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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情人节。公司同事全都下班和情人、朋友庆祝这个特别的节日去了,只剩下白宇婕。
一来,她是没情人可以一起过节;二来,是她得把握这难得机会诱惑应振天。
一一推掉男同事热情的邀约,白字婕眼前堆着小山般的档案,终于剩下最后一份,那是公司历年来的内部资料,身为董事长秘书,不但要替他安排开会时间,还得了解每个部门的业务。
秘书工作比想像中还要复杂,但是以她的聪明和学习能力,还难不倒她。
董事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应振天还没走。
上班第三天了,每天都加班到八点,今晚,一定要有所行动。
白宇婕看了桌上的钟,七点五十分,她起身到洗手间重整仪容,补了妆、上好口红,抬头挺胸走回办公室,正巧撞见要离开的应振天。
“董事长,你要下班了!”故意用“好像很巧”的口吻说。
“嗯。”以为所有人都走了,对于突然冒出的白宇婕,他有一点惊讶。
今天是情人节,就算没对象的人,也会想和朋友一起聚餐吃饭,怎么她还在办公室?
“我正好也要离开。”她娇声说道。
赶紧问我要去那里,顺道载我一程,去吃个宵夜也好。白宇婕睁着大眼望向应振天,等他开口约她。
他挑眉望了她一眼,还是面无表情。
“公司不鼓励员工加班,以后早点离开公司。”应振天以一贯冷冷的声音说。
哇咧工作这么辛苦,无薪加班,你这个当老板的不感激还叫我早点走,脑袋有没有问题呀?
白宇捷强忍住跳起来咆哮的冲动,一脸委屈又无辜道:“可是资料太多,人家一下子看不完嘛。”
“那就多分几天消化。”他边说边打量她,才发现她的五官很清秀。
长得好看的女人他不是没看过,随手一抓就一大把,眼前正搔首弄姿的白宇婕,却给他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是一样的柔媚长卷发披肩、朱红性感的双唇、经过保养细嫩的皮肤、丰腴得恰到好处的身材和过浓的睫毛膏,还有那刻意讨好的态度,和他以前见过的女人没两样。
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她清澈如水的眸,那和她外表的打显得格格不入。
那对散发着童真、略带稚气的眼睛,嵌在一具气质完全相反的躯壳里,就像是十几岁的小孩拿着麦克风,苦着脸用伪饰哀怨的声音唱着成人的歌,唱得虽然好听,装得也唯妙唯肖,总还是一个孩子。
被他毫无预警的凝视,白宇婕赶紧借口回座位拿包包,一颗心却怦怦地跳着。
怎么搞的,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当他专心的看着自己时,却有种呼吸困难、快要窒息的感觉?
像要把人看穿似的,锁住目标后目光凝固,那种充满力道的眼神,并不是被她的美丽催眠为之倾倒的眼神,倒像在检查宝石里的杂质,审视的锐利眼神,刹时,她以为自己的灵魂就要被他吸走
要不是抽身得快,差一点就被他看死了。
白宇婕抚摩着微红的双颊,吞了几口口水,轻拍胸口,心跳还不听使唤的混乱着。
等她呼吸恢复正常后,才发现电梯前连个鬼影也没有。
人呢?
不会吧!他竟然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太没人性了。
白宇婕气得踢着墙壁大骂,回音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大楼诡异的飘来荡去,更显她一人的形单影只。
今晚的计划又没成功,自己反而像个落荒而逃的笨蛋。
踩着心碎的步伐,连计程车都拦不到,她干脆压马路回家。
一个人的情人节,天上飘下的雨又苦又涩。
。。
应振天的座车从地下一楼停车场驶出来,眼角瞥见一抹小小的身影在饭店外的人行道上闪动着,他嘱咐司机放慢速度。
白宇婕丝毫没察觉到被一双锐利的眼神跟踪,赌气似的走了一大段路,脚实在太酸,口又渴,只好转身进速食店,叫了一杯饮料大灌几口,闻到食物的香味,才发现连晚餐都还没吃。
已经九点了。
随便点个汉堡,吞了几口,她突然觉得很不甘心,为什么要为了那个没血没心的应振天,在这里委屈的过情人节,用难吃得要死的汉堡打发情人节大餐!
他只不过是一个报仇的对象,应该是他要痛苦、生气、不安,怎么搞到最后,是自己患得患失?更何况战争还没开始。
白宇婕把吃了一半汉堡丢在一旁,背起包包准备要去大吃一顿,工作了一整天,还受了一肚子气,她得好好补充体力,明天星期六不必上班,回到家后可以睡到自然醒。
报仇也要打下班卡,不然会i上上到累死。
她可不会轻易打退堂鼓呢!
