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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妾对柳太太微微点头,当做行礼后就坐在茭娘身边。她从来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出来应酬也尽量少说话,见茭娘看着自己,沈妾对茭娘微笑:“苏奶奶好。”
“果然沈太太眼神好,这会儿就认出是苏奶奶了。”王太太一看就是那种特别热心,想着不能冷场的人,沈妾笑的更为平静:“这厅内的诸位太太,我都已经见过了,这会儿,没见过的,就是苏奶奶和苏太太了。况且昨儿我还听说,说苏奶奶人虽年轻,却十分沉静,这厅内,还有谁能当得起?”
好会说话的人,苏母虽然知道沈妾不过是妾,但这老人家,见了这样会说话的人,也忍不住笑了,对沈妾招手:“好伶俐的口齿,过来给我瞧瞧。”沈妾已经对茭娘轻声告罪,走到苏母身边对苏母微笑。
苏母瞧了瞧就对茭娘道:“果真和我们那边的女子不大一样。”
“都说苏州人杰地灵,那边的女子,自然也是肤白貌美,哪像我们这里,有些粗呢。”沈妾的话就不会有重样的。就算是觉得她身份尴尬,因此不大想和她来往的钟太太也忍不住笑着道:“沈太太的口齿,历来都比我们伶俐,只是……”
可惜两个字钟太太活活咽下去,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失语。管家娘子已经进来禀告,宴席已经准备好了,一直观察着厅内众人的柳太太这才笑着招呼众人去入席。虽说柳太太是主人,但苏家婆媳两个却是今天的贵宾,众人簇拥着苏家婆媳二人往柳家花园来。
柳家的园子虽然不大,却也错落有致,今儿的宴席摆在花厅之中,推开窗,可以看见一棵梅花半含蕊,隐约有香气飘来。柳太太一边请各人入座,一边笑着道:“今年冬天比往年冷,这梅花开的晚,不然照了往常时候,这梅花就该开了,在这正好一边赏梅一边喝酒,若还有雪花飘落,最好看不过。”
苏母和茭娘还没入座,众人都还站着,钟太太笑着道:“柳太太果然不愧是最雅致的。”王太太想讨好茭娘和苏母,已经在旁解释:“不说别的,这园子就是当初专门从苏州请来匠人做的,虽然小,但景致是最好的。”
“难怪进了这园子,竟有回到苏州的感觉。”茭娘见苏母已经坐下,自己这才坐下,笑着说了一句。
沈妾听到这话,也笑了:“柳太太也是苏州人,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渊源?”这句话原本是无心的,但柳太太就等的是这句无心的话,见众人都坐下,柳太太在主位坐下,招呼丫鬟把酒给众人倒上,这才笑着对茭娘道:“倒忘了问这件事了,苏奶奶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亲眷,我们两家之间平常有没有什么来往呢?”
茭娘打赌柳太太绝对知道柳素就是自己的表姐,此刻见她装作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来问自己,茭娘心中不由冷笑一下这才笑道:“柳太太这话问的我不大好回话。都知道我的娘家,不过是苏州城内做小本生意的人家,既没聚族而居,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陈家在苏州城内如此有名,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哪里会有什么来往呢?”
