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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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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电影开演的时间里,朱绿佟在电影院附设的休息区里看着电影简介,翁宇怯谒着两杯热奶茶回来了。

    “喏,你喜欢的奶茶。”他虽然不够细心,不够体贴,但心上人情有独锺的饮品,他还是很清楚的。

    “谢谢。”朱绿佟的美眸依然黏在电影简介上。

    这部文艺爱情喜剧改编自一本畅销小说,口碑不错,看过的都说赞,对于坐不住的她,时间应该会比较好过吧?

    她对电影这种静态活动向来没什么兴趣,只是实在被翁宇庆烦得受不了,才勉强同意,算是报答他早上帮老爸扛了一堆货上架的报酬吧。

    “小姐,拜托你也看看我。”翁宇庆忍不住抱怨“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约会,你却净盯着那张纸看,难道我比一张纸还不如吗?”

    朱绿佟抬头了,她很认真的看着眼前撇着唇的他。

    虽然记忆里那次遥远的烤肉联谊,因为澄佟意外落水而告吹,但是后来翁宇庆三不五时就会打电话给她,向她问东问西,乱聊一番,然后道晚安、挂电话。

    斑中毕业之后,功课马马虎虎的他,因为体育这项长项过人,保送进了国立体育学院,以当体育老师为职志。

    上了大学之后,他开始往她家里跑。

    跑久了,跟她老爸、老妹、老弟混熟了,就跑得更勤快,摆明了要追求她的意思。

    粗手粗脚、精力充沛的他,因为常到她家超市帮忙进货、盘点,深得老爸赏识,澄佟对他没有任何意见,震佟则因为他打得一手好篮球而崇拜着他。

    现在,说白一点,家人都以为翁宇庆是她的男朋友,连他本人看来都有这种错觉,但她对他还是不来电。

    怎么说呢?

    其实他还不赖,不但不会像高中时代那么爱欺负她,反而对她好得要命,常肉麻兮兮的凝视着她,不止一次赞美她美如天仙。

    然而,爱情不是单方面的。

    她对他就是没感觉,会跟他出来看电影,只是大二这年的圣诞特别无聊,加上拗不过他的苦苦哀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原因了。

    为什么会特别无聊呢?

    因为上个月江琥珀照例寄来了台北纽约的来回飞机票,也照例有两张,一张是澄佟的,一张是她的。

    这次,去纽约的人换成了澄佟,她非常坚决地拒绝妹妹同行的哀求,摆出死也不再去纽约的姿态,害澄佟以为她上次在纽约和江琥珀闹得不愉快,所以也不再勉强她,独自勇敢的拖着行李踏上旅程。

    其实唉!她是心虚。

    去年,她并没有相江琥珀闹得不愉快,反而是因为太愉快了,所以她不敢再去。

    鲍寓里,她与他那缠绵激烈的一吻,叫她直至今天仍然难忘。

    为什么那微甜微酸的滋味这么难忘?为什么江琥珀要给她如此深刻的一吻?

    等他见了澄佟,他也会那样吻她吗?

    “朱绿佟,你的魂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翁宇庆实在忍不了了。这女人真是过份,人在他的身边,心却明显不在。

    朱绿佟眨了眨浓长的睫毛,想的还是江琥珀会不会吻朱澄佟这件事,至于翻脸的翁宇庆

    “抱歉,电影我不想看了,我要走了。”

    翁宇庆瞪视着她。“你”她拿起背包站了起来,在他不可置信的表情下,走出了电影院。

    哇!好冷!今天气温降得好厉害。

    她拉紧大衣走在人行道上,迎着呼呼冽风,清楚的感受自己内心的煎熬。

    刚刚,就在翁宇庆怒气冲冲的质问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心情跟他看电影。

    早知如此,她就不要逞强了,与其在这里失魂落魄,还不如陪澄佟一起去纽约,反正她又不想念江琥珀,何必心虚呢?

