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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学期倪教授给我们研究生上散文鉴赏课,他要求我们每人写一篇散文。写什么呢?琢磨来琢磨去,想起了苏小小。
想起苏小小纯属偶然。前段时间看到山东女诗人路也一篇写苏小小的文章,题目是去看苏小小,路也说她每次去杭州都忘不了来看苏小小,并且把苏小小当成一个遥远的知己或者前世的姐妹。当然她话出有因,文章中写到和苏小小有关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阮郁,一个是鲍仁。阮郁是苏小小的旧情人,和小小曾经有过海誓山盟,但最终抛弃了小小;鲍仁曾得到过小小的赏识和怜惜,二人算是知己,但并没有超出一般的朋友关系,小小死后,鲍仁竟扶棺大哭并在西湖畔安葬小小且立碑。作为一个女诗人,路也似乎在感叹人的情义的可贵。
我们的散文陆陆续续交上去了,教授在课堂上逐一发表。说是发表,其实就是通过电脑在屏幕上放出来,谁写的谁来读,要求声情并茂。
多数文章写的都是人,山西女孩李聪写的是一条狗,那狗叫管管,李聪称之为管子。管子可爱,温顺忠诚,但样子并不特别讨人喜爱,好像黑不溜秋的,还有点譬如偷吃东西的小毛病。家里人不太喜欢,李聪却对它疼爱有加。后来家人偷偷卖掉了那条狗,李聪当时大哭,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作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哭是正常的,狗通人性,小孩子毕竟和它有了很深的感情。但是,事隔多少年,李聪写出这么一片怀狗的文章,在课堂上朗读,竟然泣不成声,泪流满面,着实让人心里酸酸的,我们眼里也似乎要汪出了水。
是的,也许人人心里都隐藏着一段情,可能是物,也可能是人,但都是真挚的。
琢磨苏小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想去西湖看看她,看她也就是像路也一样坐在小小的墓前出一会儿神,发一会儿呆,也许也会在那孤山下背诵一两句李贺的苏小小墓:“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对苏小小,古代文人们也许是把自己现实中得不到的情事寄托在一个不曾相识的女人身上,聊以自慰,但也足见其真心,毕竟真心是可贵的。也许是爱恋,也许是同情,只要是真的,都让人感动。
苏东坡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大腕,文章诗词书画,皆让人折服,其情也真。结发妻子去世十年,他唱出“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对妻子充满怀念。
台湾女作家三毛,对荷西一往情深,荷西走了多年,她仍在文章里牵挂着他,与他对话,终于在荷西去世六年之后,三毛借一条丝带,随他而去。
如今,人心不古,谁如果还要像苏轼三毛一般痴情,肯定被认为是矫情,也许被认为是傻帽一个,如果都像你苏轼三毛那样痴痴怨怨,我们怎么还来“一夜情”?你不是打击我们吗?你不是往我们伤口上洒盐吗?
倪教授是一个难得的好老师,对我们大家都好。他早年毕业于福建师大,据说班级二十年聚会的时候,因师母有病而错过了这个难得的同学聚会机会,照顾师母无微不至,其情切切。我们的散文写得也好,是被老师感染出来的。
去杭州并不遥远,也许有一天我会真的走到西湖畔,坐在西泠桥边,与那个寄情山水的古代女子,做一次心灵长谈。