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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蘭站了起来,微微垂头,声音细小似怯弱,呐呐喊道。
“督军。”
顾钊看了眼白秀蘭,点了下头。
“都是自家人,没有必要客气。”
顾夫人忙让几个人坐下,刚要招呼顾钊,只见顾钊回头朝母亲说道。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不能多待。”他站的笔直,军装衬得身材愈加挺拔,转头又对白家众人说道。“你们初来徽州,应该会有不便,我派一名副官过来,如有需要,尽管开口。”
顾钊这话真心实意,又不容拒绝。白家人虽是不安,可到底也没多说什么,接受了去。
顾钊吩咐身后的副官拨出一名内卫,然后匆匆离开。
白秀蘭余光扫到他远去的背影,眸光微动。顾钊挺大男子主义,身上有着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威严。那人越来越远,在转角的时候,他好似无意间的捂了一下胸口,脚步微顿。虽然只是一瞬间,可白秀蘭还是看出端倪来,心里猜测顾钊身上应该带有伤。
回头又看顾夫人好似没事人一样继续和人寒暄,肯定是不知道顾钊身上的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伤的了顾督军的人好像不多,前些日听说顾钊在北平,怎么突然到了徽州?
他在打什么算盘?现在的局势如何了?
“秀蘭,你爱不爱听戏?”
顾夫人拉着白秀蘭的手笑的眯着眼。“我这也是刚来徽州,听说徽州戏院热闹,回头陪我这老太太听听戏去?”
白秀蘭回神,笑的羞涩。
“好。”
顾钊匆匆上楼,他眉头紧皱,嘴唇有些苍白,进了书房甩上门,他手按在桌子上才撑住身体。副官随后进入,面带担忧,忙去找医药箱。
“督军,伤口又裂开了?”
“嗯。”顾钊咬了咬呀,扯掉雪白的手套扔到一边。抬手缓慢的解着军装扣子,扣子解开,露出里面被血染红的衬衣。鲜红一片,顾钊喘了粗气。“把药箱拿来,最近去不得医院。”
顾钊撑着躺进沙发里,疼痛让他眼前有些发白,现在他的伤,谁都不能知道!时局混乱,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政治远没有外人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副官拿了医药箱过来帮顾钊换了染血的绷带,顾钊嘴唇发白,表情难看。
“督军,这么撑着不是办法,伤口要是发炎就不好了。”
发炎,是最坏的结果。
顾钊抬手抚着太阳穴,有些头疼,半天后才说道。
“明天叫张显良过来。”
张显良是名游医,并不出名。
副官犹豫,顾钊皱了浓眉,语气不悦。
“他不会失手。”
副官应了声是,便站立一旁。
顾钊躺在沙发上,胳膊盖在额头上,副官看他辛苦,刚要退出去,就听顾钊沉沉的开口。
“明日去一趟临城。”
老三这个爱闯祸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意气用事跑去临城,又是一堆烂事。
副官叫许成德,如今刚过二十二,年纪虽不十分大,但做事稳当。他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顾钊,随即眉头微蹙
“督军是不放心三少爷?”
顾钊眯了眼睛,哼了一声。
“个个都不省心。”
许成德跟着顾钊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脾气,遂不再言语。
“今晚开紧急会议,你先下去吧。”
许成德行了军礼转身离开书房,顾钊呼出一口气,伤口疼的狠了就已经麻木。如今的他四面楚歌,顾钊转头看着窗外高大的树木,眸光深远。
有着顾家出面,白家在徽州找房子的事就异常顺利。只是如今的白家不比之前,没有多少钱财可供花销,只找了一栋小院子,勉强住进一家五口。
不大的小院子收拾收拾还看的过去,虽说和之前的白家大宅不能比,可胜在温馨,都是自家人,也不敢有人故意上门找茬,日子还算顺心。
由于临城出事,这么一耽误,订婚日子就推到了腊月二十五。
已经到了年关,人人忙着筹备年货,白家却还要忙着订婚事宜。白秀蘭原不想这么着急,可顾家太太似乎并不赞同,她甚至直言,希望正月里把白秀蘭娶回顾家。
那日里,陈氏见过顾家长子后,心里对这门婚事的十分不愿意就变成了七分。
顾钊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只一次照面,就明白并非池中之物。陈氏虽然是少见识,也并非无知,如今这世道,想求得安康不容易。特别是经过生死攸关的临城事件,她更是明白这年头,若不强势,就得流亡。白秀蘭性格腼腆内向,嫁个能干的丈夫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隐隐的还在担心顾钊的克妻名声,可如何是好?
腊月二十五订婚这日,白秀蘭并没有见到顾钊。聘礼是由一队大兵抬来,气势浩大,整个徽州都知道这顾家订了新来的白家小姐为妻。
陈氏吩咐丫鬟清点着满屋子的聘礼,新来既欢喜又担忧。白之卿从外面进来,他最近忙着学做生意,四处交际,进来看到陈氏,就行礼。
“母亲。”
白之卿穿一件黑色风衣,里面灰色衬衣打着领带,十分有派头。陈氏连忙迎了上去,笑道。
“回来了?”
