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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巫盛与贺心婷有事外出,舒敏禾拎着一只被衣物塞得饱饱的背包,避过仆佣们的耳目,悄悄走出别墅。
“丫头,你想上哪儿去?”
前脚才刚踏出大门,后脚冯妈就出现了。
“冯妈”无奈复无奈,她怎么可能躲得过冯妈的眼呢?!舒敏禾暗暗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她所敬爱的长辈。
“我想离开了,冯妈。我觉得好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去娶别的女人。”舒敏禾苦涩一笑。“即使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舒敏禾强忍着泪水,看着眼前让她备感亲切的老妇。不知怎的,看到冯妈那张满是风霜的老脸,所有的委屈与心酸便不由得全倾而出。
她曾试图去接受这个事实,但不过才两天,舒敏禾便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她没办法忍受自己必须日日夜夜与贺心婷同处一个屋檐下。
其实,自己并不恨贺心婷,甚至也无法讨厌她!
因为贺心婷才是正主儿,而自己不过是个小偷,自己现在所享受的幸福,以及巫盛的宠溺,原本都该是归贺心婷所有的。
“丫头”冯妈也知道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但身为一个仆人,她对于少主人的所有决定都无法置喙。
她心疼地看着那已削尖的小小下巴,不过才两天呐!丫头就已经瘦了一大圈,若再强留下她,说不定会害死丫头的。
“丫头,那你之后要去哪里?”最后,冯妈只能吐出这句话。
“从哪里来,就回哪儿去吧!”笑容更苦了,舒敏禾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回去那个小渔村的一日。
当初离开时,她曾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
她今天既然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去的!
但没想到,当被伤得遍体鳞伤时,她惟一能想到的疗伤地,竟是自己曾千方百计想逃离的故乡。
“丫头,不管怎么样,等你一安定下来,就要马上跟冯妈联络。”冯妈当然知道舒敏禾所指的其实就是她的故乡,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渔村。
一开始,冯妈根本就不相信,看起来出自富贵人家的舒敏禾,竟来自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贫穷渔村,因为那气质、那神韵,都不是小渔村所蕴孕得出来的。
不过,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冯妈”舒敏禾感动地看着老妇,感激她没有拦阻自己,因为,她已经太累了,再也承受不了一丝伤害。
“来吧!让冯妈帮你叫辆车。”这或许是她所能给丫头的最后一丝温柔了。冯妈叹息着,不能理解少主人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荒谬至极的决定,也辜负了这么一个好孩子。
“冯妈,谢谢您。”拿着初时带进别墅的包包,舒敏禾坐上计程车,就像是来的时候一样,除了那只包包,她孑然一身。
半年后
挺着一个明显凸起的大肚子,舒敏禾吃力地挤上北上的列车,她正准备要到台北参加一个好朋友的婚礼。
听说,她嫁得不错,对方是企业家第二代,家世不错,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很爱她。虽然,一开始男方的家人不大能够接受两人的家世太过悬殊,但后来,两人的爱情打动了众人,而他们也终于接受了这个媳妇。
币着浅浅的笑容,舒敏禾很高兴好友可以得到幸福。
哀着肚子,感受胎儿正活力四射地伸展手脚,舒敏禾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座位附近坐了七、八个大约是国、高中年纪的小女生,见到了舒敏禾,免不了交头接耳地交换着关于她的八卦消息。
“你看、你看,就是她,那个未婚怀孕的女人。”
“就是她吗?!长得很漂亮耶!”
“漂亮有什么用!听说她到台北工作时,结果被男人骗了。”
“是这样吗?怎么跟我妈说的不一样?!我妈说她不要脸,去当别人的小老婆,结果被对方的大老婆赶回来的。”
“不对啦!她好像骗了那男人不少钱,现在是要等小孩生出来,再去跟那男人要一笔钱。”
“应该是”
“怎么可能?!其实她”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
小女生们的交谈越来越大声,每个人都各执一词,也坚信自己的版本才是正确的,聊到最后,几乎要吵起来了。
舒敏禾不甚在意地瞥了眼那堆挤成一团的学生头,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闲。
半年前,她回到那个小渔村,回到她与外婆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在舒敏禾印象中,她一直是与外婆生活的。母亲在舒敏禾仍是婴孩的时期便去逝了,所以她是由外婆一手扶养长大的。
舒敏禾从没见过外公,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据说外公在母亲很小的时候,便抛弃了外婆弃了这个家,所以,外婆变得不再相信男人。
后来,当舒敏禾的父母要结婚时,还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家庭战争。
舒敏禾并不知道后来双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母亲将她交给外婆之后不久,母亲便过逝了。
这段回忆一直有个空缺,像是个永远拼不完整的拱图般,但既然所有的当事人都已经过逝了,舒敏禾当然也找不到答案。
直到两年前外婆过逝,舒敏禾终于变成了一个人。
外婆是死于肝癌的。因为外婆一个女人家,在这个本来就没什么工作可做的小渔村俚,就已经很难讨生活了,更何况她当时还拖了一个小的?!
