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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人
落絮飞花满帝城
看看春尽又伤情
岁华频度想堪惊
风月岂惟今日恨,烟霄终待此身荣
未甘虚老负平生
孙光宪浣溪沙
“儿子啊!你终于回来了,娘盼你回来几乎要将头发给盼白了”
骆卓才一踏入“骆氏镖局”萧红裳的声音便从内厅传了出来,几乎要将“骆氏镖局”的屋顶给掀了。
“娘你慢慢走就行了,另外说话的声音放轻一点,你儿子我耳朵好得很,你不需要拉高嗓门说话。”
骆卓感觉耳朵有点刺痛,而他的耳朵之所以会痛,全是他娘亲的杰作,也只有他娘亲的嗓音会让他的耳朵痛。
“哎哟儿子啊!娘是因为想念你啊!你读过一点书,应该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萧红裳是个道地的江湖女子,自幼便行走江湖,没念过什么书,做事总是少了那么一点大家闺秀的味道。
“是啊!”骆卓的手搭上了萧红裳的肩“那儿子不在的几日,我们不就十个秋没见了?”
“对、对,就是这样啦”萧红裳笑嘻嘻的,看着她的夫君骆毅由内厅走了出来“夫君啊!你走快一点行不行啊?打起精神来,别让我觉得你像一头老牛在耕田一样。”她扯着大嗓门对着骆毅说道。
骆毅的表情颇为无奈,但对于爱妻的行为举止,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爹,别让娘觉得你像是老牛在耕田一样。”骆卓调侃的说道。
他爹为人精明,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将他娘给宠上了天,而他娘也因为这样,仗着身后的靠山硬而到处胡作非为。
但,只要他娘不做得太过分,基本上他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儿子,你可能不知道你大难临头了。”骆毅坐在主位上说道。
“大难临头?”他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不是才刚由北方押镖回来吗?什么事都还没有做,怎么可能会大难临头呢?
“嘻降儿子啊!你知道你娘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吧?”萧红裳拿着绣帕挥来挥去的。
听到萧红裳说这话,骆卓开始头皮发麻。
因为,他娘只要这么说,就代表着她又开始自作主张,做一些自认为对他很好的事。
例如:两年前城东的苏姑娘因为见到他一面而开始茶不思、饭不想的,于是他娘就好心的将她给接到家里来,弄得整个镖局鸡飞狗跳的。
还有,一年前城西的王姑娘为了他寻死寻活的,他娘也跑去凑热闹,要他娶那位王姑娘,真的是令他觉得很麻烦。
现在不知道他娘又想玩些什么把戏了,若是他娘三不五时就喜欢做些无聊事来整整可怜的他的话,那他情愿成天都押镖不在家,免得一回来就得应付她出的那些怪招。
骆卓警戒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除非你还有儿子流落在外。”
“哎哟你说这是什么话啊!”萧红裳伸出手想敲骆卓的头,却被他给挡掉了。
开什么玩笑,若他是被平常的姑娘家这么推一下、敲一手、打一下,当然是没什么关系,但他娘可不是平常的姑娘家耶!
不、不应该说,他娘压根儿与“平常”这两个字无缘,他娘可是行走江湖的侠女,被他娘这么推一下,他可能会在地上;被他娘敲一下,他的头可能会肿上个几天,而至于打一下呢,铁定会得内伤!
骆卓格开了萧红裳的手“娘,有什么事好好说就行了,你只有我这么一个潇洒、风流的儿子,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你也知道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可我怎么不见你孝敬我啊”萧红裳的声音颇为哀怨。
“谁说没有?”他挑了挑眉“我每押镖到一个地方,就会帮你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给你,这样不算是孝敬你吗?”
骆卓说到这里,低头沉思了下“我还记得上次我帮你带了一个很漂亮的月光杯回来,娘那时不是还称赞我孝顺吗?怎么现在又说我又没孝敬你了”他从衣袖里拿出一颗夜明珠“这是我这趟去北方带回来的,你若不要,我就把它拿去送给别人。”
骆卓手上拿着夜明珠,就这么在萧红裳的面前晃来晃去的,萧红裳一向最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马上伸手将夜明珠给抢了去。
“谁说我不要的!”她气呼呼的说道“这东西我从小到大都没看过,我当然要了。”
“是啊!那你还说我没孝敬你!”骆卓笑了声。
“你这算是在孝敬我,我当然知道啊但是人家说什么来着”萧红裳拼命的想“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什么不孝三四五的”她将目光转向坐在主位的骆毅身上“夫君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一下子全都忘了啊?”真槽糕,她就是不爱念书。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骆毅很配合的说着。
“哎呀!就说是什么不孝三四五的咩!原来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用力的拍着手“所以,娘现在就是要告诉你,无后为大。”
“这不急。”骆卓挥了挥手。
“怎么不急?”萧红裳扬高了声音“你现在可是连个妻子都没有,你这样怎么有脸见骆家的列祖列宗啊!”“我想,我还不会这么快就去见那些已经成佛的祖先。”他最少还可以活个一、二十年好不好?他娘这样算不算是在诅咒他啊!
