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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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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旧地重游对纱纱而言,有许多事物灰暗如昔,却又有许多事物截然不同了。

    比方说“啊,这家花店还在。”她笑眯眯的跑向一家装饰得五彩缤纷的花店,途中却停下脚步,低头看看地面。“人行道换过砖了是吗?我记得以前是米白色的”现在却是红砖。

    安东尼则是忍不住回头看看已经步出的自家宅邸外观,尤其是位于街角位置,他位在三楼的书房七年前,他每天早上站在那扇玻璃窗前,等待一对路过的姐妹花

    “安东尼,看。”笑嘻嘻捧着一大把小朵小朵的花回来。“漂不漂亮?我最喜欢香雪球了。”

    粉红、紫、白,一团花球一种色泽,时值盛春绽放,宜人的香气淡淡甜甜,纱纱的确很适合这种可爱的花儿!

    不过“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玫瑰。”安东尼的口吻带着酸涩,想起波鲁达在花园中为她别上黄玫瑰的一幕。

    “嗯?我也不讨厌玫瑰。”仿佛看穿他的心事,她笑得愈发灿烂。“不过啊,如果有人要送我九十九朵玫瑰,倒不如送我一把这种香雪球,会教我更加开心呢!”说着,她似嗔还羞地红了脸蛋,仿佛在想像真有人送她一束香雪球的情景。

    会是谁?波鲁达吗?安东尼任凭嫉妒之火焚烧,脱口而出:“波鲁达一定常常送你花吧?就是送这种香雪球?”

    这些话果然踩到她的痛脚。“不”纱纱小脸一白。“他除了在这里送过我一次花应该也只是一时兴起吧?”花球在她愈抓愈紧的手中散落了好些,一小朵一小朵洒了一地。“对不起,我”

    “纱纱!”安东尼这才意会到自己说错了话,懊悔莫及。

    “等等我!”她掉头愈走愈快,在走过两个街角后还干脆小跑步起来。

    安东尼很想一直追下去,但过度使力而开始抽搐的左脚又迫使他不得不停下。

    可他才歇息一下下,纱纱就又跑着拐进前面的小巷里。

    “别进去那里!”安东尼情急喊道。

    近两年来治安恶化,好几条小巷里都聚集不少外地来的不良分子,当地人都知道要远避,但纱纱可不是当地人啊!

    “不要!”在他赶过去之前,纱纱的惨叫声已经传来。

    安东尼一转过去就伸手劈向一个中东人的后颈,同时抬腿踹向旁边的大胖子,从第三个人手中拉出纱纱,拉到背后捍卫着。

    “滚!”他用英文喝令,但这些外来的小混混根本不认得这里的地头蛇,安东尼的警告对他们而言一点恐吓力都没有。

    三个男人吃痛的重新站起来,亮出瑞士刀,狰狞的包抄着安东尼及纱纱,一边叫嚣着。

    “啊!”纱纱尖叫着,安东尼则是险险闪过攻击。

    他带着纱纱在攻击中闪躲,迅速展开反击,劈手抢过其中一把刀子并刺向大胖子,挑断他的手筋。

    “呜哇!”鲜血如断线的珠练洒落,染红了安东尼的眼,亦染出他快然的笑意。

    他感觉偎靠着自己的纱纱打了个哆嗦。

    “小心!”她突地又喊,猛地抱住他的腰部。

    第二串血花喷出从纱纱的背部!

    “不!”安东尼吼了一声,反手扣住她的腰肢,见她痛得晕死过去。

    “哼哼,怕了吧?”偷袭成功的中东人操着生硬的义大利语:“钱!拿钱出来!”虽然偷袭男人失败,但成功地捅了那女人一刀也不错!

    只是,他怎么也弄不明白那女人怎么会洞悉自己的想法,想从背后偷袭是千分之一秒在心中闪过的念头啊!

    “钱?”安东尼将纱纱放倒在地,再慢慢站起身。“你们要钱,是吗?”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纸钞往前撒,趁他们注意力被转移时射出手中的瑞士刀,正中中东人的额心,每个人都可以听见一记清楚的额骨破裂声,安东尼如鬼魅般冲向第三个看呆的男人,绕到他的背后“喀嚓”一声扭断一截脖颈。

    他的动作麻利快畅,就像喝完一杯饭后咖啡般稀松平常。

    “不要”大胖子一边嚎叫,一边捧着被废掉的双手,侥幸逃过一死,落荒而逃。

    。。

    “小姐只是皮肉外伤,被刀子轻轻划了一下而已。”

    “她流了好多血!”

