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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香,太子爷他现在,现在如何?”
黎香回头望去,月上柳梢,银辉撒在飘雪的脸上,竟是显得几分苍白。
“你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过问太子爷?逆”
黎香冷笑一声,折身离去。飘雪却是傻傻地站在那里,眼中带着一分迷茫,“叛徒?叛徒……”她忽然间笑了起来,声音凄厉,犹如夜枭呜鸣一般鼷。
大皇子大婚,京城里几乎是十里红妆,宁远侯府更是热闹非凡。
谁也不曾想到,这已经几分颓败的宁远侯府竟是飞出了一只金凤凰。宁沐岚不显山不露水,竟是一跃飞上了枝头,成为了大楚第二尊贵的女人,大皇子妃!
宁远侯府人丁几分稀少,宁沐岚更是没有什么姐妹,闺阁里陪着她的是岳清歌和柳如诗,这段时间以来,她们几个向来是走得近的。
“没想到,往后咱们见到沐岚竟是要行礼请安了。”因为宁远侯夫人的一阵哀伤,房间里有些沉闷,岳清歌轻声一句调侃,成功驱散了宁沐岚脸上的忧愁。
“胡说什么呢。”宁沐岚脸颊都有些绯红,只是她心底里却是感激的,她出嫁的时候,清歌和柳如诗她们能来,真的很好。
柳如诗看着娇羞的人,脸上带着几分清冷的笑意,宁沐岚不是不知道楚澈心中的人是谁,可是还是选择听从了命运的安排。
她不知道是该恭喜她,怜悯她,还是该羡慕她,这样的孤勇。
柳如诗正失神的工夫,迎亲的队伍却是已经到了。她和岳清歌连忙又是给宁沐岚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给她盖上了盖头。
只是柳如诗只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盖上盖头的那瞬间,她分明看到,宁沐岚眼中闪烁着泪光。
她来不及探究其中的含义,却是看到喜娘架着宁沐岚离开。
一时间宁远侯府似乎安静了下来,她和岳清歌坐上马车离开了侯府。
“如诗姐姐,你说沐岚会幸福吗?”岳清歌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并不是宁远侯府的小姐,不用为了家族而去联姻。
更庆幸,自己所选择的人是自己喜欢的。
柳如诗笑了笑,“她会的,起码她刚才没有哭,不是吗?”起码她没有当着她们的面哭,一个把眼泪留给了自己的人是坚强的,这样的人没有理由不幸福。
柳如诗回到府中的时候却是几分意外,她没想到应莲烟竟是等候多时。
“你怎么来了?”柳如诗不是不知道,应盈盈尚在小月子,应莲烟却是上门造访,而后长公主又是去了林府,这其中关系自然是瞒不过柳如诗的。
楚帝顾忌大皇子会做出什么,所以便是要委屈应莲烟。
应莲烟笑了笑,“许久不见,所以特意来看看。”
柳如诗不由挑眉,应莲烟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忽然间大老远地登门拜访,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么一通话。何况她们现在都在京城,又都是贵女圈里的,往后想要见面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怎么会特意来这么一趟呢?
她脑中千回百转,很快便是有了答案。
“你要去大昭?”
这是唯一的解释!甚至于柳如诗确定,这是最为合理的解释。温老太爷忽然间重病的消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而且父亲对她说温老太爷的病来的蹊跷,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她本身就对温府的事情多了几分关注,隐约间知道这事和大昭似乎有牵扯。
如今应莲烟归来,却又是要离开,那么去处也只有一个地方而已。
应莲烟看着脸上带着笃定的,异常的坚决的人,不由唇角微微扬起,“嗯,过几天就出发,所以想来拜托你一件事情。”
柳如诗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你还有什么事情能麻烦到我?”
这话若是在旁人看来,定是觉得柳如诗其实是在嘲笑应莲烟。只是应莲烟若是也这般认为,岂不是辜负了和柳如诗的一番情谊?
“我这次来去匆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当初答应姑母照看语嫣,结果却是把她撇在了京城,好在她有个公主嫂嫂,她们姑嫂关系不错,这样我也安心了,只是京城到底不太平,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二,语嫣向来心高气傲,温芊那丫头又是公主脾气,现在虽然改了不少,只是却也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你向来做事稳妥,我只好拜托你了。”
柳如诗越听越觉得这话里透着古怪,为什么应莲烟这语气活脱脱地像是托孤似的,她不由抓住了应莲烟的手,“既然前往大昭危险,你为何还要去?”