“呸呸呸你这个傻儿子,你又在说什么浑话啊”“不然呢?你不是叫我去见骆家的列祖列宗吗?”他找了张椅子坐下“这不是在告诉我,要我早一点升天去见那些祖宗?”
“才不是!”她用力的敲骆卓的头,骆卓一时没有防备,就这么狠狠的被击中。
“啧”
“笨儿子。”她瞪着骆卓,”如果你现在不娶妻,我可能十年后还抱不到孙子。”说到这个,她就有些感伤了“不知道我在死前可不可以抱到孙于啊!我歹命啊”“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
“不管啦!骆卓,我可告诉你你娘我在怀你的时候就和人指腹为婚了那就是城南的沈家”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群卓给打断了。
“是这样吗?一他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娘,你确定是城南的沈家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她记得是沈家没错啊!难不成她一时糊涂记错了吗?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和城北的薛家指腹为婚吗?”
“哪有!”萧红裳嚷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亭,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才不愿承认这件事,真糟糕她怎么忘了她儿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拿同一件事情来骗他简直是自讨没趣。
“容我提醒亲爱的娘亲,就是在半年前。”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二十七年前与人指腹为婚了。”
“娘,你到底和多少人指腹为婚?”
他娘这一年来和他说过的指腹为婚的对象,前前后后加起来最少有五个,现在他娘又想拿同一件事情来诓他,她当他是笨蛋还是白痴啊?
“我怎么知道。”萧红裳嘟着嘴“你娘我长得美、你爹他长得俊,人家只要一看到我俩一同出现,再看到我大个肚子,十有八个都想与我指腹为婚。”这也不是她的错啊!谁教他们夫妻俩这么优呢?
“所以你就人人都好?”骆卓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难怪会有这么多指腹为婚的事情发生“娘,容儿子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说!”
“你不妨与爹再拼一个,等有了弟弟、妹妹的时候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这种游戏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笑话,什么指腹为婚啊娃儿都还没出世就许给人了,万一他得娶一个麻子脸、歪嘴、缺手、断脚的人还得了啊“不行,你娘我已经和人说好了。”她这次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那之前那几次指腹为婚呢?”他反问着。
“那些都算了。”
“呵呵”他讪笑了几声“娘,你真的是”
长途跋涉下来,他也累了,与其在这里听他娘仆轰炸,还不如回房好好休息。
骆卓摇了摇头“娘,我累了,先回房了。”他一转身便被萧红裳唤住。
“你给我站住!”萧红裳跨出几个大步,硬是挡在骆卓面前“我允许你离开了吗?”
“娘你别老想着抱孙子好吗?同样的谎话编个四、五次,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骆卓捺着性子说道。
“这次是真的。”她硬声说道,望向她的夫君,而骆毅也只有点头的份。
“你的意思是以前那些都是假的啰?”骆卓冷笑着。
“呃这这”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般,萧红裳被骆卓这话一堵,结结巴巴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娘,同样的把戏,儿子我已经玩腻了,请你体谅我刚押镖回来,放我回房休息好吗?”
“儿子,这次是真的啦!我承认以前那些全都是我瞎扯的,但这一次指腹为婚的事是真的。”
“好吧!就算是真的,那那位城南的沈姑娘也已经芳龄二十七,不就是个老姑娘了吗?”
这么老他才不要咧!
“不是、不是。”萧红裳摇着头。“她年纪没有那么大。”
“不是指腹为婚的吗?你不是指着你的肚于,沈姑娘的娘也指着她的肚子”果然,他娘又在胡说八道了。
“不是哎哟!儿子,你这样我都快要搞乱了好不好让我想想”她仔细的想了一下“那时你已经九岁了,而云儿的娘才刚怀云儿而已。”
“所以呢?”他真的很无力。
“所以,就是指着云儿她娘的肚于,决定了这门亲事。那时你也同意的”
“可是我没有什么印象”他那时才九岁而已,哪记得了这么多啊!
“你没有印象没关系,不过,云儿的娘可是有送你这个准女婿一块玉。
“是吗?”尽管萧红裳说得口沫横飞,骆卓就是不愿意再相信她的话。“你等会儿该不会变出一块玉来吧?”
“那块玉就在你身上。”
“我身上?”
“你从小到大都戴着它啊!就是你脖子上戴着的那一块,那上头还有刻字呢!”萧红裳走到骆卓身旁,手指指着他的颈项“瞧瞧你不就戴在身上吗?”
骆卓这才想起自己从小就戴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他从未将它拿下来过。
萧红裳的一番话让他很好奇的拿下它,并且仔细看了下
乘龙快婿
看到这四个字,他全身的气力仿佛都被抽干了般,几乎气绝身亡。
“这是谁给我的?”