    “我已经止住了,只要每天给她消毒、换纱布、上葯,两三天后就会痊愈,到最后再用美容胶布贴贴就可以。”

    受雇于柯里昂家族一辈子,老医生什么样的伤口没看过?这个女人的伤势真的不重,可安东尼的脸色却肃杀得像什么似的。

    尽管有老医生的再三保证,安东尼的心依然悬在半空中,怎么样都放不下来。

    “先生,您也受惊了,请快去休息吧。”总管担忧的提醒。“我派人来照顾罗小姐就好。”

    安东尼却不耐烦的一挥手,总管噤声,旋即又下死心地劝道:“先生,那至少让我服侍您将衣服换下来,都脏了。”

    脏了?

    安东尼低头看看自己的衬衫,雪白上尽是点点的血红,这些是纱纱为了替自己挨上一刀所流的吧?

    那三人不,连他自己都该死!

    他无言的拿过总管递给自己的衣物,却阻止他取走那件染血的衬衫。“把它给我,你可以退下了。”

    “是。”总管不敢再多言,迅速退下,还给卧室一片静谧。

    义大利虽然是个位于温暖南欧的国度,但春天的日与夜温差仍很大,只要夜幕一罩上大地,拂入屋里的风就显得有些湿冷。

    “冷好痛”

    坐在床边沙发上打盹的安东尼立即清醒“怎么了?”

    眨着犹带一丝睡意的黑眼,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床边,这才发现纱纱冷得蜷缩起身子,可是考量她背部的伤,老医生并末让她穿上衣,仅有浅浅盖到腰际的被单。

    纱纱双手抱在胸前翻来覆去,这下因压到背部的伤口而痛得呻吟。

    安东尼迅速将鞋子一脱,颀长的身躯压陷在弹簧床上,修长的手臂温柔地制伏她半侧的身躯,五指滑过她的发间扣住她的颈项,另一手则锁在她的腰肢上,大腿横过她的臀部,勾在她大腿的后方,就像只结网的蜘蛛捕捉了她。

    “冷”她喃喃着一些模糊的字眼,半裸的娇躯蹭呀蹭,叹息一声,主动往他怀里缩得更紧。

    “不冷了。”安东尼疼爱的哄慰,标准的义大利男音,醇厚如酒。“我会抱紧你。”

    他的话语似乎成功的进入她的潜意识,没几秒钟的时间,她果然安静了下来,心满意足地枕着他的胳膊,在一记小小的叹息后再度沉睡。

    她睡得又香又甜又沉,他可是清醒得又难熬又痛苦。

    禁欲的身躯很难受,但是,在看见她恬静的睡颜时却又满足得想笑。

    安东尼从不知不觉的浅眠中惊醒,发现纱纱正睁着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

    “纱纱?”他出声唤她,她伸手摸向他的脸孔,眉毛、眼睛、鼻梁、嘴唇指尖被轻轻握住。

    安东尼吻住她。

    劈啪啦砰千百吨的黄色炸葯瞬间引爆,焚出无与伦比的热力,汹涌席卷两人的身心。

    他叹息的将吻滑到她的锁骨上,一个翻身就想压在她的身上。

    “痛!”纱纱一喊,他这才想起她的背伤。

    “对不起”他从她身上翻下来,补偿地再度亲吻她,灵机一动,将她抱到自己仰躺的躯体上。

    “呃?”她显然还弄不清他的企图。

    安东尼不等她顿悟,双掌已经扶住她的腰肢,轻轻抬起又重重往下压

    极乐的一瞬间,安东尼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

    每个人都喜欢天堂,没有人舍得离开。

    汗湿了一身,性爱的气息薰了一室。

    天边翻出鱼肚白,衬着五颜六色的朝云,从窗外偷偷窥看着凡夫俗子的激情戏码。

    斑潮有开端、有转折,却还没有结束。

    安东尼半坐起身,靠着床头,修长的四肢裸陈,纱纱则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就这样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入睡。

    他们全都“灾情惨重”吮、噬、吻、亲、咬,全都是他烙在她身上的男性痕迹,而他身上留有她十爪难耐的抓痕。

    一战又一战,势均力敌,他很猛、她更恰,他来她往谁都不肯吃亏。不知是谁说过,男与女之间不是友便是敌,他们的战役不仅证明了这一点,还更演变得烽火激烈。

    等天空退去五颜六色的朝霞,换上一轮金阳,他们才找回力气起身,安东尼更是夸张得觉得自己像只老狗在爬行。

    这都要怪自己禁欲禁得太久他几乎想不起上回抱着女人是何年何月之事。

    反正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把勾住她的脖颈索吻,让他的欲望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抱紧了她想要再来大战一回,她却痛得又叫出声音,他这才想起她背上的伤。