她不信,凭借温家的实力,她若是想要留在京城,还能有人强行把她带走。
应莲烟看着担忧着自己的人,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有些事情,总是要去解决的,总是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喜欢坐以待毙,所以只有主动出击了。”
柳如诗听到这话不由觉得应莲烟似乎不止是在说她前往大昭的事情,好像更多的是在暗示自己似的。
她如今和欧阳玉珩之间,人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他们两人谁也没有打破如今的局面。
京城百姓的传言是传言,他们各自的生活是各自的生活,即便是偶尔相遇却也不过是对视一笑而已。
看柳如诗陷入沉思之中,应莲烟笑着离开,回温府的路上,她路过定国公府,府门紧闭,青铜兽环上似乎积了不少的灰尘,久无人住的痕迹。
停车许久,丁留才听到小姐那似有若无的声音。
“走吧。”
有气无力,似乎说出这两个字就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似的。
回到府中的时候,黎香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小姐,你要我找的人已经到了。”
应莲烟不由有些惊讶黎香的速度,这是她吩咐下去没两天工夫。就算是传播消息,多少也需要几天时间吧?
黎香解释道:“锦衣卫原本有几个炮制火药的,其实都是术士出身,要他们去骗骗承恩侯那老不羞的东西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高人,我已经传出去消息,相信过些时日就能有回音的。”
应莲烟点了点头,其实这高人她并不需要掌控,只是若能够掌控则是更好。
“这事就交由你处置,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别轻举妄动。”
黎香闻言一愣,“小姐难道要自己前往大昭?这怎么行!”她声音不由放大,透着几分不乐意,还有担忧。
应莲烟闻言笑了笑,“罗嬷嬷到底年纪大了,诸事不方便出手,而且还有个飘雪,京城之中风温莫测,只有把你留下我才能安心。”
应莲烟晓之以理,黎香不是不明白,可是一想起小姐要跟着白佑前往大昭,心中忍不住的担忧。
“可是……”
应莲烟打断了她的话,“赵紫会跟着我去的,何况大昭高手温集,就算是你去了又有几分把握?”
黎香彻底败下阵来,小姐讲道理的时候,便是十个她却也是说不过的。
大皇子大婚的热闹几乎感染到京城的每一处,但是到底有些地方却是清冷的。
萧月如看着温子然侧脸,低声问道:“温大哥,你是不是和莲烟吵架了?”
温子然的手微微一怔,“怎么这么说?”
萧月如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在消瘦的脸上却显得几分勉强,“你这两天似乎心情很差,而且莲烟回来后你也没跟我说任何关于她的事情,我想除了你们吵架,我找不出任何理由。”
眼前的人,和莲烟是多年的师兄妹,又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兄妹,忽然间这般冷战,萧月如又岂会猜不到缘由。
“其实,这都是命,怨不得任何人的。”她低声一句似乎带着几分感慨,却也并非是认命了的哀恸模样。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莲烟她并不该为我自己犯的错误买单,温大哥,你错了。”
温子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惶恐,“你,你不要想不开!”他一开始希望萧月如能想明白,可是如今却是害怕。
他担心,萧月如想明白,是因为生无可恋。
看着流露出几分紧张的人,萧月如低声笑了起来,只是却没有当初的爽朗,而是带着几分矜持,她想,其实也是有人在关心着自己的生死的。
“温大哥,我不会轻易的死的,父亲年纪大了,我还要给他养老送终,又怎么会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轻声说道,似乎在劝服温子然,又似乎在说服自己。
良久之后,院落中才响起了温子然的声音,“她过几天要离开京城,你若是想要见她,我把她请来。”
萧月如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想给她添麻烦,还麻烦温大哥替我转告,我现在很好,让她不用担心。”
其实温大哥你错了,并非是莲烟没有脸见自己,而是她没有脸见莲烟。
只是你这一闹,却是让她们曾经这对要好的姐妹都不知道爱如何面对对方了。好心办坏事,萧月如无奈一笑。她想,也许等莲烟回来的时候,她也许做好准备,能找回昔日的自己,坦然的面对她最好的姐妹。
温子然不曾想到,自己回到温府的时候,还犹疑着如何将萧月如的话转达给应莲烟的时候,后者却是已经离开了京城。
“齐王匆匆来府上寻小姐,似乎大昭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小姐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黎香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
“小姐临行前交代,说希望公子能好生照看老太爷,若是有半点差池,等她回来的时候,她绝不会轻饶了公子。”
这话倒似她说的。温子然忽然间心情一松,他有些明白,为何月如看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了。
女儿家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家实在不适合掺和进来。
也好,如今两边都释怀了,他也不用夹在中间挣扎了。能放松下来的感觉,倒是真好。
“温大哥,妹妹她什么时候回来?”
楚文璋是后来得知应莲烟离开的消息时,饶是黎香保证再三,小姐绝对不是抛弃兄长离开,而是有事必须外出,可是楚文璋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万般无奈之下,黎香只好祸水东引,好让自己从中脱身。
“外祖父的药还差一味,所以妹妹出去找药,这段时间文璋就和我一起好生照顾外祖父,怎么样?”
