘氏被他一吼,就吓得怕了,不敢说话了。
黄少爷倒是客气,说:“曹捕快,在我家里死了人,这实在是不光彩的事情,您可要尽快找出凶手啊。”
曹捕快点头,让跟来的仵作验尸,然后让大家先都散了。
出了命案,凶手没有找到之前,恐怕是谁也不能离开。
赵邢端心情极为不好,本来打算明日就走,谁想到计划泡汤了,也不知道要呆多少天才能赶路。
这里有衙门的人守着,仵作去验尸了。楚钰秧和赵邢端就先回了房间去休息。
曹捕快见到老友,心中高兴,想要拉着滕衫叙旧。
林百柳是不认识曹捕快的,因为他和滕衫像是旧相识,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曹捕快一眼就看到滕衫身边的林百柳。这林百柳长相实在太好看,不吸引人是不可能的。林百柳长相斯文,皮肤又白,现在天气冷,穿的衣服也比较多,喉结就给盖住了。
曹捕快一瞧就误会了,以为林百柳是女扮男装,大大咧咧的笑着说:“滕捕快,行啊你,大嫂长得这般貌美,没想到你这么有福气。”
滕衫一愣,都没想到他口中的大嫂就是林百柳,还是瞧曹捕快的眼神一直瞥着林百柳才恍然大悟。
林百柳也愣住了,没成想竟然被人认为是女人。他本来应该很生气的,只是听曹捕快叫他大嫂,忽然脸上又有点发烫。
林百柳心中一惊,不敢再细想自己是怎么了,瞪了一眼滕衫,一句话也不说甩袖子就走了。
滕衫颇为无辜,那声大嫂又不是他叫的,曹捕快没有被瞪,反而是自己被瞪了一眼。
滕衫知道林百柳是生气了,赶紧叫道:“百柳,曹捕快只是开玩笑的……”
不过林百柳只是走的更快了,根本不搭理他,已经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曹捕快一瞧,傻乎乎的挠了挠头,问:“滕捕快,你不会还没娶到大嫂罢?”
滕衫一阵无奈,说:“那是我远房表弟,林百柳。”
“啊?”曹捕快一愣,赶忙道歉,说:“是我糊涂是我糊涂,满口胡言乱语,滕捕快你可别介意。”
滕衫摇了摇头,说:“我不妨碍你查案子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滕衫说完了,就走到了林百柳房门口,然后敲了敲,问:“百柳,你睡了吗?”
楚钰秧和赵邢端已经回了房间,不过还没睡下,外面曹捕快的嗓门挺大的,楚钰秧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一声大嫂,简直要把楚钰秧逗死了。
楚钰秧嘻嘻哈哈的笑着,说:“这曹捕快看起来还挺上道的啊。”
赵邢端很无奈。
楚钰秧笑完了,又重重的拖着腮帮子叹了口气,说:“唉,怎么好端端的又出了人命,这样一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啊。”
赵邢端说:“不知道。”
楚钰秧翻了个白眼,说:“端儿,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安慰我说,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到京城了吗?”
赵邢端:“……”
赵邢端抬眼看着他,淡定的说:“你自己安慰自己的效果,可能会更好。”
楚钰秧坐到床上去,然后和衣就钻进被窝里,占据了整个大床,说:“是不是快天亮了?”
做法事折腾了好久,结果又遇到了命案,赵邢端说:“快了。”
楚钰秧决定抓紧时间赶紧睡觉,于是往里挪了挪身子,躺平了,给自己盖好被子,说:“我要睡了。”
赵邢端没有再说话,也走过去,慢条斯理的开始脱衣服,准备上床睡觉。
外面还是很亮,灯笼全都挂着,屋里能照进一些光亮来。楚钰秧闭着眼睛,还能感觉到一点点昏黄的光线。不过很快的,就被走过来站在床头的赵邢端给挡住了。
楚钰秧迷迷糊糊的就要进入梦乡,结果他脑子里面开始不受控制的泛起了涟漪。
楚钰秧觉得自己还在半睡半醒的阶段,能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但是却不能从梦中清醒过来。
这是一个让人有些面红耳赤的梦,楚钰秧梦见赵邢端用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然后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在梦里楚钰秧也是没有丝毫经验可谈的,被吻得手脚都软绵绵的,呼吸都不顺畅了。楚钰秧想要呼吸,想要推开赵邢端,不过一点力气也没有。
