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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现了。】
在楚墨白死去后,弗丽嘉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了。
他主动找上门来,在最不该行动的第一时间作出了曾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特殊举动”:给楚墨白的母亲打了个电话。
弗丽嘉的出现就像是在给“楚墨白”曾经的存在判了个死刑,从来没有什么楚墨白,有的只是弗丽嘉而已。
茯神的一个电话就像是亲自宣告了楚墨白的死亡以及弗丽嘉的回归——无论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所有的躯壳都具备有被弗丽嘉随时侵入的可能性,弗丽嘉是最顶尖的程序所在——而当初与躯壳一同配备送出的那个蓝宝石项链就是支撑着'躯壳'们进行正常活动的核心所在,一旦弗丽嘉的程序提出侵入,那个项链就会自动开启'洗清'模式洗清对应躯壳中的普通程序,清空躯壳等待弗丽嘉的进入,同时,项链本身也会被自我消毁掉。”
赵恒顿了顿继续掉:“这也是我们当初害怕弗丽嘉进入躯壳后继续伪装躯壳本身而作出的手段——无论隔多远,判断一个躯壳的状态,只需要判断项链是否销毁就可以……不过弗丽嘉好像比我们想象的更聪明一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我们一点没收到有项链销毁的消息。”
赵恒轻咳一声:“当然,我们也没有想到您二老从一开始就没把项链交给楚墨白……”
楚墨白的母亲顿了顿:“我们只是觉得小孩戴着那样的饰品未免——”
赵恒满脸放空:“是啊,不过如果是普通的躯壳,您把项链拿走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已经不会动了,楚墨白还可以运动自如,这就说明他身体里还有另外一端程序在支持着他正常运作……不过,谁他妈又能想到,弗丽嘉一开始就在其中一个躯壳里呆着了呢?”
赵恒叹了口气。
楚墨白那已经步入老年的父母听见赵恒的话,先是错愕,仿佛难以置信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是那几万分之一“特殊的存在”,而当玉城说出“弗丽嘉在问你们的安危”的同一时间,楚墨白父亲手中的烟燃烧的灰烬断掉烫到了他的手指他也浑然不接,只是愣愣地看玉城;而他的母亲似乎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情绪,掩面哭泣起来,一屋子的沉寂,除了楚墨白母亲的哭泣声,就好像是delaware的那一把火已经烧到了这个家庭。
茯神长那么大从来没有看见父母出现过这样巨大的情绪波动。
父亲一直是冷静、严厉的存在,教育多夸奖少,但是也会在楚墨白拿下了一些成绩时推掉工作亲自下厨给多烧一条鱼,他是一名合格的父亲;母亲慈祥温柔,也做好了一名合格的母亲应该做的一切,楚墨白出国前,她将有全家福的蓝宝石项链交给了楚墨白,并告诉他要好好收着这个项链……楚墨白拿到这个项链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有归属感,当时他还奇怪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想一想才明白,原来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那么为什么楚墨白的父母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将唯一能够证明楚墨白身份的东西交给他呢?
为什么他们知道楚墨白就是“弗丽嘉”的时候哭的那么伤心呢?他们的儿子难道不是已经在“乐茯神”的身上又重生了吗?
为什么不开心?
为什么还是这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楚墨白是不是弗丽嘉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是一个人,都是他们亲手养大的儿子。
——就像是走失的加菲猫与乔恩在宠物店重逢以后永远不会问为什么乔恩那一天会走进宠物店一样,在某些看似幸福的表象之后,有些问题是经不起、也不能够深究的。
到这里的时候其实茯神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开始不想要继续往下看,他拼命地想要在梦境中醒过来,但是就像是梦里永远也打不通的电话,锁不上的门,关不上的电视机,无论他怎么挣扎,眼前的画面还是一如既往滴地播放着——赵恒熄灭了手中的香烟,他来到楚墨白的父亲面前站好,顿了顿开口说道:“楚教授,当初签署的合约您应该也还记得内容,一旦确定'弗丽嘉'存在的可能性,国家会立刻派人去回收这段程序……不,不派人,我会亲自带人去走一趟。”
楚墨白的父亲抬起头用充满了血丝的眼看了赵恒一眼,然后用低沉的声音道:“那我儿子呢?”
楚墨白的母亲叫了声“老楚”,像是有些责备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提出这种问题,赵恒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唇角微微抿起,然而脸上却依旧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情绪,他就只是看着楚墨白的父亲,仿佛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良久才一板一眼道:“当初的合约上怎么写得来着?”