明明是幼稚之极的话,可是大少爷竟然信了!黎香恨恨地拽了两把竹叶,只恨自己不会说这糊弄人的话。
而被楚文璋惦念着的人,却是一路向西,和白佑星夜兼程前往大昭。
两人轻装简行,一路上几乎没有交谈,直到在驿站歇脚时,白佑才开口道:“等到了信州时,我们再歇息一晚上。”
应莲烟眼角闪过一丝讽刺,“齐王殿下这般星夜兼程,只是回到大昭后也是身心俱疲,拿什么去稳定局面?”
白佑脸上露出一丝惊异,深深地看了应莲烟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驿卒正在给他们准备马匹和干粮,应莲烟不由感慨有钱能使鬼推磨,毕竟若是没有令信,驿站是不给人提供马匹的。
而白佑砸出去的就是银子,足以买下整个驿站的银子。
“能让你动容的,除了大昭朝堂,我想不出其他。”应莲烟饮了一口粗茶,感觉肺腑里面有些湿润,才慢慢道:“只是,谋定而后动,如今你这般冲动,岂不是正中了那些人的下怀?”她声音轻飘飘的,犹如夜半梦中女鬼的蛊惑。
白佑看着那张淡然的脸,忽然间想起,头段时间探子来报,应莲烟得知温老太爷病危时,虽然也是匆忙赶路,却还是在西凉王宫安排了后手,路上也是正常吃喝,宛如没事人一样。
他不由多看了应莲烟一眼,“他说的没错,你却是比我更适合。”
应莲烟闻言一愣,旋即却反应过来,白佑口中的他是谁,她不由一笑,“我还以为叶大将军从来不说话,原来不过是对我们缄口不言而已。”
她这话里分明透着几分旋即,白佑微微皱眉,欲言又止,倒是驿卒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这位爷,马匹已经准备好了。”
应莲烟笑了笑,却是站起身来,“前面是个小城,说来我倒是知道,我们在那里歇歇脚。”
白佑不好再反对什么,毕竟,应莲烟跟着他匆匆赶回去,便是原本准备带的丫环也都省了去,一个朱门千金,如今却是这般风尘露宿的,白佑心中也不是那么坦然。
再度来到这温安城的时候,应莲烟心情竟是几分复杂。
城门上的三个大字似乎因为风雨的缘故而黯淡了几分,城中的大道上的青石板砖也坑坑洼洼,似乎很久没有修缮过的模样。
看应莲烟目光有异,白佑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这里有没有你想要见的人?”
应莲烟反口一问,“现在不赶时间了?”只是下一刻,她却是低声一笑,带着几分凄惶,“怎么会有呢。”
这里,她童年最是悲苦的回忆,每每想起都是备受折磨的,而折磨她的人早就死在自己手下,若非是要前往大昭,她又怎么会再度重返故地呢?
白佑看着应莲烟神情骤然失落,不由心中一纠,他似乎并不该问这个问题。
一时间,他胸口涌出激动,几乎想要说出全部,只是看着应莲烟骤然一变的神色,却最终是咽了回去。
“怎么了?”
看着应莲烟目光竟是一直随着一个妇人,他不由发问。
应莲烟笑了笑,“没什么,只是遇到一个故人而已,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去歇歇脚,明天一大早再赶路。”
白佑看着她不愿多说,也识趣地没有再发问,只是应莲烟没想到,她那故人竟是也去了客栈。
客栈的老板依旧是五大三粗的模样,看见媳妇儿回来后不由喘了口粗气,“还不带着客人去客房?”
老板娘几分姿色犹存,只是看到应莲烟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不敢确认,自己是不是认识眼前的人。
应莲烟跟在她身后,“我有些时日没回来了,这温安城竟是大变样。”
老板娘闻言一愣,“这位小姐在这里住过?我怎么不记得?”
应莲烟闻言一笑,“老板娘贵人多忘事,只怕是早就忘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客栈老板娘不由一愣,只觉得这笑似曾相识,只是到底是哪里见过,她却是记不清楚了。
应莲烟没再多说,老板娘也不好问什么,只是打量了她好几眼,最后却还是没记起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白佑却已经和客栈老板聊了起来。
“我那婆娘原本也是知州家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然后嫁给了我,现在也成了个粗人,不像是大爷您的夫人,这般气度。”
白佑心中的疑惑解开,又是喝了一杯酒,“老板也是好福气,酒不错。”
客栈老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那是,这可是小的自家酿的酒,祖传的方子。”
客栈老板很是兴奋,等看到白佑给的一锭银子时更是瞪大了眼睛。
“再给我准备一酒囊,明天我带走。”
客栈老板听到酒囊的时候愣了一下,眼前这位爷竟然是大昭人?