推开速食店的玻璃门,她立即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应振天稳稳的坐在车内,眼睛和灰色西装一样冷漠,正望着一脸撞鬼表情的白宇婕。
那样诧异突兀的表情让他觉得十分可笑,和白天上班的干练条理又带点狐媚的味道,相差十万八千里,却比较接近她给他的直觉。
“董董事长?”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来吃汉堡?
“上车。”
一声令下,白宇婕乖顺得像只小绵羊,上了他的车。
车外细细雨丝斜斜地划满车窗,白宇婕有一点紧张,一大堆问题压在心上,她想开口问:“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接下来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但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车子开到台北最昂贵、以气氛闻名的观景餐厅门口。
白宇婕跟在应振天后面走着,他的步伐又大又快,低声交代服务人员后,白宇捷即被带到一间包厢。
“小姐,您等一会儿,我们马上为您上菜。”服务人员礼貌的说。
上菜?意思是说,他要和自己共度情人节?
“可是我还没点呀。”白宇婕还没弄清到底怎么一回事。
“应先生已经替您点好了。”
他还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就擅自作主的点了菜?真霸道!
连话都没好好说上几句,也没听他开口说要一起用餐,怎么就变成情人了?还被带到包厢里。
不过,这包厢的布置处处可见用心巧思,墙上的壁画是高级磁砖经过特殊处理后,呈现出来的人像拼贴;银灰色的地板是白宇婕从没见过的高级材质铺成;桌椅、餐具、布幔,甚至连用过即抛的擦手巾,都可以感觉到它们的做工细致,质地特别。
就算凯晶饭店的总统套房,也没有这样的高品质。
看来倒像一间个人收藏室,或是专为某人量身订做的个别座。
而那个人正是应振天,因为她看见酒柜上摆着他最爱的an黑咖啡。
那种又苦又涩带点酸焦味的墨汁,世界上很少人会喜欢,只有他这种怪胎迷恋,中了它的毒,因为买的人太少,所以才会停产。
白宇婕走过去,想知道那是否和自己费尽心思找到的那一罐,是同一间咖啡馆卖出,可却从重量发现,原来它已经是空的。
“那是应先生最喜欢的咖啡,现在已经停产,再也买不到了。”服务生端着开胃酒和小菜进来,看见白宇婕拿空咖啡罐嗅闻着,解释道。
她当然很清楚,为此,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那一罐咖啡,恐怕再也挖不出第二罐了。
等服务生上主菜时,她才知道原来眼前一大桌满满的食物全是她一个人的。
“应先生呢?”
把我带到这里,不是要一起共享烛光情人晚餐,为什么过了那么久还不见人影?—
“他在另一间包厢和客人用餐。他交代过,请您先用餐。”服务生礼貌的回答后即退出包厢。
什么?真是太自大了,自以为我想和他一起吃饭,把我架到这里后又约了别人,到底当我是什么人?
想用食物收买我?门都没有!
这时候,该死的食物香味阵阵飘到鼻子里,勾起肚子的抗议,她的肚子已咕噜噜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斜眼偷看眼前的山珍海味,那是她最爱吃的料理,实在抵挡不了它的诱惑,因为肚子真的饿坏了。
吃饭皇帝大,报仇也得要先吃饱。
好吧,既来之则吃之,不要白白浪费一桌食物和美味香醇的好酒。
我可是不忍心看美食被倒进馊水桶才吃的,不代表我接受他的好意。
白宇婕确定心念后,就放心吃将了起来。
一个小时过后,饭菜吃得差不多,酒也喝了一大杯,白宇婕解开裙扣,放松过度膨胀的胃。
这种为个人量身烹煮的食物,和精致但大量供应的西餐气质完全下一样,果然不同凡响,深得人心,尤其是那杯酒,真是浓淡得恰到好处,味道甘甜很好人喉,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把它喝光了。
食物的份量虽然多了一点,但是很合胃口,通通被她吞到肚子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她最爱的提拉米苏。
“食欲不错嘛。”应振天斜倚着门,欣赏白宇婕的侧面。
看她把桌上的食物吃光光,他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白宇婕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还喜欢吗?”低沉温柔的嗓音从微微上的簿唇溜出,抚顺了每一个因戒备而紧缩的毛孔。他的声音透出一种浓得不能再浓的温柔,仿佛要将她融化。
白宇婕讨厌死自己了,明明说好不被他的食物收买,怎么经他这么一问,心里竟舒坦得不得了,隐约感觉到些微的异状在心底蠢动,两朵红霞咻地飞上脸颊。
到底怎么搞的,传说中的应振天不是无情、没心没血、冷漠至极的感情杀手吗?为什么此刻看起来是那么温柔,和白天的冷酷截然不同?
惨了一定是那杯酒的关系。
白宇婕几乎要醉死在他那低沉更胜醇酒的嗓音、和邪魅迷人的笑容里了!