“补偿。”楚墨白的父亲言简意赅地说。
赵恒点点头,回头去看玉城,玉城连忙拿出电脑查询了下,然后对着赵恒点点头:“现在在西班牙分部那边还有一台和楚墨白年龄一致登记在案的躯壳,如果有需要明天我们就可以下令把它调过来……”
“你让小陈他们把楚教授家当年的合约找出来,然后赶快把新的'特殊情况委托条约'条约送过来,”赵恒说着,看着楚墨白的父亲,“楚教授您放心,我这边已经安排下去了,完整的新委托文件因为需要国家安全部门的最高级别签字,一时间下不来,只是过会儿您先把初级合约签了,我们这边拿到授权就可以立刻开始着手构建和'楚墨白'一模一样的程序输入到新的躯壳里。”
“什么意思?”楚墨白的母亲一惊,“赵先生,您这样说是……”
“我保证将您一手培养长大的儿子原封不动还给您。”赵恒点点头,“再过不久,您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在此之前,我代表国家这边十分感谢您为我们多年妥善保管'弗丽嘉'——”
赵恒越往下继续,楚墨白的父母脸上的情绪几乎就要消失不见,最后是玉城看不下去拉了把赵恒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他拽走了,两人你拉我扯的一路磕磕绊绊走到门外,赵恒一把将抓在自己手上的爪子甩开,莫名其妙道:“干嘛你?知道里面的二老什么人么?老子话还没说完,有天大的事不能等等?有你这么没礼貌的吗?”
玉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跟出来这才压低了声音咆哮:“你他妈才没礼貌呢!别瞪我,你瞪我干什么——没看见二老情绪不对劲啊你还说,一口一个电脑程序感谢妥善保管,你以为那是啥?物品储存处啊?!人家那三十几年是在给你保管程序吗?人家那是在养儿子!你懂不懂!”
“什么养儿子啊,”赵恒给气笑了,伸出手拍了下玉城的脑门,“资料你不都看了吗,当初分配躯壳的时候,白字黑字上写得清清楚楚他们分配到的是什么,也明白地说明了这些躯壳随时都有可能作为弗丽嘉的容器要上交给国家——里面那两位年轻时候是国家学术界的顶尖人物,被千挑万选选出来保存弗丽嘉躯壳的人;老了就变成了学术界的泰斗,而不是老糊涂,老子说的那些他们能不懂?”
玉城听赵恒理直气壮的,也是被气懵了,不顾脑门被不知轻重地拍了下还火辣辣的疼,就瞪着赵恒:“我看相比起楚墨白,你他吗更像电脑程序吧!傻了吧唧的!没人情味儿——”
“你他妈才傻了吧唧的,小学没毕业啊,还人情味呢……”
赵恒横了玉城一眼,两人说话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双双闭上嘴往外看去随即便看见一个抱着个文件夹戴眼镜的小哥匆忙走过来,仿佛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自己,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外的赵恒和玉城,微微一愣:“老大,天儿这么冷怎么上外头来等了啊——”
“你师兄吃了熊心豹子胆把老子叫出来妄图教育我行为处事,”赵恒面无表情道,“初级文件带来没?”
“带、带来了,这儿呢。”小陈看着眼敢拔老虎须的玉城,眼里满满都是敬佩,一边把文件交给赵恒,“您说一句要快,我这坐着局里的车一路哇呜哇呜挂着灯过来的,闯了几个红灯,油门都快踩到底了……”
“行了,就你夸张,我这他妈不是琢磨着早点儿签了字可以让那些闲着的程序员开始上班么,整天就知道喝茶嗑瓜子……何况里头二老急着要找回自己儿子呢!”