过了好久,就在楚钰秧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肆意的亲吻憋死的时候,赵邢端才慢慢的离开了他的嘴唇。
楚钰秧大口呼吸着,以为美梦结束了。可让他更脸红心跳的事情发生了,赵邢端的吻渐渐的往下,落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是脖子上……
楚钰秧呼吸变快了,那人在他颈子上来回的啃咬着,那种感觉是他以前没有体会过的,酥酥麻麻的,麻软的感觉一下就扩散到了全身。
楚钰秧从梦中惊醒,他发现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赵邢端都已经睡下了。
楚钰秧脸上不自觉的红了,没成想自己居然做了春梦。不过他这其实完全不能叫做春梦,因为这种级别的连都豆腐渣都算不上。然而就算如此,已经让楚钰秧有点承受不住了。
楚钰秧翻了个身,面对着里面的墙壁开始专心的数羊。
好在数到两千多只的时候,他就顶不住困意,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涟漪全都抛开了,然后睡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清晨,楚钰秧起的还算是早,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赵邢端已经独自吃完了早点,看到他醒了,说:“早点在桌上。”
是楚钰秧最喜欢的油条豆腐脑,楚钰秧洗漱完了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下,然后高高兴兴的开始往嘴里塞,说:“好好吃啊,端儿果然最了解我了。”
楚钰秧用油乎乎的嘴巴开始拍马屁,不过显然拍到了马腿上。
赵邢端脸色一青,说:“滕衫出去买的。”
楚钰秧笑喷,差点把嘴里嚼了一半的油条喷在赵邢端的脸上。好在他把持住了自己,生生的咽了下去,直噎的他打嗝。
楚钰秧嘿嘿一笑,说:“哎呀,其实油条豆腐脑的味道一般,不过端儿坐在对面,就着端儿的脸吃饭,就是有食欲啊,好下饭呢。”
赵邢端:“……”
他怎么觉得楚钰秧这话不能仔细琢磨?细思极恐?
为了不一大早上就生一肚子的气,赵邢端决定不搭理楚钰秧了。
他们吃了早饭,楚钰秧用赵邢端那块干净的帕子抹了抹嘴巴,说:“外面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赵邢端摇头,说:“曹捕快还在外面,没什么发现。”
“我们出去看看吧,找到凶手,我们好赶路去京城。”楚钰秧说。
赵邢端没有反对,两个人就一同出了门。
曹捕快一夜没睡,还没离开,也是刚吃了早饭,准备继续查案。他准备等黄家的人醒了,一个个的细细盘问一番,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赵邢端和楚钰秧出来的时候,滕衫和林百柳已经在和曹捕快说话了。
曹捕快为了公事公办,也细细的问了一遍他们昨天晚上都在做什么。
他问着话,黄少爷最先来了。黄少爷眼底一个大大的黑眼圈,比一晚上没睡的曹捕快看起来还没精神,眼睛里还都是血丝,神情萎靡的很。
曹捕快见了他,就说:“黄少爷,正好您来了,一会儿我想问您几句话,等我问完这两位的。”
黄少爷倒是配合,点了点头,说:“好的,曹捕快您随便问就是了。”
黄少爷没有吃早饭的食欲,就坐下来喝了一杯茶,听着曹捕快问楚钰秧话。
曹捕快说:“我刚才问道哪里了?”
楚钰秧笑眯眯的说:“你问到我昨晚有没有人证。”
“哦哦,对的。”曹捕快说。
楚钰秧继续笑眯眯的说:“有啊,我和他一直在一起。”
曹捕快看了一眼赵邢端,点了点头。他从滕衫那里了解了一二,听说这位赵公子是滕衫的新主子。赵邢端给人的感觉很严肃,不好惹,而且气度非凡。曹捕快留了个心眼,不敢对赵邢端不尊敬。
曹捕快本来不打算再问什么了,就随口说了一句:“你和赵公子一直在一起?亥时之后就睡觉了吗?”
楚钰秧点头,一脸纯洁无害的说:“是啊,我们睡着的时候也在一起。”
赵邢端忽然觉得头疼。
曹捕快有点懵了,忍不住抬眼多看了楚钰秧两眼。心说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但瞧楚钰秧也是个唇红齿白的好模样,而且显得年纪并不大,尤其一双眼睛非常灵动有活力。
曹捕快傻乎乎的想着,难道林百柳不是女扮男装,其实这个少年才是女扮男装的?