当外婆住院时,因为她们没有钱,所以即使舒敏禾哭得再凄惨,也没办法给外婆最好的照顾。
后来,外婆过逝时,舒敏禾就对自己纺
她想过好生活,而她也一定要过好生活!
所以在高中毕业后,舒敏禾便离乡背井,来到台北,认识了他、认识了爱情的甜美,却也认识了现实的残酷
正沉浸在思绪中,舒敏禾却隐约觉得耳边有什么嗡嗡叫的声响,略一抬头,就看到刚刚那群女孩们,在她身边推推拉拉地,像是要与她说些什么。
“有事吗?”女孩们还在犹疑着,舒敏禾几乎要失笑出声,只好先开口了。
“那个请问”支支吾吾地,女孩们推派出一名代表,决定来问问当事人到底哪个版本才是正确的。
“你们想问我的事情吗?”她说。
女孩们一致猛力点头。
舒敏禾沉默了下,转头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耳中传来的,是火车行驶的喀啦喀啦声。
“你们说的那些事情,有的对,有的不对”淡淡地,她开口了。
的确是挺神奇的,她一直是深居简出的,而这半年来她也明明没谈过自个儿的事情,但那些街坊邻居、三姑六婆们,居然还能猜中部分的事实。
在她们所出生、长大的小渔村里,舒敏禾未婚怀孕的事情,可说是闹得惊天动地,每个人都想知道真相,却又没几个人敢来问她。
所以,当这要小女生们主动上前询问,她就给了她们想要的答案。
她从来不提,是因为从没有人来问过她,现在,既然这票小女生来问了,舒敏末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时,我爱上了一个男人,现在,我离开他了。这就是我的故事。”舒敏禾浅浅微笑,就算是说完了。
“啊?!”小女生们发出失望的叫声,她们没想到舒敏禾居然会这么简单就带过整件事。
“那你还爱他吗?”其中一个小女生主动发问。
“你说呢?”她反问。
“你应该还很爱他的吧!否则,你怎么会留下孩子?!”另一个小女生接口道。
“或许真是如此。”舒敏禾不置可否。
火车的广播声响起,小女生们该下车了,她们依依不舍地看着舒敏禾,还有好多的问题想问她。
“下次我们还可以再问你这些事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淡淡笑着,给了她们一丝希望。
小女生们匆匆下了车,跑到舒敏禾的窗外对着她摇手道别,看到她们这可爱的举动,舒敏禾也在窗内笑着摇摇手。
火车再度开动,将舒敏禾带离了那群小女生。
你还爱他吗?其中一名小女生的问话又在她耳畔响起。
“这还用说吗”她喃喃地答道。
外头似乎开始下起雨了,玻璃窗仿佛起了层雾气,让舒敏禾再也看不清外头的风景。她抬起手想找去窗上的雾气,却只触及冰凉的平面。
一滴滚烫的液体跌落在她的手上。
舒敏禾这才发现,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竟泪流满面。
在婚礼后的婚宴现场,可说是冠盖云集。
由于新郎是企业家第二代,因此不少政商名流也都应邀来参加婚宴。
舒敏禾捧着果汁,一口一口地啜饮着,她刻意让自己隐藏在阴暗的角落,视线梭巡着人群,却也小心地不让旁人发现她的存在。
其实,舒敏禾本打算在参加婚礼后便返家的,但一股莫名的冲动却又让她留了下来。听说新郎是“他”的亲戚,那“他”是否也会来参加这场婚宴?
好想再见他一面的冲动,教舒敏禾无法就此离去,即使是躲在角落偷偷瞧他一眼也好只要能再看看他。
突地,婚宴入口处起了一阵騒动,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出现了。
舒敏禾的视线自然也移到騒动的中心点,想看看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堆堆叠叠的人影逐渐散开,一对俊男美女的身影出现在舒敏禾眼前,她必须要用手捂住口,才能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他真的来了!泪,不知不觉地溢满舒敏禾的眼眶,她努力张大眼,不让眼泪落下,因为她想要好好的、仔细的看清楚他。
他似乎消瘦了些,神情也不复以往的俊朗清明,脸色例显得有些阴沉沉地,但这却无损他的英俊,只是让他凭添几分邪魅的气质。
他正微侧着头,与身旁的女伴交谈,看得出两人之间的亲密。
那个女伴是她,贺心婷。
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舒敏禾再次惊讶地睁大了眼,但随即她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她真是太傻了,贺心婷是巫盛的未婚妻,陪他出席这类的社交场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又有什么好讶异的!