“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就是云儿的娘啊”“不是说是指腹为婚吗?怎么我那时已经九岁了?”骆卓犹在做垂死的挣扎。
“指着云儿的娘的肚于啰!”现在不管骆卓说什么,萧红裳都有办法将白的说成黑的。
“娘”骆卓的声音冷了些“我对于这种闹剧没什么兴趣,要玩你自己去玩吧!”话一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向内厅。
“夫君完了、完了,儿子好像生气了”
看到骆卓的反应,萧红裳有些急了,以前就算她再怎么胡闹,儿子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而现在
骆毅将萧红裳给搂在怀里“早就告诉你要事先想好,你上一句与下一句完全不一样,反反复复的,骆卓怎么可能会相信你。”
“可是我也是为了他好,希望他快点娶妻生子啊”萧红裳觉得无辜极了。“
“以后你想骗儿子,最好先想想要怎么骗他,免得像今日一样,弄得儿子这么生气。”其实骆卓脖于上的那块玉不是什么云儿的娘给他的,这是萧红裳的娘在当年骆毅娶萧红裳的时候送给他的。
当年,骆卓一看到骆毅脖子上的这块玉便抢着要,不给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只要给了他,他就不哭了,而这块玉就这么给骆卓戴着,一戴就是二十多年。
“他可是我儿子耶!为何我这个当娘的要看儿子的脸色”她越想越委屈,眼眶马上红了大半。
“骆卓想通了、玩够了,自然会有想娶妻的念头,这事我们不需要替他着急。”儿孙自有儿孙福,急也没用!
“你以为等他想通了、玩够了要多久?我看二十年都不够!”
想他儿子在外头红粉知己一大堆,但就是不愿随便娶一个进门,真是令人生气,再想到他们骆家可能有“种”留在外头,她就更气了。
“这”“怎么了?说话啊!你也觉得骆卓就是这样对不对?”她的手肘撞着骆毅的腹部。
“娘子说得有理。”
“有理你就得帮忙啊到时孙子出世,你才可以抱,别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在忙。”
孙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都是她在做一些惹人厌的事啊“娘子说得是。”
“现在我们就要想办法让骆卓相信有这门亲事存在,这才是当务之急。”
“娘子,你永远是对的。”
与萧红裳结缡三十年,骆毅太了解萧红裳的个住了,他知道不顺着她的意思走,他可能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总是聪明的不与她争辩。
“儿子,你在房里头吗?”骆毅敲了敲骆卓的房门,沉声唤道。
“是的。”骆卓开了门,脸色仍是十分不悦。
“我可以进你房里和你聊几句吗?”他平常不怎么与儿子谈话,但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着想,他也应该要出声了。
“要聊什么?”骆卓侧着身子让骆毅进入“爹,你不会与娘瞎起哄吧?”
“你知道你娘要做些什么事,我一向都不干涉的对吧?”
“是。”骆卓点头。
“那是因为我知道这都是你娘一厢情愿的,包括什么指腹为婚,都是你娘骗你的。”他叹着气。
“所以呢?”骆卓不懂为何父亲要来找他说这些“爹,你想说的是什么?”
“你不信你娘说的话,也应该要信我说的话吧?爹只能说你娘这次说的你和城南沈姑娘的亲事是真的,因为当时我也在场。”
骆卓感到青天霹雳,他爹为人一向刚正不阿,会这么说就代表真有其事。
“爹你不会是是在开玩笑的吧?”骆卓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不是开玩笑,我想你自己心里有数。”骆毅拍了拍骆卓的肩膀“其实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又何必这么为难你娘呢?”
站在做爹的立场,他当然也希望儿子赶紧成亲,不过,基本上他还是挺尊重儿子本身的意愿,他并不打算干涉他,不过,萧红裳的吵闹弄到最后连他这个没事人都要跟着下场轧一脚,这不是很累吗?
“爹”骆卓真的急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话就说到这里。”骆毅想了下“其实我见过沈家那个丫头,人长得挺美的、知书达理、优雅大方,娶她真的不错。”
“你见过那位沈姑娘吗?”他怀疑的问道。
“这”“爹,你若是没见过的话,又怎么知道对方长得美、知书达理、优雅大方?”骆卓反问。
“这当然是听你娘说的,反正咳咳”骆毅轻咳了几声,拿出当爹的威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不逼你是不行了。”
“所以骆少镖主,你打算娶那位沈姑娘了?”苗凤衣强压下心头阵阵的抽痛,试着用平静的口吻对骆卓说道。
“能不娶就不娶。”
他摇了摇头,他并非打算一辈子不成家,只是他的计划是在三十五岁。
现在他离三十五都还有八年太早了。
“所以呢?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我想还是先到城南的沈家看看,若是对方同意的话,就退掉这门亲事。”
虽然他爹对他晓以大义了一番,不过对他来说,这根本比不上”自由”两个字,他娘就算气他也可能只是十天、半个月就过了,所以私自退婚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
“骆少镖主,你认为沈家会同意退婚吗?这对沈家的姑娘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总比嫁了我之后,镇日独守空闺来得好吧?”
骆卓太了解自己了,以他这种生性风流的个性,他根本不可能每日面对同一个姑娘,所以他认为退婚对双方都好。
“就怕做了之后骆少镖主会后悔。”苗凤衣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骆卓所做的每件事从来未曾后悔过,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