大周百姓可是从来不用酒囊这东西的,只是来往的大昭人往往会随身带着酒囊。只是心中再多的疑惑,客栈老板最后却也是默默拿过了银子。
有钱就好,他多什么嘴呀。现在大昭好像也并不安生,往大周来的百姓很多的,两国之间有个什么往来正常的很,正常的很。
果然,第二天白佑离开的时候,客栈老板已经准备好了两酒囊的酒,看着白佑的神色都带着笑,“这位大爷,咱只能找到这俩酒囊,您多讲究些。”
客栈老板打得什么心思,白佑多少能猜得到,只是这次他却没有再这么大方,掏出一锭银子来打赏老板。
老板不由有些失望。
倒是应莲烟看着老板娘,眼中露出一丝莫名,“这次行程匆忙,不能去知州大人坟头拜祭,还望蕙娘小姐能见谅。”
她将一个荷包塞到了老板娘手中,却是转身离开。
昔日的温安城知州家小姐,看到手中的荷包忽然间瞪大了眼睛,“你是应莲烟?”
只是应莲烟却是没有回答她,而是上马扬鞭离开。
“温安城知州倒也是个好官,只可惜得罪了上峰。”白佑笑了笑,“其实,你若是想要给他平反,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应莲烟闻言一笑,“他也算是个好官,只是却也不尽然。”
当初知州大人之所以会将自己带回府中,不过是为了在温安城百姓面前树立好官形象罢了,而自己在知州府中从来都是干些粗活的,甚至被巧儿那丫环欺负。
知州大人并非不知道,却从来不干涉。在他看来,给自己一条活路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想要在他的府上作威作福?却是休想!
不过,即便是如此,应莲烟却还是留下了那一个荷包。
毕竟,他当初到底也是给了自己一个遮风挡雨的住所的。
白佑有些拿捏不准应莲烟的心思,只是看她似乎无意多说什么,也不再过问。
他没有太多的心思注意应莲烟的神色了,因为越是靠近两国边境,大周的城池里越是更多大昭百姓的面孔。
一些传言流传开来,饶是白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也是脸色越发的难看。
“不过是一些传言罢了,若是昭烈帝就任由着白离篡夺了朝政,他这二十多年的皇帝却是白当了。”
昔年昭烈帝能从乱政之中脱颖而出,弟承兄业稳稳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难道还会晚节不保,让自己的儿子毁了自己一世英明吗?
饶是应莲烟话已经说到了这地步,白佑脸色依旧是不怎么好看,直到到了大昭境内,他才放松了似的,只是行程上却是更为紧张了。
一路急行军似的,应莲烟身体微微有些吃不消了,脸上很快消瘦了下去,白佑心中有些愧疚,“对不住,因为我的事情,让你这般受苦。”
应莲烟闻言一笑,“齐王殿下现在说这些未免迟了些,不然回头多给我些稀罕物赔偿来的实在些。”
看应莲烟竟是还能够跟自己开玩笑,白佑不由放下心来。
只是他们并没有直接去襄城,大昭的京都,而是在距离襄城十多里的一个小村庄落了脚。
小村庄里很是安静,似乎并没有受到襄城的波及似的,又似乎所谓的流民口中的襄城大乱不过是一场谎言而已。
应莲烟倒在了温软的棉被上,便是要她出去,她也不想要动弹。
况且,白佑岂会无缘无故地带自己来着小村庄?
这小山村定是安全所在,她放下心来,便是沉沉入睡。
直到低声的交谈让她骤然惊醒。
“大将军现在下落不明,属下也在襄城里彻查了一番,却是没有大将军的踪迹。大将军府上伺候的人说,大将军是前去大皇子府后然后就没了踪迹的,可是大皇子和离王殿下都似乎对大将军的行踪一无所知,属下无能,没能查出大将军的下落。”
窗外还传来一阵香喷喷的味道,是烤山鸡的味道。
应莲烟顿时觉得肚子有些饿,然后就走了出去。
那前来禀告消息的人似乎没想到屋子里竟然还有人,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杀机。
白佑却是让他退下,“回去继续查访,有消息就给我立刻送来。”
那探子闻言退了下去,应莲烟却是撕下了烤山鸡的一片,“味道不错。”只是刚从火架子上拿下来的烤山鸡有些烫,应莲烟不由吐了吐舌头,倒是有些俏皮模样。
白佑却依旧是皱着眉头,似乎有些茫然地接过了应莲烟递来的东西,他就往嘴里塞,只是手指传来的痛意却是让他忽然间清醒了过来,连忙把那铁棍丢到了地上。
“清醒了?”应莲烟唇角带着一丝嘲弄,“就你这般魂不守舍还想要救人?不要别人费力气救你已经不错了。”
白佑脸色一变,他是大昭掌权的齐王殿下,身上流淌着先帝的血脉,何尝被人这般冷嘲热讽过?他旋即变色,只是看到应莲烟你带着嘲弄的神色时,心中的怒气却又是慢慢的消散。
“你……要是你,现在你会怎么做?”