她起身想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脚却不听使唤的翮翮起舞,整个房间都在转圈圈。
懊死,有点醉了。
应振天依然倚着门,看着团团转的白宇婕东倒西歪扭着高跟鞋。
她昂贵合身的名牌套装经她这一扭,原来被松开的扣子几乎要让裙子落地,她慌张地拉紧裙子,一手扶着桌子试图稳住身体,可怜的高跟鞋却在这个时候“啪!”断了,她的脚拐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实是可笑至极的一幕,应振天眼底嘴角温和含蓄的笑意,马上绽放成一朵盛开的花,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笑声大到自己都觉得意外。
他从不是个趁人之危取笑他人的坏蛋,但是现下所见实在引起他打从心里捧腹大笑的欲望。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白宇婕瞪大眼睛望着应振天,气得肠胃翻滚,还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在肚子里如奔腾马匹,血液直冲脑门。
“我要回去了。”她咬着牙说。在心里发誓,再也不接受他的好处。
“我送你。”应振天察觉白宇婕的怒意,收敛丁笑脸。
“不必了,谢谢你今天的招待,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话还没说完,白宇婕即感到一阵头重脚轻,身体仿佛飘离了地面。
应振天一把抱起白宇婕,大步走出包厢外,迈向停车场。
看见应振天的怀里竟然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鞋跟还在半空中要死不活的荡来荡去,所有人无不瞠目结舌。
今天是什么怪日子,向来是女人追着他跑,怎么有个幸运儿可以冲破防线进攻本垒?真想看清楚究竟是长得多漂亮的女人,能得到他的青睐。
但他宽阔的肩膀却像一堵高墙,遮挡所有背后投来的目光,怀里的她娇小玲珑的仿佛不存在,要不是那尖锐的叫声,恐怕没人会发现她。
“放我下来。”白宇婕大叫,两只脚拼命的乱踢,想挣脱他的怀抱。
“你喝醉,鞋子又坏了,放你下来,你怎么走?”为了不让她掉下来,他略施力道,将她嵌进怀抱更深处。
他的体温伴随心跳,隔着铁灰色的西装传达到白宇婕的肩膀,瞬间钻进她的心窝,令她整个人震了一下。
人在醉酒的时候,四肢虽然瘫痪,其他感官却异常清醒。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高级古龙水混着一点点男人特有的体味。
熨烫平整笔直的西装下,是柔软舒服的棉质衬衫,银蓝色的领带饱含他的体温和味道,像一支火红的烙铁压在白宇婕酡红的双颊上。
她不再开口,只知道自己醉得太厉害。
当他霸道得不顾她反对,将她抱到三楼住家门口,她再也提不起力气去防备和媚惑他。
只是轻轻的说声再见,就关上大门,倒头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
深夜的台北,大楼下的车灯奔窜流动,整个城市才刚苏醒。
黑亮的玻璃倒映着挺拔的身躯,窗外星光闪烁于天幕,应振天无法入睡,手里高脚杯的酒已经被喝掉四分之三,胸膛还残留着白字婕的发香,她的小手紧抓着他西装外套衣领时,他感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呼吸也不自觉的混乱。
谁都没办法拒绝一个娇媚美丽的女人,尤其是当她依偎在怀里的时候,是那么的可爱。
或许是哪根神经不小心搭错线,他才会同情心发作,把她从速食店拎上车,还自找麻烦的带她去吃饭。
应振天一头仰尽杯中物,对自己的反常举动一笑置之。
像白宇婕这样的女人,他从小看太多,父亲身边多得是这种想嫁人豪门、不择手段的女人。
母亲就是这样走进应家大门。
自己不过是母亲抓住案亲的手段,她成功了,嫁给有钱的父亲,生下了他,得到所有的钱财,却失了心
遗失一颗母亲、妻子的爱心。
人人对母爱歌功颂德时,应振天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看待弃家庭不顾的母亲。
打牌、穿戴名牌、交际应酬,甚至夜不归营,小时候闻惯了母亲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终日弥漫家里的烟硝味,她和父亲维持名义上的夫妻名分,只为了不闹笑话。
白宇婕终究还是和一般女子没什么两样,崇尚名牌、挥霍、物质化,十足十的资本主义城市产物,打扮光鲜亮丽其实只是为了狩猎,伺机等候一个有钱、有地位的笨蛋上钩,管他是老还是丑,反正她们要的只是钱。
新加入商场的年轻女孩,最拿手的伎俩,就是刻意散发她们美好的雌性激素,把感情空乏寂寞、口袋钞票满溢的男人迷得团团转。
第二个像母亲一样的女人。
他可不会那么轻易上当,戴上刻意疏离冷漠的面具,就是为了区隔和他人过度的亲近以保护自己。
她眼底的那一抹纯真,只不过是自己内心渴求的灵魂幻影。
不可能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