赵恒接过文件夹,翻了翻,看着挺满意转身推开门往里头走——玉城冲着小陈做了个鬼脸跟他前后脚跟上了老赵的步伐,回到房间正好看见老赵将文件夹打开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楚墨白的父亲面前,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
玉城站住了,盯着楚父看,就好像是有点紧张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时间就好像在那一刻完全悬停了,直到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楚父终于接过了那只钢笔,打开了笔盖,笔尖落在了面前文件的右下角,一滴墨迹扩散开来——
……
茯神睁开眼,再一次的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耳边是噼啪作响的火堆,火焰烘烤着脸颊一侧,分不清是温度正好的舒适,还是灼热——只是知道有温度而已,只从作为“弗丽嘉”觉醒,就失去了人类对于“温度对大脑的刺激”这项最基本的技能。
所以不怕冷。
当然也不知道热。
此时此刻。
茯神完全没有猛然惊醒时候的惊慌,大脑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此刻他身在何处身边又有什么人,他没有动,只是盯着黑漆漆脏兮兮的天花板看了很久,直到一个黑影蹭过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以诺切伸出手摸了摸茯神的耳朵,在感觉到手下的冰凉后顿了顿,压低声音问:“又做噩梦了?”
“这次不是噩梦。”茯神目光平静地抬起手摸了摸右眼,“看见了一些东西而已。”
“噢,那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
“要知道哪怕没受到瘟疫感染,'真知之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就喜欢让你看到你最不喜欢的一面,你不知道印度就有一个倒霉蛋因为难见了一些不好的一面而发疯,其实事情根本——喂,你去哪?!”
以诺切猛地停下了没能说完的话,一把拉住了爬起来就像往外走的茯神。
被拉住的人转过头,木然地瞥了一眼身后奇怪地看着自己的以诺切,突然问:“我是谁?”
以诺切一愣:“什么?”
“我是谁?”火光的照耀下,少年的双瞳显得异常明亮,“我是谁?乐茯神?楚墨白!还是……弗丽嘉?”
“………”以诺切脸上的莫名变得更加明显了些,“不都是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以诺切的回答让茯神一愣。
就像是一瞬间让人抽走了灵魂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泄下气来,同时也停下了往外走的步伐,原地坐下,他盯着那火光说:“是啊,都是一个人。”
以诺切:“?”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是弗丽嘉,但是作为楚墨白长大,我从小就使用这个名字,从第一次上幼儿园正式被人这么叫,教师后面墙壁上的小红花墙,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拍的第一张毕业照,获得的第一个奖状……都写着叫着刻着'楚墨白'三个字,'楚墨白'的一切都是我亲自去做的,我亲自经历的,甚至是我亲自创造的……”
“?”
“为什么连你都明白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茯神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以诺切,“他们却不懂?”
以诺切脸上露出一丝警惕:“他们?谁?”
茯神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疑惑,他只是看着以诺切,用自言自语的方式继续道:“……明明就是我,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怎么可能说被程序取代就可以取代?程序可以拥有和我一样的记忆,但是它也会拥有和我一样的感情?——它植入了我曾经获得奥数奖项的记忆,难道也能知道当时站在领奖台上,我心中的喜悦和骄傲吗?它知道我的父母将奖杯摆在了柜子里好好收藏,难道也能知道当我看着父亲露出笑容时,我内心压过一切甚至是获奖这件事本身的雀跃吗?”
“……”
“它肯定不知道的啊。”少年曲起双膝,将脑袋深深地埋入,他的声音听上去沉闷而含糊,“它不能取代我,谁也不能取代我,哪怕我是弗丽嘉,我也还是作为一个人真正的存在过……”
“真么简单的道理,连你都明白,他们却不明白……他们,”茯神缓缓道,“我的父母。”
声音之中的失望,哪怕是含糊的发音也无法掩饰。
在雪窝之后,这样负面而危险的情绪再次出现了——虽然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诺切却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这一切,他靠近茯神,强行让低着头缩成一团的家伙抬起头来,他的手捏着他的下颚强迫他不许再次将头埋起来,他对视上他的眼睛,当以诺切做好了一起的准备又要应对一双空洞的、随时可能会自我强行休眠的双眼时,意外的,他却发现结果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
少年那双黑色的瞳眸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在跳跃的火光照耀下异常晶亮——那目光并不是放空的,它被失落、茫然、悲伤这样的情绪满满地充满着,眼珠轻微晃动——
就像是一只刚刚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才能拥有的双眼。
以诺切不禁一愣,下一秒就连他也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他觉得这应该就是程序和程序之间的共鸣产生不好的影响——虽然不知道这种“共鸣”之类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他觉得应该就是没错了,因为一直身强力壮的他,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骤停,然后像是被什么人狠狠地垂了一拳又拽紧一般……
连带着整个胸腔都疼痛了起来。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有些慌了,猛地放开了茯神,后退半步,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因为他放手而有所缓解,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
以诺切眉头紧紧皱起,他停下了想要逃开的趋势,反而是毫无征兆地转过身顺手一拎将茯神拎到自己怀中,抱着他像是哄什么小宠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你这是要哭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
“但是作为程序你是不会哭的。”以诺切又拍了拍他提醒。
感觉到那个被他摁在怀中的人挣扎了下,没能挣脱后干脆像是自暴自弃一般更蹭进了他的怀中,同时沉闷地说:“真是谢谢你提醒我。”
“不客气,虽然不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也懒得问你梦见什么鬼东西了就想要哭鼻子——这世界上能把弗丽嘉欺负的想要哭鼻子的东西应该蛮伟大的。”以诺切说,“不过你还是不要哭了。”
“哭不出来。”
“晶晶亮的小狗眼也算了吧。”
“……”
抱在怀里的人不说话了,以诺切也跟着理所当然地放空了起来,心不在焉地想这样动不动就能被弄哭的程序,设定是能毁灭世界,真的假的?