应莲烟笑了笑,“齐王殿下,你不是我,做法与我自然不会相同。”起码她不会因为叶墨焕的失踪而紧张。
“关心则乱,我想叶大将军若是死了会很高兴,你这么快就去找他的。”
她说的凉薄,白佑原本缓和的神色又是一变,看着应莲烟折身往里去,他有些失礼地拽住了应莲烟的胳膊。
“我不准你胡说八道!”
看着几乎失态到极致的人,应莲烟不由想起一句话,却是再贴切不过。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只是这番小儿女姿态,白佑你觉得是时候发作吗?”
应莲烟脸上带着讥诮,白佑猛地望去,他觉得应莲烟似乎察觉了什么,可是再去看却只看到那张脸沉着冷静,好像是从这张清秀的脸上,自己看到了楚煜那妖魅容颜下的讥诮似的。
如出一辙!
“你究竟喜欢什么人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可不想我救过的人竟然是一个傻瓜。”应莲烟笑了笑,“再说,名震九州的叶大将军如果只是一个酒囊饭袋的话……”
应莲烟唇角闪过一丝讥诮,“岂不是九州大陆的一场笑话?”
她一句句地都带着嘲弄,白佑竟是觉得几分羞愧,难怪他评价应莲烟甚高,自己果真是不如他。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白佑心底里暗暗念了几遍,最后却是抬头看着应莲烟道:“白离骤然发难控制了朝政,外界传言他将皇帝困在了大明宫里,我们不妨坐山观虎斗。”
应莲烟闻言眼角露出一丝满意,这样沉着冷静的人才是大昭的齐王殿下,不然怎么能在昭烈帝的权势下活了二十多年呢?
“坐山观虎斗也可,趁火打劫也行,只是……”她直直望着白佑,眼中带着几分残忍似的,“那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应莲烟的目光是那样的直勾勾的,几乎能看穿自己心底最深处掩埋着的*似的。
白佑不由一愣,他有一瞬间想要躲避那目光,只是下一刻却又是正视应莲烟,而后沉声道:“若是我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呢?你能帮我做什么?”
他语气真诚,似乎在期待着应莲烟的回答。
白佑却是知道,自己在打赌。只是应莲烟却并不清楚,此时此刻,她也是这赌局中的一人。
看着那清秀的脸,白佑想起大明宫的藏书阁里的画卷。
雪浪纸上的人和眼前的人并不是十分的想象,可是一切的一切又都告诉自己,他是没有错的。
“若是你想要成为这九五至尊,只有野心却是远远不够的。”应莲烟笑了笑,“如今白离虽然反了,可是昭烈帝可是还有两个子嗣的。庆大皇子心机手腕都不如你,可是昭烈帝执政这二十多年,却也是根深蒂固的,况且即便是庆大皇子不成,不还是有三皇子白彦吗?我可是听说三皇子颇是得昭烈帝宠爱,说不定这离王殿下的谋反本就是昭烈帝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想要长子和次子自相残杀,而将他最是宠爱的儿子推上皇位。”
应莲烟嘴里蹦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甚至是漠然的,只是白佑却是露出一丝惶恐,他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白离有野心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醉酒喜好美色不过是障眼法而已,这些招式自己早就熟悉的,想要骗过旁人也就罢了,对付自己却是没用的。
只是他一直提防着白离,以致于白离一有异动,襄城的探子就把消息传给了自己。可是,却是独独忽略了昭烈帝的动作。
白佑细细想来,竟是一身冷汗,应莲烟看他异样,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她没想到白佑竟是对昭烈帝这般托大。
若是万一昭烈帝才是这渔翁,这一场鹬蚌之争岂不是本身就是一场笑话吗?
大昭和大周的帝王全都是深谙帝王之术的人,又怎么能掉以轻心呢?
只是如今却也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应莲烟遮去心中的那一点点不满,“齐王殿下最好能将你手中的势力摸清楚,别自己被出卖了都不知道,我明天去襄城。”
白佑闻言愣了一下,“如今你去襄城干什么?”