    独自留在台北的她,觉得有点烦、有点孤单、有点失落与惆怅,其实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回到家,朱绿佟一上二楼,就看见客厅里堆满了未拆封的礼物,老爸和弟翟拼礼物看得眉开眼笑,妹妹则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里。

    “咦,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在纽约待七天吗?”她震愕地看着神色幽幽的妹妹。

    朱澄佟叹了口气,闷闷地说:“别提了,我一到纽约,学长就忙得不见人影,我不好意思再打搅他,免得他还要专程派人陪我观光,所以就提早回来了。”

    “什么?”朱绿佟的美眸危险地眯起。“他寄机票叫你去,却不招待你,未免太过份了!”

    那家伙在搞什么鬼?居然让她的宝贝妹妹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她要找他算帐。

    “学长也是身不由己的。”朱澄佟连忙替心上人说话“他临时被教授找去做报告,找资料忙得昏天暗地,每天回到家都已经三更半夜,根本没时间跟我多聊,我可以体谅。”

    朱绿佟没辙地撇了撇唇。

    当事人都这么善解人意了,她这个局外人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回来的时候,学长准备了一大堆礼物叫我带回来送给你们,他真的很有心,姐,你就别再生他的气了。”

    “喏,大姐,这件外套是江大哥指名要送给你的,奇怪,看起来好像男生穿的哦,江大哥大概没有把你当女生看吧,哈哈哈。”朱震佟笑嘻嘻地,把一件未拆封的大衣扔给朱绿佟。

    原本对江琥珀这位名门少爷没啥好感的他,因为诸多礼物的收买,已经臣服在拿人手短之下,称起江大哥来了。

    接过黑色大衣,朱绿佟有几秒钟的晕眩。

    这不是她去年在纽约看上的那件贵死人的大衣吗?

    他居然买来送给她了。

    站在客厅中央,没人注意她,但是她的耳根却泛起一片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羞红,脑中浮现江琥珀俊秀的脸庞。

    捧着外套,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朱绿佟上了大学之后,朱显让把房子重新装潢过,现在她们姐妹俩的房间已经分开了。

    她把外套放在床上,看了一眼时钟。

    已经九点半了,今年的圣诞是注定没有白雪,也没有江琥珀

    叩叩叩

    一阵敲窗声响起。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赫然看见江琥珀攀在窗台上对着她笑,她连忙打开窗户,呼呼的风马上灌进房间。

    “晚安,约瑟芬马琪小姐!”

    他叫着她在小熬人剧中的角色全名,他穿着皮衣夹克,黑眸露出笑意,帅气得令她心动不已。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屏息地看着他,目光虽然落在他英俊的脸上,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眸。

    澄佟不是说,他很忙,连招待她的时间都没有吗?

    可是现在,很忙的他为何会这么突兀地出现,还不走正门,出现在她的窗台。

    “你不肯去纽约,我只好移樽就教”他微微一笑,提起一只小冰桶。“特别送雪来给你。”

    她惊奇的看着冰桶里的雪。

    在她愣然之际,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美丽的面颊。

    “乔小姐,看在我风尘仆仆的份上,可不可以送我一个不必本钱的小礼物?”

    “什么礼物?”窗外是漆黑的墨色,她中邪似的望着他,心底的震撼正以极快的速度燎原。

    “吻。”

    半跪在窗台上,他捧起她的脸蛋,冰凉的唇吻上她柔软的唇瓣,舌随即侵入她毫无设防的微张樱唇,深深吸吮。

    叩叩叩

    这次发出敲击声响的是门。

    “姐,我可以进去吗?”门外,朱澄佟的声音听起来心事重重。

    “天哪!是澄佟!糟糕了,你、你快走!”朱绿佟手忙脚乱地推开吻着她的江琥珀。

    他气定神闲地又吻了吻她的唇。“别紧张,去开门,我马上走,不会让你为难。”

    “姐你睡了吗?我想跟你聊聊”朱澄佟又小力的敲了敲门。

    “来了!”朱绿佟连忙去开门。

    妹妹进门后,她心跳一百地转身确认江琥珀离开了,只看见敞开着的窗户和书桌上的小冰桶,他已下见踪影。

    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很多意乱情迷的依依不舍,因为他说

    “特别送雪来给你。”

    后来这句话让她像呆子似的,回味了好几个月。

    大三这年的圣诞,朱家姐妹都没有接到江琥珀的邀请,朱澄佟很失望,而朱绿佟她

    她不想承认,但是,她居然比澄佟还要失望哦!老天!怎么会这样?