以诺切想着,听见茯神缓缓道:“他们说,世界上有很多我这样的躯壳等待着弗丽嘉的进入——楚墨白是,乐茯神也是。在此之前,这些躯壳以蓝宝石项链为主要核心支持运作,蓝宝石项链注入了普通的程序让躯壳动起来,直到弗丽嘉进入后,那个项链也会随之销毁……”
“乐茯神也有项链?”以诺切低下头看怀中的人,“毁了吗?”
茯神摇摇头。
他爬起来拖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翻,最后翻出了一件像是校服一样的衣服,将它抖开来——
事实证明它还真的是校服。
以诺切:“啥玩意?”
“醒来的一瞬间,我把项链没来得及毁掉的核黏在小胖校服的扣子上了,所以那些人一开始没猜到弗丽嘉进入了乐茯神的身体里,否则大概早就来阻止我了,其他几号试验体估计也没机会被我放出来捣乱——”
“现在才说?”
“才想起来,我醒来的第一时间假装受到惊吓拎住了小胖的领子,估计就是为了把核心放上去……我总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坏事,是不是很糟糕?”
“…………是蛮糟糕的,而且事后这样的认罪积极态度还让人不知道怎么开口骂你。”以诺切无语道。
茯神低下头:“后来小胖也一直当换洗衣服带着他的校服……这上面才有真正的乐茯神——”
“有没搞错,什么真正的乐茯神,这说法怪怪的,衣服丢掉丢掉感觉怪晦气的——”以诺切伸手去抢茯神手上的衣服,“乐茯神就是你,楚墨白也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存在的,你不仅没有为此沾沾自喜,反而可怜巴巴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在此之前他们是独立存在的程序……”
“你觉得那些程序员能有真么好精神?”以诺切露出个不置可否的表情,“好好好就算是吧,那楚墨白可不是,按照你说的,一开始那个属于楚墨白的程序就压根儿没能启动过——”
“但他们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是我夺走了楚墨白……”
“谁?”
茯神又不说话了,低着头顶着火堆,发呆。
以诺切趁他走神,一把将小胖的校服抢过来飞快地扔进火堆里。
茯神“啊”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埋怨似的盯着以诺切。
以诺切指了指火坑,面无表情道:“乐茯神死了。”
茯神:“……·
以诺切一脸嘲讽:“感觉自己杀人了吗?”
茯神茫然地摇摇头,然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皱眉。
以诺切长叹一口气嘟囔着“我就说吧”,看着茯神还是一脸困惑加纠结清洗并没有因此而变好,他忍无可忍地撇开了脑袋,良久,他脸上又是一顿,紧接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啊”了一声,捂住了胸口,摸了摸。
茯神:“怎么了?”
以诺切:“又不舒服了。”
茯神:“?”
以诺切站起来,指着茯神的鼻尖道:“你要有什么负面毁灭情绪就滚一边去自我消化,别他妈来影响我的身心健康——不知道程序之间会有共鸣很可怕吗?”
茯神:“????”
以诺切“啧”了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
却没有走远,只是气哼哼地在房间门口的地方,背对着茯神一屁股坐了下来。
像是门神一样横在门口。
茯神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良久,摸索着重新躺下,在他闭上眼识图继续睡的时候,脑海中却再一次地闪过了楚父手中的钢笔尖落在纸张上的那一幕……
少年缓缓蜷缩起了身体。
明明是在温暖的火光照耀下,他却在瑟瑟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