不过曹捕快再一瞧,也不对啊,这少年脖子上也是有喉结的。而且侧颈附近,竟然有个吻痕。
楚钰秧只是觉得一大早太无聊了,所以想戏弄一下人,他可还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个吻痕的事情。
曹捕快看的一愣,不过很快就感觉到赵邢端不善的目光。
曹捕快咳嗽了一声,赶紧别开目光,不敢再仔细打量楚钰秧。
坐在对面的黄少爷忍不住抬眼多看了几眼楚钰秧。昨天只是听说有人在这里住宿,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又听说刘氏不知廉耻的去勾引住宿的男人,他就想着,恐怕是英武不凡的样子,没成想,这些人里还有个长得如此好看的少年。
黄少爷可不像他表面上这么老实,在外面做生意的时候结交了很多狐朋狗友,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青楼楚馆没少去过,那种别有风味的南风馆也是没少光顾的。
黄少爷一瞧楚钰秧的模样,心里就开始有点发痒了,又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心想着没准也是个供人取乐的玩/物罢了。不过气质如此好的玩/物,他还是头一次见着。
黄少爷的目光又贪婪又猥琐,赵邢端哪里能看不出来,顿时面色黑的不行。那副模样,旁人真是担心下一刻黄少爷就会被杀了。
楚钰秧倒是不介意,似乎没心没肺的样子。
黄少爷用火热的目光打量他,楚钰秧就坦荡荡的回视。
“哎呀!”楚钰秧忽然惊呼一声。
黄少爷给他吓了一跳,然后就看楚钰秧露出一脸苦恼的模样。黄少爷心中垂涎,忍不住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钰秧皱眉,可怜兮兮的说:“我的玉佩,好像掉了啊。”
黄少爷一听,楚钰秧回答自己的话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就笑的殷勤说:“是什么样的玉佩?”
楚钰秧比划了一下,说:“就这么大,虽然不值钱,不过是我刚买的呢。”
黄少爷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楚钰秧,口水都要下来了,说:“看来是心爱之物,掉了实在可惜。不过,没有关系,我买一块送给你,如何?”
“啊?”楚钰秧笑眯眯的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不不,”黄少爷一听有门,笑的更殷勤了,说:“我自愿的,我自愿买给你。”
楚钰秧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可我还是比较喜欢我原来的那块啊。”
黄少爷说:“没关系,不如我陪你一同上街去,你看着自己喜欢的挑,挑一块比之前好上一千倍的。”
黄少爷觉得楚钰秧也是喜欢银子的庸俗之人,自己给他点甜头,肯定会投怀送抱的。
黄少爷得意的不得了,他发现自己每说一句话,楚钰秧身边的赵公子脸就黑一些。
黄少爷这么一瞧就更得意了,想着赵公子比自己皮相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自己抢了枕边人。
黄少爷正在得意,就听楚钰秧又说了。
楚钰秧一脸为难苦恼,说:“真的要重新买一个?”
黄少爷连连点头。
楚钰秧问:“我不能捡起来吗?”
“啊?”黄少爷傻眼。
楚钰秧不慌不忙的弯下腰,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看起来很廉价的玉佩,说:“我的玉佩只是掉了啊,我还是捡起来吧,黄少爷的好意就不用啦。”
曹捕快愣了半天,然后忍不住哈哈的大笑出来,说:“这位小兄弟实在是有趣啊。”
黄少爷傻眼了,原来他是被楚钰秧给当众戏耍了。
风水轮流转的太快,这会儿轮到黄少爷黑着脸,赵邢端喝茶不语了。
楚钰秧拎着他路上从小摊贩那里用半两银子买来的玉佩,说:“端儿,玉佩脏了。”
赵邢端看了一眼,说:“没有摔碎就是好事。”
楚钰秧可怜巴巴的说:“端儿,你怎么能诅咒它呢,好歹是一块天然的玉啊,你知道我在茫茫小摊贩中发现它,是有多么不容易吗,这叫做缘分,你知道吗?”
赵邢端抓住他偷偷伸过来的手,说:“别想把土擦在我身上。”
楚钰秧嘴巴里噼里啪啦的胡扯,其实是想分散赵邢端的注意力,结果还是被抓包了,楚钰秧只好把伸了一半的手缩了回来。
然后楚钰秧就大大咧咧的,抓起盖在桌子上的桌布,开始擦玉佩上的土……
黄少爷气得面色铁青,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甩袖子,用力踏着步子走了。
他前脚刚走,忽然就听外面“咣当”和“啊!”的一声尖叫,接着众人又听到“救命啊”的叫声。
众人一怔,曹捕快立刻说:“是不是黄小姐的声音?”
大家都没有回答,立刻站起身来,往黄小姐的房间里冲去。
“嘭”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
黄小姐的闺房里挂着厚厚的帘子,整个房间还是昏暗暗的。黄小姐只穿着中衣,蜷缩在床铺的角落里,看起来受惊不小。
只是他们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只剩下黄小姐一个人了。
对着床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有点凌乱,一面做工精巧的银华镜被摔在了地上。镜子倒是没有坏掉,只是银华镜上镶嵌的珠宝磕坏了,掉下来了好多,迸溅了一地。
黄小姐似乎只是受惊了,但是没有受伤,看到他们进来,抽抽噎噎的说:“有鬼,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