    “你没事吧?”他马上翻过她的身子察看。幸好,覆在伤口上的纱布只晕开一点点的血红,但落入安东尼眼中就非常刺眼。

    “该死!”他一骨碌翻身下床,光溜溜的身体和急呼呼的动作,简直像被丢入锅子里煮的鸭子,爬出锅子大逃亡。“医生”

    。。

    “小姐的伤口裂开了,幸好情况不严重,只是千万别咳,别再做些激烈的动作,这样伤口会一直好不了。”老医生说得含蓄,任何人只要一看见那些青紫的抓痕及吻痕,十之八九就会知道“怎么回事”

    哎,年轻人,人生还长得很,慢慢来,不急于这一时嘛。

    安东尼的表情似笑非笑,倒是作风看似直率的纱纱脸都红了。

    她把整张脸压在枕头上,不肯见人,只留一双绯色的小耳朵泄漏心思。

    “为了这种事看医生真是超丢脸的!”老医生一走,纱纱才爆出这么一句。

    “我不要活了我!”

    “抱歉,都是我害的。”嘴上虽是这样说,可安东尼脸上找不出任何愧色,反而得色洋溢。

    所以“我会好好照顾你在你在那不勒斯的这段期间。”他宣誓着。

    “是哦。”纱纱先是嗤之以鼻。“我可以猜出你会怎么照顾我了。”安静了一下,她才又迟疑的开口:“昨天晚上的事”

    “你不喜欢?”黑眉挑高,故意问着反话。“我表现得还不够好?没问题,等你伤口愈合后,我再来好好表现”

    “不是啦!”纱纱啐他一口“谁管你表现得好不好!那不重要。我们昨晚的事根本就是一场错误,我不该背叛波鲁达的。”说着说着,她慌张起来。“我根本不该留下来,我要回到波鲁达身边。”翻起被子就要下床,作势要去打电话联络人。

    “纱纱!”他眼明手快地抢过话筒。开玩笑,让她一联络上人不就前功尽弃了。“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们昨晚的事。”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用肉体关系来夺得她一辈子的承诺,重要的是那颗芳心。

    “不行。”纱纱一副愈想愈不安的紧张模样。“我要离开那不勒斯!”

    “好。”安东尼只得哄骗她。“可是这不急,我再带你到别的地方散散心。你想去哪里?巴西利卡亚的海岸线风景很不错,还是去庞贝古城?萨丁尼亚那个小岛有许多庆典”

    “够了!”纱纱不肯接受他的顾左右而言他。“我说我现在要离开那不勒斯,离开义大利天哪,我真后悔回来这里。”

    “后悔?”安东尼的口气冷下。她后悔回来,后悔跟他上床?“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波鲁达他”早就不要你了,就只有你自己在那里自作多情!

    “波鲁达他怎样?”纱纱警觉地瞪着他。

    安东尼不再隐瞒。“你以为波鲁达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这里?他是不要你了!懂吗?”

    “什么?”纱纱被他说的“真相”震慑得脸色一白。“你说什么?波鲁达他哈、哈哈,这个笑话好难笑,安东尼。”

    用力将小脑袋一别,金黑交织的发丝遮去她的表情,嗓音却尖锐颤抖得不复甜美。

    “我不是在、说、笑!”安东尼被她不肯面对现实的模样激恼,顾不得她尚未愈合的伤痕,双掌握住她的肩膀转过来。“看着我!我要跟你说话!”

    她的下巴被强行掬高,只好用力闭上眼睛,驹拼他那张燃烧的脸孔,双手还用力捂住耳朵。

    安东尼硬是一字一句,将波鲁达“痛改前非”的决定全盘托出。

    “你骗人”纱纱一边听一边摇头拒绝承认,从和缓到剧烈,最后是几近疯狂。“你骗人!我不信他会丢下我,你骗人”

    安东尼不得不将她抱入怀中,用双臂将她整个人圈束起来。

    “你别傻了!纱纱,波鲁达就是这样亲口告诉我的。他不爱你、不爱你、不爱你这就是事实、真相,你只是他的情妇,他回到自己的妻子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为这样的男人发脾气、难过又如何?你以为这样他就会回心转意?错,他会找下一个更年轻、更貌美、更柔顺的情妇,新的永远比旧的好!”“你骗人呜哇!”纱纱像是看清自己一败涂地的立场,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安东尼抚慰地亲亲她的额心、亲亲她的双眉、亲亲她的鼻头、亲亲她的小嘴,吻往她的双唇直驱而入,硬是阻绝她逸出的悲伤。