柳太太见茭娘主动把自己家境说出,倒愣了一下,毕竟柳太太是想着茭娘会隐瞒的,如此一来,柳太太也不能再想着揭穿什么,见酒已倒满,柳太太也就端起酒杯站起身:“今儿这宴会,一举两得,一来消寒,二来恭喜本县又有新任父母官了。”
众人都站起身,齐声贺喜,茭娘把酒杯在唇边略沾了沾也就放下,王太太已经对茭娘道:“方才苏奶奶这话说的,倒让我想起,英雄莫问出处这话了。苏奶奶虽说是小户人家出身,可方才这一路进来,再到现在,只觉得处处都大方。”
“更难得的是,苏奶奶毫不回避,是什么样的人家出身就是什么样的人家出身。”自然还有别的想讨好茭娘的人顺着王太太的话说。茭娘浅浅一笑,往柳太太面上望去,见柳太太低垂着头,茭娘也在心中淡淡一笑,对众人道:“人在这世上,什么事都是注定的,若是各种遮掩,谁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揭出来,到时反而不好呢。”
众人除柳太太外,都点头称是。丫鬟又来布一遍菜,喝两杯酒,柳太太见茭娘和各位太太们应酬的不错,对自家的排场也没露出一丝怯意,难道自家的安排就白白安排了?柳太太还在想办法,就有一个管家娘子过来,对柳太太附耳说了几句。
柳太太哦了一声,挥退管家娘子就笑着道:“今儿果然是个好日子,方才来报,说我兄长,又添了一位千金。”
“这的确是喜事。”王太太已经端起酒杯:“那我们倒要贺你再得一位好侄女了。”柳太太满面含笑:“多谢多谢。”
柳太太的酒杯刚放下,钟太太就好奇地问:“记得令嫂年过四十,这位侄女,想来是令兄的爱宠所生。”
“猜的不错,是我兄长的爱妾吴氏所生。”柳太太在心中存了许久的话说出,就对茭娘微笑:“巧的很,听说这位吴新娘,也是市井人家出身。”
原来柳素已经生了女儿,茭娘在心中消化着这个消息,听到柳太太这样说就笑着道:“是啊,巧的很。”柳太太的眼往众人面上扫去,见她们各自面露疑惑,知道目的将要达到,不管茭娘是承认这位吴新娘是她堂姐还是不承认,事后众人都会打听出来真相。
这么一想,柳太太面上神色更为欢喜,端起酒杯:“来,再……”
“我有几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今儿既然这么多的人都在,特地想来问一问。”茭娘的性子,原本就是不愿意受气的,柳太太今儿在酒席之上的意思,茭娘既然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当然也要反击了。因此打断柳太太的话问出来。
“苏奶奶想要问什么呢?”王太太头一个好奇。
“列位都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我小户出身,当初曾听过一句,说这进了大户人家做妾之后,娘家人就不能再认了,这话,可是真的?”茭娘一脸真心请教的意思,除了柳太太和沈妾之外,众人都更加疑惑。
“这话,也是有的。要做亲戚来往的,自然得是明媒正娶的,至于各小妾的亲戚,先不说小妾们的出身,有些只怕是家里丫鬟收用,就算是外面买来的,女儿都能做妾的人家,这境遇也好不了哪里去,自然不能认。”钟太太瞧一眼沈妾,语气十分平静地说出。
茭娘晓得这说到沈妾的痛处,但人在世上,总有许多事情要面对,而不能因为害怕就不面对。沈妾见茭娘瞧向自己,努力露出一个笑:“娶妻为聘,纳妾为买,说起来,也不过是女儿家命苦,生下来就由不得自己。”
说着沈妾就有些难受,想要流泪强忍住了,苏母见沈妾这样,嗔怪地看茭娘一眼,想要阻止茭娘。茭娘对苏母做个手势,继续往下说:“原来如此,那我还想再问一句,今儿各位来此,所为何来?”
这话问的更加有些蹊跷,沈妾也忘记自怜,王太太察觉出其中有什么不对,望一眼柳太太继续道:“今儿我们来此,就是接了帖子,赴柳太太的消寒会。”
茭娘点头:“是啊,今儿我们来此,是赴消寒会的,想来也没有不请自来的?”这话明知故问,自然没有。茭娘这才笑着看向柳太太:“我们今儿来此,是赴宴的,也接了帖子,想来柳太太在请客之前,也做了一番客人的抉择了?”
茭娘这问的,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柳太太想要阻止茭娘继续问下去,端起酒杯就对茭娘笑着道:“苏奶奶想是嫌我这个做主人的做不好?来,来,再来喝一杯,就当我给你赔罪了。”茭娘并没去接那酒杯,而是对柳太太冷笑:“既送了帖子,又请我们高坐,想来柳太太心中,必定认为我们是有资格来赴这个宴的,既然如此,柳太太又何必话里话外,只说我没有资格来赴宴?”
众人神色更为惊讶,茭娘已经又道:“是,我是出身小户人家,我的堂姐,也的确是在陈家做妾。柳太太若觉着,我没资格赴你的宴会,又何必去下帖子请?若觉着,我来赴了宴会,是玷污了你的门第,又何必话里话外想把这些事儿都给挑明?这等行径,着实可笑。”
茭娘的话让席上众人都呆住了,柳太太神色更为精彩,面上又红又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茭娘已经站起身:“今儿呢,我把话说在前头,若列位觉得,我没有资格和你们来往,就明说,我也不怨你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