应莲烟笑了笑,“放心,昭烈帝不会对我动手的,我另有缘由。”
应莲烟坚持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反抗她,即便是白佑也不能。尤其是他知道自己的疏忽大意之后,对应莲烟更多了几分敬畏,听从她的安排对他已经不算是什么难事。
歇息了一晚上之后,应莲烟第二天天亮后就前往了襄城。
襄城并没有兵荒马乱,重复当年的惨剧,只是进城的时候,应莲烟却是经历了三波盘查,最后才被放进襄城。
回头看向城门前的守军,应莲烟笑了笑,外面看起来并没什么,可是如今这般戒备严防,倒是从里面能透出一二端倪。
难怪一路上过来,都说襄城现在人心惶惶,出去的人再也不想回去。
应莲烟并没有准备找客栈住下,她在街上四处闲逛,没多时就有人上前。
“应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看着一脸恭敬的来人,应莲烟很是好脾气,甚至没有多问便跟着来人走了。
只是多少出乎意料,她没想到来人竟是将自己带到了大明宫。
大昭的皇宫带着几分磅礴大气,有几分像是介于大周皇宫和突厥王宫之间。
将应莲烟带到偏殿时,那人做出一个请进的动作后,自己便是离开了。
偏殿里有些凉,到底是十月天气,已经满是秋末的萧索,带着几分初冬的冷意。
正在低头处理文书的人听到脚步声后,却是头也不抬道:“没有去找客栈,而是在襄城里四处溜达,应小姐是算准了本王会找你?”
原本因为沉迷酒色而虚胖的脸如今似乎消瘦了很多,竟是带着几分锐气,应莲烟不由笑了笑,“和离王殿下比起来,我这点小心思又算什么呢?”
白离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应小姐这般奔波辛苦,有何求?”
应莲烟知道,白离并不是试探。
她和白佑一路遮掩行踪,白离不可能察觉。
只是眼前的人却又是知道京城里的事情的,甚至,他知道究竟是谁给温老太爷下的毒手!
心中浮过这个猜想的时候,应莲烟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意,只是一瞬间却又是被她遮掩了下去。
“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真相而已,不知离王殿下能否告知与我呢?”
白离站起身来,似乎因为跪坐久了的缘故,他脚步上带着几分颤抖,有一会儿才稳定了下来。
“应小姐想要知道真相,只是是温老太爷中毒的真相,还是你身世的真相?”看着应莲烟沉寂如水,古井不波的神色,白离心底里暗暗一叹,只是脸上却没有流露丝毫,“亦或者,是你母亲当年身死的真相呢?”
那静谧的水面被打破,古井忽然间起了波澜,应莲烟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犀利,“离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应莲烟,似乎在看她究竟是在作伪还是真的不知情。好一会儿,他才咧了咧嘴角,“难道应小姐不知,应大人当年死的时候,可是想要对你说出你母亲当年身死的真相的,只可惜……”
他啧啧一叹,“只可惜,应小姐父女情深,不忍心看着父亲引颈受戮,所以转身离去,并没有听应大人说完那些话。”
这人分明是在刺激自己!
应莲烟清楚的很,当时应建航受刑,自己转身离开时,的确是听到了他一声高呼,只是他不过是刚刚开口,刽子手就已经行刑了的,分明……应建航并没有说出当年的真相的。
可是既然应建航没有说出,白离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在应建航受刑之前,白离竟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应莲烟微微皱眉,锦衣卫出了内奸,竟是将一些消息告诉了白离?
应莲烟越想越觉得一阵冷风吹上了后背。
怎么可能,当初关押应建航在诏狱之中,别说是白离,就算是楚帝知道的消息也是从楚煜口中得知的。
除非是楚煜……或者他极为亲信的人将一些消息传递给了白离!
冷汗浃背,应莲烟咬了下唇瓣,抬眸迎上了白离的打量,眼前的人因为消瘦下来,眼眸竟是大了几分似的,只是却闪着精光,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离王殿下想要和我进行什么交易呢?”
白离闻言笑了起来,鼓掌道:“果然是应莲烟,和聪明人打交道的确不用费力。”
他笑声中似乎带着几分嘲弄,声音轻乎乎的,“其实我与应小姐交情不过一般般而已,说起来倒是我那堂兄和应小姐有些交情,我想要见他一面,不知道应小姐能否给安排一下?”
应莲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难色,“离王殿下莫非是在为难我?齐王殿下行踪不明,离王殿下的探子将襄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我又是何德何能竟是能够找到齐王殿下呢?”
白离很是耐心似的听完了她的话,声音却是带着几分凉意,“应小姐既然想与我合作,又何必这般遮遮掩掩的?若是不能,我只怕应小姐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一些真相了。”
他语气中带着带着几分阴狠,要挟之意不言自明。
应莲烟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是应了下来,“我尽量,只是在此之前,我要见昭烈帝。”
白离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见父皇?”他忽然间似乎明白了应莲烟的目的似的,“从他口中,你是得不到真相的,我劝应小姐还是尽快将堂兄找来才是,我刚才忘了说了,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而已。”
应莲烟眉头又是一皱,看向白离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最后却是低下了头。
良久之后她才抬头,依旧是坚持到,“离王殿下若是不答应的话,我也收回刚才的承诺,不过是不明不白的过一辈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似乎没想到应莲烟竟是会这般赌气似的,白离不由失声一笑,旋即却是笑了起来,“本王答应你就是了,只是父皇现在精神并不很好,应小姐可是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应莲烟心底里闪过一丝震惊,面上露出一丝困惑,“怎么,大昭的皇帝竟是病了不成?”
