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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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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傅谨言第一次主动提到离婚这件事时,白沉安慌了,愣在原地久久都回不了神。
她想到了四年前,那时候她才十八岁,高中都还没毕业,却被迫要和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协议结婚,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
白沉安就是一只疯起来谁也拉不住的小野马,撒开蹄子满世界疯跑,美名其曰是云游天下长见识,其实就是寻刺激玩那些极限运动而已。
白家二老对白沉安,可谓是宠无再宠,母亲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她生出来,之后没多久便去世了。白明怀老来得女,四十一岁才有她这么一个独女,从小到大,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多宠有多宠,千依百顺,拿她当公主一样服侍着,结果养出了她刁蛮任性极难伺候的毛病。
为了给白沉安一个最好的成长环境和生活空间,白明怀辛辛苦苦打拼大半辈子,有了荣光集团这么个在f市举足轻重的大公司。可惜事业成功的背后势必伴随着一大堆的病痛,他得了癌症,晚期,没多少日子能活。
白沉安被宠坏了,这世上,除了白明怀这个亲爹之外,恐怕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她善变难办的臭脾气。
所以,白明怀要在自己死前,找个他信得过的男人,把心爱的女儿交给他,让他替他好好保护她长大。
很不幸,傅谨言成了那个靠谱可信的男人。
一桩你不情愿我是被逼的婚姻就出现了。
犹记白明怀死的那天,白沉安穿着量身定制的昂贵婚纱,站在病房里哭成了泪人,而刚和她签下协议今后将会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沉默的站在她身边,连递张纸巾给她擦擦眼泪都不懂,实在是蠢笨到家了。
病床上,白明怀用尽全力拉过傅谨言的手覆在白沉安的手上,然后终于恋恋不舍的咽了气。
“爸——”
白沉安“扑通”一下重重跪在地上,扯着白明怀还温热的手哭得声嘶力竭。
傅谨言面不改色的站着,脸上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还在医生和护士进来整理器具时,淡定的强拉她出去,免得她影响他们工作。
“神经病,你谁啊,你放开我,我要我爸!”
白沉安像被揪住尾巴的野猫,在傅谨言怀里疯狂挣扎,两手发狠地往他身上又打又挠,指甲在他冷峻的面庞上留下三道血痕才勉强罢休。
之后,婚纱褪下,孝衣穿上。
葬礼举办的很隆重,f市有头有脸的几个商业巨头都来了,除此之外,白家那些有关系或是没关系的亲戚们,全都来到了葬礼现场。
白明怀下葬后没多久,律师公布了他的遗嘱,他以董事长的权力提升傅谨言做了荣光集团新一任总裁,这点大家都猜到了,因此并不感兴趣。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是他手里那49%的股权如何分配,尤其是作为白明怀第二次婚姻妻子的叶香兰,这几天急的吃不下睡不着,出去刷卡都没心情。
白明怀手里拿着荣光集团几乎一半的股权,现在他死了,那么多的股权需要人继承,作为他的亲戚,谁都想分一杯羹。
很快,股权分配的结果出来了,40%留给了白沉安,2%给了叶香兰,还有7%则给了突然就成为了荣光总裁的傅谨言。
商场上的事情,白沉安一无所知,面对父亲留下的40%的股权,茫然无助。所谓的亲戚们无时不刻缠着她,张口闭口就是钱。叶香兰也在虎视眈眈着她,在白家闹个不停,对遗产分配不满意,尖酸刻薄的要她重新分配股权。还有荣光几个股权较多的股东,直接威逼利诱她变卖股权……
那是最阴暗痛苦的日子,望着一堆狰狞扭曲的面孔,白沉安后知后觉醒悟过来,这世上再没有人能给她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
后来,傅谨言站了出来,像天神一样,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在一个星期后,白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乱七八糟的人都走了,就连叶香兰也搬离了白家。
按照协议,他得住进白家,那样比较方便照顾白沉安。初时,她对他表示出强烈的抗拒和敌意,直到三个月后对他有些了解了,她尖锐的态度才缓和一些。
再后来,白沉安发现这个世上除了白明怀以外,还有人能在她面临各种困境和胡闹疯玩之后,给她一个无条件包容和庇护的怀抱。
这个人就是傅谨言,可他现在告诉她,他不想再继续照顾她了。
“……”
白沉安一直都没开口,她不敢张嘴,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就会失去傅谨言这个保护神。
至于傅谨言,见她迟迟不吱声,便起身离开,临走前丢给她一句话。
“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去民政局,你早点休息。”
“哦……”
白沉安低低应了声。
“……”
傅谨言注视她的背影,脸上浮起几分悲凉,半响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晚,他在书房睡的,没有再回来。
白沉安倚在床边发呆,心里还无法接受傅谨言主动提出离婚这件事,睁着眼睛到天擦亮,才疲倦的睡过去。
*
早上八点,外面白霜遮天,雾蒙蒙的,能见度极低。
白沉安裹着大衣坐在车里,旁边坐着依然一身西装的傅谨言,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子在路上缓慢行驶着,寒风阵阵,隔着车窗仿佛都能感觉到外头的冰冷。
车里开了暖气,但白沉安还是觉得冷,在狭窄的后座如坐针毡,屁股扭来扭去,怎么坐都不舒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等红绿灯时,傅谨言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脸烦躁的她,立刻扭头关心的询问。
“……”白沉安撇了下嘴巴,不太想和他说话,别开脸看着窗外,正想回答说“没什么”,突然发现车子根本没往民政局那条路开,看外头耸立在大雾里的建筑轮廓,这条路好像是去机场的。
“傅谨言,你是不是开错了?机场这边去民政局,得绕着市外围开半天才能到。”她不解的转头看他。
“对不起,沉安。”
傅谨言无缘无故冒出这么句话来,听得她都糊涂了。
“什么?”
“抱歉,今天没办法和你去民政局了,出发前爸妈给我打电话,他们刚到机场。”
“啊?你爸妈过来了?”
白沉安一愣,紧接着整个人放松下来,焦虑和烦躁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暗自在心里松口气,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摆摆手道:“没事,今天不去可以以后再去。”
“……”傅谨言看她一眼,回过身继续开车,没什么感情的说:“谢谢。”
“……”
白沉安闭上眼皱起眉,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为刚才的话感到后悔。通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傅谨言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还是不要离婚比较好。对商场上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啊,他要是撒手不管她了,那她该怎么办?手里的股权不是被抢了就是被骗走,她又不傻,当然能想到那个后果,所以目前不能离婚,最近几年都不能离,起码得等她毕业了有自己的事业,确定就算失去白明怀留给她的钱,她也不会饿死,到那时候离婚才适合。
想罢,她清了清嗓子,伸手戳了下他的肩膀,“哎,傅谨言,我知道你不想让你爸妈为你担心,所以离婚的事情等年后再说吧,这段时间我就勉为其难和你演戏,好让你爸妈过个开心的春节。”
“谢谢。”
傅谨言眼睛看着前方,口吻依然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