白之卿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白秀蘭,今日是她的大事,怎么这般不上心?“妹妹呢?”
陈氏这才想起白秀蘭来,忙找来丫鬟问道。“小姐呢?”
“在院子里看报呢。”
陈氏刚要说什么,白之卿先开口。
“我去找秀蘭有点事商量,母亲,你忙你的。”
小时候白秀蘭就粘这个大哥,陈氏知道他们兄妹关系好,也不多说什么,笑笑。
“你去吧。”
白之卿刚走近白秀蘭的小院,就听里面响着难听的凌乱音符,眉头一皱,这声音真是十分刺耳,乱弹一气,步伐快了几步。
还没进门,就见里面的丫鬟朝外面走,差点撞上白之卿。白之卿扶了一把,她才站稳,看到是白之卿,那丫鬟也是一阵紧张。
“大少爷!”
“去那里这么急?”
那丫鬟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半天后才艰难言道。
“小姐可能需要个乐师来教授课程。”
白之卿不解,那丫鬟脸都憋红了,最后咬咬牙,豁出去道。
“大少爷觉得现在这声音可悦耳?”
白之卿皱眉,随即一脸震惊。
“不会是小姐在弹吧?”
丫鬟点头,一脸苦大仇深。
“弹了半个时辰,墙角的猫都吓蹿了。”
白之卿:“……没吓死已是抵抗力强。”
白秀蘭着实没意识到自己弹得东西有那么不堪入耳,她陶醉其中,昨日出门见茶楼有卖艺的小姑娘,尤为震惊,那美妙,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遂冲动,直接去乐器铺子买了琵琶。
回来找了乐谱研究一日,今天正式上手,还算流畅,反正她是陶醉其中。
前世,她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基本是当汉子养了,没有接触到女儿的爱好。刺绣她是稀奇,可那玩意实在太难,她把手都扎穿也绣不出东西,只好罢休。今日看这琵琶样式精致,音色悦耳,就十分欢喜,最重要的是非常好摆弄,只要拿拨片就能发出声音。
“秀蘭,你这是在弹棉花?”
突然门口响起男音,白秀蘭抬头,手中停止动作,魔音顿停。白之卿呼出一口气,刚才那声音逼仄人心,十分难熬,亏得那丫鬟能听半个时辰。
白之卿动了下耳朵,说道。“你这要上战场,杀人都不用武器。”
白秀蘭动了动眉毛,一本正经问道。
“真的难听?”
白之卿不想让自己为难,坦言道。“十分难听。”
白秀蘭颓,表情有些失落。
“我以为很好听呢。”她难得露出小女孩神情,手指闲闲拔着弦,嘴唇微微抿着,带着赌气的成分。“我就不信弹不好这个。”
白之卿看她这个样子就笑了起来。
“回头我给你找个乐师好好教你,定叫你学会弹琵琶。”
白秀蘭难得喜欢上一样东西,却无论如何都驾驭不了,难免有些失落。
“算了,我这也是一时兴起罢了,弹不弹得好,也不十分重要。”
可看琵琶的眼神依旧带着不甘,白之卿笑的温和。
“你很聪明,总能学会。”只是这琵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不过这白秀蘭着实在音乐上没有天分。
白秀蘭放下琵琶,也不和自己赌气了,招呼白之卿进屋倒上茶。
“今天是你大喜之日,怎么躲在这院子里弹棉花?”
白秀蘭喝口茶,抿唇笑笑。
“弹棉花也是喜悦的一种表现。”
白之卿笑的温尔。
“顾家送来的聘礼很多都是罕见物事,你也不好奇好奇?”
“反正早晚都是要抬回顾家,看了又有什么用?”白秀蘭言语大方。“大哥,听说督军去了临城,你怎么看?”她是很久没见顾钊,顾夫人倒是见过几次,旁敲侧击,说是一直在军营,不曾回去。
白之卿原就是要和白秀蘭谈这件事,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知道白秀蘭的底细,也不知道这个人隶属那方?自上次在来徽州路上,听她那番话,白之卿都不敢再贸然开口。
“临城大乱恐怕是督军设的局。”白之卿面色沉静下来。“前几日我听人说起这件事,之前临城的驻军和督军闹翻了,顾督军恐怕是想玩一把借刀杀人,可惜顾家三少爷有些莽撞,冲回临城坏了顾督军的计划,所以督军才回去临城。”
最后,白之卿苦笑一声叹道。“这场仗肯定要打的热闹了。”随即住了这个话题。“白大小姐,你也该走出去看看这个新时代了,别总窝在家里弹你那撕心裂肺的琵琶。今晚有个舞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钢琴去。”
白秀蘭笑的一派温婉,说实话,她对钢琴还真不感兴趣,她喜欢古老的乐器!如果琵琶弹不会,也许她会尝试二胡!
腊月二十七,临城传来消息,顾钊突袭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