不过看这两人的亲密感,再加上之前贸心婷又说过巫盛一定会娶她的,时至今日,他们说不定已经结婚了。
舒敏禾苦涩地猜想着,而肚子里的小家伙像是要为她打气似的,狠狠地踹了她一脚,要她打起精神。
“是啊!还有宝宝陪着妈妈,妈妈会没事的,宝宝不要担心。”微笑着轻抚自己已然七个多月的大肚皮。不管怎么样,至少宝宝会留在她身边的。
这段时间以来,肚子里的宝宝一直是她最大的慰借,因为有宝宝的存在,她才有勇气去面对村子里的流言蜚语。
当她回到小渔村后,每天每天,她就像是倏游魂似的,不吃不喝,对自己进行慢性自杀,直到有一天,她因为在路上昏倒而被送进医院,舒敏禾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怀孕的事实。
纵使无法拥有他,至少,她能保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这个想法让舒敏禾不再灰心丧志,开始振作起精神,为了宝宝,她这个做妈妈的可不能再倒下去。
所以,即使全村子的人都因为她的未婚怀孕,而对她指指点点,但舒敏禾仍是能够微笑地面对每一天。
因为她正怀着两人的孩子啊!
同时,在会场的另一端,巫盛感觉到之前有一股特殊的视线紧紧缠绕着地,他抬起头,想寻找视线的主人,但他才一抬头,那视线却立即消失无踪。
“怎么了吗?”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贺心婷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个人一直在注意我。”巫盛答道。但他的眼睛仍在寻找那视线到底是从何而来。
“巫大少,你这么出名,当然会有人盯着你不放。”贺心婷取笑道。这六个月以来,巫盛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从前,要邀请巫盛参加宴会简直是难如登天,但现在的巫盛,却是成了“有宴必到”的宴会动物。
虽然他口头上不说,但贺心婷知道,他是想借此寻找小猫的下落。
因为,他与小猫正是在他去年的生日宴上相遇的,所以巫盛他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总是尽量出席每一场邀约。
“今天或许会有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贺心婷扬起一抹动人的微笑。
“贺心婷!”悻悻然地低吼了声,巫盛觉得今天的贺心婷似乎特别奇怪。
这半年来,为了寻找妹妹的下落,贺心婷一直滞留在台湾,而巫盛也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帮助她寻亲。
人海茫茫,而他们所拥有的线索却太少了
当年的小婴孩名叫心禾,今年该是十九岁了。
除此之外,他们一无所知。
寻人的工作一直未有斩获,因此贺心婷总是愁眉不展,但不知为何,她这两日却变得有些古古怪怪就像是知道了什么小秘密似的。
“或许我找到了你想见的人哟!”忽地,她开口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不解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一张熟悉的小脸竟跃入巫盛眼中。
“小猫!”像是浑然不觉自己是在公共场合,巫盛大吼一声,便直直地往舒敏禾的方向奔去。
舒敏禾大吃一惊,没想到巫盛竟然发现自己了。也顾不得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她双手捧起肚子,拔腿就想跑。
但她的速度还不够快,舒敏禾才刚捧好肚子,巫盛已然站在她的面前。
“小猫?!”像是现在才注意到她的大腹便便,巫盛死瞪着她身上的圆球,眼睛一瞬也不瞬。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大成这个德行?!
“盛、。”舒敏禾只能悲惨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问孩子现在是几个月大了吗?你这肚子看起来这么大,该有七、八个月了吧?”
正当两人之间的沉默无限蔓延,一个清亮的女声适时响起。
闲言,巫盛又更用力地瞪着那大得不可思议的肚子。七、八个月?一般的孕妇肚子会涨到这么大吗?
小猫那瘦瘦小小的身子挺着那个大肚子,看起来仿佛随时会被那个肚子压扁,整整半年不见,她该死的居然又再瘦了一大圈?!
她到底有没有在吃东西?还是吃下去的营养全都被吸走了?!
“我、我”舒敏禾看到来人竟是贺心婷,吓得倒退了一、两步。
“小猫,你真是太伤姐姐的心了。这么久没见到姐姐,你居然先吓退了两步,你当姐姐我是妖魔鬼怪吗?”
贺心婷笑得开心得很,仿佛让小猫怀孕的人并不是她的未婚夫。
“你怀了我的孩子,居然还敢离开我?!”巫盛终于不再瞪她的肚子,改瞪向孩子的妈。
“那、那是”我也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怀孕的啊!舒敏禾无辜地想着。
“还有,你为什么没带走那一仟万?!这半年来你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
全然无视于婚宴内上百双好奇的眼睛,巫盛一反向来淡漠的形象,像只暴走的恐龙般,不断地对着舒敏禾大吼大叫。
“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像个普通的拜金女一样安分守己,只要钱就好?!”
“不是的,我什么都不要,真的,我什么都不要”
看着巫盛那仿佛喷着火的黑瞳,舒敏禾越来越慌张,但她越是着急,话就越说不好,最后,她两眼一翻
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