白离脸上带着几分嘲弄,似乎说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父皇,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似的,“可不是病了吗,病得厉害呢。”
见到昭烈帝的时候,应莲烟才明白,为何白离竟是那般神色。
昭烈帝很不好。
应莲烟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当初的楚帝,帝王的霸道与权势好像是都消失不见了。
又好像是看到了温老太爷,瘦骨嶙峋,只是在吊着一口气而已。
只是原本似乎昏睡的帝王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骤然间睁开了眼睛。
应莲烟脚下一怔,旋即却是走到了龙榻前。
“陛下您也病了?”
昭烈帝声音中带着几分沙沙的,似乎风干了一般,“朕还以为是谁呢。”
“陛下以为是谁,庆大皇子,离王殿下,还是彦王殿下?”
尽数道出了昭烈帝的三个儿子,只是昭烈帝眼角却都是闪过一丝嘲弄之色。
“他们,你来就是为了他们吗?”
应莲烟觉得自己之前判断失误了,即使是重病了的帝王,却依旧是帝王,爪牙一旦亮出,却也是锋利无比。
“我来,自然和陛下的几位殿下没有关系。”
应莲烟看着昭烈帝艰难地坐起身来,因为用力,他手腕上的青筋都有些凸起,几乎给她垂暮之年的错觉。
“那你是来找朕的?”
帝王的神色间都是犀利,竟是让应莲烟有一种别看穿的错觉,只是她却又是不怕的。
若是连这个气势不比当年的帝王自己都怕了的话,又怎么能在这狼群虎窝中找到真相呢?
“我来,是受人之托。”应莲烟轻声开口,她看到帝王骤然一亮的眼眸,清亮的眼睛慢慢垂了下去,却又是一阵沉默。
打破静寂的是帝王,“她终于肯与我说话了?”
那一瞬间,应莲烟清楚地从帝王的眼眸中看到一丝兴奋,就好像是沙漠中迷失了的行人口渴要死,忽然间却是看到了绿洲清水一般,顿时又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应莲烟看着那浑浊的却又是带着几分锐利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她轻轻开口,“夫人让我带话给陛下,她与陛下早就在多年前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如今她们母女生活安稳,还希望陛下不要打扰。”
看着昭烈帝眼中的闪亮骤然间黯淡下来,应莲烟竟是有一种快意感,可是她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何,毕竟昭烈帝与她却也是无冤无仇的。
“这是她让你说的?不可能!”
昭烈帝骤然拔高了声音,眼睛瞬间睁得滚圆,应莲烟清楚地从那双眼中看到了杀意。
毫不掩饰的,属于帝王之怒的杀机。
“夫人还让我对陛下说,若是陛下一意孤行扰乱了她们母女的平静的生活,夫人她便是倾家荡产,也要让陛下悔不当初,即使是一死,她化作厉鬼也会纠缠不休!”
应莲烟一字字吐露,昭烈帝浑身一颤,竟又是跌坐了回去,看着应莲烟的目光没有了之前的杀机,可是却是充满了不能置信,以及害怕。
应莲烟想,他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吗?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其实自己从来不曾拥有。又怎么来的失去?
若是真的拥有了,晋国夫人怎么会瞒着上官嬛她的身世,若是真的拥有了,晋国夫人当初又何必辛辛苦苦多年,却是从来不曾向昭烈帝求助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
应莲烟唇角闪过一丝嘲弄,她转身要离开,只是昭烈帝却是骤然喊住了她,那声音似乎是从嗓子眼里咕噜出来的。
“你特意来传信给朕,难道就是想看朕的笑话?”
没有恢复平静,可是此时此刻的昭烈帝却是理智的,应莲烟回过头去,轻声说道:“自然不是,只是如今陛下只怕是困兽犹斗而已,我想我和陛下之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昭烈帝看着竟是毫不犹豫要离开的人,忽然间大声道:“难道你连你娘的事情也不想知道了吗?”
看着骤然间停下了的脚步,昭烈帝忽然间笑了起来,“果然,你是为了你娘才来的。”
他竟是有些得意,似乎猜到了大人心思的小孩子似的。
应莲烟慢慢转过身去,“看来,陛下竟是知道不少。”
跌坐在龙榻上的帝王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嘲弄,“若是不将天下事把握手中,朕这位置岂能坐的长久?”