    看吧!他忘记她们了,他待在国外都已经三年,怎么可能不交女朋友,他一定是交了洋妞女友,所以不请她们去纽约度假了。

    而现在,他八成在公寓里和女朋友缠绵恩爱,哪管她们在台湾落寞得要死,既然这样,她们也不必管那没良心的家伙了。

    于是,朱家三姐弟就在朱显让的提议下,全家上北京探亲,看看他们的姑妈叔伯。

    头一晚,抵达北京之后,四人住宿在五星级中国大饭店里。

    “哇!大手笔哦!”朱震佟对于住宿的地方很满意,若叫他住在刚刚去过的破旧叔叔家,他也实在没意愿。

    “奇怪了,老爸你的办事能力何时变得如此有效率了?”朱绿佟挑了挑秀眉,心起疑窦。

    他们是自助旅行,没有透过旅行社的安排,但从台湾到北京的这一路上,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通行无阻,连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没有发生,叫她下禁感到有问题。

    “哈哈,天公疼憨人嘛。”朱显让打着哈哈。

    “老爸,事有蹊跷,快点从实招来,否则”她扳动十指,做出一个“休怪我无情”的动作。

    “哎呀,你这孩子,就是遗传了老爸的聪明,本来琥珀叫我不要告诉你们的,既然你问了,我也只好说了。”

    “琥珀?”瞬间,朱绿佟心跳如擂鼓:“你说江琥珀?”

    “对啊。”朱显让一脸满意的表情。“说起来是琥珀体贴,知道我想回来家乡看看,又尊重我这个未来的岳父大人,所以就替咱们安排了这趟旅行,小澄儿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爸”朱澄佟马上就红了脸,自己真有这么大魅力吗?让江学长为她做这么多。

    品尝着饭店服务人员送来的桂圆黑米粥,朱绿佟半句话也不吭。

    原来如此。

    知道了实情之后,她开始整天发神经似的若有期待。

    已经连续三年圣诞都在她身边的江琥珀,今年也同样会出现吗?

    因为脑袋出现这个诡异的念头,圣诞当天,她不想和家人亲友们去观光,自己按图索骥,花了一天时间,很有文学气息的找了一大堆文人故居去凭悼。

    这实在不像她大之化之的个性会做的事。

    但或许是气氛使然吧,在飘着雪的北京胡同里,走在老旧的石板路上,她拉紧身上的黑色大衣,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苦涩滋味。

    她在苦涩些什么?

    她不知道。

    为什么心里总有个俊逸影子?

    她不知道。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是什么呢?”她不自觉的念着中国第一才女林徽音写的诗,却在念到一半时忘了后面。

    “是什么呢?真是猪头,明明很简单的,这首很有名啊,电视经常在演,怎么会背不起来咧?”

    夜已将黑,她绞尽脑汁的想,想要为今天的行程画下一个完美的匀点,无奈却无法如愿。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有人接口了,霎时,那熟悉的温文嗓音叫她心头小鹿乱撞。

    林徽音故居前,掉光叶子的枯树连动也不动,雪花纷落,她缓缓的转身,身上穿着江琥珀送她的昂贵大衣,眼前看到又更挺拔潇洒的他。

    他凝视苦她,嘴角绽出一抹笑意。“你穿这件大衣很好看。”