    他尝到咸的泪水味道,却又涩得宛如自己的心情。

    如果以时间的单位来计算感情的长度,爱与恨长达一世纪,喜悦和悲伤却只有数天的短暂。

    不过讽刺的是,人生就是以喜悦和悲伤的长短,累积出自己一生一世的情仇。

    安东尼很清楚心伤的滋味,他以前就尝过,知道别人说什么都枉然,只有等自己想通了才行。

    所以,这几天他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静静地抱着她、陪着她。

    纱纱经过第一场哭泣后,就不再掉眼泪,可是她不眠不休睁着眼睛的模样反而更教人不安。

    安东尼怕她会想不开而做出傻事,一步都没有离开她,非有必要得走人时,也会命令仆佣盯住她,而且他处理公事的速度不知快马加鞭了多少,只为能尽早回到她身边。

    伤心总是有个期限的。这天晚上,安东尼伸手就她时,终于得偿所愿看见她自我封闭的悲痛表情微微改变了些,靠向他的身体也柔顺了不少,更教他惊喜的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肯合上休息了。

    见状,安东尼也心安得几近要虚脱了,她不吃不喝不睡,难道就以为他会好吃好喝好睡吗?

    这是很美的一幕,晕润如奶油的月光,透过精美镂空的廉纱,款款拂在这对男女的身上,前者以保护的姿势拥着后者,坚强与柔弱、高大与娇小,不可思议地揉成一体。

    “听过全世界最古老的爱情故事吗?”他兴致来了。

    “没有。”听听也好。

    “天父运用了六天的时间创造日月、水火、土壤、动物与植物,最后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男人亚当,再从亚当身上抽出一根肋骨,创造女人夏娃。

    “亚当与夏娃住在天父创造的乐园中,过着流有奶和蜜的天体营生活,直到邪恶的蛇引诱两人吃下禁忌的苹果,被天父逐出乐园从此人类才必须过着劳动、生儿育女的世间生活。”好,故事完毕。

    “笨蛋夏娃,如果她没听从蛇的引诱就好了。”感想。

    “蛇那么狡猾,夏娃怎会知道它的坏心眼?”反问。

    “那,白痴亚当,如果他没有顺从夏娃的好奇尝试就好了。”再感想。

    “亚当那么爱夏娃,她说的话他当然会相信。”再反问。

    “好吧,那么残酷天父哦,搞什么?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烂故事?”她开始火大了。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正显示出天父的万能及慈悲吗?”反问开始有点迟疑。

    “他很无聊又气度小,没事创造出这种不时人类打人类的地方,还小气到只为了吃颗苹果就赶人?”依然火大中。

    “我倒觉得你太愤世嫉俗了。”他徐徐的表示。

    “你管我?”词穷,她愠怒了。“不喜欢就拉倒。”哼。

    “我可没那样说。”他轻柔的安抚她,未了还安慰地亲亲她。

    斗嘴、拥抱、温存后,纱纱呵欠连连,双眼一闭,小脑袋一歪,在他包容的怀中呼呼入眠。

    一觉到天明,春光正明媚,安东尼带着她到萨丁尼亚参加百花祭典。

    彼名思义,这是个由千朵万卉组织而成的节日,霍香蓟、莳萝、彩色时钟开放在路旁,低头可见金鱼草十四行诗系列,抬头又可望一盆盆吊饰在窗口门边的三色旋堇盆栽,处处可见樱桃康乃馨及银边翠整座小岛正礼颂着春花之美。

    “先生、太太,要不要来杯欧素蜜?”当地居民对游客热情的招呼,纷纷奉出自家酿制的传统花酒。

    “我?”直到酒杯塞进手中,这才知道居民口中的“先生、太太”喊的是自己,安东尼当机立断接过手。“谢谢。”不觉一阵愉快,笑容微绽的脸庞变得更加迷人且英俊。

    “我们不是夫妻啦!”纱纱则是急着解释,并偷偷拉拉安东尼的手臂,要他帮忙澄清。

    澄清?他巴不得要造成事实咧。

    “嗯,我们的确不是夫妻”见纱纱安下心的表情,安东尼才又补充道:“目前还不是。”

    “安东尼!”纱纱很想大发雌威,可是又碍于这么多人不好翻脸,于是扁嘴鼓腮,像只吹气的河豚。

    “原来如此。”众人闻言恍悟“那就是未婚夫妻了嘛!嗯,你们很登对哦。”

    “我们不”纱纱亟欲辩白的小嘴被男性的双唇堵住,热情的“街头表演”博得热烈的喝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