应莲烟闻言唇角不由勾起,“陛下好大的口气,只是离王殿下忽然间谋反,陛下也在预料之中吗?”
打蛇七寸,昭烈帝顿时脸色一变,“应莲烟,你和你娘可是真的一点都不像!”
“是吗?”应莲烟笑了笑,“我娘是什么模样我没这个荣幸见到,不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被我查出当年真相,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绝不手软!”
昭烈帝似乎愣在了那里,应莲烟推门离去,只剩下这寝殿一片安静,良久之后才从屏风后走出一人,“皇上为何这般试探她?”
女人大红凤袍,上面是雍容的牡丹引凤,只衬托得那张脸无比华贵,宜笑宜嗔。
“贵妃莫不是怕了?”
昭烈帝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昭华的死的时候她还不懂事,所谓的为母报仇不过是个引子而已。”
贵妃出身叶家,只是却并不如其姐慧敏贵妃身份尊崇,她不过是叶家的旁支而已,身旁又没有儿子傍身,唯一能依靠的,却也不过是昭烈帝而已。
看着帝王眼中的嘲弄,柳贵妃不由心中一紧,“皇上是想要用这件事引开应莲烟的注意?”
昭烈帝笑了笑,“她到底是昭华的女儿,聪明的很,如今却也只能这样了。”
柳贵妃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皇上,只是如今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臣妾想倒不如……”
“贵妃,昭华到底是朕的亲人,朕不希望再出现当年的事情,你可否明白?”昭烈帝骤然冷淡了下来的语气让柳贵妃猛然一惊,旋即却是点了点头,“是臣妾失了分寸,还望贵妃不要计较。”
看着跪倒在地的柳贵妃,昭烈帝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起来吧,如今时局艰难,也是委屈你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柳贵妃点了点头,只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委屈之色,反倒是宽慰昭烈帝道:“虽然离儿这次离经叛道,可是到底也是大皇子有错在先,皇上不要忧虑太多。”
寝殿很快就是安静了下来。
昭烈帝躺了下来,眼神却是骤然间无神了几分。
昭华,昭华,便是你的女儿都这般聪慧,九泉之下你也能瞑目了,毕竟她来给你报仇来了。
帝王的唇角微微一扬,似乎带着讽刺似的。
而步出寝殿的柳贵妃,看到外面的人时却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应小姐果然没走,是一早就猜到了本宫的行踪吗?”
应莲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贵妃娘娘习惯用水香,香味清淡,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只是当初我那丫环最是喜欢炮制香料,其中就有这水香。”
柳贵妃闻言不由一笑,“倒是本宫托大了。”昭烈帝重病,这寝殿中其实都不用熏香了的,只是她惯用的这水香却是无碍的,原本就是香味极淡的,只是却没想到应莲烟竟是闻了出来。
“贵妃娘娘对莲烟惦记的很,莲烟又怎么敢掉以轻心呢?”
应莲烟笑了笑,从那雍容华贵的脸上,她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她们都在打量着对方,良久之后柳贵妃才浅笑道:“应小姐要不要去本宫那里喝口茶,大昭的苦茶却也是不错的。”
应莲烟唇角轻轻扬起,“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要叨扰贵妃娘娘了。”
柳贵妃所住的崇明殿很并不大气,应莲烟甚至觉得连贤妃的漪兰殿都不如,更像是一个小庭院,一般人家的,而绝不是大昭贵妃的宫殿。
将应莲烟的神色纳入眼底,柳贵妃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她语气中竟是带着几分真诚似的,应莲烟闻言也报之以微笑,“贵妃娘娘哪里话,莲烟不敢。”
的确是农家小院落的装扮,可是绝对是耗资不菲的。
院子里铺的是锦州的华青石,向来有一两华青一两金的说法。
便是那鸟笼,也都是金丝楠木造的。应莲烟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柳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揶揄,“是吗?本宫可是听说,应小姐可向来是胆大的很,好像这世间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来了。
柳贵妃的试探倒是来的轻飘飘的,只是却也是杀伤力十足。
“没想到贵妃娘娘竟是这般挂怀莲烟,真是让莲烟受宠若惊。”
应莲烟轻飘飘地还击,柳贵妃似乎也并不在意似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应小姐名动九州,无人不知,本宫更是看着几分面善,自然是多关注了几分。”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笑道:“说起来,本宫倒是觉得应小姐和昭华公主有几分相像。”
应莲烟闻言一愣,茶盅里的茶水直直溅了出来,只是她却是没察觉到似的,而是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柳贵妃。
“贵妃娘娘,想要跟莲烟说什么?”
昭华公主是谁,她当然清楚明白。柳贵妃之所以会把她特意唤来,其中几分用意,应莲烟也是清楚,只是咋一听到,她还是忍不住的震惊了。
昭华公主,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于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