    她穿上大衣的模样,与他想的一模一样。

    美艳绝伦的脸蛋,高挑修长的曼抄身段,在男款大衣的衬托下,反而有种神秘的动人风情。

    朱绿佟一动也不动,屏息问,呵出的气都是冰寒的。

    被她等到了

    距离那句淡淡的“特别送雪来给你”已经又过了一年,转眼问,她已到了大三拉警报的年纪。

    不晓得怎么搞的,看到他真的出现,她反而近情情怯,居然越过他,拔腿就跑。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故作漫不在乎的朱绿佟,与一脸喜孜孜的朱澄佟,在晚餐时分踏进江宅大门。

    真快,江琥珀毕业了啊。

    同样的年纪,而她,却还在大学里厮混,大四了,连毕业了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她跟他,就像高三那年初相识时一样,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学长终于回来了,我好高兴啊!”对于江琥珀的归来,朱澄佟心中怀着无限幻想。

    早上她们忽然接到纱纱阿姨的电话,要她们参加今晚的家宴,那是为江琥珀举行的接风宴,他跳级学成归国,将直接进入江氏集团向他父亲学习。

    “希望学长会喜欢我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今天碰巧是圣诞节,朱澄佟拿着下午去百货公司精心挑选的领带礼盒,祈祷自己待会能表现得好一点。

    朱绿佟则提着一篮时令水果,那是她们老爸坚持要她们拿过来的,因为他实在太喜欢江琥珀了。

    “你们到了啊,快来吃饭,大家都已经来了。”纱纱热情的出来迎接她们,将她们带到热闹滚滚的餐厅。

    餐厅里,黑压压的都是人,长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与汪家交好的章家、伍家、严家、殷家全员到齐。

    在纱纱的安排下,朱家姐妹坐了下来,好死不死,朱绿佟一坐下就发现自己旁边坐了今天的主角一派轻松从容的汪琥珀。

    她马上想跟一心爱慕他的妹妹交换位子。

    但是,仿佛知道她想做什么,他有力的手掌忽然在桌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让她不得动弹又不敢张扬。

    她用美眸瞪视着他。

    大胆!这里这么多人,她旁边又坐了他追了那么久的澄佟,他居然胆敢拉住她的手不放?

    “大家敬琥珀一杯!”最喜欢起哄的伍恶带头,大家纷纷举杯。

    因为每个人都举杯了,不举很奇怪,朱绿佟不情愿的也举起了酒杯,一只手还是被江琥珀拉着。

    “乾了!”伍恶高兴地喝了一声采,率性乾掉了杯中酒。

    “谢谢大家!”江琥珀噙着微笑,他的酒杯堂皇地与朱绿佟手里的酒杯清脆一碰,发出美妙的声响。

    他一定是故意的朱绿佟的表情有些扭曲,但是,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乾完酒,每个人都自在的继续吃东西、轻松的交谈,连朱澄佟都跟江水晶、严婉臣聊开来,只有她一个人为刚刚的亲密乾杯感到不自在。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江琥珀的声音传到她耳里。

    闻言,她不禁红唇上扬。“笑话?我干么不敢看你?”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她马上抬起下巴,倔傲的看着他。

    老天!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他好像又变得更有男人味了!

    顽长的身躯乎稳而优雅的端坐在餐椅里,没有穿西装,但米色调的休闲服却让他身上的特殊气质更加迷人。

    “那么,”他黑眸玩味的直视着她美丽的电眼“一年前在北京,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笑话!谁规定我不可以跑?”她马上用女王般的语气回嘴。

    说实在的,那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干么跑,还一口气跑回了饭店,累得隔天小腿动也动不了。

    后来,她竟然后悔。

    可是木已成舟,是她自己跑掉的,后悔又有什么用?

    直到回到台湾,她都没有再见到江琥珀。

    当然,她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她在北京见过他的事,这是她的秘密。

    一个,她不晓得怎么对他人启齿的奇怪秘密。

    “没关系,你尽管去逃。”他不甚在意地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我已经回来了,你逃得了这里和别处,逃不了你那里。”

    她本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当江琥珀变成朱家晚餐桌上的固定成员时,她不懂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